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她，我托着腮无聊地把玩棋子的手停住了。身为大唐天子的我平生第一次有了手足无措的感觉。
我的手不自然地放落，死寂的心复苏般急急地要跳出胸腔，与我在后花园对弈的亲王投来困惑和询问的目光，我装作没看见般作思考棋势状。
她向我们行礼，后复欲前行，我急忙叫住她，尽量平静而威严地：“你是？”
“回陛下，臣媳乃寿王王妃杨氏。”
她就是高力士向我推荐的那位绝世美人杨玉环啊。
玉环。
玉环。
这两个字每念一遍，心中涟漪便多一圈，像是一股清灵泉流，流经之处润泽着因她泛起的无数个小小的欣喜，不自觉地牵动着我极力想要往下压的嘴角。
那是怎样的一位女子啊，世间最美好的词都形容不出她的美貌，她的出现让天地都为之一凝，仿佛万物都被这样灵动的美惊艳了一般，用《洛神赋》来形容她再合适不过了。不，她要更丰腴一些，但这种丰腴在她身上，都显得十分之可爱。
她走过，仪态万千，摇曳生姿，我是寻影而动的游灵，就这样用目光追随着她，追随着她，直到那道倩影在一个拐角处消失。
我要得到她，一定要得到她。
尽管会为世人所不耻，但那又怎样？真正的爱情是不会被这些条条框框所束缚的。
我让她出了家，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彻彻底底属于我了。
终于等到她了，我迫不及待想去见她，见我的新贵妃。
她身着华服的样子比初见时少了一分灵动，多了一分拘谨，艳丽的妆容使她愈发明艳动人，顾盼生姿。
以前令花鸟使在民间寻的绝世美女，都于刹那间黯然失色。
真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我为她荒废了政事，再不早朝，再无闲暇。我感觉我成了纣王，但她绝非妲己。她没有魅惑我，是我自己要把她栓在身边。
我并不后悔。
她太美了，她的美让我感觉她很易碎，我想要在她身边待久一点，再久一点，我害怕她有一天离我而去。
我为她建了华清池，为她废了那些荒唐的选妃侍寝制度，因为她的出现，我不再需要其他任何女子干扰我们的生活。华清池的鸳鸯，怎抵我被底的鸳鸯，而太液池的芙蓉，又怎比得上我怀中的解语花呢?
她恃宠而骄了，她的教宗使我很无奈，毕竟是我宠出来的。我曾两次气得让高力士送她归宁，但这些乱臣贼子她不在的日子，我竟然寝食难安。尤其第二次，她给我寄了剪下的一缕青丝，吓得我又让高力士接她回来。
没办法，她的这些小性子，我都觉得很可爱，很喜欢。
但是所有的风花雪月，所有的柔情蜜意，终将化作如梦如幻月，一吹即散了。
果然，美不能长久。
安史之乱爆发了。
六军不发，兵临城下。
我带着玉环和高力士等亲信奔逃，却终是在马嵬坡被叛军截住了。
这些乱臣贼子竟然将我的昏庸归咎到玉环身上，真是可笑。
她做错了什么?她不曾干涉朝政，亦不曾勾结党羽，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所情愿，而他们，枉为男儿，竟要我处死一介弱女子！
难道她的命格真这样坏，能克死一个朝代不成?她死了又能如何？这个蛀空的王朝照样摇摇欲坠！
但他们怎么可能听得进去？他们只是要一个结果，让这场荒唐的闹剧有个比较惨烈的收尾。
我看着那些平日里卑躬屈膝，此刻却作一副虎视眈眈的野兽状的臣子，只觉讽刺极了。可我实在愚钝，我想不到任何办法护她周全。
“陛下。”玉环开口，声音出奇的平静，但我知道，这份平静下掩盖着无尽悲伤。“陛下若是不肯赐死臣妾，就让臣妾自行了结吧。”我的脸上刹那间惨白：“不，不，不必如此，会有办法的，总会有办法的……”“陛下待玉环很好，玉环感激不尽。玉环自是死不足惜，可是陛下尊为天子，玉环不愿让陛下感到为难，更不愿陛下受到半点伤害。”她没有犹豫，取过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好的白绫。我慌忙去夺，却被旁边侍从死死架住了。我大惊失色，威严尽失，毫无天子之态。
“玉环！你不能！绝不能！”
她慢慢往脖子上缠绕着白绫。
“你不要朕了吗？”我竭尽全力，嗓音因嘶哑而丑陋，夹杂着一丝呜咽。
她手持白绫的手用力一扯。
我几乎是在同时痛苦地闭眼，泪水于刹那间溢出。
我听到重物坠地的声音和花钿委地的清脆之声。
我的爱妃，我的玉环，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们松开了我。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片刻后，突然疯了般转身奔走。
他们真的只想让她死，把她视作祸国殃民的妖物。
风沙尘埃混着泪水糊了满脸，我头发散乱，皇服不整，看上去一定像个偷了贵服的难民，谁会相信，这个面如土色，状若乞丐的人会是大唐天子？
我渡过蜀江，跨过剑阁，在钟鼓声中走过秋风萧瑟，在断肠铃里挑尽孤灯，彻夜不眠。后来我去过很多地方，每一片落叶翻飞都似她舞姿惊鸿，每一缕夜华清寒都似她云袖拂雪。后来我在每一个旭日初升，里看见她明亮鲜活的笑貌，在每一个如墨深夜里，看见她亮似星辰的眼睛。后来我在青蟹色的晨曦中，漫天的红霞里，壮观的云海奔流中看见她的影子。
到处都是她，可是我却再也听不见，触不到了。
玉环。
玉环。
这两个字每念一遍，我的心就痛似一分，似水流年冲不淡我对她深刻的思念。
几度春秋，天璇日转，我终于得以回去了。
我经过马嵬。
玉环早已化作烟尘，随风归去了，而我却痴痴停留，不愿继续前行，几经徘徊，直至千愁万绪落成一股叹息，才复动身。
东望都门信马归，君臣相顾尽沾衣。
我终是归来了，华清池依旧是那个华清池，太液芙蓉和未央杨柳一如她花颜黛眉。一切好像都没怎么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眼泪奔涌而出。
这许多年来，我又一次失控了。
我旁若无人地放肆哭着，直至声嘶力竭，终于泣不成声。
玉环应是怨我的吧，不然也不会一次都不曾托梦于我。
听说临邛有个道士，能凭借人的意诚见到他想要见到的魂魄。
我记得我以前是不信这些的。
我记得。
未知苦处，不信神佛。
那道士在让我们进行了一些奇怪的仪式后，嘴里念念有词，神情像灵魂出窍了一般，有些癫狂。
不知过了多久，他恢复了正常，状似遗憾地告诉我说，他在天上与地下寻遍，不曾见到贵妃。我倒没有太多的遗憾，毕竟就算能找到，我也再见不到了。
但是没承想，真的找到了。
听闻蓬莱仙岛上，有一位字太真的仙子，样貌与玉环一般无二。
太真？这不是她出家时的道号吗！
我没有喜出望外，我很害怕，害怕这虚无缥缈的梦境会在瞬间幻灭。
我派人去那仙岛转告我请求相见的意愿，我有些激动，但也怕因为我的过分期待导致巨大的失落。
我梦到玉环了。
忽地惊醒，眼前人却消失了。
我怀着苦涩的甜蜜，复又躺下，想再次遇见她，却辗转反侧，再睡不着了。
我恨我自己的惊醒，拦衣推枕，于床前徘徊。
珠箔银屏忽地自己我往两边排开。
我按捺住因过分激动而变得十分剧烈的心跳，转过身去。
我见到了我今生今世永会忘记的人。
她一如初见时那般，灵动，明丽。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栏露华浓。
她衣袂朦胧似薄纱，轻云般于空中飘飖，一如霓裳羽衣舞。
我有些恍惚，她比之前更美了，但这种美也更易碎，更虚无了，给人一种下一瞬就会消散在黑夜中的错觉。
“玉环，是你吗？”
我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
她眼角带泪，梨花带雨，楚楚动人。
一别经年，终究还是见到了故人。
但我此刻，竟是酸楚大过狂喜。
她似乎不能在此地待太久，我下望人寰，不见长安，惟见尘雾。
她取出一支金钗，那是我第一次赏赐给她的物品。钗一共有两股，还有一支，我时刻携带。
她说：“但令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
我重重点头。
临别时，她寄词于我：
“七月七日长生殿，
夜半无人私语时。
在天愿做比翼鸟，
在地愿为连理枝。”
她消失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我用半生虔诚换来的片刻欢愉。
我不知道她能不能来，我愿意等。
我以为我能等到的，我以为。
未至期，我便离开了人世。
毕竟我早已是风烛残年，此次一别，便真是天人两隔，音容渺茫了。
终究是错过了。
她也错付了。
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或许我当初就不该从李瑁身边抢走她，这样，她也不至于身死马嵬，陈尸古井。
一步错，步步错。
但我从未后悔遇见过她。
今世无缘白头，如果来世仍不得善终，那我宁愿错过。
“如何四纪为天子。”
我于阴司泉路，随着众孤魂野鬼前往似乎永远走不到的散着异光的尽头，再也回望不到人间。
终是天长地久有时尽，这未尽的遗憾，永无绝期。
我的手不自然地放落，死寂的心复苏般急急地要跳出胸腔，与我在后花园对弈的亲王投来困惑和询问的目光，我装作没看见般作思考棋势状。
她向我们行礼，后复欲前行，我急忙叫住她，尽量平静而威严地：“你是？”
“回陛下，臣媳乃寿王王妃杨氏。”
她就是高力士向我推荐的那位绝世美人杨玉环啊。
玉环。
玉环。
这两个字每念一遍，心中涟漪便多一圈，像是一股清灵泉流，流经之处润泽着因她泛起的无数个小小的欣喜，不自觉地牵动着我极力想要往下压的嘴角。
那是怎样的一位女子啊，世间最美好的词都形容不出她的美貌，她的出现让天地都为之一凝，仿佛万物都被这样灵动的美惊艳了一般，用《洛神赋》来形容她再合适不过了。不，她要更丰腴一些，但这种丰腴在她身上，都显得十分之可爱。
她走过，仪态万千，摇曳生姿，我是寻影而动的游灵，就这样用目光追随着她，追随着她，直到那道倩影在一个拐角处消失。
我要得到她，一定要得到她。
尽管会为世人所不耻，但那又怎样？真正的爱情是不会被这些条条框框所束缚的。
我让她出了家，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彻彻底底属于我了。
终于等到她了，我迫不及待想去见她，见我的新贵妃。
她身着华服的样子比初见时少了一分灵动，多了一分拘谨，艳丽的妆容使她愈发明艳动人，顾盼生姿。
以前令花鸟使在民间寻的绝世美女，都于刹那间黯然失色。
真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我为她荒废了政事，再不早朝，再无闲暇。我感觉我成了纣王，但她绝非妲己。她没有魅惑我，是我自己要把她栓在身边。
我并不后悔。
她太美了，她的美让我感觉她很易碎，我想要在她身边待久一点，再久一点，我害怕她有一天离我而去。
我为她建了华清池，为她废了那些荒唐的选妃侍寝制度，因为她的出现，我不再需要其他任何女子干扰我们的生活。华清池的鸳鸯，怎抵我被底的鸳鸯，而太液池的芙蓉，又怎比得上我怀中的解语花呢?
她恃宠而骄了，她的教宗使我很无奈，毕竟是我宠出来的。我曾两次气得让高力士送她归宁，但这些乱臣贼子她不在的日子，我竟然寝食难安。尤其第二次，她给我寄了剪下的一缕青丝，吓得我又让高力士接她回来。
没办法，她的这些小性子，我都觉得很可爱，很喜欢。
但是所有的风花雪月，所有的柔情蜜意，终将化作如梦如幻月，一吹即散了。
果然，美不能长久。
安史之乱爆发了。
六军不发，兵临城下。
我带着玉环和高力士等亲信奔逃，却终是在马嵬坡被叛军截住了。
这些乱臣贼子竟然将我的昏庸归咎到玉环身上，真是可笑。
她做错了什么?她不曾干涉朝政，亦不曾勾结党羽，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所情愿，而他们，枉为男儿，竟要我处死一介弱女子！
难道她的命格真这样坏，能克死一个朝代不成?她死了又能如何？这个蛀空的王朝照样摇摇欲坠！
但他们怎么可能听得进去？他们只是要一个结果，让这场荒唐的闹剧有个比较惨烈的收尾。
我看着那些平日里卑躬屈膝，此刻却作一副虎视眈眈的野兽状的臣子，只觉讽刺极了。可我实在愚钝，我想不到任何办法护她周全。
“陛下。”玉环开口，声音出奇的平静，但我知道，这份平静下掩盖着无尽悲伤。“陛下若是不肯赐死臣妾，就让臣妾自行了结吧。”我的脸上刹那间惨白：“不，不，不必如此，会有办法的，总会有办法的……”“陛下待玉环很好，玉环感激不尽。玉环自是死不足惜，可是陛下尊为天子，玉环不愿让陛下感到为难，更不愿陛下受到半点伤害。”她没有犹豫，取过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好的白绫。我慌忙去夺，却被旁边侍从死死架住了。我大惊失色，威严尽失，毫无天子之态。
“玉环！你不能！绝不能！”
她慢慢往脖子上缠绕着白绫。
“你不要朕了吗？”我竭尽全力，嗓音因嘶哑而丑陋，夹杂着一丝呜咽。
她手持白绫的手用力一扯。
我几乎是在同时痛苦地闭眼，泪水于刹那间溢出。
我听到重物坠地的声音和花钿委地的清脆之声。
我的爱妃，我的玉环，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们松开了我。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片刻后，突然疯了般转身奔走。
他们真的只想让她死，把她视作祸国殃民的妖物。
风沙尘埃混着泪水糊了满脸，我头发散乱，皇服不整，看上去一定像个偷了贵服的难民，谁会相信，这个面如土色，状若乞丐的人会是大唐天子？
我渡过蜀江，跨过剑阁，在钟鼓声中走过秋风萧瑟，在断肠铃里挑尽孤灯，彻夜不眠。后来我去过很多地方，每一片落叶翻飞都似她舞姿惊鸿，每一缕夜华清寒都似她云袖拂雪。后来我在每一个旭日初升，里看见她明亮鲜活的笑貌，在每一个如墨深夜里，看见她亮似星辰的眼睛。后来我在青蟹色的晨曦中，漫天的红霞里，壮观的云海奔流中看见她的影子。
到处都是她，可是我却再也听不见，触不到了。
玉环。
玉环。
这两个字每念一遍，我的心就痛似一分，似水流年冲不淡我对她深刻的思念。
几度春秋，天璇日转，我终于得以回去了。
我经过马嵬。
玉环早已化作烟尘，随风归去了，而我却痴痴停留，不愿继续前行，几经徘徊，直至千愁万绪落成一股叹息，才复动身。
东望都门信马归，君臣相顾尽沾衣。
我终是归来了，华清池依旧是那个华清池，太液芙蓉和未央杨柳一如她花颜黛眉。一切好像都没怎么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眼泪奔涌而出。
这许多年来，我又一次失控了。
我旁若无人地放肆哭着，直至声嘶力竭，终于泣不成声。
玉环应是怨我的吧，不然也不会一次都不曾托梦于我。
听说临邛有个道士，能凭借人的意诚见到他想要见到的魂魄。
我记得我以前是不信这些的。
我记得。
未知苦处，不信神佛。
那道士在让我们进行了一些奇怪的仪式后，嘴里念念有词，神情像灵魂出窍了一般，有些癫狂。
不知过了多久，他恢复了正常，状似遗憾地告诉我说，他在天上与地下寻遍，不曾见到贵妃。我倒没有太多的遗憾，毕竟就算能找到，我也再见不到了。
但是没承想，真的找到了。
听闻蓬莱仙岛上，有一位字太真的仙子，样貌与玉环一般无二。
太真？这不是她出家时的道号吗！
我没有喜出望外，我很害怕，害怕这虚无缥缈的梦境会在瞬间幻灭。
我派人去那仙岛转告我请求相见的意愿，我有些激动，但也怕因为我的过分期待导致巨大的失落。
我梦到玉环了。
忽地惊醒，眼前人却消失了。
我怀着苦涩的甜蜜，复又躺下，想再次遇见她，却辗转反侧，再睡不着了。
我恨我自己的惊醒，拦衣推枕，于床前徘徊。
珠箔银屏忽地自己我往两边排开。
我按捺住因过分激动而变得十分剧烈的心跳，转过身去。
我见到了我今生今世永会忘记的人。
她一如初见时那般，灵动，明丽。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栏露华浓。
她衣袂朦胧似薄纱，轻云般于空中飘飖，一如霓裳羽衣舞。
我有些恍惚，她比之前更美了，但这种美也更易碎，更虚无了，给人一种下一瞬就会消散在黑夜中的错觉。
“玉环，是你吗？”
我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
她眼角带泪，梨花带雨，楚楚动人。
一别经年，终究还是见到了故人。
但我此刻，竟是酸楚大过狂喜。
她似乎不能在此地待太久，我下望人寰，不见长安，惟见尘雾。
她取出一支金钗，那是我第一次赏赐给她的物品。钗一共有两股，还有一支，我时刻携带。
她说：“但令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
我重重点头。
临别时，她寄词于我：
“七月七日长生殿，
夜半无人私语时。
在天愿做比翼鸟，
在地愿为连理枝。”
她消失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我用半生虔诚换来的片刻欢愉。
我不知道她能不能来，我愿意等。
我以为我能等到的，我以为。
未至期，我便离开了人世。
毕竟我早已是风烛残年，此次一别，便真是天人两隔，音容渺茫了。
终究是错过了。
她也错付了。
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或许我当初就不该从李瑁身边抢走她，这样，她也不至于身死马嵬，陈尸古井。
一步错，步步错。
但我从未后悔遇见过她。
今世无缘白头，如果来世仍不得善终，那我宁愿错过。
“如何四纪为天子。”
我于阴司泉路，随着众孤魂野鬼前往似乎永远走不到的散着异光的尽头，再也回望不到人间。
终是天长地久有时尽，这未尽的遗憾，永无绝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