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电闪雷鸣,浑雨无章奏的落着。

    病房内灯光一帧一帧的闪烁,雷雨天光线更加暗淡伴随着雷声轰隆响起,一刹的电光掠过病床,洁白的床单上显现蹲坐的少女。

    少女双臂怀抱着腿,弓着身将头埋进臂弯之中,只剩乌青的眼底和空洞的双眸暴露在外。

    雨中的远处像一个黑点的事物蠕动靠近着,昏暗的环境看不清那黑点具体模样,只见他缓慢移动,由远到近聚拢成一个人形模样的黑影穿过了隔绝外部的窗,在满是脱落了墨发的地面上走到了病床前。

    人形黑影停在了女孩面前,他微微附身,像观察细小事物的姿势目视少女。

    如不知身前矗立的黑影般,少女空洞无光的瞳孔没有挪动分毫,盯着不同于屋内,能够唯一看见外头景色的窗。

    电光轰鸣间,长久不动的黑影右侧突然迅速扭动,手臂昂起,正对埋进臂弯而只露出额头和双眸的少女处挥下。

    落在了她的脸庞处。

    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的少女刹那手已经朝那处啪打了过去,混沌的脑子也清醒过来。

    她慌张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心里一万个这是什么情况,要命的竟然不是面前看不清的黑影人,而是刚刚啪打的那一手。

    脑海中嗡嗡作响,她目光瞥向挥出去的手,分毫不差的停在了黑影人的手中间。

    还没等思索下一步反应,头顶传来一声戏谑的笑,紧接着自己的手卡住黑影手的那处像碎片四分五裂,炸裂开来。

    少女下意识将头后仰,躲开了差点炸到她脸上的黑碎片,就在一刻碎片从她眼前闪过爆出了刺眼的白光。

    少顷,窗的影子无限拉长,随着影子越长颜色倒是越淡,渐渐周围变成了空旷无际的白色平地。

    陈桉礼揉搓着并不痛的眼眸,但还是被一下闪的想爆出粗口。

    她猜想这又是梦。

    自病第二年来,她就时常做这种开头无意识没有想法的梦,但只要某个契机一来她就会意识身处梦境,像是人们常说的做清醒梦。

    梦里荡着波纹,巨大的疲惫席卷全身,风吹起短发少女的眼,周遭白茫茫,一望无际。

    而清醒梦的契机,陈桉礼长呼一口气,她总会做梦,梦里也会出现着纯白平地,看不到头的白并不会让人感觉自由。

    环顾四周,她打算像之前一样待在原地等自己醒来就行了,可这次有种感觉和以往的有所不同,迷雾中竟吹来风,断断续续的,陈桉礼犹豫片刻,起身向前。

    梦里她并没有时间观念,也不知道漫无目的多走了许久,四面八方还是迷雾。

    走不到头,烦意还涌上心头,她开始毫无章法的剥开迷雾,越用力就不真实,像是力打在棉花上。

    陈桉礼泄了气地的坐在地上,看了眼望不尽的平地,心哼一声,谁爱去谁去,反正她歇下等醒来就行了。

    就当准备闭眼时时,提醒样的凉风再次吹过,面前的迷雾凹现出一道纯白的路,路的尽头站着一个男生。

    本来还准备趴下的陈桉礼抖了抖,压眉想要看清站在那的男生。

    可无论怎么看都看不清男生的面容,只能看清唇边的淡淡一笑,正当她想起身朝前走去,一阵风再次吹来,直接将迷雾吹散。

    大白平地隐隐有光束透进,照在男生面容上,但还是模糊,依稀能看见衣角随风慢慢吹起的白衬衫。

    “是谁?”

    刚出口的一瞬,狂风卷着迷雾大作,陈桉礼被吹得稳不住身,耳畔隐约响起好听的男声,“下次见面告诉你。”

    陈桉礼努力睁开眼看向前方,说完话的男生已经不知所踪,只剩飘零的白衬衫和四分五裂像碎片一样的东西,有些诡异。

    下次见面。

    市中心医院605单人间病房里短发女生站在窗前,嘴里重复念叨着一句梦中话,眼神时不时望过被雨滴印着的窗。

    已是过秋,身穿蓝白条纹病号服的女生显得有些单薄,窗外狂风伴着雨,一道声音打破这喧嚣。

    “陈桉礼。”

    被叫的女生微微侧头,背窗的脸逆着光,衬的好看,有些苍白的脸色和清澈的眼眸相配在一起,虽穿了身病服,却看得出是个清冷美人。

    陈桉礼停滞转身到了一半的动作,刚刚传来声音的背后空无一人。

    被这一操作,她有些不敢动,思绪万千,内心无数个想法,见鬼了?听错了?这是什么鬼感觉?

    后脖颈似有凉风佛过,引得陈桉礼一激灵,瞬间熟悉感涌上全身,咻的一下她回头了。

    电光火石间头又转了回头,先不论她身后怎么站着个男人,怎么没有进的门也不说,陈桉礼退开几步再次转头道:“你什么玩意?”

    重要的是面前的男生不能称呼人也不能说是东西。

    男生全身通透,和投射在幕布的电影一样的色泽,依稀还能透过男生的躯壳看见本应该被身体挡住看不见窗户。

    他自然而然的忽略了面前女孩凝重的神色,抬起那近乎透明的手的摇了起来,和朋友第一次见面般扬起嘴角,打起了招呼,“你好啊。”

    陈桉礼左眼皮狠狠跳了跳,四周并没有投影仪,也没人会和她开这种恶作剧,身前男生还生龙活虎的朝她抛媚眼,她在想,无非是精神错乱或者见鬼了,但无论哪个都不算好。

    精神错乱说明她出了幻觉,这是病,而见鬼了这东西太玄乎,她自个从小看鬼片可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她不怕也不信这东西。

    陈桉礼脑海中响起了前不久护士赵玲带着咦哟咦哟的表情说的话,“一年四季住医院,没病也要住出毛病。”

    还记得当时的她目不改色,“我本身就有病才住的。”

    实话虽如此,但那赵玲本意是来谈心,多劝劝陈桉礼往外散散心,结果赵玲倒听这话痛心了,陈桉礼不觉有什么,治了好几年,心态已经躺平。

    护士到最后还是没服输,哼哼着那也有病情稳定可以出院散心。

    看来她确实病上加病了,陈桉礼心里佩服着赵玲。

    面前的男生看着陈桉礼脸上风云变幻,半眯着眼叫道:“喂。”

    被喂的人左转一步,开始大步迈向床,机械般的上了床,然后缩进了被窝里。

    他就这么看着陈桉礼这一套动作下来,意识到自己不被搭理,自动无视后,男生急忙飘到床前,再次出声搭问,“你这是干嘛?”

    陈桉礼心里安慰着自己,幻觉罢了,睡一觉过几天去精神科看看就好了。

    男生可不知道被窝里人一系列的心理活动,只能嚷嚷着试图让其回应。

    因该寂静的病房因为有了男生的说话声充满杂闹,本来闷在被子里就不透气,再加上男生的吵闹使得陈桉礼睡意全无。

    男生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的洁白床单就被掀开,陈桉礼随即出声,“闭嘴。”

    “舍得理我了?”男生被凶了也不恼,蹲坐在床旁,两只手搭在床沿边,头歪着靠在手臂上轻笑着说。

    陈桉礼狠狠闭了闭眸,吵了这么久她也逐渐放平带来的冲击,想着把身边的玩意当个常人对话,“我要睡觉,麻烦你安静。”

    “不。”

    陈桉礼持续放平中,“那你离我远点再吵。”

    越是淡漠,男生就好像越起劲,只见他身体挪了挪,身体靠上床边,仰着头抛出问题说:“你就不好奇?”

    男生仰头的动作将他俊俏的脸大方无遗的展示在了陈桉礼的面前,男生薄唇弯眸,由于眼尾的上挑,一双眼睛不笑时都似藏着笑意,但能引得陈桉礼暂留的还是男生的瞳孔。

    应该是男生全身通透的缘由,使得他的瞳孔颜色也特别浅,可这并没碍于男生眸中的明烈恸人心魄。

    陈桉礼一时被美貌迷了神,顺着对方的话问道:“我好奇什么?”

    男生眨巴眨巴眼,意料之中她会这么问,“好奇我是什么,从哪来又从哪去,这些你不想知道吗?”说着抬起空通的手摇了摇,补充道:“一般人应该都想知道,你也想的吧?”

    那猜错了,她只好奇这玩意哪来的自信,话里话外都笃定她想知道,陈桉礼压了压眉,啃着最后一丝耐心细声道:“说什么鬼话呢?”

    “我本来就是鬼,说的话自然是鬼话。”男生还是笑眯眯的,漫不经心道。

    但听的人倒没怀疑这是男生的随意一说,“你真是鬼?”

    见陈桉礼当了真,男生轻轻笑了笑,声音都不自觉的提了提量,身后要是长了尾巴,那八成像是小狗摇尾巴般的一样喜悦,“你好奇这个?”

    眼看身旁人又要喋喋不休起来,熟悉的情景让陈桉礼也意识到这货一搭理就来劲,索性直接打断,“不好奇。”说着她看了眼耸拉着脑袋的男生,又补了口刀,“我没有好奇心。”

    说完,她就一缩身退回了被窝里,再次盖上脑门隔断与床单外的联系。

    任凭男生再怎么嚷嚷叫唤,这次陈桉礼都无动于衷,只当是难听的催眠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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