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起来了。”俞心语用手拨了一下还在熟睡的叶松皓。

    “唔,纸砚,别吵,再睡会。”叶松皓翻了个身,背对着俞心语。

    “......”感情把她当小厮了。

    俞心语当然知道纸砚是谁,说来也好笑,叶松皓这人从小便要跟她比,她当时收了个贴身丫鬟,叫琴棋,当时还没收书画,因为俞心语看人很挑,一直没找到合自己眼缘的丫鬟,不过这名字是俞心语一早就想好了的。

    琴棋书画,多搭呀。

    谁知不知怎么让叶松皓这货给听去了,他当天就收了两个小厮,一个叫笔墨,一个叫纸砚,还成天带着他们二人大摇大摆地在俞心语面前晃荡。

    那时候给俞心语可气得不轻,明明是她想出来的名字,叶松皓虽然不是抄她的,却偏偏学她,这比照搬还要膈应人。

    她把叶松皓摁在地上暴揍了一顿,才算出了气,后来跟笔墨和纸砚打过几次交道,发现这两人脑子灵活,举止有礼,说话也好听,俞心语对他们倒是没了什么偏见。

    现在想起来,也有七八年光景了,俞心语想,那时候的自己跟叶松皓真挺幼稚的,一言不合就打架,没想到现在成了夫妻。

    对,夫妻,俞心语回过神来,她是叫叶松皓去敬茶的呢。

    “喂!别睡了。”俞心语俯下身去,拽了拽叶松皓的头发。

    叶松皓只觉得头皮一紧,“做什么呀?!”

    他翻了个身,但是没睁眼,声音里满是不耐,仿佛下一秒就要跳起来咬你。

    不过俞心语可不怕他,她俯身贴近到他耳朵,“你看清楚我是谁。”

    原本轻轻柔柔的话语,听得叶松皓一激灵,仿佛身前有毒蛇吐着信子。

    “俞......俞心语,你靠那么近干什么?!”他骤然睁开眼,用腿夹住被子,同时身子往后缩了缩。

    俞心语看他躲避的模样,有点好笑,她轻嗤了一声,“至于这么害怕吗?又不会吃了你。”

    叶松皓罕见地没回怼,只是偏过头去,不看她,同时声音放低地说了句,“出去!”

    俞心语第一次发现,叶松皓低声说话的声音很好听,莫名让人联想到从山涧里留出的小溪流,带着独属于少年人的青涩与纯净。

    只可惜每次对着她都是又吼又叫的,俞心语撇撇嘴,“我才不出去,我一出去你就睡了,赶紧收拾收拾起床,干娘等着呢。”

    “我!不!会!睡!”叶松皓咬牙切齿道。

    他面色有几分痛苦,也有几分不自然,看得俞心语直拧眉。

    “你昨天喝酒把脑子喝坏了?”俞心语以为是他身体不舒服,想用手探探他的额头。

    还没等俞心语的手碰到他,他已经迅速地将自己的手从被子里抽出来,拍开了俞心语的手,“别碰我!”

    “啪”的一声,俞心语只感觉手上一阵刺痛,叶松皓这男人居然打她。

    好心当成驴肝肺!

    “啪”的一声,俞心语趁着叶松皓还没收回手,反手打了回去。

    两声巴掌声,后者明显比前者响的多,叶松皓只想骂人,好痛,手臂火辣辣的,都没知觉了。

    “你以为我想管你,快点死起来,给你半刻钟,洗漱完赶紧出来,外头等你。”俞心语直起身子,转身往外走。

    “知道了。”叶松皓应了一句。

    *

    半刻钟后,叶松皓解决完生理问题,稍微洗漱了下,便往外走。

    “快点。”俞心语催他。

    “知道了,催什么催。”叶松皓不耐地回她。

    俞心语今天梳的是妇人发髻,原本额前的刘海被撩了上去,后面的青丝也用簪子盘了起来,露出了原本光亮的额头和洁白的后颈,叶松皓觉得有点怪。

    “你这样,好怪。”他走在俞心语身侧,突然冒出了句。

    话一出口,叶松皓暗道不妙,这话好像在说她丑。

    他绷紧了后背,等着俞心语的发难。

    不成想,片刻的安静后,他听到了俞心语略带笑意的声音,“是吧,我也觉得怪怪的。”

    叶松皓以为自己在做梦,他偏过头去,对上了俞心语微微弯曲的双眸。

    她......她笑什么。

    叶松皓觉得更怪了,总觉得后背发凉,这俞心语不知道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其实俞心语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她一直都觉得怪怪的,跟琴棋和书画说的时候,她们都安慰她说这样几天就习惯了,但她还是觉得怪怪的。

    叶松皓刚刚下意识的话,让她觉得找到了共鸣,所以没忍住就应和了句。

    两人对视了一秒不到,突然都偏过脸去。

    “咳咳。”俞心语觉得有点尴尬,咳嗽了几声,而后假装正经道,“快点走吧,干娘在等了。”

    “奥。”叶松皓应了句,他耳尖也有点烫。

    不自在的情绪似乎笼罩在两人周围,俞心语想摆脱这种氛围,只得加快步子往前走。

    叶松皓身高腿长,看着她往前走,也迈开步子追着她一起走,两人你追我赶,很快就到了主院里。

    *

    何婉雁看着这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来,那架势好似后面有东西追的样子,莫名有些喜感。

    “你们还玩过家家呢?”她打趣道。

    叶松皓偏过头去,闷闷地应了一声,“没有。”

    俞心语不知道他闹哪门子别扭,忙接过话头,“没呢干娘,我和他怕您和干爹等急了,这才想着早点过来的。”

    “还叫干娘呢。”何婉雁笑了笑。

    “这不是还没敬茶嘛。”俞心语笑着回道。

    “对对对,快把礼行完,你干娘可就盼着你叫她一声娘呢。”何婉雁身旁的叶武也掺和着催促道。

    “对对对,我一直盼着有个女儿呢。”何婉雁脸上的笑更欢了,她示意丫鬟将茶端到俞心语和叶松皓面前,俞心语接过茶,先跪在了蒲团上,叶松皓也反应过来,跟着她一起跪了下来。

    “爹。”

    “娘。”

    俞心语敬了茶,领了红封,甜甜地改了称呼,相比起她,叶松皓的声音就略显得寡淡。

    他以为自己就是个背景板,来走个过场,他绝对没有幻想过自己也会有红封。

    可是实际上,他确实是个背景板,也确实没有红封。

    在改了口之后,俞心语又跟坐在一旁的叶竹皓和叶柏皓打了招呼。

    叶竹皓正在军营里当值,今日是特意休假回来的,他是大哥,也是理应要给红封的。

    他身穿一身黑色锦袍,人却不显得锐利,面上带着随和的笑意,“俞妹,祝你和松皓和和美美,天长地久。”

    “谢谢大哥。”俞心语大大方方地收下。

    紧接着,一旁还只到俞心语大腿高的叶柏皓也来拉俞心语的手。

    俞心语蹲下身子,捏了捏他可爱的小脸蛋,“怎么啦,小柏皓。”

    “小鱼儿姐姐,介个是柏皓给你和二锅的新婚礼物。”叶柏皓才四岁,今年才开蒙,说话都有些断断续续,但还是在努力正式地给他们祝福。

    “扑哧。”俞心语被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可爱到了,他最近在换牙期,门牙掉了一个,说话都有些漏风,看起来滑稽又可爱,很想让人薅一把。

    事实上,俞心语也的确这么做了,她捏了好几下叶柏皓的软塌塌滑溜溜的脸蛋,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柏皓这是准备的什么呀?”俞心语刚刚的注意力都在他可爱的小表情上了,这是头一次低头打量他准备的新婚礼物。

    “介个是同心手串。”叶柏皓颇有些得意地昂起胸膛,开始背诵起他背了好久的台词。

    “介个是唔和娘亲一起去姻缘寺求的,辣天唔怕了好久的楼梯,买到的,方丈说,方丈说,方丈说......”叶柏皓背到一般卡壳了,他脸涨得通红,看向一旁的何婉雁。

    何婉雁提醒她,“白头......”

    “哦对。”叶柏皓眼睛眨巴了几下,点了点头,继续道,“小鱼儿姐姐,方丈说,带上介条手串的你和哥哥,一定会白头偕老,早生贵子的!”

    俞心语脸上的笑意简直停不住,她摸了摸叶柏皓的头,“那我就谢谢小柏皓啦。”

    *

    这边气氛正好,没有注意到叶松皓都没怎么说话。

    叶松皓只觉得心里有点烦,也不知道俞心语究竟有什么好,让他们都这么喜欢她。

    心里莫名有口郁气团在那里,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去。

    明明......

    明明是他和她成亲......

    怎么都只关注她。

    叶松皓干脆偏过头去,看也不看他们,只看着院外的青石板砖发呆。

    突然手上传来一种湿湿黏黏的触感,叶松皓转过头来,原来是叶柏皓拉着自己的手在晃荡。

    他眼睫微垂,“怎么了?”

    “二锅,介个给你,祝你和小鱼儿姐姐白头偕老,早生贵子。”毕竟是说过一次的人,叶柏皓这次说得很流畅,说完还昂了昂头,求着他夸。

    “什么二锅,是二哥。”叶松皓纠正他。

    “好的,二锅。”

    “......”

    “二锅,你带不带呀,小鱼儿姐姐都已经带上了,她都不好意思让你带,还说让我来给你带上,你不带的话,小鱼儿姐姐会伤心的。”叶柏皓奶声奶气地道。

    叶松皓抬头看了眼俞心语,俞心语笑着朝他扬了扬自己手里的手串,珠子在手的颤动下发出轻微的清脆碰撞声,她脸上的笑意明媚又温柔。

    那是叶松皓从没见过的。

    他收回眼神,将手伸了出去,让叶柏皓把那手串带到了自己手上。

    玉制的珠子偏凉,触及到叶松皓皮肤的时候,叶松皓战栗了一下,好似连带着心脏,也瑟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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