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叶松皓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忙回院子里跟俞心语道歉。

    俞心语在书房想了一晚上,只觉得自己是脑子出了毛病,会对眼前这人有什么幻想。

    将一切归零,平心而论,叶松皓并没有做错什么,这段时间,纯粹是她剃头挑子一头热而已。

    “没事。”俞心语看向他,神情平静地回了句。

    叶松皓莫名觉得慌,比在军营里头怕她生气更慌。

    “你不生气了吗?”他试探着问,眼神还小心翼翼地瞟向俞心语。

    “不生气。”俞心语抿了一口清茶,“许是我管你管得太宽了,没有顾及你的感受。”

    叶松皓认同她的话,这段时间他很充实,但是也很累,她说的都是他的心里感受,就是听着心里憋得慌。

    “不过以后要是有什么事,记得给家里递个信,无缘无故不回来,家里人会担心。”俞心语教他。

    她说的是家里人,并非是她。

    “好。”叶松皓点点头,“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下次再出去,定让人回来告诉你。”

    叶松皓没有意识到俞心语是在为什么生气,他只以为是自己让她等久了。

    俞心语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点了点头,而后转身出了房间。

    *

    隔天俞心语回了趟家,不知道是同俞令庄打了什么商量,之后,俞心语几乎天天窝在书房里看着些什么文书,没怎么管过叶松皓,甚至于叶松皓一天都见不了几次她。

    他不知道俞心语是真的忙,还是在同他置气。

    可是置气的话又不像,她还是会天天等他回来用早膳,甚至会在他早起练功的时候跟他一起。

    她说早上活动一下的话,当天的精气神会好很多,叶松皓其实很认同她这个观点。

    这生活看起来十分和谐,但是叶松皓就是觉得很怪,好似有什么东西同之前不一样了。

    僵持了一个多月,这张和谐的假面,终于在某个平凡的下午打破。

    那日笔墨给叶松皓牵的马儿出了问题,载不了人,他只能步行,整整比平时晚了半个时辰才回府。

    回府后身心俱疲,想问问俞心语有没有给他留饭,结果俞心语头都没抬,回了一句,“我为什么要给你留饭?”

    “你在外面没吃够?”

    这语气里的讥讽听得叶松皓愣了愣。

    他们两个人不是已经休战了吗?她这么说话做什么?

    “你干嘛这么没耐心?!”叶松皓憋闷了将近一个月的心情也有点收不住,又急又气,“我不就问一句,你这么凶我做什么?”

    叶松皓腰酸背痛,还被她挤兑,他心火一下子就上来了。

    其实还掩藏着几分委屈,不过他自己没发觉。

    这些天里俞心语对他都是和颜悦色的,还以为回来能的她几句安慰,谁知道这人怎么突然变了脸色,这么凶他。

    “就这么没耐心,就这么凶,不爱听滚。”俞心语语气很冷,她甚至都不想要叶松皓靠过来,谁知道是不是又是满身的脂粉味。

    每次都是在她燃起点点希望的时候给她一碰冷水,浇她个透心凉。

    “滚就滚!”叶松皓朝她吼了一句,随即摔门离开。

    俞心语捏了捏眉心,而后继续校对起账本上密密麻麻的人名和税赋金额。

    *

    “你说,她凭什么对我甩脸色,我哪里没听她的话?”叶松皓拉着刘书的手,嘟囔着。

    他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显然是喝多了。

    刘书看了看旁边放着的五罐酒,无奈地摇了摇头,想起自家父亲在自己出门前对自己的叮嘱,他试探着问道,“叶哥,嫂子最近在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她在干什么?!”

    “每天窝在书房里,谁知道干些什么勾当!”

    “书房是我的!早晚要把她的东西扔出去!”

    叶松皓十分气愤。

    刘书心思转了转,看来爹说的没错,俞令庄确实把校对账本的任务交给俞心语了。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拖延时间,在俞心语核对完之前,将证据毁掉。

    有部分偷税漏税的证据在苏杭,赶过去也得好几天时间,只能拖着俞心语这边。

    刘书看向一旁被媳妇凶了,一脸委屈还不自知的叶松皓,电光火石之间,他有了个主意。

    虽说有点损,但是说不定也是帮他叶哥一把。

    “叶哥,古语有云夫为妻纲,俞心语既然嫁给你了,自然是要以夫为天,你怎么能任由她爬到你头上作威作福?”

    “男子汉大丈夫,岂要受个妇人掣肘?”

    叶松皓原本喝得涣散的瞳孔变得清明了些,而后狠拍了一下桌子,十分气愤地道,“对啊!我是夫,她是妻,按理说,应该是她听我的才是!”

    “就是就是!”刘书附和道。

    “可是......”叶松皓打了个酒嗝,“我打不过俞心语。”

    “......”这莫名委屈的小娇夫模样,还是他叶哥吗?

    “没事,叶哥,打不服的话,睡服就好了。”刘书在叶松皓耳旁循循善诱,“这女子跟男子圆房之后,会有种归属感,到时候你还怕她不听你的吗?”

    叶松皓没说话。

    “据我所知,叶哥跟嫂子,应该还没圆房吧。”刘书嘴边勾起了个恶劣的笑。

    叶松皓看到他嘴角的笑意,只觉得他好像在嘲笑自己,瞬间炸毛,他指着刘书,“你......你你你小子想死是不是!”

    刘书将他的手指握在手里,“叶哥应该也不是不行,不然也不会要跟着我们一起去喝花酒,眼下你跟嫂子都成亲了,还不圆房,这夫纲不知道何时能振。”

    叶松皓一动不动,他眼睫低垂,似乎在思考刘书的话。

    不过酒精麻痹了他的大脑,他反应有些迟钝,隔了半晌憋出一句,“可是我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嫂子既已经决定同你成亲,自然是做好了准备的。”

    做好了准备吗?叶松皓不知道。

    他仔细想了想俞心语之前同他说的话,她说管着他是她作为一个妻子应该做的分内之事。

    那既然愿意以妻子自称,应该是愿意同他过一辈子的......吧。

    “那早晚都要圆房,为何不现在就早点睡了呢。”刘书的声音仿若魔咒,一遍一遍在叶松皓耳边响起。

    “这个给你,叶哥你回去的时候给嫂子赔个礼,道个歉,这个松间酒是这家酒馆的招牌,你给嫂子喝喝看。”

    “好。”叶松皓点头,接过刘书事先让人备好的松间酒。

    *

    “俞心语!俞心语!你开门!”刘书没喝多少,他头脑还算清明,送了叶松皓回府之后,自己也径直回了家。

    希望叶松皓能如他的愿,最好折腾得俞心语好几天下不了床,给他们些反应时间。

    “做什么?”俞心语声音里满是被叶松皓打扰的不耐。

    打开门,叶松皓身上的酒气钻到俞心语鼻腔里的一瞬间,俞心语的脾气达到了巅峰。

    看着眼前这喝得迷迷糊糊,甚至还提着瓶酒回来的叶松皓,俞心语气不打一处来。

    当即抬起脚,朝着叶松皓的大腿,就是一踢。

    “嗷嗷嗷!!”叶松皓吃痛地大叫,他腿软,扑通一下子跪在了俞心语面前。

    饶是这样,手里的酒瓶子还是纹丝不动地呆在他怀里,这人喝迷糊了都还要护着那罐酒。

    俞心语被他气笑了,“死酒鬼,滚远点。”

    见叶松皓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情境,俞心语又踢了他一脚,而后转身将门关上,将这个酒鬼关在了外头。

    被他这么一闹,躺在床上也睡不着了,俞心语听着门外的动静,只觉得莫名心烦,初秋的天气虽然不冷,但夜里还是挺凉的。

    过了一会儿之后,门外传来了笔墨和纸砚的惊呼。

    “少爷,你怎么还跪在这呢!”

    叶松皓好似反应过来,他慢慢转头看向一旁的笔墨和纸砚,“我不是自己要跪的。”

    “是她踢我。”声音里还带着些哭腔。

    “那少爷怎么还不站起来。”

    “我痛。”叶松皓说话慢悠悠的,“站不起来。”

    笔墨和纸砚这才凑过去,准备将他给扶起来。他们开始还怕是俞心语让他跪着,所以也没敢轻举妄动。

    叶松皓左臂搭上笔墨的身子,纸砚见状,忙去搀着叶松皓的右臂,可是叶松皓迟迟不出手,纸砚很疑惑,只得去掰叶松皓的右臂。

    这一掰吓一跳,感情怀里还抱着罐酒。

    “少爷,把这酒给我吧,不然奴才不好扶您。”纸砚提醒道。

    “不要。”叶松皓拒绝了。

    “这酒......”

    “是给俞心语赔礼道歉的。”

    “可是她不要。”

    “还把我关在门外面。”

    叶松皓好像一个没人要的小孩,可怜巴巴地在门外控诉着自己家长的罪行。

    俞心语在门这头却是僵了僵身子,叶松皓的声音不小,她都听见了。

    一字一句,都听见了。

    “少爷,俞小姐现在已经睡着了。”纸砚看了看黑暗的房间,劝诫道,“您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可以明天再说。”

    “不要。”叶松皓抱着他那罐酒不松手,笔墨和纸砚只能弯着腰劝。

    今日笔墨和叶松皓是生生从军营里走回来的,笔墨弯了这一会儿腰,已经觉得酸痛难忍,他咬着牙,劝道,“少爷,今日从军营走回府,已经耗了大半心力,再跪下去,您恐怕明天起不来练功了。”

    听到练功二字,叶松皓神情动了动。

    纸砚见状,忙补充道,“对呀少爷,您明日要是起不来,俞小姐肯定会很生气的,到时候道歉,更没用了。”

    僵持了一会,叶松皓似乎是决定好了,他看了看笔墨的脸,又看了看纸砚的脸,而后顿了半晌,最终乖乖松手,把那罐酒塞到纸砚手里。

    醉成这样,还知道要把酒交到稳重点的纸砚手里。

    纸砚接过酒,而后一只手扶着叶松皓站起身来,两人正准备搀着他离开,忽听得“啪嗒”一声,身后的门开了。

    俞心语披着外袍站在门前,对着前面的主仆三人说了句,“让他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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