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凝视着秋铃安稳的睡颜,江玉阳绕过床正要去营帐外。

    却见地上不知何时睡了个吴渊哲!

    他眉间一蹙,便上前单膝蹲下,毫不犹豫地拍醒吴渊哲。

    后者迷迷糊糊地睁眼,抓了抓被拍痛的肩头。“谁--”啊字还未来得及出口,吴渊哲就被死死捂住了嘴。

    顿时清醒的他瞪大眼看着江玉阳。

    随即被江玉阳拽住胳膊,半拖半拽地出了营帐。

    这动静惊得周围侍卫纷纷投来视线。

    尤其是营帐外的侍卫,见到江玉阳神采奕奕就惊得说不出话来。

    直到走出离营帐十步远,江玉阳才放手。

    “你好好的有话在营帐说不得吗?非要把我拉出来做什么?”

    江玉阳直言:“秋铃睡了。”

    “你说什么?”

    “你别吵她。”

    吴渊哲大呼冤枉,“我可是守在你床边几个日夜啊!你不能好好说一声?”

    诶!盯着眼前清醒又能说话的江玉阳,吴渊哲震惊道:“你何时醒的?”

    他居然在秋铃一通折腾后,才一晚就清醒了!

    眼见吴渊哲跟看猴似的绕了自己一圈,江玉阳脸色沉了又沉。转身要去找侍卫。

    “你别走啊!才大病初愈,该好好静养才是。”

    江玉阳懒得搭理。

    但他声音恐会吵到秋铃,便冷眼一扫,“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切。真是好心没好报。”这算哪门子的兄弟?

    不过吴渊哲还是提醒:“你光着膀子好意思瞎晃?万一秋铃醒了看见怎么办?”

    方才出来得急,未曾注意到营帐外不知何时支起两个小灶。难怪鼻息间萦绕着一股苦味儿不散。

    江玉阳随便穿上吴渊哲找来的衣裳,不难猜到小灶上的药是给自己备的。

    但不必摆到营帐外,起火了怎么好?

    正当他板着脸要训话时。

    “王爷总算醒了!不知王爷伤势如何?”

    吴渊哲抢话道:“你没见他活蹦乱跳的,能有什么事?那点皮肉伤还能要了他的命?”

    被江玉阳直直盯着,他没好气地问:“怎么?我说错了?”

    “这几日辛苦你。”

    还以为这小子重色轻友到走火入魔,这么一说还算他有点良心。

    吴渊哲只“嗯”了声。

    “王爷可觉得饿?”侍卫献宝似的揭开陶罐上的盖子,其中散发出的鲜香瞬间弥漫开来。

    江玉阳的视线落在冒出腾腾白雾的陶罐上。

    “王爷有所不知,这是秋姑娘昨夜特意为王爷熬的黑鱼汤,再用黑鱼汤熬的菜粥!”

    难怪有股鱼味。害她费心了。

    “好香啊!给我也来一碗,不过昨晚给我的粥怎么不是用黑鱼汤熬的?”

    吴渊哲抱怨:“秋铃也见色忘义。”

    “收回你的话,否则别喝这粥。”

    “是是是!瞧我这嘴,怎么自说自话了。呵呵。”嘴上这么说,心里依旧不服。

    一个二个都重色轻友!

    江玉阳的营帐有秋铃在睡,两人便到吴渊哲的营帐去洗漱、喝黑鱼粥。

    “熬粥之前秋姑娘就将鱼刺挑了,王爷尽管安心吃。”

    “哟,可太贴心了!”

    没搭理捧话的吴渊哲,江玉阳舀起一勺鱼粥吹了吹。粥熬得软烂入味,只闻鱼香不见鱼。

    巴掌大的小碗,他一连吃下四碗。

    若不是陶罐空了,江玉阳还能再吃两碗!

    “王爷,这是昨夜秋姑娘命属下煨的药。说是王爷醒来吃过饭再喝。”

    吴渊哲笑眯眯地盯着他不放。

    旁人不知,他却晓得江玉阳打小便不爱喝苦涩的汤药。

    这药虽是秋铃吩咐的,他也不—

    江玉阳端起药碗二话不说一口气喝光。还能面不改色地擦嘴。

    吴渊哲可算见识到这人重色轻友能到什么程度了。

    好吧,秋铃赢了。

    “让后厨别再做鱼,等秋铃醒了再做。”

    侍卫为难道:“王爷,那鱼是秋姑娘特意为王爷做的。”

    “秋铃做的?”

    吴渊哲哼笑着敲敲桌面,“方才他就说过,秋铃特意挑出鱼刺。”

    江玉阳没应声,只对侍卫说:“鱼给她留着。”

    “这……”

    “有话就说。”

    “是,是秋姑娘说黑鱼都给王爷留着熬汤养伤的。”

    养伤?

    江玉阳不解道:“她说黑鱼养伤?”

    “据秋姑娘所说,那黑鱼可是好东西!”侍卫将秋铃的话重复,“能入药、营养丰富,最重要的还是有外伤之人吃了黑鱼,能生肌活血!”

    吴渊哲半信半疑,“黑鱼真有这么好?”

    “属下所言句句属实!”

    江玉阳嘴角悄悄上扬,“我明白了,照她的吩咐办。”

    ~

    这秋铃还是糊涂了!

    吴渊哲借口去方便,紧跟着侍卫出了帐篷。

    拽住之前下令买书的侍卫就往边上拉。

    “吴大人?”

    “我让你买的书秋铃究竟看了没有?”

    侍卫连连点头,“看了看了,秋姑娘每一本都看了好几遍。”

    她看了?

    吴渊哲松开侍卫走开几步,既然她看了为何还如此对待江玉阳?

    本以为她是个聪明的,却不料她这点上犯迷糊。

    傻姑娘啊……

    此时不赶紧清醒,更待何时?

    “吴大人,王爷请大人前去营帐中商议滇国之事。”

    “这就去。”

    相识一场,他能帮的也只能帮到这儿了。

    到底还是十七岁的小姑娘,再怎么聪慧过人、有胆识,终究不谙世事。

    对于男女间的情爱一窍不通。

    还是得秋铃自己领悟走出来。

    ~

    “咕咕咕……咕……”

    好饿!

    秋铃捂着叫嚣的肚子下床,迷糊地走到桌边倒茶水喝。

    真想不到竟然会被饿醒,赶紧找侍卫要点馒头什么的垫垫肚子吧。

    她前脚刚走出营帐,后脚才想起自己方才是从床上醒来的。

    床上!

    秋铃猛地一回头,满屋子找人。人呢?

    那么大两个活人都去哪儿了?

    她急得在营帐里绕了一圈,吴渊哲先不说,江玉阳还有伤呢!

    结果他人在哪儿呢?

    六神无主时,营帐外的脚步声渐渐接近。

    秋铃转念一想,他醒了?

    刚好有人逆光进入营帐,来人眉眼带笑、神采奕奕。

    丝毫不像昨夜那个还昏迷在床的他。

    江玉阳大步到了桌边,一眼不眨地注视秋铃。“你醒了。”

    “你才是!为何醒了不告诉我?”

    秋铃匆匆绕过半个长桌走到江玉阳面前,视线落在他左腹上。“你的伤口怎么样?”

    不忍见她蹙眉,江玉阳伸手欲替她抚平眉间。

    可她的动作更快一步。

    江玉阳只感觉到额头贴着她温热的掌心……

    秋铃踮着脚跟站不稳,确认江玉阳退烧便收了手。“你听见我说的话没有?”

    “伤口无碍。”

    “那让我看看,伤口结痂之前必须每日时时消毒!你根本不懂这个时代医疗条件不到位,伤口感染之后的后果多严重!”

    她说着就逼近一步,江玉阳碍于男女有别后退几步。

    吴渊哲全程都在,他淡淡道:“你放心,他既已清醒,便能自己给伤口消毒。我会告诉他怎么做。”

    江玉阳虽疑惑,却也劝秋铃去吃饭。

    “我饿惨了,做梦都梦到在吃饭。”秋铃一溜烟儿就跑出营帐。

    此时剩下自己与吴渊哲,江玉阳敛起笑。“秋铃何时发现的?”

    切,人家一走就给他摆脸色。

    以为自己不会甩脸是吧?吴渊哲没好气道:“昨晚。”

    “不是叫你派人看着她。”

    “你以为她有那么好骗?我替你瞒得够久了。再说要不是她昨夜突然闯进来,帮你医治好伤口,你以为你今天醒得过来?”

    江玉阳只听到他说是秋铃治好自己的伤。秋铃替自己治伤……

    “怎么,不信?”吴渊哲一语猜中。

    便不等他问,就将昨夜的情形详细描述一遍。

    尤其是秋铃如何将他伤口的腐肉剜下的过程,吴渊哲感叹这法子虽麻烦,但胜在奇效。

    “秋铃如今是你的大恩人。”

    “你可别害她。”两边都敲打敲打总没错。

    江玉阳没怎么听进去。

    心里对秋铃的谢字说一万次都不足以替代她对自己的付出。

    “用白酒涂抹伤口,别碰掉结痂。也别抓伤口,记住了,我只说这一次。”

    江玉阳朝吴渊哲的背影说:“多谢。”

    对方头也不回,却声音轻快道:“谁让咱从小就一起长大。别唬我给你伤口消毒啊,我走了。”

    江玉阳受伤高烧昏迷几日的事情无人不知。

    但不是大夫只能干着急。

    连夜从边境大军请来的军医守了几个日夜都没能让江玉阳动动手指头,秋铃却一晚就让江玉阳醒来!

    这奇事不到一刻钟,便传遍了。

    秋铃到后厨时,几个厨子都围上来问为何要剜掉伤口的腐肉。

    半晌才明白过来的秋铃边吃馄饨边说:“若不去掉伤口的腐肉,伤势会加重。腐肉还会滋生细菌,就是蛆虫。”

    “那伤口缝起来又是为何?”

    “伤口腐肉清除之后,还会长新肉。将伤口的皮肉分别缝合,伤口能长到一起。若是不缝合伤口,伤势会加重,长出的新肉还会成为腐肉。”

    “原来如此!姑娘真有见识!”

    这怎么能不算见识呢?

    秋铃嘿嘿笑着,不忘夸:“几位叔叔做的馄饨真好吃!我还想再吃一碗。”

    “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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