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心语今天回来了吗?”叶松皓在床上翻了个身,问刚从外面进来的笔墨。

    “回少爷,还没有。”笔墨老实回答道。

    “这都半个月了,也不知道回来看看。”叶松皓不顺眼地踢了踢腿上的被子,颇有些不忿道。

    笔墨不敢呛声,纸砚刚好进来,见气氛有些僵硬,忙转移话题,“少爷,今日这珠子,还串不串?”

    “串。”叶松皓支着身子坐起来,笔墨见状,在他身后垫了个软枕。

    “对了,我让你们找的金线,找到了没?”

    “还......没有。”

    叶柏皓求的这珠串看着不起眼,实则要特制的金线才能将其串起来,稍微劣质些的线,那珠子刚一串上去,就会变色,难看得很。

    还有那珠子上,竟都刻了佛文,每一颗珠子上的佛文不同,珠子与珠子之间,有特定的顺序,连起来好似是一篇佛经。

    叶松皓也是花了好几天,才辨认出那珠子上的佛文。

    他让纸砚买了经书过来,一个字一个字地对着看,先找出珠子的顺序,然后再去寻金线,将珠子串起来。

    “算了算了,到时候我自己去找。”叶松皓摆摆手,“你们把药给我端上来罢。”

    他得快点好,快点下床,快点去找俞心语。

    这些天里,吃了睡睡了吃,其实勉强还算自在,只是也空荡得让人别扭。

    *

    转眼间,一个月便过去了。

    郎中来复诊的时候,看叶松皓那翘首以盼的模样,也得知人已经好了大半,按例给他把了脉之后,叮嘱了几句,说什么最好不要打斗,而后便将人放出了门。

    叶松皓走出门,便伸了个懒腰,他好久没呼吸外面的空气了。

    其实这个月来,笔墨有问过要不要给他弄个轮椅,推着他出去走走,叶松皓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堂堂娶了妻的男子汉大丈夫,怎可蜗居在那个小小的椅子上?

    “走,我们去看看俞心语这些天在做什么!”叶松皓带着笔墨和纸砚一起,兴冲冲地往俞府赶。

    他其实也不知道去了要做什么,要说什么,但他就是要去,要去见她。

    不见到她,总感觉一颗心没着没落的。

    奈何天不遂人愿,好不容易支着身子翻了个墙,俞心语还不在里头。

    “少爷,我们怎么办。”笔墨问道。

    “不!怎!么!办!”叶松皓咬牙切齿地道。

    她一个姑娘家,成天乱跑什么!

    叶松皓气冲冲地踩着笔墨和纸砚的肩膀翻墙出来,看着人头蹿动的大街,心里难得有几分迷茫。

    他要去哪呢?

    她又在哪里?

    “我们回家吗?”纸砚翻过墙来,试探着问道。

    “不回!”回个屁的家,哪里有家!

    “那......”纸砚还想试探着开口,但是看到叶松皓绷紧的身子,也没敢说话。

    大街上人来人往,三人皆穿着黑衣直直地站在院墙外,看起来怪骇人的。

    有个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抱着一只流浪狗从他们面前经过。人还不大,跟个团子似的,抱着那只小黑皮狗看起来还挺费劲。

    “小黑,你看,那个大哥哥好凶哦。”

    “你那个时候也是这么凶,还咬我,所以我才不想要你的。”

    “现在你听话了,我带你回家,娘亲肯定会很喜欢你的。”

    小男孩一边一本正经地说话,一边拨弄着手里的虚弱小狗,那小狗身上几道血痕,估计也是个刺头狗儿,但在小男孩的手里却颇为听话,他摸了摸狗儿的头,那狗儿就翻身露出肚皮给他,还去舔他的手指,一副讨好的姿态。

    “看什么看!”叶松皓只觉得他们这副模样十分碍眼,心里不爽,就凶他几句。

    那个奶团子也不怕,看他穿着,估计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孩,他伸出小手,捂住小黑的耳朵,迈开步子往前走。

    等走到以为叶松皓他们听不到的距离的时候,他放下了手,在小黑耳边轻轻道,“小黑,我们可不能像那个大哥哥一样。”

    “那么凶的人,没人要的。”

    “小屁孩你们懂什么!老子都娶媳妇了,你才没人要!”叶松皓跟他争辩。

    小男孩回头看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走的快了些,“你看,更凶了,好像要吃人奥。”

    “......”

    叶松皓气死了。

    人没找到,还被个小屁孩挤兑。

    不过气归气,他也没有要揍人的意思,反正随他们怎么说,他就是有人要。

    哼。

    看着小男孩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转角,叶松皓思考了一会,转身往另一条街的方向走去。

    正好出来了,去找找有没有合适的上等金线吧。

    等会再来一趟。

    就不信等不到俞心语。

    *

    俞心语确实不在府上,此刻的她,应当是和卓温礼在一起。

    她回来住的第二天,天气骤然转凉,鲜少生病的她大病了一场,烧到神志不清,可急坏了俞令庄和秦年。

    问及琴棋和书画,他们只说是因为和叶松皓打了一架,其他一概不知。

    两人心疼孩子,给何宛雁去信,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何宛雁说的跟琴棋书画说的一致,听说自家闺女把人家儿子打到一个多月都得窝在床上,秦年和俞令庄有些讪讪。

    这两人当真是水火不容,俞令庄心想,待到事了,得同叶武商量两家和离,原以为这两孩子能培养出些感情,谁能料到反而打得更凶,这都快危及性命了。

    俞令庄在心里盘算着人选,给俞心语找个好点的夫婿,而首先排除的,就是叶松皓。

    叶松皓自己也不知道,这刚养好伤,啥也没干,就被自家老丈人踢出了女婿名单。

    女儿许久未回府,俞令庄和秦年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想念得紧,待到俞心语醒了,俞令庄嘴上没说什么,只是在手头上分了点事给俞心语做,留她在家里多住了几天。

    其实确实是有事,之前交代俞心语对的账本,在俞心语大病初愈之后,加班加点地赶了出来,但这还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得同卓温礼的账本比对一遍。

    账本其实是一式两份,一份给了俞家,一份给了卓家,太子似乎是怕他们之间有人徇私,偏帮亲近之人,才想了这个法子。

    俞心语今天出门,便是同卓温礼约在酒楼,比对两份账本。

    卓家是书香世家,卓老太爷官至宰相,卓老爷相对弱了一些,但也做到了吏部尚书,卓家这辈就一个嫡子,便是卓温礼。

    他四岁能赋诗,七岁能属文,在卓老爷一众的孩子中脱颖而出,实实在在地当起了这卓家嫡子的名头。

    俞心语在酒楼初见他时,心里并没有太大波澜,左右不过是那样一张脸,她成天对着叶松皓,已经对美色免疫了。

    叶松皓黑是黑了点,但不丑。

    卓温礼比叶松皓要白很多,他穿着一袭白衣,脊背挺直,行走间颇有些君子风姿,同他交流时,他谈吐不凡,幽默又风趣,时不时给俞心语讲些奇闻秩事,却又很快能拉回账本之间,俞心语只觉得如沐春风。

    一上午的时间,五本账本基本核对完毕,中途没有休息,俞心语也不觉得累。

    她觉得这卓温礼真如传闻里说的那般,是个神人。

    俞心语朝他比了个大大的拇指,而后眯着眼睛,笑得很灿烂,“你好厉害哦。”

    “过奖过奖。”卓温礼回了她一个礼。

    俞心语收回手,“那我们就收拾收拾,各回各家?”

    “好。”卓温礼点了点头,他眉眼温柔,黑曜石般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仿佛要把人吸进去。

    俞心语觉得有些不自在。

    出了酒楼,俞心语伸手,想接过卓温礼手上的属于她的那五份账本,卓温礼没给她。

    “我拿着吧。”他声音温和,“你一个姑娘家,单独回府不安全,我送你罢。”

    俞心语拧了拧眉,她后面不是跟着琴棋和书画吗?

    “那个,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很安全的。”俞心语拒绝道。

    “那我同你走一段,后面那段你自己走,行吗?”卓温礼声音诚恳,听起来似乎是确实不放心她。

    “那好吧。”俞心语点了点头,“那先谢谢你了。”

    “是我该谢谢你才对。”

    “嗯?”

    “没什么,走罢。”卓温礼迈开步子,衣襟擦过她的裙边。

    “哦,好。”俞心语点了点头,赶紧跟上。

    *

    也不知道是不是身边这人的存在感太过于明显,俞心语平时走路平稳得很,偏偏在路过某块青石板砖的时候,脚崴了一下,来了个平地摔。

    她刚有趔趄的趋势,旁边这人好像在一直看着她似的,立马就伸出手,扶住她。

    他身子跟她保持着距离,只不过左手抓着她的手臂,很有分寸感。

    俞心语愣怔片刻,便听得头顶一声轻笑,紧接着声音传来,“还说你会安全。”

    好......好撩人。

    俞心语耳尖红了红,她颇有些不自在地缩了缩肩膀,手上使力想挣脱他,卓温礼早有准备,没等她挣扎,提早放开了她的手。

    “谢......谢。”俞心语同他道谢。

    “无妨。”卓温礼淡淡地道。

    好一副郎情妾意、花好月圆的场景。

    在他们身后目睹了全程的叶松皓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在他这个角度,看到的是俞心语往卓温礼怀里扑去了。

    她穿着的也是一条月牙白的襦裙,没穿束胸,身姿窈窕,又格外带着些风情,跟那个臭小白脸站在一起,竟然......竟然该死的相配。

    叶松皓不知道如何形容看到这一幕的感觉,心脏像被人狠狠攥了一下,而后直直下落,有些痛,也有些空。

    好像什么心爱的东西被抢走,他生气,他心慌,可是他更无措。

    不准!

    俞心语是他的!

    谁都不能碰!

    叶松皓咬紧牙关,冲上去一把拉住俞心语的手,往自己怀里带,双手禁锢住她,在她耳边咬牙切齿,“俞心语,你不守妇道!”

    睡了我,还想找别人!

    不准!

章节目录

竹马不听话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齐77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齐77并收藏竹马不听话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