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原来你在这里。”
白玉楼的声音在林鸱身后响起，如芒刺背。
装潢得富贵俗艳的包间内突然走进来一嘴角含笑的锦衣公子，他进门后径直坐下，许是通身的气度过于压人，带路的小二不断擦着头上的汗，待那公子坐下后，小心翼翼地为他们关上了门。
林鸱在那人的视线下转过身，窗外的风景顿时被她的身子挡去一大半，她蹲身行礼。
“公子。”
声音听着有点发僵，还有点颤抖。
“起来吧。”白玉楼扫了一眼桌上的残羹冷炙，然后用纸扇点了点自己的下颌，问道：“窗外的风景好看吗？”
林鸱摇摇头。
白玉楼站起来踱步到窗边，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林鸱好像闻到了他身上孤傲的雪山香，心顿时跳到了喉咙口。
“我看景色一般。”他抬起手，林鸱以为会受罚，连忙闭上了眼睛，却感觉有人掸了掸她的裙腰，几片瓜子壳掉了下来。
林鸱不由地松了口气，谁知道下一秒白玉楼的手臂就环上了她的腰，两人随着他的动作转过身，从背对窗户变为一起面向窗户。
男人用手中的扇子指了指桥上的一对璧人，凑近林鸱的耳朵，轻声问她：“你可知白府对背主的婢女有什么惩罚？”
有气息喷到了林鸱的侧脸，这气氛不仅旖旎，更加危险，眼前的公子丰姿冶丽，一举一动皆如画中仙人，却是可以执掌人生杀大权的巨擘，权倾朝野，无人可挡。
林鸱弯下膝盖，准备跪下，可环在她腰间的男人的手却不让她动。
“你帮她向我隐瞒此事，却还不放心地跟过来，好一个姐妹深情，林鸱，你对谁都这么好吗？”
白玉楼神情淡漠，林鸱却能从他脸上的细微之处察觉到他在生气。想来这次也难逃暗狱之灾，不如索性承认自己秘而不报，正当她准备就这样认罚时，男人又点了点宋眏婷的心上人问道：“你看，他像谁？”
林鸱不敢说。
她不说，自有人替她说，“像轩辕明，是不是？”
林鸱知道在白玉楼面前辩称自己不认识此男子也并无用处，但她还是有些疑惑，向白玉楼道：“公子如何会知晓？”
“哼，我从不做无把握之事，你失败了，自有其他人成功。”
白玉楼收回扇子，把林鸱又拉近了一点，直到两人间没有一丝距离。
“还是说，那天你看到了他的脸，所以他对你痛下杀手。”腰间的手在慢慢用力，林鸱感到些微疼痛。
“奴婢没有。”
“那你如何知道他是轩辕明。”
林鸱沉默了片刻，挣脱开白玉楼的手，拿出在街上买的动物面具轻轻覆在他的脸上。
“奴婢刚被带入府中的时候，什么也学不好，被师傅扔进蛇窟、关进暗狱是家常便饭。师傅说白府不养闲人，留给奴婢的时间不多了，所以奴婢告诉他，奴婢唯有一项才能，即对人的面容过目不忘。师傅发现果然如此后，才让奴婢学易容术，上的第一课，就是把各种面具截成一半，只留上半张脸或下半脸，覆在他人的脸上，而我需描画出那人可能有的长相。”
林鸱透过面具的孔洞看着白玉楼的眼睛，继续道：“轩辕明用的面具虽是特制，但眼睛部分贴合得不够，从侧面也不难推测出鼻梁的线条高度，最重要的是他的下颚线。”
“所以在你的眼里，轩辕明的覆面从未起过作用？”
“嗯。”
不知道是戳中了白玉楼哪里的笑点，他笑得浑身都颤抖起来，玉般无暇，闪着皎皎烛光的脸上升起了一团团红晕。好不容易笑够了，他握上林鸱的手腕，把覆在自己脸上的面具拿下来，转身坐回了椅子上。
“脸上无疤，却要覆面，你说他在躲谁呢？”
林鸱想了想，对白玉楼道：“奴婢觉得轩辕将军和七皇子长得有点像。”
“哦？哪里。”
“人的三庭五眼差之毫厘，缪以千里，所以世间的长相有千千万万种，奴婢虽说不上来轩辕将军到底哪里与七皇子长得像，但是直觉是这样的。”
白玉楼沉吟道：“嗯，值得一查。”
“那三皇子之事……”
“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林鸱的头上不轻不重地挨了一下，“等这事水落石出，我再和你算账，现在回府去！”
天色已晚，刚刚还熙熙攘攘的街头现下冷清了许多，林鸱跟在白玉楼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安静地走着。
“拿来。”前面的人突然出声。
“不要。”虽然白玉楼看不见，林鸱还是摇了摇头。
“不是给我的？”男人少见的将疑惑的情绪摆在了脸上。
“是。”林鸱紧了紧在手里握了一路的东西。
“那你为何不给我？”
“不够好。”女子声如蚊蚋，把手背到了身后。
没人看见那位鲜少有羞涩情绪的锦衣公子在这一夜脸红了多少次，他把手伸向后面，却没有回头，轻轻道：“我喜欢白色的。”
林鸱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男人的手心，是稍早些时候买的那串白色的扇穗。
“公子，元……元宵节快乐。”终于说出口了那憋了一路的祝福，林鸱暗暗松了口气。
一道银光闪过，前面的公子抛了个东西过来，林鸱差点没接住。借着皎白的月光，她看到是一根雕着富丽鸟纹的银钗。
“回礼，以后在我面前不必自称奴婢。”
“公子，这根钗子，你从哪里得来的？”
“嗯？找工匠做的，正好可与你的耳饰配成一对。”
林鸱心头的期待被浇灭了，她没告诉白玉楼，她耳朵上的银饰从小佩戴，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信物。
“谢谢，我很喜欢。”林鸱向白玉楼道谢。
“嗯，喜欢就再多做点事。”
“好。”
“好什么好，我说什么你都答应吗？”
“嗯。”
“又嗯什么……”
几天后，梵书阁内，两名男子对坐手谈。
着黑衣之人先落下一子，状似随意道：“最多还剩三日。”
坐在他对面的公子微微颔首，开口询问：“归墟何在？”
“仍是未知，但玉符为一对。”
沉思了片刻，白衣公子又道：“此事交给我，事成之后，留他一命。”
黑衣人不肯许诺，只答：“那得看他自己惜不惜命。”
虽未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白衣公子却并不着急，他从容吃下对方一子后道：“容我提醒你，落子无悔，而你别无选择。”
黑衣人不以为然，手执一子正要破局，却发现棋盘上黑子颓势已现，对方不知何时将自己紧紧包围，只等首尾相拢，便可关门大吃。
摇了摇头，黑衣人无奈道：“我不是你的对手。”
见他认输，白衣公子把手上的棋子丢回了棋盒，拿起扇子说了句：“善哉！”然后竟做出了送客的手势，仿佛一刻也不想与其多呆。
好在黑衣人并不计较，利索起身，一个鹞子翻身下了阁楼，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这东风，白玉楼得自己去借。
白玉楼的声音在林鸱身后响起，如芒刺背。
装潢得富贵俗艳的包间内突然走进来一嘴角含笑的锦衣公子，他进门后径直坐下，许是通身的气度过于压人，带路的小二不断擦着头上的汗，待那公子坐下后，小心翼翼地为他们关上了门。
林鸱在那人的视线下转过身，窗外的风景顿时被她的身子挡去一大半，她蹲身行礼。
“公子。”
声音听着有点发僵，还有点颤抖。
“起来吧。”白玉楼扫了一眼桌上的残羹冷炙，然后用纸扇点了点自己的下颌，问道：“窗外的风景好看吗？”
林鸱摇摇头。
白玉楼站起来踱步到窗边，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林鸱好像闻到了他身上孤傲的雪山香，心顿时跳到了喉咙口。
“我看景色一般。”他抬起手，林鸱以为会受罚，连忙闭上了眼睛，却感觉有人掸了掸她的裙腰，几片瓜子壳掉了下来。
林鸱不由地松了口气，谁知道下一秒白玉楼的手臂就环上了她的腰，两人随着他的动作转过身，从背对窗户变为一起面向窗户。
男人用手中的扇子指了指桥上的一对璧人，凑近林鸱的耳朵，轻声问她：“你可知白府对背主的婢女有什么惩罚？”
有气息喷到了林鸱的侧脸，这气氛不仅旖旎，更加危险，眼前的公子丰姿冶丽，一举一动皆如画中仙人，却是可以执掌人生杀大权的巨擘，权倾朝野，无人可挡。
林鸱弯下膝盖，准备跪下，可环在她腰间的男人的手却不让她动。
“你帮她向我隐瞒此事，却还不放心地跟过来，好一个姐妹深情，林鸱，你对谁都这么好吗？”
白玉楼神情淡漠，林鸱却能从他脸上的细微之处察觉到他在生气。想来这次也难逃暗狱之灾，不如索性承认自己秘而不报，正当她准备就这样认罚时，男人又点了点宋眏婷的心上人问道：“你看，他像谁？”
林鸱不敢说。
她不说，自有人替她说，“像轩辕明，是不是？”
林鸱知道在白玉楼面前辩称自己不认识此男子也并无用处，但她还是有些疑惑，向白玉楼道：“公子如何会知晓？”
“哼，我从不做无把握之事，你失败了，自有其他人成功。”
白玉楼收回扇子，把林鸱又拉近了一点，直到两人间没有一丝距离。
“还是说，那天你看到了他的脸，所以他对你痛下杀手。”腰间的手在慢慢用力，林鸱感到些微疼痛。
“奴婢没有。”
“那你如何知道他是轩辕明。”
林鸱沉默了片刻，挣脱开白玉楼的手，拿出在街上买的动物面具轻轻覆在他的脸上。
“奴婢刚被带入府中的时候，什么也学不好，被师傅扔进蛇窟、关进暗狱是家常便饭。师傅说白府不养闲人，留给奴婢的时间不多了，所以奴婢告诉他，奴婢唯有一项才能，即对人的面容过目不忘。师傅发现果然如此后，才让奴婢学易容术，上的第一课，就是把各种面具截成一半，只留上半张脸或下半脸，覆在他人的脸上，而我需描画出那人可能有的长相。”
林鸱透过面具的孔洞看着白玉楼的眼睛，继续道：“轩辕明用的面具虽是特制，但眼睛部分贴合得不够，从侧面也不难推测出鼻梁的线条高度，最重要的是他的下颚线。”
“所以在你的眼里，轩辕明的覆面从未起过作用？”
“嗯。”
不知道是戳中了白玉楼哪里的笑点，他笑得浑身都颤抖起来，玉般无暇，闪着皎皎烛光的脸上升起了一团团红晕。好不容易笑够了，他握上林鸱的手腕，把覆在自己脸上的面具拿下来，转身坐回了椅子上。
“脸上无疤，却要覆面，你说他在躲谁呢？”
林鸱想了想，对白玉楼道：“奴婢觉得轩辕将军和七皇子长得有点像。”
“哦？哪里。”
“人的三庭五眼差之毫厘，缪以千里，所以世间的长相有千千万万种，奴婢虽说不上来轩辕将军到底哪里与七皇子长得像，但是直觉是这样的。”
白玉楼沉吟道：“嗯，值得一查。”
“那三皇子之事……”
“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林鸱的头上不轻不重地挨了一下，“等这事水落石出，我再和你算账，现在回府去！”
天色已晚，刚刚还熙熙攘攘的街头现下冷清了许多，林鸱跟在白玉楼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安静地走着。
“拿来。”前面的人突然出声。
“不要。”虽然白玉楼看不见，林鸱还是摇了摇头。
“不是给我的？”男人少见的将疑惑的情绪摆在了脸上。
“是。”林鸱紧了紧在手里握了一路的东西。
“那你为何不给我？”
“不够好。”女子声如蚊蚋，把手背到了身后。
没人看见那位鲜少有羞涩情绪的锦衣公子在这一夜脸红了多少次，他把手伸向后面，却没有回头，轻轻道：“我喜欢白色的。”
林鸱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男人的手心，是稍早些时候买的那串白色的扇穗。
“公子，元……元宵节快乐。”终于说出口了那憋了一路的祝福，林鸱暗暗松了口气。
一道银光闪过，前面的公子抛了个东西过来，林鸱差点没接住。借着皎白的月光，她看到是一根雕着富丽鸟纹的银钗。
“回礼，以后在我面前不必自称奴婢。”
“公子，这根钗子，你从哪里得来的？”
“嗯？找工匠做的，正好可与你的耳饰配成一对。”
林鸱心头的期待被浇灭了，她没告诉白玉楼，她耳朵上的银饰从小佩戴，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信物。
“谢谢，我很喜欢。”林鸱向白玉楼道谢。
“嗯，喜欢就再多做点事。”
“好。”
“好什么好，我说什么你都答应吗？”
“嗯。”
“又嗯什么……”
几天后，梵书阁内，两名男子对坐手谈。
着黑衣之人先落下一子，状似随意道：“最多还剩三日。”
坐在他对面的公子微微颔首，开口询问：“归墟何在？”
“仍是未知，但玉符为一对。”
沉思了片刻，白衣公子又道：“此事交给我，事成之后，留他一命。”
黑衣人不肯许诺，只答：“那得看他自己惜不惜命。”
虽未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白衣公子却并不着急，他从容吃下对方一子后道：“容我提醒你，落子无悔，而你别无选择。”
黑衣人不以为然，手执一子正要破局，却发现棋盘上黑子颓势已现，对方不知何时将自己紧紧包围，只等首尾相拢，便可关门大吃。
摇了摇头，黑衣人无奈道：“我不是你的对手。”
见他认输，白衣公子把手上的棋子丢回了棋盒，拿起扇子说了句：“善哉！”然后竟做出了送客的手势，仿佛一刻也不想与其多呆。
好在黑衣人并不计较，利索起身，一个鹞子翻身下了阁楼，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这东风，白玉楼得自己去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