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一早,许瑜珏照例推开窗户想让守在门口的少年开门。头伸出去,看了一眼少年,许瑜珏便觉着不对劲。

    “哎,你那刀呢?”

    少年转过头来,幽怨地看着扒着窗沿的罪魁祸首。许瑜珏看他眼神,略一思索便已了然,转头偷乐几声,自己翻过窗户出去了。

    不待许瑜珏开口,只听外头一阵人声,好不热闹。许瑜珏抓着护栏往下看,却是什么也没看见,于是转头看向少年:“外头怎么了?”

    少年想了想,说:“应该是附近几个村子送东西来了。”

    许瑜珏一挑眉,在窗外往里道:“清风,快出来,看看热闹去。”

    “哎,小姐您等等奴婢。”于是清风也翻着窗户出来了。

    少年站在门口目送两位姑娘下楼去,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许瑜珏带着清风循着人声走,走到人最多的那处才停脚。她踮起脚往人群里看,只见樊端坐在主位上,身前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低声下气地与他说话。老人身后有三、四个木箱,满满当当的都装了东西。

    “我当你们是什么绿林好汉,没想到连平民百姓都不放过。”

    清脆明亮的声音让樊端一听就头大,他朝声源处看去,果不其然就见那俏丽的姑娘站在一群糙汉子中格格不入。

    “姑娘这是误会了!”樊端还没说话就有人比他更急着辩解。说话的正是那位老人,他看向许瑜珏,急急摆手,道:”这些爷确实都是好汉,平日里对我们几个村多有照顾,这些东西是我们合计着新年送谢礼来的,当家的不肯收,我们还着急上火呢!“

    许瑜珏看看老人,又看看樊端,眨了眨眼,道:”如此,是我误会了。当家的,抱歉了。“

    许瑜珏倒也不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落草山的山匪她也听阿爹说过两嘴。不敛不义之财,不做不义之事,劫劫贪官,帮帮贫民,也算得上”义士“二字。再者,能在天子脚下做山匪还不受围剿,指不定也有上头的意思。许瑜珏心中门儿清,明知故问也不过是故意撩拨,寻个开心。

    可许瑜珏的弯弯绕樊端不懂,他正挠头想办法把这姑娘打发到一旁安静坐着去,不等办法想出就听手下传报:“当家的,官府那边来人了,在山脚下,让咱们把相爷家大小姐送回去。”

    樊端看向许瑜珏:“你爹派人来了,回去吧。”

    许瑜珏见他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便道:“客人要走了,你这主人怎么一点儿相送的意思也没有啊?”

    樊端看了她一眼,想反驳,话到嘴边又想起前两日的憋屈,只得又吞了回去,站起身来与许瑜珏一道走。

    许瑜珏侧过头去看他,道:“蛮子,你还想不想娶我做压寨夫人?”

    樊端心道这姑娘又闹什么幺蛾子,闷闷答道:“你不是不愿意嫁吗?”

    “若我说——明媒正娶我便愿嫁,”许瑜珏看了看停在山脚下的官兵,“你如何?”

    樊端停下脚步,有些反应不过来,憋了半天憋出一声:“啊?”

    许瑜珏一乐,朝他勾勾手:“蛮子,你过来。”

    樊端照做,许瑜珏便揪着他的领子,踮起脚在这人脸颊上落下一个轻巧的吻。

    樊端只觉脸颊上柔软的触感转瞬即逝,随即脑中有什么东西炸开。他停止了思考,一股热气直从心口窜到耳尖。眼前那俏丽的姑娘弯着一双狡黠灵动的眼,笑意比春光还要明艳,她转身时裙摆旋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如一只蝴蝶轻巧地朝山下飞去。

    樊端眨了眨眼,姑娘带着笑意的几句话这才被恢复思考的大脑处理出来。

    “等我回去与阿爹说亲,让你娶我。”

    “蛮子,给我写信啊。”

    樊端觉得脑子又炸了。偏生的原守着许瑜珏房门的少年不知从哪儿蹿出来,看了看樊端,疑惑道:“当家的,你乐什么呢?脸怎么黑红黑红的,中暑了?不应当啊,这才几月。”

    樊端烦他烦得不行,拂开少年探过来的手,道:“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边玩儿去。”然后傻乐着往回走。

    少年挠挠头,平白又挨了一顿骂,还是没想明白当家的究竟乐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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