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没事没事,我也白过了四年,大家都一样嘛,不谈恋爱也能活。这儿涨水了,你先下来行不行?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要不,咱们下来,先去买点感冒药预防一下,这风吹得我头疼。“卫婋(xiao)在江边劝阻失恋少女足足四个小时,早已是饥肠辘辘,电量耗尽。

    “我不甘心!我命由我不由天!我不甘心!”室友萧可可突然站起来大吼,脚底下却是一软。

    “别!”卫婋一个箭步跨过去,凹凸不平的礁石让她们二人迅速交换了站的位置,当萧可可四脚朝天摔回礁石,卫婋噗通一声,四仰八叉的砸向江面。

    “真冷啊。“卫婋跌入江中的最后意识,是夜空中的皎皎明月,她吸了吸鼻子,江水更加猛烈的灌入口鼻。

    ……

    狗血门事件(汉末吕宽案)

    班固《汉书》外戚传中山卫姬,西汉末帝汉平帝母,父卫子豪,中山卢奴人,官至卫尉。成帝时,中山孝王无子,上以卫氏吉祥,以卫子豪少女配中山孝王。元延四年,卫姬生汉平帝。

    卫姬所生之子刘箕子,成为元帝这支最后的血脉,得以入继大统成为西汉最后一位皇帝,改名刘衎。卫姬被王莽阻拦,不得入京城陪伴儿子,日夜哭啼。乃更立宗室桃乡侯之子刘成都为中山王,代替汉平帝刘箕子侍奉卫姬。卫姬之兄卫宝以女妻刘成都,是为中山卫王后,刘成都妻子,本文女主卫婋(xiao)是也。亲姑姑变婆婆,中山卫王后原本与刘成都过上没羞没臊生娃娃的日子就行,怎料生为外戚,被迫卷入了汉末吕宽案。

    王莽之子王宇教卫姬上书求至京师,与妻舅吕宽制造狗血门事件,恐吓父亲王莽失败,莽杀长子王宇,尽诛卫氏支属。卫姬兄长卫宝女为中山王后(女主卫婋),免后(庶民),徙合浦。

    汉末中山卫王后,不知其名,消失在历史云烟中,单名婋(xiao)字,乃本文杜撰。

    ......

    “安汉公遭子王宇陷害,行管蔡之诛,大义灭亲,不以亲亲害尊尊,圣上特准作书八篇以戒子孙。合浦北部学官依次教授,不得有误。“合浦郡督邮郑泉眯着眼睛,大声念着朝廷下发的文件给侄儿北部督邮郑发听,然后指了指今天早上郡监送过来的匣子。

    “叔叔,中山国卫王后如今变成庶民了,咱们安置何处?张华他们的交割文书可是到咱们这儿了。“郑发让手下抱走几个匣子,低声询问。

    “灵山亭,交给傅廉的人照顾。“郑泉已经问过上头,合浦关如今繁荣昌盛,交通便利,要是再出来一个王夫人夏侯凤,流放两年,家赀百万,恐怕安汉公有所不喜。

    别人流放,各凭本事发财,失了朝廷的权利,在交趾刺史部做个富家翁,倒没什么不妥。可是,卫王后,她不可以。她在合浦安分守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灵山那边偏僻,外人来往不多。晏清道长的屋子不大,只有两间半,但是院落大。前院比较空旷,差不多有半亩地了。后院小一点儿,只有两三分地,原本道长种些果蔬,如今荒芜了,就给卫氏重新打理,粗茶淡饭,自给自足也算是给她一条活路。

    “傅廉,码头领人!“郑发走出来,吆喝一声,候在外头的灵山亭长傅廉一边进去领命,一边拱手对着其他亭长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真是走狗屎运了。“眼看着流放者的孝敬钱没戏了,其他几个亭的亭长拱手作揖,遗憾的告辞,白白在北部郡衙等了半日。

    “叔叔,安汉公长子王宇,真的叫人往自家门上泼狗血啊?这小子吃错药了?“郑发打发了傅廉,回到厅里,依然不敢相信去年发生的大案。

    “不然呢?他小舅子吕宽,端着狗血去泼,撞个正着,灭三族。

    王宇妻子吕氏,且怀着孩子呢,在牢里坐了半年,去年秋天问斩,孩子留下了,算是安汉公网开一面。

    敬安公主都折里头了,那可是宣帝之女啊,安汉公照样下手,铁面无私,牵连上百人,你说是真是假?“郑泉翘着二郎腿,喝着侄儿端过来的灵山春茶。

    “这狗血泼得,上百条人命,啧啧,啧啧,安汉公,圣贤哪!周公不及也!可惜儿子不怎么样,这都第二个了,儿子多也禁不住这样杀啊,还挺可怜。“郑发吸了吸鼻子,感觉脖子发凉,前些年就听说王莽因为奴婢的小命逼着老二自裁,这回大儿子狗血门案件,也逼杀了,当王家儿子真是高风险啊。

    “可怜什么,自作孽不可活。安汉公杀子,大义灭亲,人人称颂。

    卫氏当权还是王氏秉政,这种时候,是父子离心离德的时候吗?安汉公怎么可能同意卫氏横插一脚,长安,洛阳的外戚还不够吗?

    父亲所为,儿当附之,岂容他对着来,暗地里小动作不断,专戳安汉公肺管子。

    王宇不孝,忤逆,不知道的以为他是卫子豪的儿呢!把这些外戚都招到京城,招惹过来干什么?

    敲骨吸髓,泼天的富贵,卫氏四处周旋想要来京城作威作福。姓卫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贪婪无度,欲效仿外戚傅氏,丁氏流毒朝廷。

    安汉公这招留子去母,实在是高明,武帝见了,也要称赞一番。

    元寿二年这才过去多久,这些外戚就嫌脑袋长太好看了。今朝丁傅,明日冯卫氏,走马观灯,掉了多少脑袋啊,我看还是太皇太后王氏最靠谱,流水的太后,铁打的王氏。

    安汉公仁至义尽,让他们好生待在中山,一样当当国舅,当国丈,当卫家太后,他不香吗?“郑泉冷哼两声,郑发连连附和。

    “王宇啊,竖子不足与谋,不死他死谁,还泼狗血!安汉公岂会被这种宵小伎俩吓唬。不招卫氏入京,老天爷就怒了?老天爷那么容易发脾气,开什么玩笑。

    圣上自有太皇太后辅佐,安汉公夙兴夜寐,衣不解带伺候着,大汉之幸,何愁朝纲不稳?

    卫氏灭门,如今除了合浦这位,还剩下中山王府里的卫太后,已是安汉公善待了。

    京城都说安汉公对女眷格外开恩,是为他母亲攒福气呢,真是孝子啊。此事,到此为止,莫要让那些黔首知晓卫氏身份,对外就称她萧氏。“

    “那是自然,合浦还未曾流放过王后呢。要是被那些乡民知道她身份,还不得三跪九叩的供着,当她神仙下凡,在此渡劫呢。恐怕,他们看一眼卫氏,都觉得是自家祖坟冒青烟。“郑发思忖,有了计较,罪妇之名,必须落实,先让她舂米六个月,磨一磨性子。

    “郑发,这狗血门案,如今已过去两年了,前车之鉴,我们要牢记于心啊。

    王宇之师吴章,也是罪魁。为人师者,歪门邪道,巫蛊之术倾囊相售,害人害己啊。切记,谨言慎行,我们合浦郡可不能冒出来吴章这样的祸害。

    安汉公的文章,好生交代下面研习,不得懈怠。这事儿可得办好了,上头随时会来稽查。

    叔叔稍后去拜访一下宁乡老,来得匆忙,只带了些合浦关海里的特产送他尝尝鲜。如今苍梧郡新增了十几处私学,刺史大人可是很高兴呢。我们合浦,读书人也不少,怎么就办不起来私学呢,宁乡老定是有什么顾虑,我去探探口风。

    你想想,我们合浦郡,最不缺的宝贝是什么?“郑泉拿帕子擦了擦嘴,正待起身。

    “南珠!”郑发得意洋洋。

    “南珠?”郑泉不满的回头看向郑泉。

    “琉璃?琥珀?难道是荔枝?”郑发渐渐的没有了自信,将问号写在了脸上。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阿发,我叫你多读一读圣贤之书,你读到狗肚子里了。

    丞相,御史大夫,左右将军,哪一个不是饱学之士流放合浦,人家肚子里随便抖落点墨水给你吃,你都能下笔生花了。

    这些罪臣,大多都是世家子弟出身,饱读诗书十几二十年才做官,哪一个不是我合浦最珍贵的宝贝。

    阿发,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哪。这些流放合浦的罪臣能改过自新,替大汉效力,我等父母官自然好生看护。

    本郡如今私学,官学欣欣向荣,正是这些明经博士的功劳啊。”郑泉叹息,将儿子送入长安游学果然是明智之举,看着侄子的猪脑子,不免哀叹,橘生淮北,果然是不能吃的。

    “是是,听叔叔一席话,醍醐灌顶,我定然像珍惜眼珠子一样的对待那些教书先生。

    改天,我改天就去读书,听听夫子们的圣贤之说,特别是安汉公的大作,一定好好读书。“郑发赶紧捂嘴,将哈欠憋回去,读书二字,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实在催眠。

    “傅廉,怎么又回来了?”郑发瞄见灵山亭长走了进来。

    “督邮,小的来借车。”健壮如牛的傅廉憨厚的笑,朝二位督邮拜了拜。

    “萧氏又晕了?”郑泉皱眉。

    这卫氏,果然是贵人娇小姐没出过远门,吃不得苦。送过来的差爷张华说,这罪妇行船的时候还好,路上病了几场,都是不打紧的,上岸休息十天半个月,吃几贴药就好了。

    可是不知怎的,过了邕江,进入合浦地界就晕,吃完就晕,吃完就晕,前前后后都七八回了。

    “大人,她们身无分文,寻思着好歹要孝敬孝敬督邮和您,就在码头卖了一个婢女。

    人牙子想把婢女养一养,长了肉好看些再带去合浦关,那边转手价钱高,麻烦大人通融。”傅廉把文书之类的拿出来,一个黄澄澄的金饼子裹在里面。

    “哟,懂事儿!”郑发不耐烦的表情瞬间消失,金饼子揣进怀里,笑逐颜开的将傅廉迎进来。

    “这罪妇从中山郡走到合浦,不简单啊,有点少,总比没有好。

    倒是张华,不太懂事,吃相难看,也不给我们合浦剩一点儿。

    既然能活着到合浦,算她们运气好,主子卖个丫头而已,无妨,允了。“郑泉颔首,郑发马上拿进去盖印。

    “那个,督邮大人,小的想借个车用用。”傅廉小心翼翼的从郑发手里接过婢女发卖的许可文书,腰里贴着的十两银子提醒他赵姑姑所求。

    “后院,自己套牛车去,那马车别动,督邮大人稍后还要用车。“郑发不耐烦的指了后院,将傅廉打发到牲畜棚。

    “牟……“一头老黄牛嘴里嚼着草料,瞪着大大的牛眼睛瞅着傅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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