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翘楚江初次下山,门中长老怕委屈到他们,给了大量法器钱财。到了茶馆,楚翘很豪气的让楚青包了一个包厢。小二将招牌的凉茶端上,楚翘只喝了一口便皱了眉不再碰了,楚江被呛了一口。

    “这茶品质也太差了吧!”楚江转头想要找共识,悟墨三人却没有什么反应。

    楚青一巴掌拍到楚江脑袋上:“下了山还当自己公子哥呢。”她先前抿了半口将茶杯放下了。

    悟墨垂眸喝茶,并不理会楚翘三人有些不满又不好发作的尴尬。

    白妖没有把锥帽摘下,喝了凉茶后宽慰:“几位大人难得下山,凡人的东西自然比诸位平时用的要差些,且当见识见识。”

    楚翘被她说的羞赧,又看到悟墨没有特别表示,连忙端起来茶杯:“我觉得挺好喝的。”以舍生取义的气魄一口饮尽。

    白妖和圆乐当作没看到楚翘苦哈哈的眉头。

    楚青却是舍不得自家小师妹,碍于悟墨在不好直接让他放下,只能说:“凉茶别和那么急,回来小心肚子疼。”

    楚江没有理解师姐的良苦用心,回答:“师姐,一杯凉茶怎么可能让修士闹肚子。”

    楚青已经决定晚上回去就揍这小子了。

    白妖及时出声提醒:“说书人来了。”

    说书人是个瘦弱却精神的老爷子,摸着自己的两撇胡子在大厅中间的台上坐下。

    “诸位大伙今日想听什么?”

    “梅妃一舞惊天子!”

    “我要听大将军孤身入营斩匈奴的故事!!”

    “先前桃花妖的故事还没讲完。”

    “......”

    “好好好。”说书人看起来很享受这个过程,“诸位可知近日晏城将有一件大事要办?”

    “莫不是说法事?”下面有人问。话一出口,说书人点点头,其他人低声发出一阵哄笑。白妖一眼看去除了年龄较小的孩童,大多数人在听到这个答案时脸上都露出了一种戏谑的神情。

    只对面一间包厢的女子听到他们的哄笑后瞥眉。

    女子身后跟了两个丫鬟,通过口型判断好像在劝说女子将帘子放下,女子却将她们呵退。

    “今天要讲的和这密切相关的一件故事。”说书人很满意他们的反应,端起碗含了一口水,又润了润嗓子。

    说的是四王爷刚生下来时,净太妃体弱,无法养育,皇太后与太上皇又闹了嫌隙,一来二去四王爷竟无人看养。皇上与两位王爷皆比四王爷大了八九岁,十分照顾这个幼弟,故四王爷幼时极其顽劣,在京城天不怕地不怕,活脱脱一个小霸王。

    本来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下去了,可四王爷行冠礼之年出了一件大事,北阳太守同三王爷带兵打入了京城。

    “听着外面铁甲相撞的声音,四王爷那个慌啊,匆匆忙忙躲到了净嫔那。”

    “四王爷听着外面士兵的脚步越来越近,心中越来越慌,冷汗直冒,他心想自己一个闲散王爷怎么最终会落到这般下场,莫不是老天也看他不顺眼。”

    “就在这时,外面的脚步声突然在他门口停住,说时迟那时快兵戈‘搽’一声刺穿了雕花的大门,身着盔甲的人破门而入。”

    “四王爷眼前星光乱闪,忙不择路,装上了净嫔供奉佛祖的台子,那座佛像据说是净嫔从清关寺里求来的,就这么被一撞摔倒了地上,磕碎了。”

    台下的人屏息等着后文。

    “四王爷面对来势汹汹的士兵没来得及思考,只听得身后的净太妃发出一声惊呼,转头去看时,净嫔死死盯着那碎裂的佛像,瘫倒在地上。”

    “幸好,”说书人故意停顿,“来着是太上皇的禁卫军,是来保护他们二人的。”

    太上皇的禁卫军竭力守住了皇宫,三王爷的兵迟迟进不去,得到消息的大将军赶忙从边境率军赶来。

    太上皇请了太医给净嫔看病,太医回答:“净太妃本身体就不好,这是心病。净嫔好佛,佛像裂了等于要了她的命。”

    “太医说净太妃命不久矣。四王爷这才悔过,看着榻上的人日渐消瘦,四王爷心里着急,有人跟他说,净太妃的佛像是从清关寺得到的,不如四王爷再上山去清关寺求一尊佛像。”

    楚翘偷偷去看悟墨的神情,后者面色平静地听着故事,仿佛这是个再平常不过的故事,而他与清关寺毫不相关。

    “四王爷重拾了信心,就想出门上山。”说书人语气一转,“可是三王爷的大军还在皇宫外面盯着呢,大将军的兵还在路上,当时的太子也就是皇上正在南边治理涝灾,身边还没有军队,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

    净太妃的日子看着却是不多了,四王爷于是披甲戴盔,整训了禁卫军,率兵反击,将叛军打出了京城,与突袭的二王爷相遇。接着二王爷并四王爷领大军将叛军退回北阳,在北阳大将军率领的部队到达,前后夹击三王爷大势已去。

    “四王爷回京城时没去皇宫,直接上山去寻了清关寺住持。住持说他幼时顽劣,又打碎佛像惊扰了佛祖,是净太妃替他还了因果,而佛祖轻易不会原谅他的。”

    隔壁的包厢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客人。帘子垂下,看不见客人的模样。白妖只听见帘子底下一个男声嗤笑一声。

    “四王爷爱母心切,对自己深恶痛绝,若不是自己,母亲也不用遭受如此横祸。四王爷扑通一声跪下对住持说他愿意用诚心取得佛祖原谅,住持看他泪流满面便让他去佛像前跪着。”说书人露出感慨的神色,“四王爷在佛像前诚心悔过,跪了七天七夜,不食不眠。”

    “到了第七日晚上,侍奉净太妃的侍女看到窗前一阵金光亮起,照着净太妃因病苍白的脸庞。周围的侍女被晃得睁不开眼,昏迷了几天的净太妃奇迹般睁开了眼,在那道金光中看见了佛祖的模样。”

    “佛祖对她说,因她诚心向佛,故不曾计较四王爷的顽劣,后因四王爷孝心感动了佛祖,故特地前来驱走病魔。”

    “净太妃的身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好起来了,宫里派人通报给四王爷,四王爷却坚持在佛祖面前跪到净太妃痊愈。”

    说书人抑扬顿挫描述着当时的场景,下面的人被似乎被故事所感动,纷纷议论起来。

    “此真乃神迹!”

    “净王妃和皇太后如今都健在。”

    “四王爷真是了不得的人物。”

    “......”

    楚翘、楚江听完了也对这个故事十分感兴趣。

    “悟墨师兄,你怎么看这个故事。”楚翘睁着明亮的大眼睛朝悟墨眨呀眨。

    “贫僧未曾听过这个故事,不好妄加评价。”悟墨垂着眼,依旧是那副滴水不露的模样。

    楚翘又一次受挫,瘪瘪嘴,求助般看向楚青。

    楚青一边克制自己捂额的动作,一边岔开话题:“这我也没听过,想来发生的时间应该不早了。”

    白妖没有应答,她在人间这七年基本不近京城,四王爷这人也只是有所耳闻,不过如果是京城发生战争的话她不至于没听说过,想来不是这几年的事。可若是很遥远的话,四王爷如今竟然还未娶妻吗?

    楚青等人是不知道白妖独自在人间七年和四王爷要来的事,自然也不清楚其中王家人的身份。

    底下的人不见得知道四王爷要来这件事,大概只是将将要进行的法事与佛祖联系了起来,不过那个说书人不见得只是这个想法。

    楚江听了这个故事,宛如吃到了好闺蜜的陈年旧瓜,见了刚才楚翘在悟墨这碰壁,转头拉着圆乐:“这佛祖真的有如此本领?”

    圆乐对他直白的问法感到不适,但还是礼貌回答:“我未曾见过佛祖,不过听师父师祖们说佛祖真正的本领都在于人自身。”

    楚江被他的回答说的脑袋发晕,只能抓着一个点问:“你都没见过佛祖,那这个净王妃怎么能见到的?”

    圆乐瞧着悟墨和白妖没有出声阻止的打算,回答:“这种故事都当不了真的,且不说佛祖是否真的现身了,我在寺里也没看过师父他们送给别人佛像。而且凡人哪有能不吃不喝活七天的?”

    圆乐心想他们弟子在佛祖面前跪的都不止七天七夜了,也没见过佛祖。难不成真与他没有辟谷有关?

    楚江却还在喋喋不休:“那一个病重的人怎么就突然好了,还这么长寿?”

    “兴许是丹药呢?”楚翘加入了这边的谈话。

    楚青摇摇头:“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凡人的身躯随便用丹药极易爆体而亡,轻易是不敢给他们用我们的药的。”

    楚青也不好将话说太满:“不过如果是皇帝的话说不定能求到一颗。”

    这样的例子在史上其实是少见的。丹药乃修士聚天地之气所练,与道法相关。在修士之间并无大碍,但是若是丹药在凡人身上使用,给药的修士就可能因为改变凡间命途而丧失成道的气运。故一般修士不会参与人间生活。

    他们清关寺虽然常年在人间历练,但大多数也只是传道讲学和除妖斩魔。

    楚江想想也是,他刚下人间,第一次体会到说书人会如何夸大情节。

    楼下的说书人已经离开了。

    楚翘发现人没了,一下泄了气:“那什么梅妃啊,桃花妖啊不说了吗?”

    白妖看她落寞的样子,笑道:“大人若是想听的话可以问一下伙计的这位说书先生平时什么时候来,或者能不能加点钱继续讲。”

    楚翘楚江闻言两眼放光,白妖便派了圆乐去问。

    过了比预想中要短的时间,圆乐匆匆跑回:“说书先生被人请走了,说要让他给其他客人单独讲故事。”

    白妖看着对面已经空了的房间,听着隔壁包厢来回的脚步声和细语声,眯了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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