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风倒是送回来了,拉着许瑜珏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看,哭得泪流不止,生怕许瑜珏有什么闪失。

    但送回城的事却没音信。

    许瑜珏安抚好清风,又推开窗子探出头去,把守在门边的少年叫过来:“带我去找你们当家的,我有话和他说。”

    少年以为许瑜珏开窍了,高高兴兴地开了门,领着许瑜珏绕过大半个寨子,到了另一幢竹楼前。

    樊端的声音从二楼传来,正指挥着人摆放东西。许瑜珏想起一路过来张灯结彩的,心里纳闷,上了楼见那屋里一片喜色,便恍然大悟,站在门口凉凉地开口:“当家的办喜事呢?”

    “对,过几日就把你们夫人娶进门。”樊端头也不回地应道,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一回头就见许瑜珏倚着门瞥他,少年从另一侧探出头来。

    “你怎么把她带来了?”樊端训斥少年。

    少年一脸委屈:“夫人说有话和您说,我以为……”

    “别胡乱称呼,谁是你们夫人。”许瑜珏也训他,少年委委屈屈地站在门侧,不敢吭声了。

    许瑜珏进了屋,四下打量,问道:“你娶哪家姑娘啊?”

    “许相爷家大小姐。”樊端应道。

    “哦,你去查我了。”许瑜珏赞许地点点头,“既然知道我是相爷家的小姐,你还敢娶我?我可告诉你,至多一日,我爹就会寻上门来,你们这地,可就要被抄了。”

    “你彻夜未归,名节已然不保。这事在京里已经传遍了,你们城里人不是最讲究这个吗?现下除了我,谁还要你。”樊端说得笃定。

    “难为你这蛮子还懂这些。”许瑜珏哼笑一声,“不过可惜,姑娘我还真不愁嫁。相爷最疼的女儿,别说是被劫了一夜未归,就算是真被怎么样了,只要我说一句想嫁,提亲的人还是能从相府排到你这落草山来。可没人舍得相爷这棵大树。”

    “你们城里人就喜欢这些弯弯绕。”樊端有些烦了,“老子抢你回来就是要娶你做夫人,哪轮得到你说不?”

    这话许瑜珏不爱听,当下就瞪着眼看他。许瑜珏生得好看,一双眼睛灵动狡黠,带着怒气瞪人也总显得娇俏,加之她身量比樊端小,仰起头看人时就已经毫无威慑力。

    樊端不痛不痒地任由她瞪着,走到桌边坐下,好让许瑜珏能把一直仰着的头低下,然后摆出山匪赖子的模样,说:“老子看上的人,你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你当你是谁,姑娘我不想做的事可还没人敢逼我做!”许瑜珏余光瞥见站在门侧那少年腰间别着一把大刀,便走过去猛地抽出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动作是行云流水毫不含糊,顺畅得樊端与那少年骤时没缓过神来。

    这厢许瑜珏已经摆好烈女的姿态,怒道:“你要是非要娶我,那我就一刀下去,血溅当场。新房里死过人,晦气不死你!”

    樊端这下是真慌了,一是怕晦气,二是觉得人好好的姑娘真逼死了也不好。他虽是山匪,但自问没做过对不起良心的事,抢姑娘这事是头一回做,是将错就错,也是一时兴起,也没想着非得用强。况且许瑜珏和别的姑娘不一样,他是真的有点喜欢,要被自己逼死了,他还真舍不得。

    于是樊端妥协了:“不娶就不娶,你先把刀放下!”

    许瑜珏得寸进尺:“那你还得送我和清风回去。”

    樊端稍一迟疑,抬眼便见许瑜珏手上用劲要砍自己脖子,忙道:“等你爹派人来接,我就放你回去。”

    许瑜珏想了想,觉得可以,就将大刀放下,朝樊端伸出手来:“击掌为誓,你不许耍赖。”

    樊端就伸出手去与她击掌。许瑜珏的手是官家小姐的手,十指不沾阳春水,掌心柔软细腻,而樊端活得粗糙,又常年持握兵器,掌心生了一层老茧,皮糙肉厚的。两方相触,樊端没敢用力,反倒是许瑜珏一时兴奋,手上使劲一派拍,疼得龇牙咧嘴。

    樊端有心帮她看看手,可无奈人家手里拎着刀,便只能隔着两步远关切地问:“没事吧?”

    许瑜珏没应话,甩着手咧着嘴,只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当然,我还不至于连小姑娘也骗。”樊端见许瑜珏手心通红,便又问:“手还疼不疼,要不要我找人来看看?”

    “不用,我还没那么娇贵。”许瑜珏见他关切不似作假,心中一动,将手中的大刀随便一扔,抬眼看了看樊端,眼珠子一转,心下有了几分计量,却也不再多说,道了声别就哼着曲儿回去寻清风了。

    樊端被看得莫名其妙,心说这姑娘是学过变脸戏法不是?正纳闷着,那边布置新房的人就凑了过来,问道:“当家的,夫人不嫁了,那这新房……还布置吗?”

    “你都知道不嫁了还布置什么新房!”樊端本就有几分憋屈,只是不好对人姑娘发作,现在手下巴巴的凑过来问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削了那人一顿脑袋,“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烦我。”

    那人捂着脑袋急忙出去了,一直站在门边的少年小心翼翼地挪过去,正待把刀捡回来,就听当家的说:“你这两天别带着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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