那个年代的大学生确实很金贵,但许屿的爸爸也不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

    姥爷说家里吃饭的多,作为大姐要担起这个责任。姥姥纳着鞋底,一句话没说,她知道说了也没用,她只知道丈夫是一家之主,做决定的时候她一个妇人不方便插嘴。

    “供你念这么久了,也该懂事了。”

    妈妈第一次见到爸爸,是在他们的婚礼上,所谓的婚礼也不过是请亲朋好友们凑在一起吃顿饭,妈妈最贵的衣服就是结婚那天穿的红呢子大衣。

    婚后一年,他们有了孩子,特别爱笑,原来孩子的妈妈也爱笑的。

    妈妈像完成了任务,她说要出去打工,爸爸不允许,她趁着丈夫下砖窑,还是偷偷走了。

    后来姥爷死了,她没回来,姥姥没了,她依旧没回来。

    更别说她丈夫死的时候了。

    但她会定期寄钱回家,开始寄的很多,婶子总爱说她坏话,说这些钱都不干净。再回来寄的钱越来越少,婶子不愿意再留着乐鱼了。

    乐鱼跟着妈妈回家,看到了那张照片。

    左边是妈妈,右边肯定不是爸爸,虽然爸爸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死了,但是爸爸黑黑的,这个男人很白。

    女人把相框扣在桌上,乐鱼第一次知道了妈妈的名字,应该是妈妈的名字吧。

    而不是婶子口中那个“坏女人”。

    孙文娣,很娟秀的字体。

    另一个她不认识,写的龙飞凤舞的,但是很好看。

    隔壁来送包子。

    “听说你女儿来了,”男人很热情,他家开了一家包子铺,就在巷口,因为口味好,生意也不错。

    “以后乐鱼和小煦一起上学吧,也好有个照应。”

    叔叔貌似不知道李煦已经有伴了。

    乐鱼不会骑自行车,李煦只带她到学校附近的公交站台,每天那个时候,一个叫宋念的女生都从那里下车。

    李煦推着自行车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着,那袋热乎的包子,也转移到了宋念手里。

    12岁的乐鱼在这些孩子互相萌生情愫时,还不懂喜欢是什么意思。

    乐鱼跟着他们俩屁股后面跟了三年,妈妈依旧在菜场杀鱼,李煦爸爸的包子店有了新的门面,也更大了。

    乐鱼还是怀念叔叔三年前送上门的那袋包子。

    中考结束的暑假,乐鱼剪了短发,遇到了王川川。

    锅盖头依然是锅盖头,只是多了一副眼镜。

    “省重点。”

    “真好。”

    王川川从包里掏出一本书,递给乐鱼。

    很新的书。

    余华的《活着》。

    “我已经看完了,送你。”

    “很贵吧,你自己怎么不留着?”

    “等我独立了,我再留着。”

    乐鱼不解,直到很多年后她看到了王川川晒他的小型图书馆,他笑得很开心。

    这本书成了乐鱼的宝贝,她看了很多遍。

    宋念也去了省会城市,一所很有名的艺术学校。她出生艺术世家,经常参与大大小小的演出,为了更好的发展,她自然不会留在这个小地方。

    李煦追不上她的脚步。

    “假文艺。”李煦看到乐鱼每天抱着《活着》,看了一遍又一遍,又想到了宋念。

    “还有你这个头发真拉胯,一点也不像女孩,贪便宜剪的吧!”

    李煦的脸仿佛与许屿重叠了,又好像没有重叠,李煦话少的可怜,许屿喜欢喋喋不休的与她争论,直到最后越来越没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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