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魏娜娜稍一扭动,四肢顿时便传来一阵细密且难耐的痛。

    木床靠近窗户,轻薄白纱似波涛一下一下撩动她的脸,她撑着脑袋,睁开眼。白皙的手无意按在一处温软,吓的她瞬间清醒。

    “什么鬼东西?”

    她扭头去看,只见谢听老老实实躺在一旁,单薄的被堪堪遮盖住下半身,露出肌肉紧实的腹肌来。明明看脸是只人畜无害的小奶狗,没想到身材如此有料。

    戏谑打量的目光在看到自己同样无遮拦的身体后,浑身僵住。

    等等,不对劲!!

    房间干净整洁,和她自己住的狗窝完全不搭,床尾处摆放着一扇实木书柜,里面被书填的满满当当。

    床脚散落一地衣物,有她的,也有他的。

    魏娜娜小幅度动动,唯恐将他惊醒。

    她捂住自己的脸,连连低叹:“造孽啊!我都干了些什么?”

    只记得昨晚参加谢听19岁的生日宴,看见小家伙很不高兴的坐在角落,一个人喝闷酒,脑子一热也跟着去喝酒了。

    怎么喝着喝着就到床上了呢?

    断片了,实在没有印象。

    她一边小心睨着还在睡梦中的人,一边动作麻利地捡拾地上的衣服。

    她的贴身衣服,不知道怎么缠成一团,手头动作间,自然没有注意到,身后少年乍然睁开的凤眼。

    “姐姐。”

    “吃干抹净就打算提裤子走人了?”

    少年嗓音青涩,带着幽幽控诉。

    魏娜娜伸手去够裤子的手一顿,慢慢转身,干巴巴挤出笑。

    “醒——醒了啊?”

    身下光溜,干柴烈火,实在不是个谈事的好时机。

    谢听手臂用力,纤瘦的手臂,爆发出极强的力量,竟撑坐起来。

    凉被滑落,火辣劲实的身材遮掩不住。

    魏娜娜稍一错眼,便瞥见了不可言述之处,立马心虚的仰头看天花板。

    “姐姐,你为什么不看我?”

    “是我长得难看?”

    “还是嫌弃我的腿?”

    少年身形微动,果然双腿毫无反应。小腿透出病态的白,看着很是瘦弱。

    谢听紧盯着自己无法动弹的腿,目露厌恶和无力。

    又来了!

    魏娜娜这人一向吃软不吃硬,偏偏谢听将她吃的极准,每次都能将她拿捏的恰到好处。

    只要他稍露受伤自责的神色,魏娜娜便会由着他去。

    也不知道当初在桥上救下他是对还是错?

    跟个小冤家一样!

    “我怎么会嫌弃你的腿?”

    “我就知道姐姐肯定不是那样的人。”

    谢听仰靠在床头,笑容干净,早晨的微光透过百叶窗,洒在少年的脸上,明媚的如同天使。

    他笑的勾人,魏娜娜心头一恍。

    糟糕!这小子会妖术!跟个狐狸精一样。

    “那姐姐你喜欢我吗?”

    “呃,我......”魏娜娜一时语塞。

    谢听骨节修长的手,悄悄从被褥中伸过去,食指微勾,拉住魏娜娜的手。

    “算啦!不为难你了。”

    “我们换个简单的问题吧。姐姐你讨厌我吗?”

    听到前一句话,魏娜娜心头一松,对待后一个问题,立马脱口而出。

    “当然不讨厌了。”

    “我就知道,姐姐喜欢我。”

    他说的极为笃定,搞的魏娜娜都快信了。

    这孩子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不讨厌不就是喜欢?”

    围棋国手显然有自己一番独到的见解,和聪明人耍嘴皮子比逻辑,魏娜娜没这个兴趣。

    正当想溜之大吉,身后的少年开始作妖。

    “你不打算对我负责吗?”谢听十指交叉,躺在床上,乖巧的像个精致洋娃娃。

    魏娜娜头大了。

    负责?她还什么都没搞明白呢?

    即便她对待男女之事向来看的开,可还不至于看见一个成年没多久的孩子就兽性大发。

    她烦躁的揉揉密藻般的长发,脸上浮现难色,心虚的不敢瞧他。

    “你知道的,我昨晚喝醉了。”

    少年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听了魏娜娜渣女般推脱的话,也不生气。

    只是天生的微笑唇微微垂下,肯定般点点头:“姐姐是喝醉了。”

    “可嘴里一直叫我小宝贝儿,捏着我的脸要亲我。”

    “我的嘴都被亲肿了。”

    魏娜娜:真的假的?

    她的视线不受控制地上移至他的唇,唇形漂亮,桃花浅粉。

    美中不足的是,唇角破开一道小口子。

    她这么勇的吗?为何完全没印象?

    见她将信将疑,谢听又添了一把火。

    “姐姐以为我是在骗你吗?我的腰上,现在还有你掐红的指印。”

    说话间,少年神色大方的袒露出腰腹来。

    许是常年未曾从事户外活动,肌肤白的惊人,似一块触而生温的美玉,倒称的腰间紫红的掐痕,愈发显眼了。

    魏娜娜哆嗦着举起自己的手,难以置信地盯着。

    自己喝醉了,竟然是这副德行?

    还残害少男!简直禽兽不如啊!她犹豫地举着手,想给自己两个耳刮子。

    很少有人能步步紧逼,将她问的哑口无言。

    眼前这少年做到了。

    左右为难之际,地板上的手机响了。

    “呼。”

    她吐出一口气,感叹真是及时雨。

    魏娜娜朝着靠坐在床头的少年,歉疚一笑,“不好意思啊,接个电话。”

    “什么!要重新拍?”

    “好的,我马上赶过来。”

    她利索穿好衣物,瞧着依旧躺在床上的少年,“公司还有事儿,等我回来再说啊。”

    她习惯性地摸摸他的头,却又在最后一刻止住抚摸。

    “好的。”

    谢听脸上看不出丝毫异色。

    魏娜娜匆匆忙忙的走了,没看到身后少年,骤然幽冷的神色。

    还是不行吗?

    谢听缩在床榻的一角,捏住被角的手青筋暴露。

    他承认他撒谎了。

    昨晚魏娜娜醉的厉害,傻不愣登地跟着他回房,见床就躺,见人就摸,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毛病。

    只怪他的腿,除了老实的躺在那里,完全没有力气动弹。

    想到医生说的话,康复?

    他的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要是能康复,也不会一年多了,还是这副鬼样子。

    腿也许永远都不会好了。

    他只是想留住生命中,最后照亮他的一缕光,有错吗?

    “喂!妈妈,回来吃饭?”

    魏娜娜为难的看着刚搭上的顺风车,拒绝道:“今天还有急事,下次吧?下次怎么样?”

    老式的三层独栋别墅内,魏青山看向大厅内的江爱晚和唐明母子,心里生闷气。

    这个不孝女,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成天在外面瞎浪。

    老爹老妈都不要了!

    “你告诉她,今天必须回来,家里有贵客。”

    魏青山商海沉浮多年,一开口总是带着居高临下命令的味道。

    伊莲娜对他们父女很是头疼,每次夹在他们中间,跟块夹心饼干似的。

    贵客唐明坐不住了,笑着道:“什么贵客?上学那会儿天天在魏叔家蹭饭。”

    “我和母亲这次回来主要是想看看您二老,见您们身体健康,我们就放心了。”

    “至于娜娜,拘她干吗?让她在外面玩的开心就好。”

    他话说的滴水不漏,问候长辈,关爱妹妹,显然极得魏青山心意。

    他越看唐明越满意,小伙子不错。

    人长得一表人才不说,打理公司更是一把好手。

    江爱晚生了个好儿子啊!

    不像他家那个,成天能把人气八百遍!

    “你跟她说,不回来的话,刚找的工作也别想保住!”

    “街头捡破烂,天桥下睡桥洞去!”

    魏青山想着魏娜娜这些年的所为,再对比江爱晚的儿子,中国式家长攀比的心思涌上来,那叫一个越说越气。

    伊莲娜走到一边,实在不想看到,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气成河豚。

    她拿着手机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青山,轻声细语哄人。

    “娜娜,妈妈好久没看见你了。李阿姨做了一大桌你爱吃的菜哦。”

    另一边,“大哥,麻烦掉头。”

    魏娜娜让司机掉头,看来这饭今天是非吃不可。

    她妈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只能先让家里那只小可怜,再等一会儿了。她掏出手机,火速发了条消息。

    【家中有事,晚点见。】

    谢听呆愣地盯着手机,很久没有动静。

    窗外天幕换了颜色,日暮西沉,渐渐黑沉一片。

    从床边窄小的窗子望出去,只有零星掉落的几片树叶,被风胡乱地卷。

    屏熄了,照在他脸上最后的一点儿光亮也消失。

    魏宅。

    “娜娜,先喝口汤。”唐明将瓷碗递给魏娜娜,眼底的爱意简直要掩不住。

    几年不见,她出落的越□□亮了,令他移不开眼。

    魏娜娜满脸嫌弃地推开,抽出一张纸巾不客气地给他:“擦擦,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不要以为现在穿的人模人样的,她就怕他。

    在她眼里,唐明还是那个花心大萝卜。

    上学那会儿,他换女朋友的速度,比她2个月换次美甲还要快。

    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

    想找她来接手这颗烂白菜,想都不要想!

    “妈、江姨,我吃饱了,还有事儿先走了。”

    魏娜娜擦完嘴起身,打算离开。

    “站住!”

    魏青山双眉倒竖,板着脸道:“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我这么多年教给你的东西,你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魏青山早年当过兵,一动怒女儿也就成了训话对象。

    伊莲娜拉拉魏娜娜的手,“先陪妈妈把饭吃完,不着急。”

    便又不情不愿坐下来。

    “小唐这些年越来越出色了,虎父无犬子啊。”

    魏娜娜瞧着魏青山跟川剧变脸似的,一脸笑对着唐明嘘寒问暖。

    不知道的还以为唐明才是他亲儿子嘞。

    自己可能就是垃圾桶捡的吧。

    她悄悄翻了个白眼,虚伪!

    唐明手扶滑落的金丝眼镜,举着小酒杯,谦虚道:“魏叔过奖了。”

    “娜娜也很出色,这些年在时尚圈名声越来越响了。”

    “她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哪能和你比。”

    魏青山颇为嫌弃地瞅她一眼。

    魏娜娜:你才过家家!小时候就该拔光他的胡子!这个糟老头子!

    她悄悄捏紧了拳头。

    伊莲娜这一顿饭吃的甚是艰难。

    孩子不在家,魏青山哪次不借着她的名头,给娜娜打电话。人一回来,那嘴就跟抹了毒药一样,没一句好话。

    难怪孩子越大越不跟他亲!自己作的!怪谁。

    “我看孩子们都不小了,是不是也该把订婚这事儿往前推推了。”

    江爱晚的话,如同一块砖石抛进平静的湖面,激起不小的浪花。

    魏娜娜搁下筷子,这饭是一点儿也吃不下去了。

    顶着桌上几人期待、犹疑的目光,她将包包斜挎在身上,对着还在厨房忙碌的李阿姨喊道。

    “李姨,桌上的菜没人吃了。麻烦帮我打包,我要带走!”

    不吃拉倒,有的是人爱吃!

    家里还有个小可怜没吃饭呢!

    魏青山一拍桌子,“魏娜娜,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

    他有着一张国字脸,脸上不笑,便会显得威严。

    从小到大,也就只有自家闺女不怕,还敢呛他!

    “什么样子?不就是个人样儿吗?”

    她无所谓的撩头发,抖着腿等着李阿姨拿打包盒出来。

    “你看看,你们多浪费啊!”

    “没见着国家提倡勤俭节约,反对铺张浪费吗!”

    “我这是响应国家的号召!”

    李阿姨一瞧剑拔弩张的场面,就知道这父女俩又闹起来了。

    这么多年,吵吵闹闹的,魏总不嫌闹腾,她都嫌了。

    送完餐盒,她匆匆忙忙地撤了。

    战术性撤退,保命要紧。

    “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

    她左右各拎一个食盒,看向稍显局促的唐明母子,再看看自家暴怒的老头,和一脸淡定的老妈,隔空抛给她妈一个眼神。

    搞定那个糟老头子!

    转身就走了。

    “我回来喽!”

    魏娜娜推门而入,房间里乌漆嘛黑的,“谢听?”

    她试探着喊了一声,没有人应答。

    她将手中食盒放在地上,摸索着开灯。

    “谢听?”

    还是没有人回应,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加快脚步,拧开谢听房间的大门,室内也没开灯,借着窗外透进的一星光亮,她快速扫了床榻一眼。

    人呢?

    她向前两步,下脚的瞬间,似乎踩到了什么软绵东西。

    “啪!”灯亮了。

    “谢听!”

    月光惨淡,白衣黑裤少年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魏娜娜趴在地上,快速拍打他的肩膀,连声呼唤他的名字,“谢听!谢听!你别吓我啊!”

    少年手指微动,额头的冷汗还未散去,虚弱地睁开眼睛:“你回来了啊。”

    少年星眸明亮,焦急的她并未听出其中包含的汹涌爱意。

    “我扶你起来。”

    少年的腿因为一场惨烈的车祸,至今无法恢复,双亲更是在车祸中丧生,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前途璀璨的围棋国手,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他热爱的世界。

    少年身形瘦弱,可正经扶起他,却发现根本不是那回事儿。

    魏娜娜对自己健身房常年锻炼出的肌肉,极为自信,以至于第一下搀扶着人没能从地上爬起,双眼充满了困惑。

    她讪笑:“胖点好!胖点好!”

    手臂用力,腮帮子微鼓,使出全身力气,才将少年从地上重新拽到床侧的轮椅。

    “你刚才怎么回事儿?”

    她才搬进来一个多月,每天忙进忙出的,压根和他打不着几个照面,对他的身体清楚也搞不清楚。

    只知道腿好像不能走了。

    谢听似乎完全没将刚刚的事放在心上,轻描淡写地吐出:“腿疼,没药了。”

    痛晕过去了。

    他已经一个人经历很多次了,从最初的惊慌到后面的淡然,他习惯了。

    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怕什么。

    魏娜娜哽住,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人都有生老病死,每时每刻都会突发意外。即便她有一颗包容怜爱万物的心,也没那个能力帮所有人。

    管好自己就不错了。

    早上的场面很是尴尬,等到仓皇逃到公司,才发现谢听这小子压根就是在吓唬她。

    什么都没发生嘛。

    当初碰巧救下他,又正好自己想租房子。

    将这小子送回家,临到头要走,这小子说房屋出租,水电全免,租金每月500。

    天上掉馅饼该接就接!她利索地连夜打包搬了进来。

    卧室宽敞,附带一个小露台,500块能租到,她做梦都快笑醒。

    魏娜娜将谢听安置妥帖后,又出门拎着两个食盒进来。

    挑眉问道:“吃饭没?”

    少年实诚地摇摇头。

    果然。

    她将食盒里打包的食物取出,摆放在卧室内唯一一张正方形木桌上,扭头问道:“不介意吧?”

    谢听看向曾见每个夜晚,摆满黑白棋子的棋盘。

    浓睫低垂遮住其中的黯然,摇摇头。

    “快过来吃!”

    “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好在我全打包回来。”

    魏娜娜跑进厨房,取了两双筷子,抬头看着静坐在轮椅上的少年。

    炫宝似的:“李阿姨做的,我从小吃到大。她手艺真的没挑的。”

    “蛋蒸帝王蟹吃不?”

    她也没管少年同不同意,直接将蟹黄掏出来糊在米饭上,连饭带碗全塞在他手里。

    “尝尝这个。这可是李姨拿手绝活,溏心红烧肉。”

    谢听端着的碗,很快冒起小山尖。

    自从那场车祸,已经很久没人陪他吃饭,更别提有人给他夹菜。

    他手指微动,捏紧筷子,小口吃着魏娜娜夹的菜。

    “好吃吧?”

    她就不懂那些人,为什么总喜欢饭桌上谈生意。

    菜不香吗?

    暴殄天物,陈规陋习。

    晚间的餐桌上,时刻要接受她老爹的冷眼,还要和唐明这个糟心玩意儿一桌吃饭,实在是胃口大败。

    还是现在好。

    眼前的家伙不吵不闹的,人长的俊俏,她还能多吃两碗饭。

    魏娜娜自认不是同情心泛滥之辈,可也不想一回来就看见人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她低头吃了两口,复又抬起头,认真的看着默默吃饭的少年。

    “你不需要请个阿姨吗?”

    她日常大半时间在公司,让她来打扫家里的卫生显然不现实。

    让他来?能不能照顾好自己都还另说。

    她没料到这么简单的句话,跟捅了马蜂窝一样,刚还乖巧的人突然发了脾气。

    “我不需要。”

    “你怎么不......”

    少年的眼神,跟沁了碎冰似的。

    魏娜娜被他眼中的自厌、愤恨惊到。咽下了还未说出的话。

    “你是不是觉得我变成个残废,就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谢听额角青筋隐现,显然在极力克制自己的脾气。

    魏娜娜饭也不吃了,慢慢站起身来,解释道:“我没这个意思。”

    “你不要多想。”

    谢听只觉身体里,并存着两个人格。

    一个叫嚣着,讥讽这个不知苦难的女人,一个竭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好叫自己不要发作起来,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麻烦出去。”他指着门,脸色很是难看。

    他怕自己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不得不下逐客令。

    可这番举动落在魏娜娜眼中,就变了意味。

    “你赶我走?”

    她指着自己,双眸中尽是难以置信。

    “走就走,你以为自己是什么香饽饽!”

    “谁都想跟你一起吃饭!”

    她脾气火爆,满脸怒容的摔门而出,屋内刮起一道劲风。

    书桌上练的大字被掀飞,毛笔在桌上翻滚几下。

    啪的一下掉落在地上,正中“生如芥子,心藏须弥”几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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