桡云意味深长地看着地上的碎玉。

    讪讪笑了笑:“本来还说想要找个匠人修一修,这下算是完了。”

    苍停神色意味不明,拉长思绪,试探般的问道:“这玉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还好,打我化行之日起就有了,陪了我好多年。”

    苍停沉默着不再说话,轻柔的目光跨过无数的难以言喻,落在桡云身上。

    层层余晖洒在两人身上,发丝间也闪着金光。

    两人静默着,思绪纷杂。

    许久,苍停轻叹一声,捡起地上的碎玉。

    “这玉名唤冰泽,乃是极稀有的灵玉,可以蕴含很多的灵力,寻常的磕碰是不会碎的,许是此中的灵力已被耗尽,或者是为你挡过一次灾。”

    桡云拿出自己的另一只青玉,好像有点明白了。

    “我说怎么这一支磕在那么大的石头上却没有任何问题。”

    苍停眼眸垂了垂,又换上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不过,你也是挺倒霉的,第一次下凡出任务就赔上了这么珍贵的灵玉。”

    桡云这才想起来心疼,正准备在心中哀嚎之际,忽然反应过来不太对劲。

    “你怎知我是第一次下凡?”

    苍停偷偷挑挑眉,拿着手中的扇子挡住嘴。

    “呵呵”笑了两声,微微向桡云颔首。

    “小仙友,从我第一次见你,你周身的仙气就未屏退。”

    苍停说着,围着桡云边转边打量。

    “虽说巡视的仙兵对仙气查得不严,但总归是有规定的,万一被凡间的修仙人士感受到,不好。”

    苍停一副老练深沉、苦口婆心的样子教育道。

    他这一番操作,桡云差点白眼没翻到天上,控制住自己想打人的冲动。

    在天崖的时候卯时星君几乎天天都是这种语气唠唠叨叨个没完没了,早就想揍他了,卯时星君动不了,但在凡间可不分位份。

    再说了,虽然苍停的位份多半比自己要高,但他不没说吗,就算说了,该干的都干了,为时已晚。

    桡云想得倒很周全,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别想了,打人是不对的。”

    桡云的小心思瞬间被看穿,心中奇怪,自己不会表现的那么明显吧。

    “我哪有?”

    苍停一副你瞒不过我的表情,冷哼一声,“你的意图都写在脸上了。”

    桡云伸手抚上自己的面颊,耸耸肩。

    “好吧,看来还得练练。”

    不知是不是因为苍停救了自己两次,桡云觉得很快就能和他熟悉起来,愿意去接触、去信任。

    苍停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瞬,就收回自己的目光,郑重介绍自己。

    “我乃天界司命殿溪苍上神座下弟子。”

    桡云没领会到他的意思,微不可察地挑挑眉,原来还是个上仙。早就听同事们说过,摆渡和改命格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一个是死后渡川,一个是命格记录。所以在工作过程中免不了要和司命殿打交道。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是溪苍上神座下的。虽然未见过溪苍上神的模样,但天界的小仙们早就传疯了好吧。

    俊朗潇洒,孤冷沉稳,是天界无数小仙女的梦中情人。只是天界无人不知他爱慕晞云上仙,自打晞云上仙仙殒后,这天界就再未见过他的踪迹。说是上神因为痛苦思念而日渐沧桑,去了四海游历散心。

    桡云眼睛一亮,本就没有什么思路,不如乘着这个机会问问专业人士,这“话本子”该如何合情合理的改一改。

    思及此,桡云赶紧殷勤地回应到。

    “我是冥界摆渡司的小仙,第一次下凡,慌张了些,竟忘了规矩,多谢仙友提醒。”

    苍停本想刻意忽略桡云态度的迅速转变,但还是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摆渡司?这是又要改谁的命格?”

    苍停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毕竟命格可不是能随意改动的,就连司命殿要改都得层层上报。

    “孟生。”

    桡云苦兮兮道:“这种事情你们司命殿不是更合适吗?你们随便动动笔就可以改改,我们还得特意下凡,大费周章。”

    苍停摇摇头,略显无奈:“司命殿哪有那么肆无忌惮,我们主要负责保存和记录命格。”

    “比如,每个人从一开始都是一张白纸,从他出生起,开始下笔,但怎么走、画什么都是他们自己决定的,我们无权干涉,自然也无权更改,如果真的需要改动,就需要层层上报。”

    见桡云听得认真,接着他的话说起来。

    “但是不同人的承受能力并不相同,但你们又不能改,所以最后渡不过去忘川,人满为患,冥界才设了摆渡司,要了这部分权力,但仍需亲历亲为。”

    苍停赞许地点点头,“聪明。”

    “那如果你们私自改动会怎么样啊?”

    苍停心中刺痛,面上多了几分严肃和感伤,浑身透着寒气和悲凉。

    “仙云台受刑,打入凡尘,生生世世轮回皆需历尽十八层地狱之苦。”

    桡云倒吸了一口凉气,十八层地狱,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有人改过吗?”

    “有。”苍停语气悲凉,“不过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苍停嗔怪道:“总之,不能有这个想法。”

    桡云撇撇嘴,面上流露被看穿的窘迫。

    “不过,我可以帮你。”

    还是有点于心不忍,苍停移开目光,似是随口一句。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桡云没有多犹豫,心中就做了决定。

    长叹了一口气,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告诉苍停。

    “三年后,孟生不得不嫁给不受宠的五皇子,后来五皇子受封为广平王,封地凉州,也算是不错。可皇家是非多,皇帝也压根不在乎他们的生死,几年后,便随便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抄了王府,广平王赐死,府中女眷入教坊司,男丁流放。

    好在孟府没忘了还有个女儿,在他们的关照下,孟生在教坊司的日子还算过的下去。不久,孟生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想要留下这个孩子,但别说教坊司不允许,皇帝也不会允许留下一个隐患。

    走头无路的孟生跪在孟老将军面前求了三天,孟老将军终于松了口,未曾想,自己求了三天换来的竟然是一碗打胎药。

    许是心中有愧,孟老将军求道皇帝面前,换了孟生自由身。出了教坊司的孟生孤身一人踏上回凉州的长路。

    迫于生计,一路上,孟生找了很多可以谋生的活计。做得最长的,便是跟着一位老妇人学了接生的手法。成了世人口中,搬弄是非、颠倒黑白、闲言碎语、蛊惑人心的三姑六婆中的其中之一——稳婆。

    后来,过得也是凄苦,没了孩子便拖着尚且虚弱的身子东奔西跑,拉下了病根。后来,为一个地方大官的外室接生,那官员怕被妻子发现,被岳丈怪罪失了自己的官位,从一开始便没想着要留下活口。

    就在孟生废了老大的力气接生完后,直接断送了孟生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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