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AB
蒋云晞写了长长一段话，把所有的事都摊开了说，严肃地警告了那个男家长。又发了一条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仅他可见的朋友圈，斥责这些恶心又无聊的骚扰行为，最后还加了一句“你也不想你的老婆孩子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吧？”。
做完这些，蒋云晞总算出了心里的恶气，感到舒坦不少，
对方似乎就是个欺软怕硬之辈，被蒋云晞一顿警告后一句话也不敢说。
自己的生活终于不再被打扰，蒋云晞觉得这事应该算结束了。
还有另一件说不上烦恼但是也令她苦闷不已的事：刘映海为什么还不有所表示？！她可是时不时就要拒绝师兄的邀约，还要天天被家里人催婚，刘映海难道没有这种情况吗？
今天是新年的前一天，明天则是难得的假日。结束了工作的蒋云晞在校园里四处溜达，她远远地看到刘映海，这些天来一连串的回忆涌上心头。
蒋云晞索性坐在篮球场边上，一边在群里和死党们诉苦，一边偷看球场另一侧的刘映海——他在和班里的学生打球。
叶南梅：真的吗？他那天拉了你的手，之后又什么都不说？
吴彬蔚：要不还是云晞你来说吧
叶南梅：不行，我感觉这人挺奇怪，不会是海王吧？
蒋云晞不禁失笑。
蒋云晞：他纯纯工作狂一个，感觉不太像有功夫搞那种的…
蒋云晞：可我还是好苦恼啊…为什么会这样
吴彬蔚：你就非他不可了吗，其实你可以当海王
蒋云晞：？？？
叶南梅：蒋老师你真的陷得好深，很久没见你这样了…
蒋云晞：？？？
那两位又开始插科打诨了，蒋云晞抬起头望向刘映海。
蒋云晞记得刘映海曾经说过自己不会打篮球，看得出来，他现在大概只是个不太熟练的高中生水平。
他在篮筐正前方投球，按理来说这样的球应该很好进，但球只是砸在篮筐上又弹走了。
“老师——”男生们用一种夸张的失望语气，开玩笑般地喊道。
“啊，不好意思。”刘映海局促地笑着表示歉意，挠了挠头。
蒋云晞也跟着偷笑，明明是在课堂这么严肃冷峻的人，和学生打成一片的时候还挺可爱。
蒋云晞：还有一件事
蒋云晞：我爸又强迫我去相亲了，你们快帮我想一下这次用什么借口
吴彬蔚：那不是正好，你直接给他说你要去相亲，我不信他没反应
叶南梅：对！
蒋云晞：以他的性格，他不会听完之后就默默退出了吧？
吴彬蔚：不至于…
叶南梅：那他就不是个男人
叶南梅：我真是受不了你们了，两个成年人谈个恋爱磨磨唧唧
叶南梅：还不如你们教的那些高中生果断
蒋云晞：？？？你很懂啊
吴彬蔚：哈哈哈哈哈哈
叶南梅的吐槽让蒋云晞忍俊不禁，她掩着嘴低笑，这时身侧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在笑什么？”
蒋云晞猛地抬头，对上那双熟悉的眸子。
介于周围都是学生，刘映海坐在离她稍远的地方。
“我……”蒋云晞一时语塞，总不能回答“在笑你”吧，她决定转移话题，“你怎么在这里？”
“被学生拉来打球了。”刘映海望向球场，擦了擦鼻子，“我真的不太会打篮球。”
“还可以啦。”蒋云晞安慰他，“快把外套穿上，现在很冷啊。”
“好。”
班里的几个学生一直在旁边晃悠，最后其中某个男生好奇地问：“蒋老师和刘老师认识很久了吗？”
蒋云晞飞快地和刘映海交换了一个眼神，她轻快地说道：“我们是高中同学。”
“啊——”大家惊呼起来，然后问题接踵而至。
“是同班同学吗？”
“刘老师高中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你们是约好一起当老师的吗？”
“我更想知道蒋老师高中的时候……”
蒋云晞露出一抹甜笑，“你们刘老师当年除了上课，就是天天去图书馆从早学到晚，风雨无阻的那种。”
“那……成绩好吗？”
“一直是年级前十啦，厉害吗？”蒋云晞瞥了一眼刘映海，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学生们都变成了星星眼，一边惊呼一边疯狂点头。他们大概不知道他俩的母校，不过这个成绩放在哪所学校都不算差就是了。
“我……我想知道刘老师以前有没有被女孩子追过。”一个女生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蒋云晞一下子想到了自己。
我那时候算是在追他吗……现在回想起来，我当时确实是倾慕着他的。
但蒋云晞很快意识到这个问题对于刘映海而言牵涉到许多不好的回忆，她佯装正色道：“我给你们讲刘老师的事，是想激励你们好好学习，结果你们就想听八卦是吧？”
学生们又笑起来，蒋云晞听见刚刚提问的女生偷偷对身边的同学说“这样回答就说明是有的”。
蒋云晞无奈地催促他们：“现在不早了吧，晚上不是还有元旦晚会吗？还不快回去准备。”
学生们依依不舍地离开，又有人问刘映海：“那蒋老师呢？”
一直没说话的刘映海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和现在差不多。”
大家似乎对他的回答不太满意，嘟哝着散去。
学生们走远了，刘映海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们的背影。
蒋云晞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刘映海挪到她身边坐下。
“我没事的。”他淡淡地说，一边摘下眼镜慢慢擦拭。
“嗯。”蒋云晞侧过头端详他，她很少看到刘映海摘下眼镜的样子，刘映海不属于那一类“被眼镜封印了颜值”的人，圆框眼镜让他看起来更加地清秀干净；而摘下眼镜之后能发现他其实是英气十足的长相，除了……
刘映海察觉到她的目光，疑惑地抬眸与她对视。
蒋云晞蓦地脸红，赶紧转向另一边。
除了他的眼睛。
那双下垂眼在没有眼镜的阻隔下显得更乖更秀气了，像小狗一样温顺无辜。
蒋云晞承认她的朋友们说得对，她真的陷进去了。
晚上的元旦晚会，刘映海像去年一样默默躲在角落里当观众，他不排斥欣赏他的学生们演话剧、唱歌跳舞，但他还是会下意识地远离热闹。
结束之后学生们从教室蜂拥而出，围在十二班的走廊上，刘映海不禁往里面瞟了一眼。
蒋云晞坐在被围成一圈的桌椅中间，笑得一脸灿烂，拿着一个闪闪发光的麦克风——这是去年学生们给她众筹的教师节礼物，但她嫌太花哨，不愿拿来上课用。
“先说好，这是最后一首了。”蒋云晞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
她看了看教室外那一圈围观者，一眼就发现了人群后面的刘映海，他还是一副状况外的样子，她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刘老师！刘老师！”她喊他，声音透过麦克风变得很大，“进来帮我个忙。”
刘映海吓了一跳，差点直接转身溜走，但学生们已经自动给他让出一条路，他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
蒋云晞笑意盈盈，把手机递给他，“帮我录像。”
刘映海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种事叫学生帮忙就可以了吧。
蒋云晞回到她的位置，“最后这首歌就不唱那么躁的了，唱首安静点的……这歌有些年头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
刘映海才意识到她要唱歌，原来刚刚在自己教室里听到的歌声居然来自她……蒋云晞说过她有时会去ktv，但没想到她会愿意在学生面前一展歌喉。
在刘映海走神的功夫，蒋云晞开始唱了，他连忙端稳手机。
花里胡哨的麦克风其实质量挺不错的，得益于它的加持，整个唱歌效果都很好。
而蒋云晞唱的这首歌勾起了刘映海的回忆。
??
片段中有些散落
有些深刻的错
还不懂这一秒钟
怎么举动怎么好好地和谁牵手
??
这首歌，蒋云晞高中时经常哼，哼到后面刘映海都忍不住问它叫什么名字，而蒋云晞也是成功安利给了自己，直到现在他还会在开车的时候听。
蒋云晞唱完了第一段副歌。
??
在所有人事已非的景色里
我最喜欢你
??
唱得一脸专注的蒋云晞目光掠过自己，刘映海突然觉得他的心被击中了。
这是一首很恬静的歌，其实更适合一个人听。
刘映海恍惚间回想起了高中那些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一起自习完的他们从图书馆出来，往食堂走去，蒋云晞总是走在前面，步伐轻快地哼着歌，忽而又来到自己身边说些什么。
蒋云晞说她是他的朋友，这句话治愈过他。
蒋云晞在唱第二段副歌。
??
你知道你曾经让人被爱并且经过
毕竟是有着怯怯但能给的沉默
在所有不被想起的快乐里
我最喜欢你
而我不再觉得失去是舍不得
有时候只愿意听你唱完一首歌
在所有人事已非的景色里
我最喜欢你
??
蒋云晞又在看他了，但是他却不敢看回去。刘映海内心五味杂陈，蒋云晞唱的以往那些“人事已非的景色”和“不被想起的快乐”……大概是为了抓住现在吧。
他知道，他也不该再装傻了。
“好了，就唱到这。”在学生们的掌声欢呼里，蒋云晞告诉他们这首歌叫《喜欢》。
一月某个格外寒冷的一天，下着雨夹雪，蒋云晞打着伞瑟缩着往校门里走，却看到一个不想看到的人。
“蒋老师！你上次说的我反省过了，特意来给你道个歉！”上次那个男家长从车上下来，站到蒋云晞前面。
蒋云晞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准备绕过他，但对方不依不饶，拦在她的面前。
“蒋老师还没吃午饭吧？我带你去吃，算作赔罪了……”男家长满脸堆笑地说。
“不用了。”蒋云晞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魅力能一直被这人缠着。
“现在还早啊，我看课表上你是下午的课……”那人又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最后他眼看蒋云晞不为所动，开始耍流氓，“哎哟，我急得伞都没带，你让我遮遮。”说罢就要往蒋云晞的伞下钻。
蒋云晞感到一阵恶寒，连连后退，“你快回车上吧，我不要你请。”她把手伸进口袋里准备打开录音笔——这是叶南梅的主意。
“你在干什么？”刘映海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那个男家长也愣了愣。
“我找蒋老师有事，嘿嘿。”男家长猥琐地笑着说，还对刘映海做出了一个“你懂的”的表情。
刘映海走到蒋云晞身侧，蒋云晞看到了他那张比周围空气还冷的脸。
两个男人对峙着，对方发福的身材显得刘映海很清瘦，但刘映海比对方高了半个头，气势上不落下风。
男家长大概被刘映海那张冷脸和凛冽的眼神吓到了，很快败下阵来，“……刘老师？”
刘映海示意蒋云晞离开，她确实是一秒都不想在这多待了，飞快地往校门走去。
蒋云晞只能隐隐约约听见刘映海后来说的话：“蒋老师是我们班科任，您找她有事的话请告诉我，我来替您传达……”是礼貌又冷淡的语气，再往后就听不清了。
后来蒋云晞和刘映海在办公室里会和，蒋云晞轻声向他道谢。
刘映海脸上的冷意渐渐褪去，他垂下头发出一声叹息。
“你为什么会在那里？”蒋云晞问道。
“又遇到那种事，为什么不联系我？”刘映海反问。
“都在校门口了，光天化日的他能把我怎么样？”蒋云晞本意还是不想麻烦任何人，“你后来……又跟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刘映海抿紧了唇。
蒋云晞偏了偏头，“跟你说件事。”
“嗯？”
“师兄又请我吃饭了。”蒋云晞小声说。
“你不想去吧？”
蒋云晞撇了撇嘴，看来他不吃这套，那只能……
“还有，寒假我要去相亲了。”蒋云晞观察着他的反应。
刘映海的表情变化很精彩，蒋云晞很少见到他这种无措惊慌的样子。
他嚅嗫了几下，“你……你在骗我。”
“我为什么要骗你？人家的条件我爸都发给我了，我给你念念。”蒋云晞拿出手机正正经经地念起对方的背景工作——都是确有其事，毕竟她爸比她还着急。
“哦！我爸连照片都发来了，你要看看吗？”蒋云晞的坏笑快憋不住了，“但是感觉没你帅呢？”
“不用。”刘映海飞快地摆手，呼吸都有些急促，“你……”
蒋云晞等他说下去。
刘映海盯着她，下垂眼看起来无辜极了，最后他才低低地说：“不要去……”
“嗯？”
刘映海加大了一些音量，语气却像是在求人，“不要去。”
“为什么？”
一起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刘映海了解蒋云晞，他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刘映海下定决心似的说，“寒假的第一天，我们一起出去吧。”
蒋云晞笑得灿烂，“好。”
刘映海松了一口气，又看着她认真地说：“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
“我一直那样……你生气了吧？”他低下头。
“确实有点生气。”原来他知道他的问题啊，蒋云晞在心里叹息，“没事，现在也不迟。”
“我……我会和你讲清楚的。”刘映海还是没抬头，他握了握蒋云晞的手腕，又很快松开，“我先回去改作业了。”
蒋云晞回应似的捏了一下他的手，“那就说好了。”
“……真的不冷么？”刘映海担心地问。
“不！”
今天便是他们约定的日子，尽管是隆冬，蒋云晞也裹着大衣，但里面却穿了一件刚过膝盖的衬衫裙和丝袜。
蒋云晞腹诽刘映海大概不知道有“光腿神器”这种东西，她今天可是精心打扮了一番，仰起脸问道：“你看我的妆……好看吗？”
刘映海本来想发表更具体一点的评价，但他关于美妆方面的词汇量实在匮乏，他很喜欢蒋云晞涂在眼睛旁边的小亮片，但那个叫什么来着……？本着多说容易说错的想法，刘映海只能尽可能真诚地回答道：“很好看。”
好在蒋云晞没有为难他，她毫不客气地坐进副驾驶，“想好去哪了吗？”
“嗯。”刘映海发动了车子。
刘映海带她去看了电影吃了饭，似乎只是一次很普通的朋友间的约会，毕竟刘映海全程都没作出任何逾越的举动。
蒋云晞突然不自信了，难道这其实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吗？
不过电影和食物都很合她的口味，让她的心情十分愉快，她问刘映海：“这部电影和饭店都是你特意挑的吗？”
刘映海点点头，“你好像很喜欢那本从学生那没收来的小说，我经常见你在办公室看它，后来我就发现了小说改编的电影，想着你应该会感兴趣……”
“好了别再说了……”蒋云晞觉得丢人，“怎么你连这也知道啊。”
刘映海局促地笑笑，继续说道：“至于吃的，世界上最了解你口味的人，除了你就是我吧？”
刘映海确实有自信说这话，因为蒋云晞说过她家里没人会做饭，她从小就跟着父亲吃学校食堂，以至于大家一直各吃各的。而开始被刘映海投喂之后，她越发觉得和别人分享饭菜真是件幸福的事情。
她意识到自己的小细节都会被刘映海都默默记在心里，动容地笑了笑，向刘映海靠近了些，“现在要去哪？”
“去散散步吧。”一路上刘映海都在仔细观察，确认了蒋云晞好像真的不怕冷。
两人慢悠悠地走着，一路闲聊，从不听话的学生聊到多事的领导，从业界传闻聊到家长里短。
最后，刘映海带着她在一扇大门前停下。
“我们怎么走到这来了？”蒋云晞感到熟悉又陌生。
刘映海也一样望着五中校门，笑而不语，蒋云晞怀疑他早就算好了这一切。
“我至少十年没来这了……”蒋云晞边感慨着边往校门里张望，“话说学校之前有组织老师到五中听课教研，你没去吗？”
刘映海摇摇头。
“我也没有。”蒋云晞说，“现在能进去吗？”
“能的。”刘映海说道，五中是那种老式的学校，校园和教职工公寓区是一体的，在长假还会开放给外人进去打球跑步。
走进五中后蒋云晞便好奇地张望着一切，同时与刘映海聊着过去与现在的区别，整个校园其实没什么变化，除了教学楼从白色装修成了砖红色，还安了空调，楼下的花坛也变成了停车棚。
蒋云晞敏锐地捕捉到刘映海的目光在某处停留了好几秒，她拒绝了刘映海上楼看看的提议，因为担心他会想起太多影响他心理状态的往事。
蒋云晞凭着记忆走到一条校道尽头，“啊！它在。”
五中的图书馆还是老样子，似乎更破旧了，大概是因为放假，它的栅门是拉上的。
蒋云晞凑到栅门的缝隙前，视线穿过一堆堆的杂物和书架，能隐约看到他们以前自习的那几张桌椅。晃神间，她看到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从里面走出来，他们穿着五中校服，女孩笑意盈盈，不时回头与男生说些什么，男孩静静听着，视线一直落在女孩的身上。
“怎么看那么久？”刘映海站到她的身后，也往里望去。
现在刘映海离她很近，她一抬头就能看到他的喉结和下颌，还能嗅到他身上的淡香。
蒋云晞害羞地擦擦鼻子，又指了指里面某处，“你看，我们以前自习的地方。”
“啊，是的。”刘映海从头顶传来，因为身高优势，他应该看得更清楚，“整个学校里我最喜欢的就是那个地方。”
蒋云晞突然问：“我要是没转学，你会介意我……一直坐在你后面吗？”
“我为什么会介意？”刘映海低下头问，此时他们的距离更近了，近到他们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对视了几秒，两个人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连忙满脸通红地分开。
刘映海有些尴尬，“走，去操场看看。”
操场上有一对中学生情侣在卿卿我我，一看到刘映海和蒋云晞，就飞快地溜掉了。
蒋云晞哭笑不得，“怎么我们的老师气场已经这么强大了呢？”
“不是放假了吗？为什么还在学校里搞这个……”刘映海有些疑惑。
“这叫灯下黑。”蒋云晞笑道，带着刘映海走上看台，“估计他们家长在外面满世界地找，想不到自己小孩躲学校里幽会了。”
他们来到操场边缘那个可以翻墙的角落，铁丝网门和槟榔树都在，垃圾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旧课桌，看得出这个秘密出口还可以用。
蒋云晞托腮陷入思考：“如果我俩教的是五中，你觉得应该把这个地方上报吗？”
“我不想说……”刘映海本来沉浸在那晚的回忆里，蒋云晞却让他开始思考现实了。
“我也不想。”蒋云晞垂眸，“但如果我们的学生逃学出事了……”
“立场改变了。”
“是啊。”蒋云晞点点头，“算了，这问题太复杂，我们找个地方坐。”
两人在看台上坐下，刘映海把自己的外套盖在蒋云晞腿上。
“为什么想来这里？来五中？”蒋云晞问道。
“我觉得我要说的话……比较适合在这里说。”
TBC
AB
蒋云晞写了长长一段话，把所有的事都摊开了说，严肃地警告了那个男家长。又发了一条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仅他可见的朋友圈，斥责这些恶心又无聊的骚扰行为，最后还加了一句“你也不想你的老婆孩子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吧？”。
做完这些，蒋云晞总算出了心里的恶气，感到舒坦不少，
对方似乎就是个欺软怕硬之辈，被蒋云晞一顿警告后一句话也不敢说。
自己的生活终于不再被打扰，蒋云晞觉得这事应该算结束了。
还有另一件说不上烦恼但是也令她苦闷不已的事：刘映海为什么还不有所表示？！她可是时不时就要拒绝师兄的邀约，还要天天被家里人催婚，刘映海难道没有这种情况吗？
今天是新年的前一天，明天则是难得的假日。结束了工作的蒋云晞在校园里四处溜达，她远远地看到刘映海，这些天来一连串的回忆涌上心头。
蒋云晞索性坐在篮球场边上，一边在群里和死党们诉苦，一边偷看球场另一侧的刘映海——他在和班里的学生打球。
叶南梅：真的吗？他那天拉了你的手，之后又什么都不说？
吴彬蔚：要不还是云晞你来说吧
叶南梅：不行，我感觉这人挺奇怪，不会是海王吧？
蒋云晞不禁失笑。
蒋云晞：他纯纯工作狂一个，感觉不太像有功夫搞那种的…
蒋云晞：可我还是好苦恼啊…为什么会这样
吴彬蔚：你就非他不可了吗，其实你可以当海王
蒋云晞：？？？
叶南梅：蒋老师你真的陷得好深，很久没见你这样了…
蒋云晞：？？？
那两位又开始插科打诨了，蒋云晞抬起头望向刘映海。
蒋云晞记得刘映海曾经说过自己不会打篮球，看得出来，他现在大概只是个不太熟练的高中生水平。
他在篮筐正前方投球，按理来说这样的球应该很好进，但球只是砸在篮筐上又弹走了。
“老师——”男生们用一种夸张的失望语气，开玩笑般地喊道。
“啊，不好意思。”刘映海局促地笑着表示歉意，挠了挠头。
蒋云晞也跟着偷笑，明明是在课堂这么严肃冷峻的人，和学生打成一片的时候还挺可爱。
蒋云晞：还有一件事
蒋云晞：我爸又强迫我去相亲了，你们快帮我想一下这次用什么借口
吴彬蔚：那不是正好，你直接给他说你要去相亲，我不信他没反应
叶南梅：对！
蒋云晞：以他的性格，他不会听完之后就默默退出了吧？
吴彬蔚：不至于…
叶南梅：那他就不是个男人
叶南梅：我真是受不了你们了，两个成年人谈个恋爱磨磨唧唧
叶南梅：还不如你们教的那些高中生果断
蒋云晞：？？？你很懂啊
吴彬蔚：哈哈哈哈哈哈
叶南梅的吐槽让蒋云晞忍俊不禁，她掩着嘴低笑，这时身侧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在笑什么？”
蒋云晞猛地抬头，对上那双熟悉的眸子。
介于周围都是学生，刘映海坐在离她稍远的地方。
“我……”蒋云晞一时语塞，总不能回答“在笑你”吧，她决定转移话题，“你怎么在这里？”
“被学生拉来打球了。”刘映海望向球场，擦了擦鼻子，“我真的不太会打篮球。”
“还可以啦。”蒋云晞安慰他，“快把外套穿上，现在很冷啊。”
“好。”
班里的几个学生一直在旁边晃悠，最后其中某个男生好奇地问：“蒋老师和刘老师认识很久了吗？”
蒋云晞飞快地和刘映海交换了一个眼神，她轻快地说道：“我们是高中同学。”
“啊——”大家惊呼起来，然后问题接踵而至。
“是同班同学吗？”
“刘老师高中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你们是约好一起当老师的吗？”
“我更想知道蒋老师高中的时候……”
蒋云晞露出一抹甜笑，“你们刘老师当年除了上课，就是天天去图书馆从早学到晚，风雨无阻的那种。”
“那……成绩好吗？”
“一直是年级前十啦，厉害吗？”蒋云晞瞥了一眼刘映海，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学生们都变成了星星眼，一边惊呼一边疯狂点头。他们大概不知道他俩的母校，不过这个成绩放在哪所学校都不算差就是了。
“我……我想知道刘老师以前有没有被女孩子追过。”一个女生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蒋云晞一下子想到了自己。
我那时候算是在追他吗……现在回想起来，我当时确实是倾慕着他的。
但蒋云晞很快意识到这个问题对于刘映海而言牵涉到许多不好的回忆，她佯装正色道：“我给你们讲刘老师的事，是想激励你们好好学习，结果你们就想听八卦是吧？”
学生们又笑起来，蒋云晞听见刚刚提问的女生偷偷对身边的同学说“这样回答就说明是有的”。
蒋云晞无奈地催促他们：“现在不早了吧，晚上不是还有元旦晚会吗？还不快回去准备。”
学生们依依不舍地离开，又有人问刘映海：“那蒋老师呢？”
一直没说话的刘映海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和现在差不多。”
大家似乎对他的回答不太满意，嘟哝着散去。
学生们走远了，刘映海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们的背影。
蒋云晞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刘映海挪到她身边坐下。
“我没事的。”他淡淡地说，一边摘下眼镜慢慢擦拭。
“嗯。”蒋云晞侧过头端详他，她很少看到刘映海摘下眼镜的样子，刘映海不属于那一类“被眼镜封印了颜值”的人，圆框眼镜让他看起来更加地清秀干净；而摘下眼镜之后能发现他其实是英气十足的长相，除了……
刘映海察觉到她的目光，疑惑地抬眸与她对视。
蒋云晞蓦地脸红，赶紧转向另一边。
除了他的眼睛。
那双下垂眼在没有眼镜的阻隔下显得更乖更秀气了，像小狗一样温顺无辜。
蒋云晞承认她的朋友们说得对，她真的陷进去了。
晚上的元旦晚会，刘映海像去年一样默默躲在角落里当观众，他不排斥欣赏他的学生们演话剧、唱歌跳舞，但他还是会下意识地远离热闹。
结束之后学生们从教室蜂拥而出，围在十二班的走廊上，刘映海不禁往里面瞟了一眼。
蒋云晞坐在被围成一圈的桌椅中间，笑得一脸灿烂，拿着一个闪闪发光的麦克风——这是去年学生们给她众筹的教师节礼物，但她嫌太花哨，不愿拿来上课用。
“先说好，这是最后一首了。”蒋云晞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
她看了看教室外那一圈围观者，一眼就发现了人群后面的刘映海，他还是一副状况外的样子，她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刘老师！刘老师！”她喊他，声音透过麦克风变得很大，“进来帮我个忙。”
刘映海吓了一跳，差点直接转身溜走，但学生们已经自动给他让出一条路，他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
蒋云晞笑意盈盈，把手机递给他，“帮我录像。”
刘映海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种事叫学生帮忙就可以了吧。
蒋云晞回到她的位置，“最后这首歌就不唱那么躁的了，唱首安静点的……这歌有些年头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
刘映海才意识到她要唱歌，原来刚刚在自己教室里听到的歌声居然来自她……蒋云晞说过她有时会去ktv，但没想到她会愿意在学生面前一展歌喉。
在刘映海走神的功夫，蒋云晞开始唱了，他连忙端稳手机。
花里胡哨的麦克风其实质量挺不错的，得益于它的加持，整个唱歌效果都很好。
而蒋云晞唱的这首歌勾起了刘映海的回忆。
??
片段中有些散落
有些深刻的错
还不懂这一秒钟
怎么举动怎么好好地和谁牵手
??
这首歌，蒋云晞高中时经常哼，哼到后面刘映海都忍不住问它叫什么名字，而蒋云晞也是成功安利给了自己，直到现在他还会在开车的时候听。
蒋云晞唱完了第一段副歌。
??
在所有人事已非的景色里
我最喜欢你
??
唱得一脸专注的蒋云晞目光掠过自己，刘映海突然觉得他的心被击中了。
这是一首很恬静的歌，其实更适合一个人听。
刘映海恍惚间回想起了高中那些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一起自习完的他们从图书馆出来，往食堂走去，蒋云晞总是走在前面，步伐轻快地哼着歌，忽而又来到自己身边说些什么。
蒋云晞说她是他的朋友，这句话治愈过他。
蒋云晞在唱第二段副歌。
??
你知道你曾经让人被爱并且经过
毕竟是有着怯怯但能给的沉默
在所有不被想起的快乐里
我最喜欢你
而我不再觉得失去是舍不得
有时候只愿意听你唱完一首歌
在所有人事已非的景色里
我最喜欢你
??
蒋云晞又在看他了，但是他却不敢看回去。刘映海内心五味杂陈，蒋云晞唱的以往那些“人事已非的景色”和“不被想起的快乐”……大概是为了抓住现在吧。
他知道，他也不该再装傻了。
“好了，就唱到这。”在学生们的掌声欢呼里，蒋云晞告诉他们这首歌叫《喜欢》。
一月某个格外寒冷的一天，下着雨夹雪，蒋云晞打着伞瑟缩着往校门里走，却看到一个不想看到的人。
“蒋老师！你上次说的我反省过了，特意来给你道个歉！”上次那个男家长从车上下来，站到蒋云晞前面。
蒋云晞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准备绕过他，但对方不依不饶，拦在她的面前。
“蒋老师还没吃午饭吧？我带你去吃，算作赔罪了……”男家长满脸堆笑地说。
“不用了。”蒋云晞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魅力能一直被这人缠着。
“现在还早啊，我看课表上你是下午的课……”那人又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最后他眼看蒋云晞不为所动，开始耍流氓，“哎哟，我急得伞都没带，你让我遮遮。”说罢就要往蒋云晞的伞下钻。
蒋云晞感到一阵恶寒，连连后退，“你快回车上吧，我不要你请。”她把手伸进口袋里准备打开录音笔——这是叶南梅的主意。
“你在干什么？”刘映海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那个男家长也愣了愣。
“我找蒋老师有事，嘿嘿。”男家长猥琐地笑着说，还对刘映海做出了一个“你懂的”的表情。
刘映海走到蒋云晞身侧，蒋云晞看到了他那张比周围空气还冷的脸。
两个男人对峙着，对方发福的身材显得刘映海很清瘦，但刘映海比对方高了半个头，气势上不落下风。
男家长大概被刘映海那张冷脸和凛冽的眼神吓到了，很快败下阵来，“……刘老师？”
刘映海示意蒋云晞离开，她确实是一秒都不想在这多待了，飞快地往校门走去。
蒋云晞只能隐隐约约听见刘映海后来说的话：“蒋老师是我们班科任，您找她有事的话请告诉我，我来替您传达……”是礼貌又冷淡的语气，再往后就听不清了。
后来蒋云晞和刘映海在办公室里会和，蒋云晞轻声向他道谢。
刘映海脸上的冷意渐渐褪去，他垂下头发出一声叹息。
“你为什么会在那里？”蒋云晞问道。
“又遇到那种事，为什么不联系我？”刘映海反问。
“都在校门口了，光天化日的他能把我怎么样？”蒋云晞本意还是不想麻烦任何人，“你后来……又跟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刘映海抿紧了唇。
蒋云晞偏了偏头，“跟你说件事。”
“嗯？”
“师兄又请我吃饭了。”蒋云晞小声说。
“你不想去吧？”
蒋云晞撇了撇嘴，看来他不吃这套，那只能……
“还有，寒假我要去相亲了。”蒋云晞观察着他的反应。
刘映海的表情变化很精彩，蒋云晞很少见到他这种无措惊慌的样子。
他嚅嗫了几下，“你……你在骗我。”
“我为什么要骗你？人家的条件我爸都发给我了，我给你念念。”蒋云晞拿出手机正正经经地念起对方的背景工作——都是确有其事，毕竟她爸比她还着急。
“哦！我爸连照片都发来了，你要看看吗？”蒋云晞的坏笑快憋不住了，“但是感觉没你帅呢？”
“不用。”刘映海飞快地摆手，呼吸都有些急促，“你……”
蒋云晞等他说下去。
刘映海盯着她，下垂眼看起来无辜极了，最后他才低低地说：“不要去……”
“嗯？”
刘映海加大了一些音量，语气却像是在求人，“不要去。”
“为什么？”
一起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刘映海了解蒋云晞，他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刘映海下定决心似的说，“寒假的第一天，我们一起出去吧。”
蒋云晞笑得灿烂，“好。”
刘映海松了一口气，又看着她认真地说：“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
“我一直那样……你生气了吧？”他低下头。
“确实有点生气。”原来他知道他的问题啊，蒋云晞在心里叹息，“没事，现在也不迟。”
“我……我会和你讲清楚的。”刘映海还是没抬头，他握了握蒋云晞的手腕，又很快松开，“我先回去改作业了。”
蒋云晞回应似的捏了一下他的手，“那就说好了。”
“……真的不冷么？”刘映海担心地问。
“不！”
今天便是他们约定的日子，尽管是隆冬，蒋云晞也裹着大衣，但里面却穿了一件刚过膝盖的衬衫裙和丝袜。
蒋云晞腹诽刘映海大概不知道有“光腿神器”这种东西，她今天可是精心打扮了一番，仰起脸问道：“你看我的妆……好看吗？”
刘映海本来想发表更具体一点的评价，但他关于美妆方面的词汇量实在匮乏，他很喜欢蒋云晞涂在眼睛旁边的小亮片，但那个叫什么来着……？本着多说容易说错的想法，刘映海只能尽可能真诚地回答道：“很好看。”
好在蒋云晞没有为难他，她毫不客气地坐进副驾驶，“想好去哪了吗？”
“嗯。”刘映海发动了车子。
刘映海带她去看了电影吃了饭，似乎只是一次很普通的朋友间的约会，毕竟刘映海全程都没作出任何逾越的举动。
蒋云晞突然不自信了，难道这其实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吗？
不过电影和食物都很合她的口味，让她的心情十分愉快，她问刘映海：“这部电影和饭店都是你特意挑的吗？”
刘映海点点头，“你好像很喜欢那本从学生那没收来的小说，我经常见你在办公室看它，后来我就发现了小说改编的电影，想着你应该会感兴趣……”
“好了别再说了……”蒋云晞觉得丢人，“怎么你连这也知道啊。”
刘映海局促地笑笑，继续说道：“至于吃的，世界上最了解你口味的人，除了你就是我吧？”
刘映海确实有自信说这话，因为蒋云晞说过她家里没人会做饭，她从小就跟着父亲吃学校食堂，以至于大家一直各吃各的。而开始被刘映海投喂之后，她越发觉得和别人分享饭菜真是件幸福的事情。
她意识到自己的小细节都会被刘映海都默默记在心里，动容地笑了笑，向刘映海靠近了些，“现在要去哪？”
“去散散步吧。”一路上刘映海都在仔细观察，确认了蒋云晞好像真的不怕冷。
两人慢悠悠地走着，一路闲聊，从不听话的学生聊到多事的领导，从业界传闻聊到家长里短。
最后，刘映海带着她在一扇大门前停下。
“我们怎么走到这来了？”蒋云晞感到熟悉又陌生。
刘映海也一样望着五中校门，笑而不语，蒋云晞怀疑他早就算好了这一切。
“我至少十年没来这了……”蒋云晞边感慨着边往校门里张望，“话说学校之前有组织老师到五中听课教研，你没去吗？”
刘映海摇摇头。
“我也没有。”蒋云晞说，“现在能进去吗？”
“能的。”刘映海说道，五中是那种老式的学校，校园和教职工公寓区是一体的，在长假还会开放给外人进去打球跑步。
走进五中后蒋云晞便好奇地张望着一切，同时与刘映海聊着过去与现在的区别，整个校园其实没什么变化，除了教学楼从白色装修成了砖红色，还安了空调，楼下的花坛也变成了停车棚。
蒋云晞敏锐地捕捉到刘映海的目光在某处停留了好几秒，她拒绝了刘映海上楼看看的提议，因为担心他会想起太多影响他心理状态的往事。
蒋云晞凭着记忆走到一条校道尽头，“啊！它在。”
五中的图书馆还是老样子，似乎更破旧了，大概是因为放假，它的栅门是拉上的。
蒋云晞凑到栅门的缝隙前，视线穿过一堆堆的杂物和书架，能隐约看到他们以前自习的那几张桌椅。晃神间，她看到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从里面走出来，他们穿着五中校服，女孩笑意盈盈，不时回头与男生说些什么，男孩静静听着，视线一直落在女孩的身上。
“怎么看那么久？”刘映海站到她的身后，也往里望去。
现在刘映海离她很近，她一抬头就能看到他的喉结和下颌，还能嗅到他身上的淡香。
蒋云晞害羞地擦擦鼻子，又指了指里面某处，“你看，我们以前自习的地方。”
“啊，是的。”刘映海从头顶传来，因为身高优势，他应该看得更清楚，“整个学校里我最喜欢的就是那个地方。”
蒋云晞突然问：“我要是没转学，你会介意我……一直坐在你后面吗？”
“我为什么会介意？”刘映海低下头问，此时他们的距离更近了，近到他们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对视了几秒，两个人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连忙满脸通红地分开。
刘映海有些尴尬，“走，去操场看看。”
操场上有一对中学生情侣在卿卿我我，一看到刘映海和蒋云晞，就飞快地溜掉了。
蒋云晞哭笑不得，“怎么我们的老师气场已经这么强大了呢？”
“不是放假了吗？为什么还在学校里搞这个……”刘映海有些疑惑。
“这叫灯下黑。”蒋云晞笑道，带着刘映海走上看台，“估计他们家长在外面满世界地找，想不到自己小孩躲学校里幽会了。”
他们来到操场边缘那个可以翻墙的角落，铁丝网门和槟榔树都在，垃圾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旧课桌，看得出这个秘密出口还可以用。
蒋云晞托腮陷入思考：“如果我俩教的是五中，你觉得应该把这个地方上报吗？”
“我不想说……”刘映海本来沉浸在那晚的回忆里，蒋云晞却让他开始思考现实了。
“我也不想。”蒋云晞垂眸，“但如果我们的学生逃学出事了……”
“立场改变了。”
“是啊。”蒋云晞点点头，“算了，这问题太复杂，我们找个地方坐。”
两人在看台上坐下，刘映海把自己的外套盖在蒋云晞腿上。
“为什么想来这里？来五中？”蒋云晞问道。
“我觉得我要说的话……比较适合在这里说。”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