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想法子先离开这间小屋!

    门外的两个侍卫一直未与人换班值守,想必是不会换人了。

    早晚会睡着。

    秋铃悄悄挪步到门后,侧着脑袋将耳朵贴在门上偷听。

    除了莫名的“呼呼”声,便没有多余的动静。也不知他们睡没睡。

    眼角余光瞄到半开的窗,秋铃灵机一动踮脚挪过去。

    按住窗框的同时轻轻往外推了推窗。

    秋铃先取下灯罩吹灭烛火,等了片刻才缓缓推开桌子。她站在窗边往外探出一只眼睛瞅门外。

    两个侍卫都垂着脑袋,应该睡了吧?

    再看对面营帐外的侍卫,也抱着插地的长枪歪着头。也睡了吧!

    正好,秋铃踩上桌子翻到窗外。

    浓浓夜色中,一抹水蓝的身影快速绕到营帐之后。

    在两顶营帐间,秋铃略迟疑后先绕去吴渊哲营帐的窗外。

    竟是关上的!

    门也关着,不通风不嫌热吗?这儿又没有空调风扇的,除非营帐内根本没人。

    那江玉阳呢?

    秋铃匆匆绕去另一顶营帐之后。

    为免被前面巡逻的侍卫发现,她耐心藏了会儿,才探出半个脑瓜偷瞄。

    只见营帐这侧投射出歪斜的四边形光柱。

    她当即心跳加速,双手握拳缓缓往前挪步。他在吗?

    一眼,就看一眼。

    亲眼看到他安然无恙,她就乖乖回房等他忙完再见。

    蹑手蹑脚地到了窗外,秋铃缓缓蹲下身子背靠营帐,侧过头附耳在营帐上。

    怎么没有动静?

    睡了吗?

    秋铃仰头注视上面的光柱,心一横便起身往窗内看。

    “什么人!”

    突来的吼声吓得秋铃重重跌坐在窗下,“啊--”

    “秋铃?”吴渊哲借着窗内投出的微弱光柱看清神情慌张的她。

    便出手搀扶秋铃,“可是摔疼了?”

    默不作声地拍拍隐隐作痛的屁股,她只是摇头。

    视线忍不住往窗内瞄了瞄,“我睡不着,随便走走。”

    “睡不着?”听侍卫说她今日睡了一天,也难怪。只不过睡不着是真,随便走走是假。

    “你不也还没睡。”秋铃心虚地反驳,想唬弄过去。

    “我也出来走走。”

    她才不信!

    懒得揭穿,秋铃佯装无事地“哦”了声,一边往前走。

    看向侍卫把手的营帐,随口问:“那江玉阳可睡了?”

    “你以为此时是什么时辰?”

    想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秋铃偏要往江玉阳的营帐走,“我随便走走。”

    “等等!”

    吴渊哲大步上前将秋铃拦在营帐门外,一手按着她肩膀道:“天色晚了,别乱走。”

    “好。”

    “回房吧。”

    若江玉阳无事,怎的她都在门外了却不能见一面?

    秋铃不想再试探,便直言:“江玉阳怎么了?”

    “他睡了。”

    行,说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不愧是你。

    “那我何时能见到他。”话音刚落,秋铃又道:“别说不知道。”

    “话都让你说了,我又能说什么。”

    就知道瞒不住她,但话是江玉阳说的。他哪能不从。吴渊哲无奈叹气,“再过几日。”

    没什么好说的了。秋铃一言不发地转身往小屋走。

    直到背后响起脚步声,她立即回身一股脑儿奔向江玉阳的营帐,经过吴渊哲时刻意绕开。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了营帐。

    连门外的侍卫都未反应过来去阻拦。

    吴渊哲眼睁睁看着秋铃进了营帐,脑子里只有糟了二字。

    果然还是拦不住她……

    急忙追上去。

    ~

    抢先几步进了营帐的秋铃微微喘气,同前面几人大眼瞪小眼。

    直到吴渊哲后脚跟进来,那几人才回过神,“吴大人,这位是?”

    “是王爷的好友。”

    秋铃怔怔地被吴渊哲拽着走了两步。

    “眼下不是该你胡闹的时候,回房去。”

    她看见了,江玉阳闭眼躺在床上脸色煞白、一动不动的。

    床边几人该是大夫了,一个在为江玉阳胸前施针,一个在为江玉阳腹部解开暗红的纱布,一个在为江玉阳把脉。

    他受伤了!

    “为何要瞒着我?”秋铃扭头冲吴渊哲发怒,趁其不备奋力挣脱。

    随即小跑到床边,直直盯着那被血浸染的纱布,双眼顿时通红泛起朦胧水光。

    “秋铃,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我哪儿也不去!”她怒气冲冲地朝走来的吴渊哲大吼。

    几位大夫闻声皱眉,“姑娘,王爷需静养。”

    这一句叫秋铃立即灭了上头的火气。

    她满含歉意道:“对不起。”

    吴渊哲行至床边,不忍见她伤心难过。

    既然瞒不住了,也没什么好瞒她的。轻拍秋铃后背以示安慰,吴渊哲劝:“你就听大夫的话,让他好生修养。等他醒来我第一个通知你,可好?”

    秋铃哽咽不语地轻轻摇头。

    她出现时那解纱布的大夫就停手了,见到这样多被染红的纱布,秋铃用手背抹掉眼泪。

    在被阻止前,揭开了江玉阳左腹上最后一层纱布—

    “别动!”吴渊哲急忙出声,却已来不及。

    只见江玉阳左腹的患处涂抹了药,黑红一片。食指长的伤口皮肉外翻不止,伤口不断溢出带有红血丝的脓水……

    “别碰王爷的伤!”大夫们厉声喝止,立即为江玉阳的伤口上药。

    吴渊哲以为秋铃见到这样骇人的伤势必定吓坏了。

    刚要出声带她离开营帐,却瞧见秋铃拧眉瞪眼。

    “你们这样做根本无济于事!”

    “秋铃!别胡说,这几位是随行军医,由不得你放肆。”

    还军医呢,就是这样治病养伤的?

    秋铃挥开吴渊哲拽着自己手腕的手,没好气道:“军医是吧,你们这样治伤,我保证他十天半月都好不了!”

    不等几人开口反驳,秋铃又道:“想必几位在军中医治过不少人。”

    “他们受伤也只给伤口抹药,若是发烧头晕就喂点药汁,至于伤口何时能恢复一概不管。若是小伤口,运气好没感染的十天半月便好了。”

    “若是伤口太大,抹再多药膏都无济于事。还会高烧昏迷不止、伤口愈发溃烂,不久于人世。”

    原本不服秋铃的几位军医,此刻只能铁青着脸。

    毕竟对方是王爷的好友,或是更亲密的关系。他们开罪不起。

    吴渊哲静静听完秋铃的话,震惊于她说的都是事实。

    军中之人生病受伤,但凡严重些的都难逃一死。

    可秋铃不过是林镇山村中小小村民。

    这些事她从何得知?

    “那姑娘有何高见?”满脸络腮胡的军医反问。

    秋铃一言不发地到床头,俯身去探江玉阳额头。触碰到的瞬间烫得她条件反射地拿开了手。

    随即眉头紧皱,再次探向江玉阳滚烫的额头,他都高烧两天了!

    “秋铃,你可有法子治好他?”

    自知不是学医的,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江玉阳烧坏脑袋。

    下定决心要救他后,秋铃朝吴渊哲发话:“立即准备开水、几把小刀、烛台、干净纱布、棉布、白酒、几条干净毛巾、针线!”

    “再熬一副退烧药,有冰块就一起拿来。”

    “好!”

    三位军医没想到吴渊哲竟如此信任眼前的女子,便作势要离开。

    秋铃见状出声:“请前辈们留下。”

    看来她还是心虚,但照她的法子医治王爷,倘若出了岔子他们可不想背锅。

    “姑娘,你可想好不用我们的办法医治王爷了?”

    他们心中所想,秋铃用脚趾头都能猜到。

    但她不是为了在他们面前立威。

    更不是为了卖弄什么。

    “请几位前辈留下,是想让前辈们看看我医治伤口的方式。”

    “这……”

    几人低语几句后,便决定留下。

    等了一刻钟的功夫,吴渊哲总算备齐了秋铃要的东西。

    却不得不犹豫起来,“你打算如何治?”

    “我明白你在顾虑,但我保证无论医治的结果如何,都不会牵连你们。我会负责。”

    “你--”

    “他没时间再等下去了。”秋铃镇定自如地拍拍握住她手腕的手。

    “好!我信你,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秋铃点头道:“你拿一条毛巾裹成卷放到他口中,别让他咬了舌头。”

    说完她将几把小刀淋上白酒,其中一把放在烛台的火焰上。再用毛巾沾了白酒去擦掉江玉阳腹部患处的药渍、脓水。

    接着再取沾白酒的干净毛巾将患处涂遍白酒,取下烛台上烧红的小。

    吴渊哲隐隐约约猜到了。

    眼见那烧红的刀靠近江玉阳腹部,他忍住想要抓住秋铃握刀的手的冲动。

    营帐内的环境并不能达到无菌,但秋铃不得不为江玉阳冒险。在下刀之前,她冷声道:“接下来谁都不能开口,除了我你们都远离这张床。”

    说完便低头专心手上。

    吴渊哲几人这才注意到秋铃下半张脸围着从袖口扯下的布。

    露出的上半张脸额头浸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一双泛红的杏眼眨也不眨。

    别的女子见到血呀伤口的惊叫不止。

    她却面无表情,还能全神贯注地拿刀剜掉江玉阳患处狰狞的腐肉。一刀一刀地……

    完全去除伤口溃烂流脓的腐肉后,秋铃利索地用干净棉布浸酒,再涂抹到患处每个角落。

    为了确认患处只在皮肉未伤及内脏,她鼓足了勇气用双手轻轻掰开些渗血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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