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鸣一身笔挺的高冠硬领燕尾服,手上套着雪白的手套,头发用发蜡打得一丝不苟,看起来英俊又精神。

    佳音的礼服也换好了,为了弥补她没有穿过婚纱的遗憾,季鸣亲自挑了这样一个款式,丝绸质地的拽地长裙,没有用裙撑,靠衬裙一层一层堆叠起蓬松感,袖子领口以及下摆,都装饰着精致的蕾丝花边,只用一条大红丝带勾勒在腰上。

    或许是最近心宽体胖的缘故,佳音原本纤细的腰肢丰腴了少许,珍珠领口又一直扣到下巴上,勒得她微微喘不上气。

    装扮的娘姨只得在她腮旁打上一层更厚的胭脂,好添上些血色。

    佳音的小嘴直到涂完口脂还撅在那里,季鸣知道,为这样一场舞会,强令她去学堂里请一下午的假,她是有点不高兴了。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他轻轻捏了捏佳音俏丽的鼻头,“终于有机会展示一下我漂亮迷人的夫人了,就不要生气了,嗯?”

    终于装扮完毕,怕佳音受寒,季鸣又替她围上镶狐毛的羊绒披肩,这才把她从妆凳上拉起来。

    这批肩上沾着一股似有如无的香气,让佳音泛起一阵恶心,随即强烈的烧心感突然向上涌来,她忙伸手扶住妆台,可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眼泪和汗都不受控制地往外冒,她一把推开同时扶过来的好几双手,冲进了盥洗室,可是除了黄水什么也吐不出来。

    旁边伺候的仆妇们彼此交流了下眼色,都觉得这是有喜的征兆,可前阵子刚挨了那样一顿狠打,谁还敢拿这样的事去挑逗司令,她们又不是大夫,万一不是呢!

    佳音窝在小萤的臂弯里,脸色是如此的苍白,显然是没法去参加舞会了。

    “倒是如了你的愿了!”季鸣强笑道:“那你好好休息,我早点回来陪你。”

    佳音知道他一定非常失望,她也知道他筹划这一刻已经很久了,可是她现在真的提不起一点力气,况且从她的本心而言,昭不昭告世人,并不是最要紧的。

    “记得告诉那些小报记者啊,今晚带去的女秘书可不是你的新夫人。”

    看她还有心思开玩笑,应该没什么大碍,季鸣终于放心离开了。

    管家过来请示,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瞧瞧。

    “不用了,要请也到明天再请吧!”佳音打着哈欠,最近她总是像睡不够似的。鹅绒的床铺柔软无比,让她像是躺在一团棉花云里,朦朦胧胧很快便睡着了。

    季鸣轻手轻脚地进了房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打着小鼾的佳音。朦胧的壁灯隔着帐幔照下来,让帐内的一切都笼罩上一层淡粉色的光晕。

    跟上次晚归不一样,佳音睡得如此安稳,抱着柔软的大枕,如同搂着自己一样,是毫不保留敞开怀抱的一副娇憨睡态。

    季鸣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佳音恬静的睡脸。什么时候她才能向我主动坦白那个包裹呢?这样宁馨的夜晚,让他的这种希望更加强烈起来。

    佳音重新挽过的发髻有些松了,雪白的颈上沾着几缕乌发,松松的十分撩人,季鸣把这几缕发丝绕在自己指上,用发梢轻轻拨弄她玉一般的脖颈,如是几次,佳音终于被闹醒了。

    “嗯~”她皱着小鼻子嫌弃道:“好难闻的酒味!”

    季鸣抬起胳膊,自己也嗅了一下,“是有点,都怨我食言,才教他们灌了这么多酒。”

    佳音坐起身来,披上睡袍,笑道:“那我亲自去放洗澡水,给司令大人赔罪吧!”

    这小妻子睡眼惺忪的脸上,香腮泛着桃红,一副春情倦态的样子,看着就让人眼热,季鸣一边解着扣钮一边拉住她的手,“既然是赔罪,那你陪我一起洗!”

    佳音拍开他的手,笑嘻嘻地丢给他一个白眼,自去了。

    浴缸中已经注满了水,浴室里水汽氤氲,季鸣泡在这热水里,浑身每个毛孔都舒服地绽开了。酒意上头,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加速了流动,像海浪一般一阵比一阵汹涌地冲向自己的心脏。

    季鸣飞快地站起身来,等不及换上佳音为他准备好的干净衣裳,随便往腰腹处围了条浴巾,便踏出门去。

    他的佳音就呆呆地站在门口,脸色苍白,泫然欲泣。

    见门打开,她醒过神来,把怀里抱着他换下来的衣服一起抛到他脚边,扭头而去。

    一堆衣服胡乱丢在地板上,最上面那件白衬衣的领口上,赫然印着一抹鲜亮的红痕。

    灌进去的酒立刻醒了一大半!今晚的酒会,不光是盛城,南江军政各界有头脸的人物都携眷赶过来捧场。众友见他如此大费周章,带过来的女伴仍然是秘书室里的女秘书,刚好轮到的是相貌不佳的马秘书,难免拿他一通取笑,非要逼问他新娶的夫人藏到哪里了,光罚酒是不够了,必要罚得香艳一点,他自己也不知道是谁把这红印子沾上来的。

    季鸣赶紧伸出手去拉,没成想佳音竟像猫一样敏捷地躲开,让他只沾到了一小片衣角。

    “上次是为了笼络姓简的,这次又是为了谁!”她只丢下这一句话,人已经闪进了衣帽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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