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已经两周，按照迎州高中的传统下个周一要进行测试。凌灯这几日潇洒惯了完全忘记了这茬，还是顾笙提醒她才想起来。
“完蛋了我，我什么都没听呢”凌灯觉得头大，但幸好是还有几天时间让她抱抱佛脚。
顾笙狡黠一笑，“没事，你就继续睡觉呗”
顾笙最后几个字音拖的很长，是个人都听得出来是在嘲讽凌灯。
凌灯面对来自好友嘲讽的语气暗暗翻白眼，磨磨牙准备收拾顾笙。
顾笙眼疾手快地止住凌灯，并且拔腿狂奔，让凌灯无能狂怒的样子实在是太爽了，哈哈哈。
凌灯也没打算真对顾笙怎么样，看着她走远了，就准备自己回教室去看看书，把几天的知识捡起来。只是刚迈出脚，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老周。
凌灯疑惑今天的电话已经打过了，怎么老周还来电话？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右手一划接听，对面却没有声响。
“打错了？”凌灯把手机拿下来，确认是周瑰的名字，又放在耳边，“喂，是老周吗？老周，怎么了？”
凌灯确信了对面就是周瑰，因为她叫到老周的时候，对面的呼吸声明显就加重了。
“老周，怎么了？我是灯灯。”凌灯着急周瑰出了什么事，不停叫喊着她。
终于……
“灯灯，你爸回来了，凌志清回来了，他回来了…”最后一句周瑰几乎是吼出来的，声嘶力竭。
凌志清回来了，是凌志清回来了……
“我马上回来，你…你和他说我就回来了。”凌灯听到凌志清的名字牙都在打颤，却还是尽力安慰着周瑰。
等凌灯挂了电话却还在原地傻站着，看着手机失魂落魄的样子，像是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一瞬又抬起头狂奔去办公室找老钟。
办公室内
钟擎还在和其他老师交流着教案，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
彼时太阳快落山，余晖从凌灯身后透过，将凌灯面容掩住。钟擎一时间看不清门外的是谁，还未等他开口问，凌灯已经朝他走来。
“老钟，我要请假。”
跑了太久，凌灯还在喘气，声音沙哑。
“老师，我要马上请假回家”见钟擎没说话，凌灯以为他没听见，又说了一次，这次带着请求的意味。
钟擎多少知道一点凌灯家里的事情，见她这着急忙慌的模样也猜出发生了什么，二话不说拿出假条，“唰唰”在上面签了字，转身递给凌灯，又拍拍她的肩，“注意安全。”
“谢谢老钟。”凌灯匆忙道谢，又马不停蹄朝门外跑去，她要抓紧时间回到家，等回到家就好了，凌灯安慰自己。
“唉”
身后钟擎看着凌灯走远了，摘下被热腾腾的浓茶熏模糊的眼镜，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有些人笑容的背后是咬紧牙关的灵魂。
凌灯出了校门，随手拦了辆出租车，“师傅，去福柳井，要快。”
凌灯家住在福柳井，一个很有历史故事的地方。可惜现在这片土地被太多人遗忘，不复往日的繁华。
凌灯最喜欢福柳井的早上，每次她从家里出来去学校都是她心情最好的时候，新鲜的空气，自由的味道，逃离的感觉。
尽管凌灯知道只是暂时的，自由是暂时的，逃离是假象。凌灯最不喜欢傍晚的福柳井，不喜欢人们夏夜在楼下纳凉时的私语，不喜欢谁家突然传来“乒乒乓乓”的动静，一切都让她警惕、戒备。
凌灯的不喜欢就譬如现在，她付了钱从车上弹出来，又快步跑向家楼下。
一天的忙碌结束，现在是福柳井人们的晚饭时间，家家户户都升起炊烟，犒劳劳累了一天的自己和家人。但也有例外，有些人就在自家探出头来紧盯着凌灯家的动静，紧着耳朵，生怕错过重要的谈资。
也有眼尖的看到凌灯紧赶慢赶的回了来，赶紧给身旁还在眉飞色舞说着的人一个肘击，那人看到凌灯也马上噤了声，讪讪笑着。
凌没空理这些人，又“噔噔噔”跑上楼。她在楼下听到有若有若无的打骂声，这让她心里一紧，只想再快一些。
“钱，给我钱，我的钱呢？我要钱。”
“贱人，把我的钱给我。”
“你把钱藏哪儿去了，我要钱。我要钱。”
“不给我钱，我就杀了你，杀了你。”
楼道里，打骂声透过门里传出来，随即响起一阵追赶的声音，应该是凌志清要打周瑰，周瑰在躲藏。
听着熟悉的声音，凌灯身体反射性的紧绷，僵硬，牙齿也在不自觉的打颤，记忆里的某些画面好像又浮现在眼前。
凌灯闭了闭眼，又睁开，手指也在颤抖，颤颤巍巍的从书包里拿出钥匙，插进插销。
“咔”
门开了。
屋里没开灯，有些昏暗，凌志清周瑰不在客厅，凌灯一口气又提起。
“跑，我看你能跑去哪。”
“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我要菜刀，我去找菜刀杀了你。”
“
骂声从周瑰房里又传来，凌灯快步走进，拦住凌志清要去拿菜刀的路。
凌志清也是没想到凌灯能在这时候回来，面对他这个的女儿，他始终是有些害怕，凌灯收起平时笑靥的模样，面无表情地就这样紧盯着你，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让凌志清觉得莫名的瘆人。
不过他没有说话，只是和凌灯无声对视着。
终于，凌灯像是投降般，垂下眼眸，语气恳求似，“爸，你去休息吧。”
凌志清冷哼一声，佛过凌灯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长的高大，因为常年的酗酒让身体变得肥胖，今天灌了一肚子黄汤，刚才又对周瑰打骂，消耗了他不少力气，此时也清醒不少，不然，他不会就这样放过周瑰。
看着凌志清消失，凌灯快步走进房里，顺手把门反锁，“妈。”
周瑰刚才被凌志清殴打，此时被甩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一双眼睛大睁着，眼神空洞麻木，像是没了生息。
“妈，妈，老周，老周。”凌灯大力推着周瑰，见她依旧没有反应，又把她扶起，让她能靠在沙发上。双手捧着周瑰的脸，“老周。”
“老周，你应应我啊，老周。”凌灯语气带上焦急，她是真怕周瑰出了什么事，不停的在喊叫着周瑰。
终于，周瑰眼神聚焦，认出凌灯，“灯灯，你回来了。”
“老周，我回来了…唔，我回来了。”看见周瑰像是清醒过来，凌灯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忍不住落下泪。
和老钟请假没哭，被邻居们看热闹时没哭，刚才和凌志清对峙她也没有哭。在周瑰喊她“灯灯”时，凌灯心里一酸，终是哭了出来。
凌灯无声的哭着，泪水粘湿满脸，见惯了凌灯平时里笑靥的样子，此时凌灯的痛哭更让周瑰心疼。
“灯灯，不哭，妈妈在呢，我的灯灯不哭。”周瑰身上还有伤，此时忍着痛撑起身子，拨着凌灯的头发，轻轻抚着凌灯的脸庞安慰道。
凌灯好似忍不住了，一股脑的投进周瑰的怀里，双手环着周瑰的脖颈，将头也埋进周瑰的颈窝。
依旧是无声的哭着，难过却振聋发聩，颈窝里的湿意暴露出了凌灯的痛苦。
“灯灯，妈妈…妈妈对不起你，妈妈都知道的，…妈妈，妈妈只是…”周瑰也哭了，为自己的年少无知，为自己的懦弱，为自己的女儿也和她一样深陷痛苦。
母女两人抱头痛哭，把这些年的不甘，怨愤，爱和恨，全都通过这次全都发泄了出来，她们隐忍了太久，沉默了太久。
最后还是凌灯想起来周瑰还浑身是伤，止住眼泪，又安慰了周瑰几句，才去拿了医药箱替周瑰处理伤口。
等到伤口也处理完，周瑰也回到房间休息，福柳井的人们都归于平静时，凌灯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收拾客厅的烂摊子。
她今天跑了太久，精神又一路绷着，好不容易松下来，身心的疲惫感都涌上来，蔓延到全身。
凌灯还是先去洗了个澡才去收拾，被打碎的杯子，出了鞘的水果刀，凌乱的厨房…到处彰显出这里刚经历过一次灾难。
凌灯揉揉眉心，认命的收拾起来。
晚上23点，凌灯拎着垃圾下了楼，但她没有马上回去，而是去了离福柳井最近的一个公园里。公园受众人群多是早起晨练和晚上散步的老人，现在这个点公园早已没有人，也像个老人一样定时休息。
凌灯在长椅上坐着，思绪放空。她不是个困于过去的人，但事实是她一直困于过去。像今天这样的事，在她17年的人生中发生了太多次，每发生一次她就被迫回忆一次。像个移动的沼泽，每次都能精准的算出她将在哪里陷落，然后出现。
此时的凌灯没有早上的勃勃生机，褪去了笑吟吟的模样。月光如玉，柔柔地吻在她苍白的脸上，年轻的身上。凌灯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烟盒，又拿出打火机。
“啪嗒”烟被点燃了。
凌灯没有马上抽，而是拿在手上，端在眼前细细看着。乳白的烟雾在凌灯面前缭绕，铺在凌灯脸上。她从来没有吸过烟，今天也是头一次。所以她理所当然的被烟雾呛到了，“咳咳”伴随咳嗽声一起的还有凌灯红了的眼眶。
凌灯最终还是没有抽那支烟，她摁灭烟头，右臂横着遮住了整个眼眶，即使公园里无人，她也不愿露出半点弱势。
但…此时的凌灯依旧是与往日不同的，现在的凌灯是真实的，脆弱的。
凌灯长的很具侵略性，顾笙有次说道。特别是下挑的唇线，不笑的时候让人扪心自问犯了什么错。但凌灯只要一笑，露出藏在嘴里的虎牙，眉眼弯弯，整个人完全松弛的样子又让人放下警惕，任人信任。
此刻被月光照拂着，凌灯却显得颓唐又落寞。
凌灯也终于相信，自己并不是一直无坚不摧。这般想着又抬头看着硕大的月亮，自嘲地笑笑，凌灯啊凌灯，别太自以为是了。
凌灯在公园呆了一个多小时，悄悄的来也悄悄的走，只是望着月亮不说话。凌灯也自然不知道，在她的身后也有人陪她呆到了最后。
凌灯在看月亮，身后的人在看凌灯。看学校之外的凌灯，看沉默的凌灯。
“完蛋了我，我什么都没听呢”凌灯觉得头大，但幸好是还有几天时间让她抱抱佛脚。
顾笙狡黠一笑，“没事，你就继续睡觉呗”
顾笙最后几个字音拖的很长，是个人都听得出来是在嘲讽凌灯。
凌灯面对来自好友嘲讽的语气暗暗翻白眼，磨磨牙准备收拾顾笙。
顾笙眼疾手快地止住凌灯，并且拔腿狂奔，让凌灯无能狂怒的样子实在是太爽了，哈哈哈。
凌灯也没打算真对顾笙怎么样，看着她走远了，就准备自己回教室去看看书，把几天的知识捡起来。只是刚迈出脚，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老周。
凌灯疑惑今天的电话已经打过了，怎么老周还来电话？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右手一划接听，对面却没有声响。
“打错了？”凌灯把手机拿下来，确认是周瑰的名字，又放在耳边，“喂，是老周吗？老周，怎么了？”
凌灯确信了对面就是周瑰，因为她叫到老周的时候，对面的呼吸声明显就加重了。
“老周，怎么了？我是灯灯。”凌灯着急周瑰出了什么事，不停叫喊着她。
终于……
“灯灯，你爸回来了，凌志清回来了，他回来了…”最后一句周瑰几乎是吼出来的，声嘶力竭。
凌志清回来了，是凌志清回来了……
“我马上回来，你…你和他说我就回来了。”凌灯听到凌志清的名字牙都在打颤，却还是尽力安慰着周瑰。
等凌灯挂了电话却还在原地傻站着，看着手机失魂落魄的样子，像是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一瞬又抬起头狂奔去办公室找老钟。
办公室内
钟擎还在和其他老师交流着教案，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
彼时太阳快落山，余晖从凌灯身后透过，将凌灯面容掩住。钟擎一时间看不清门外的是谁，还未等他开口问，凌灯已经朝他走来。
“老钟，我要请假。”
跑了太久，凌灯还在喘气，声音沙哑。
“老师，我要马上请假回家”见钟擎没说话，凌灯以为他没听见，又说了一次，这次带着请求的意味。
钟擎多少知道一点凌灯家里的事情，见她这着急忙慌的模样也猜出发生了什么，二话不说拿出假条，“唰唰”在上面签了字，转身递给凌灯，又拍拍她的肩，“注意安全。”
“谢谢老钟。”凌灯匆忙道谢，又马不停蹄朝门外跑去，她要抓紧时间回到家，等回到家就好了，凌灯安慰自己。
“唉”
身后钟擎看着凌灯走远了，摘下被热腾腾的浓茶熏模糊的眼镜，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有些人笑容的背后是咬紧牙关的灵魂。
凌灯出了校门，随手拦了辆出租车，“师傅，去福柳井，要快。”
凌灯家住在福柳井，一个很有历史故事的地方。可惜现在这片土地被太多人遗忘，不复往日的繁华。
凌灯最喜欢福柳井的早上，每次她从家里出来去学校都是她心情最好的时候，新鲜的空气，自由的味道，逃离的感觉。
尽管凌灯知道只是暂时的，自由是暂时的，逃离是假象。凌灯最不喜欢傍晚的福柳井，不喜欢人们夏夜在楼下纳凉时的私语，不喜欢谁家突然传来“乒乒乓乓”的动静，一切都让她警惕、戒备。
凌灯的不喜欢就譬如现在，她付了钱从车上弹出来，又快步跑向家楼下。
一天的忙碌结束，现在是福柳井人们的晚饭时间，家家户户都升起炊烟，犒劳劳累了一天的自己和家人。但也有例外，有些人就在自家探出头来紧盯着凌灯家的动静，紧着耳朵，生怕错过重要的谈资。
也有眼尖的看到凌灯紧赶慢赶的回了来，赶紧给身旁还在眉飞色舞说着的人一个肘击，那人看到凌灯也马上噤了声，讪讪笑着。
凌没空理这些人，又“噔噔噔”跑上楼。她在楼下听到有若有若无的打骂声，这让她心里一紧，只想再快一些。
“钱，给我钱，我的钱呢？我要钱。”
“贱人，把我的钱给我。”
“你把钱藏哪儿去了，我要钱。我要钱。”
“不给我钱，我就杀了你，杀了你。”
楼道里，打骂声透过门里传出来，随即响起一阵追赶的声音，应该是凌志清要打周瑰，周瑰在躲藏。
听着熟悉的声音，凌灯身体反射性的紧绷，僵硬，牙齿也在不自觉的打颤，记忆里的某些画面好像又浮现在眼前。
凌灯闭了闭眼，又睁开，手指也在颤抖，颤颤巍巍的从书包里拿出钥匙，插进插销。
“咔”
门开了。
屋里没开灯，有些昏暗，凌志清周瑰不在客厅，凌灯一口气又提起。
“跑，我看你能跑去哪。”
“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我要菜刀，我去找菜刀杀了你。”
“
骂声从周瑰房里又传来，凌灯快步走进，拦住凌志清要去拿菜刀的路。
凌志清也是没想到凌灯能在这时候回来，面对他这个的女儿，他始终是有些害怕，凌灯收起平时笑靥的模样，面无表情地就这样紧盯着你，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让凌志清觉得莫名的瘆人。
不过他没有说话，只是和凌灯无声对视着。
终于，凌灯像是投降般，垂下眼眸，语气恳求似，“爸，你去休息吧。”
凌志清冷哼一声，佛过凌灯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长的高大，因为常年的酗酒让身体变得肥胖，今天灌了一肚子黄汤，刚才又对周瑰打骂，消耗了他不少力气，此时也清醒不少，不然，他不会就这样放过周瑰。
看着凌志清消失，凌灯快步走进房里，顺手把门反锁，“妈。”
周瑰刚才被凌志清殴打，此时被甩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一双眼睛大睁着，眼神空洞麻木，像是没了生息。
“妈，妈，老周，老周。”凌灯大力推着周瑰，见她依旧没有反应，又把她扶起，让她能靠在沙发上。双手捧着周瑰的脸，“老周。”
“老周，你应应我啊，老周。”凌灯语气带上焦急，她是真怕周瑰出了什么事，不停的在喊叫着周瑰。
终于，周瑰眼神聚焦，认出凌灯，“灯灯，你回来了。”
“老周，我回来了…唔，我回来了。”看见周瑰像是清醒过来，凌灯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忍不住落下泪。
和老钟请假没哭，被邻居们看热闹时没哭，刚才和凌志清对峙她也没有哭。在周瑰喊她“灯灯”时，凌灯心里一酸，终是哭了出来。
凌灯无声的哭着，泪水粘湿满脸，见惯了凌灯平时里笑靥的样子，此时凌灯的痛哭更让周瑰心疼。
“灯灯，不哭，妈妈在呢，我的灯灯不哭。”周瑰身上还有伤，此时忍着痛撑起身子，拨着凌灯的头发，轻轻抚着凌灯的脸庞安慰道。
凌灯好似忍不住了，一股脑的投进周瑰的怀里，双手环着周瑰的脖颈，将头也埋进周瑰的颈窝。
依旧是无声的哭着，难过却振聋发聩，颈窝里的湿意暴露出了凌灯的痛苦。
“灯灯，妈妈…妈妈对不起你，妈妈都知道的，…妈妈，妈妈只是…”周瑰也哭了，为自己的年少无知，为自己的懦弱，为自己的女儿也和她一样深陷痛苦。
母女两人抱头痛哭，把这些年的不甘，怨愤，爱和恨，全都通过这次全都发泄了出来，她们隐忍了太久，沉默了太久。
最后还是凌灯想起来周瑰还浑身是伤，止住眼泪，又安慰了周瑰几句，才去拿了医药箱替周瑰处理伤口。
等到伤口也处理完，周瑰也回到房间休息，福柳井的人们都归于平静时，凌灯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收拾客厅的烂摊子。
她今天跑了太久，精神又一路绷着，好不容易松下来，身心的疲惫感都涌上来，蔓延到全身。
凌灯还是先去洗了个澡才去收拾，被打碎的杯子，出了鞘的水果刀，凌乱的厨房…到处彰显出这里刚经历过一次灾难。
凌灯揉揉眉心，认命的收拾起来。
晚上23点，凌灯拎着垃圾下了楼，但她没有马上回去，而是去了离福柳井最近的一个公园里。公园受众人群多是早起晨练和晚上散步的老人，现在这个点公园早已没有人，也像个老人一样定时休息。
凌灯在长椅上坐着，思绪放空。她不是个困于过去的人，但事实是她一直困于过去。像今天这样的事，在她17年的人生中发生了太多次，每发生一次她就被迫回忆一次。像个移动的沼泽，每次都能精准的算出她将在哪里陷落，然后出现。
此时的凌灯没有早上的勃勃生机，褪去了笑吟吟的模样。月光如玉，柔柔地吻在她苍白的脸上，年轻的身上。凌灯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烟盒，又拿出打火机。
“啪嗒”烟被点燃了。
凌灯没有马上抽，而是拿在手上，端在眼前细细看着。乳白的烟雾在凌灯面前缭绕，铺在凌灯脸上。她从来没有吸过烟，今天也是头一次。所以她理所当然的被烟雾呛到了，“咳咳”伴随咳嗽声一起的还有凌灯红了的眼眶。
凌灯最终还是没有抽那支烟，她摁灭烟头，右臂横着遮住了整个眼眶，即使公园里无人，她也不愿露出半点弱势。
但…此时的凌灯依旧是与往日不同的，现在的凌灯是真实的，脆弱的。
凌灯长的很具侵略性，顾笙有次说道。特别是下挑的唇线，不笑的时候让人扪心自问犯了什么错。但凌灯只要一笑，露出藏在嘴里的虎牙，眉眼弯弯，整个人完全松弛的样子又让人放下警惕，任人信任。
此刻被月光照拂着，凌灯却显得颓唐又落寞。
凌灯也终于相信，自己并不是一直无坚不摧。这般想着又抬头看着硕大的月亮，自嘲地笑笑，凌灯啊凌灯，别太自以为是了。
凌灯在公园呆了一个多小时，悄悄的来也悄悄的走，只是望着月亮不说话。凌灯也自然不知道，在她的身后也有人陪她呆到了最后。
凌灯在看月亮，身后的人在看凌灯。看学校之外的凌灯，看沉默的凌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