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凤慕耐心告罄,膝盖压在榻上,就要欺身来抓她,赵昭缩进了角落里,迅速转过身带着浓浓的鼻音:“我换就是了。”

    强忍着羞意,咬着牙解开了衣裳。

    裴凤慕起先只是安静地看着,见赵昭的里衣也湿透了,便提醒她都褪下。

    这怎么行?!那她、她不就…只有贴身小衣了。

    “我能不能去屏风后面换?”她弱弱地求。

    “不行。”裴凤慕断然拒绝,她跑了怎么办。

    赵昭不干,但是裴凤慕的眼神明晃晃地告诉她再不动,他就要动手了。

    赵昭违拗不过他,哭着背过身快速地褪下里衣。

    雪白的后背在眼前晃过,有一种纯净的美,像冬天的第一场雪,唤起了人想要踏雪的欲.望。

    一根细细的红色带子系在脖颈,还有一根系在腰身收窄的地方,在无垠的雪地上碰撞出一抹艳色,似蛇的信子,往他的心里钻。

    玉臂抬起间,藏不住的小山包顽皮地跑了出来一点,只微微露出个头就让人喉头发紧,她身上哪怕湿透了也盖不住的幽香越来越令人窒息。

    裴凤慕的呼吸越来越重。

    滚烫的目光烙印在她背上,刺刺的感觉顺着尾椎骨蔓延向上,赵昭紧张无比,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换好了衣服。

    “下,裙、裙子能不能不换了。”赵昭抖着嗓子问。

    裴凤慕皱眉:“都换了。”

    那是件宽大的长袍,赵昭个子又小,完全遮得住。

    怎么能这样,赵昭眼泪掉得更凶了。

    看着那噼里啪啦掉落的泪,裴凤慕竟然有几分可惜,按捺不住地伸长了手臂去抓她。

    赵昭误会了,手忙脚乱道:“你别过来,我这就换。”拉过榻上的被褥盖在身上,一咬牙就把裙子的里裤也脱了,只留个贴身的底裤,双腿凉飕飕的,好不习惯。

    他到底要干嘛啊!

    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白净的脸庞滚落,裴凤慕伸出手,指尖缀上一滴泪珠,皮肤的灼热感瞬间消退。

    怎会如此?

    裴凤慕还来不及多想,就看到长袍下露出一截细白的小腿,一道鲜血蜿蜒而下。

    手快过脑子,一把攥住她的脚腕:“你受伤了?”

    赵昭忙双手压住袍子:“你别拽,不是,你、你别看!”

    她耳根都在发烫,头顶都快要冒烟了,上次让他看见脚都那么难堪,这次袍子下面她可是…太、太见不得人了。

    可她的那点力气怎么敌得过裴凤慕,他半撩袍角就看见雪白的小腿上磕破了好大一块,擦破了皮,正往外渗着血。

    赵昭捂住脸没脸见人,这次连腿都被他看了去,以后可怎么办!

    裴凤慕也不废话,将里衣下摆撕了,动作熟练地给赵昭包扎止血,再拉过被褥一把将她圈在怀里抱好躺下:“不许动,也不许说话。”说完就闭上了眼,沉默不语。

    这到底算什么事?!

    被这一系列变故彻底弄晕了的赵昭下意识地一动也不敢动,这个人是在发什么疯,先开始恨不得要掐死他,现在又救了她,还照顾她。

    不是疯了还能是什么!

    她又怕又恨,却又不敢问,生怕刺激了身后的魔头又搅出什么祸事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本以为裴凤慕会骂她,毕竟这个姿势,她就算再小心眼泪还是会滴到他身上,结果他什么也没说,反而凑到她身后闻了几下,就这么一言不发地躺着,粗重的呼吸逐渐放松下来,最后变得绵长。

    他折腾了这么半天,就是为了抱着她睡觉?!

    赵昭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想不通对方究竟是怎么想的,夜已经深了,紧张过后的疲惫感成倍地涌上来,何况对方怀里热烘烘的,在这没有生火的屋子里暖得刚刚好。

    赵昭想着想着眼皮也越来越沉,纠结来,纠结去,不知不觉中竟也睡了过去。

    幽堂昼深,月浸寒毡,榻上的两人在睡梦中靠近了彼此。

    ~

    晨曦揭去夜幕的轻纱,几颗残星留恋地在淡色的天空闪着光芒,赵昭的眼皮动了动。

    几时了,是不是该起了?

    怎么寻梅还没来叫,她是不是又睡过头了?

    赵昭早已养成了习惯,快到寅时了就睡不踏实。

    今天这被窝真暖和啊,她实在不想起来,可只要一想到会误了请安,再不情愿也挣扎着睁了眼。

    赵昭揉了揉发肿的眼睛,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彻底睁开,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抹血红。

    这是什么?!

    她伸出手托住了那个东西,还带着余温,定睛一瞧,是一块玉牌。

    红玉的菩萨?

    赵昭愣了,视线缓缓上移,裴凤慕阖着眼,如墨的青丝散在浅杏色缎枕上,安静的睡颜少了锋艳的冷韵,多了几分柔和,抿着的薄唇,是好看的樱红色。

    赵昭慢慢想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嘴巴越长越大。

    他们、他们竟然同枕而眠!

    不对,明明是背对他睡着的,怎么、怎么就钻他怀里来了。

    赵昭捂着嘴巴,不敢发出来一点声音,万分小心地退出他的怀抱,轻手轻脚地坐了起来。

    裴凤慕身子动了一下,微微偏头,额前几缕碎发垂在冷白的脸庞,平添了几分脆弱,他的衣领稍微扯开了些。

    赵昭默默地观察了裴凤慕好一会儿,确信他睡得沉,她便壮大了胆子伸出手轻轻地勾起他的衣襟,手指翘起想拉开大一些,眼睛往后脖颈那里瞄,裴凤慕那里应该有块疤。

    不过她的眼睛不自禁地又往他的胸口看,毕竟若是该有的都有,那比什么都更有说服力不是。

    昨晚她好像碰到过,但不记得是什么感觉了,玉英的身段跟她还是很不一样的。

    蓦地,一双手扣住了她的手腕,赵昭颤了颤,对上裴凤慕陡然睁开的双眼,黑曜石般的眸子泛着寒芒阵阵,哪里有半点刚睡醒的样子。

    他盯着赵昭,薄唇邪邪地勾起:“我不知道你竟然还有磨镜之好。”

    “胡说!我才没有!”

    被当场抓包,还说什么磨镜,真是成何体统!

    赵昭羞愤难当,匆忙抱起昨夜的衣服,爬过他跳下炕,嘶了一声,单脚蹦到了屏风后面,以不可思议地速度换好衣服后就一瘸一卦地跑没影了。

    “为什么不杀了她?”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的声音再度响起。

    “休想支配我!”裴凤慕撑起身,眼神阴鸷地扫了眼空荡荡的身侧,勾起唇角。

    就算放她一时,她以为自己就活得了吗?

    赵暚,别太天真了。

    你绝对逃不掉!

    ~

    赵昭做贼似地瘸着腿跑回了主屋,好在天色尚早,一路上都没遇见旁人。

    刚推开门,寻梅双目红肿地急扑上来:“姑娘,你去哪儿了!”

    “就是的,可急死我们了,找了你一整个晚上,又不敢到处张扬,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孙妈妈蜡黄着脸,“你这衣服怎么回事,还有腿怎么了?”

    “我昨晚掉湖里了,是玉英救的我。”

    “什么?!”寻梅和孙妈妈两个人惊得合不拢嘴,忙追问细节。

    昨晚的事太过复杂也太曲折,赵昭一时说不清,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等我回来再说吧,现在当务之急别误了给老夫人请安。”

    赵昭也没料到昨日那种情况下她竟然还能睡过去,老夫人是个不好糊弄的,昨日出府的事想必她老人家已经知道了,今早请安一定会问。

    她赶紧在寻梅服侍下更了衣,孙妈妈看见她腿上的伤倒吸了一口冷气,又赶紧拿药草草处理了。

    “他真有那么好心?”寻梅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

    当然没有,赵昭对着镜子利落地把头发挽好,心里暗道。

    不欲多说,赵昭随手又抓了匣子里的两块点心:“走吧,再不去就迟了。”

    所幸赶得及,季老夫人正吃着茶,见了她来微微颔首,让她坐。

    赵昭心中有愧,不敢入座,老老实实跪下了:“请老夫人安。”

    季老夫人没什么反应,等她继续说。

    屋子里很安静,清冷的果香令人头脑清醒,赵昭知道成败就看她怎么说了。

    “暚儿去了那里一趟,但是…”赵昭低垂眼帘,“暚儿无能,没查出什么异常。”

    眼前老夫人的青缎棉靴安安稳稳地踩在脚踏上,但随着越来越沉重的气氛,那脚踏像要被踩弯了一样,在赵昭的眼中变得扭曲。

    她收回了视线,手指揪紧了袖子,将在宅子里看见的情况如实说了,“除了东西摆放得过于整齐、颜色比较朴素之外,暚儿实在没发现什么别的。老夫人,暚儿的确尽力了,但实在是…力所不能。”

    话说出了口,心底的害怕倒是减了几分,赵昭静静地跪等老夫人的宣判。

    季老夫人放下茶盅,接过帕子擦了擦嘴角:“你本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小姐,让你做这种事的确是难为你了。”

    老夫人温言以待,赵昭反而心跳得更厉害了,每每赵夫人平心静气地跟她说话,就是倒大霉的时候。

    赵昭的胃开始抽疼。

    她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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