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言,怎么出去那么久?”是岑言的奶奶仇桥。

    岑言无奈,自己才刚开门进院里就被敏锐的奶奶发现,“遇到了个同学。”岑言不怎么会撒谎,所以选择了实话实说。

    “遇到同学好啊,阿言就该和同学多来往,亲亲热热的,多好。”仇桥满是惊喜的喊道。岑言才刚转来迎州读书,这孩子生性也不爱说话,寡言少语的可把仇桥老两口急坏了。乍一听岑言说遇到同学,就以为是和同学一起玩到这么晚,不可谓不惊喜。

    “嗯,知道了奶奶。”岑言一边应一边扶着仇桥走进屋里,太晚了,老人家需要早些休息。

    “记得给你妈妈打个电话,她刚才打来你不在,叫你回个电话给她呢。”仇桥回房了也不忘再最后絮叨几句。

    “好,我会的。”岑言刚才出门没带手机,并不知道他妈的电话会打到这来。

    等到仇桥进了房,院里彻底安静下来,岑言才抬脚上了楼,他本来想洗完澡再给白姝回电话。但他才刚一关门,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料定了他刚回来似的。

    “妈。”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又打扰你奶奶休息了吧。”那头的白姝正敷着面膜,语气嗔怪道。

    “出去夜跑遇到了一个同学。”岑言面对白姝也没撒谎,出去夜跑是真的,遇到凌灯也是真的。

    “哟,真稀奇,从你嘴里听到同学,怎么样?在那边还适应吗?”白姝还是放心不下她这儿子,从莲城到迎州500多公里,岑言独自一人去读书,还要照顾仇桥,难免会顾不过来。

    “我很好,奶奶也很好,不用担心。”岑言刚夜跑回来,出了一身汗,此时急着去洗澡,语气也带上不耐。

    “那就好,妈妈再问问你是真的没有转回理科的打算吗?”提及这个问题,白姝不由得小心翼翼。岑言理科一直都很好,之前在莲城读书也是学的理,现在去了迎州却执意要去文科班,让人头大。为此,岑言和他爸岑蕤明争吵过很多次,但岑言就是软硬都不吃。

    “我累了,先去睡了。”岑言并不想讨论这个问题,所以立马就挂了白姝的电话。

    不再想这件事,岑言拿了衣服进去洗澡。

    平常岑言洗澡都很快,但此刻他被热水包围着,动作慢下来,思绪也慢下来。他没有再想转科这件事,而是想着…凌灯。

    凌灯哭了。

    白日里的凌灯可能并不完整。

    凌灯…也许也很脆弱。

    岑言闭上眼睛,任由热水的冲洗,脑子里不断想着今晚的凌灯。

    他习惯了每晚都去夜跑,而福柳井地方宽敞又安静,最重要的是离他家也近,就成了他夜跑的不二之选。

    今晚他刚跑完,准备收拾东西回去,就发现公园里坐了一个人。岑言并不近视,一眼就认出了那人是凌灯,是活泼开朗,小太阳般的凌灯。

    但今晚的凌灯…似乎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少女微红的眼眶,白皙的手臂,还有点燃的香烟,一幕幕都在岑言眼里再现。他细细回味着今晚的凌灯。

    他也突然发现原来凌灯真的很瘦,160的身高也还是很瘦,瘦弱的肩膀,纤细的手指…

    所以凌灯是为什么哭了?

    这个问题岑言想了很久都没有答案。

    但他必须从浴室出去了,房子隔音并不是很好,他洗了太久,怕把楼下老人吵醒。匆匆收尾,穿着睡衣就出了浴室。

    岑言并没有睡觉,他坐在了书桌前准备写作业。

    他来到迎州毅然的选了文科,和他之前的选科相悖,但既然做了就要做好,这是岑言一直以来的原则。

    夜晚归于宁静,人们沉于安睡。空气中也浮着一股花味,并不浓重,相反是浅浅的,细细的。

    凌晨一点半,岑言卧室里的灯熄灭。

    “早啊,岑言。”顾笙嘴里还叼着袋豆奶也不忘和他说话,“早。”岑言也是微微颔首。

    早上七点十分教室里已经很多人了,迎州高中七点半开始早读,还有二十分钟…平日里岑言并不会观察到那么多的细节,但他昨晚才刚看到凌灯不对劲,今天一进来就瞟向凌灯的位置,没有人。

    他很少会记住谁,更别提会主动想去了解谁。不管是在莲城还是在迎州,他都对人际关系表现的无关紧要。

    但他也并不是真的冷漠,祁彧的到来,同学的照顾,特别是凌灯的有趣和主动都影响到他。他也变得近人情了些。

    岑言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放好书包后就开始准备早读。

    那头的凌灯昨晚就请好了假,请了一整天。没办法,周瑰这次伤的太重,需要人照顾。况且今天已经是周五,加上周末两天,她可以有几天的时间照顾周瑰。

    凌志清今天一早就走了,他知道,凌灯一回来他就拿不了钱了。索性眼不见心不烦的走了,至于走去哪凌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早在几年前她们的父女关系就崩了。

    “老周,喝点粥,我今天特意给你熬的可香了。”凌灯一大早就起来忙活了,她并不是不进厨房,相反她的厨艺好的很。

    “好,灯灯你也吃。”周瑰看着凌灯憔悴的样子鼻子一酸,她的女儿本不该这样,都是她,都怪她,如果自己能狠下心,能狠下心来……

    狠下心来又能怎么样呢?周瑰又泄下气来。

    “你慢慢吃,我去外面看看你的那些宝贝。”凌灯看着周瑰情绪不对劲,怕她又难过起来,就主动提出要出去。

    周瑰的宝贝是她养在阳台的一堆花,周瑰平日里喜欢自己种花,养花。喜欢去花鸟市场溜达,喜欢这些微小又充满幸福感的事。

    不等周瑰应自己,凌灯就先一步跑了出去。她站在阳台给花浇水,脑袋里却放空起来。

    昨晚周瑰的话她知道是什么意思,虽然她一句也没有和周瑰提起过。但到底是母女,周瑰懂女儿更懂自己。

    凌灯现在要做的就只有等。

    等合适的时机,等周瑰的点头,等自己的自由。

    “唉,凌灯不在,某人也不知道上课在想些什么,心不在焉的。”岑言中午吃食堂,祁彧也跟着一起,边走边打趣道,“想凌灯了吧。”

    岑言瞥一眼祁彧不说话,自顾自的往前走,“别装了兄弟,哥们还不了解你,闷葫芦一个。”祁彧见岑言不理,又“叭叭叭”说起来。

    岑言不知道怎么说,祁彧确实说对了,他今天一整天都不在状态。平日里上课时,凌灯在后桌总爱找岑言聊天讲话,虽然大多数是凌灯在说岑言在听,但不妨碍岑言对此形成了习惯。今日没有凌灯的打扰他竟然还不太适应。

    又想起凌灯,岑言边嚼菜着边想,也不知道凌灯怎么样了?

    “诶,诶,这呢。”祁彧朝岑言身后挥起了手,岑言转头去看是顾笙。

    祁彧不知怎么和顾笙这么熟了,竟然都可以一起吃饭了。

    岑言面目表情的想,不论多少次,无论什么时候,自己还是会忍不住对祁彧保持惊讶。

    “凌灯今天请假了,她们都不吃食堂,我今天就和你们一起吃啦。”顾笙坐下甜甜一笑。

    岑言当然不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又埋头吃饭。倒是祁彧很受用似的,扬着下巴“准了。”

    “你神气什么,我是来找岑言的好不好。”顾笙看着祁彧那得意样翻了个白眼。

    “你着他干嘛啊?闷葫芦一个。”祁彧不高兴了,嘴里吃着饭嘟嘟囔囔着。

    “凌灯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吃饭。”顾笙才不去多管祁彧,而是对着岑言说道。

    顾笙这样说凌灯是有原因的。有次凌灯找岑言聊天发现岑言不太对劲,刚开始问岑言还不太愿意告诉凌灯,后来被凌灯逼问才说出来,原来岑言不习惯吃早饭,午饭有时也懒得去吃。“这怎么能行,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从今以后我就负责监督你的每日三餐情况了。”凌灯煞有介事的说道。

    岑言刚听到是哭笑不得,就要拒绝凌灯,但没用,被凌灯强势挡了回去。更何况还有祁彧这个损友添油加醋,每天都给凌灯说他的吃饭情况。

    看着躲不开,岑言也就不管他们折腾了。但还别说,在他们的监督下,自己的饮食规律了很多,情况也好了很多。

    听着是凌灯让顾笙来的,岑言再也忍不住问道“凌灯怎么了。”

    “没什么啦,她说有些发烧,不是什么大事,别担心。”顾笙吃着饭漫不经心的说着。

    “诶,祁彧,还我的鸡腿。”不过一瞬顾笙就急了起来,和祁彧为了鸡腿争抢起来。

    “我就不给,我还要吃掉它,来抢啊,诶……”祁彧仗着高就夹着鸡腿站着,逗小狗一样逗着顾笙。

    岑言不曾理会两人的幼稚游戏,而是想着凌灯,“发烧了?真的吗?”岑言独自言语。说实话他不太相信这个理由,但他也想不出有更好的理由去解释。

    他和凌灯相熟,但并不代表彼此什么都知道。他有很多没有对凌灯说过,同时,他也猜测凌灯也绝不像表面那样快乐,那么无忧。

    “凌灯,你究竟是怎样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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