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伍下意识侧过头移开视线,兵士们蓦然低下头非礼勿视。

    只有李绥三步并两步跑到梁伍身边,看清楚内里情况后,连忙脱下外衫将女人遮住。

    女人感觉到有陌生人的接触,开始疯狂挣扎,李绥一时不防,受了对方一爪子。

    梁伍回过头,皱着眉将女人绑起来。

    李绥终于帮她穿上衣服,发髻有些微散乱。

    梁伍试图问了几句话,老女人只是恶狠狠地盯着他们,凶神恶煞,一靠近她就要咬人,嘴里还咕噜咕噜的。

    李绥建议将张光珺找来,或许能改变局面。

    梁伍比了个手势,兵士会意,将张光珺押送至住处。

    书生甫一看到女人被五花大绑在屋内,猛然挣脱兵士的桎梏,冲进屋内:“母亲!”

    “放开我母亲!”他目怒耳赤,大喝一声。

    老女人听到他的声音,意外地平静乖顺下来,不再充满防备。

    梁伍将绳子解开,还给女人自由。

    “你们到底要做甚?为何要对我母亲下手?!”书生气得差点失去理智。

    李绥上前安抚道:“方才令母衣不蔽体,我们想帮她穿上衣服,可她不从,所以只能出此下策,先将她绑起。你大可放心,我们没有伤害她。”

    张光珺看着她身上单薄的中衣,又看着母亲身上的外衫,心下了然。

    “抱歉,方才是我冲动了。”

    李绥笑:“不碍事。”

    梁伍解下氅袍递给李绥,边问:“解释一下,你母亲的情况。”

    李绥接下衣裳,感激地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梁伍微点头,算是对她的回应,目光移回到张光珺身上。

    他解释道:“我母亲原本也是正常女子,只是在我父亲去世时受了些刺激,才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所有人都不认识,除了我。”

    李绥在屋内四处走动,试图发现新的线索。

    走了一圈下来,她的脸色渐渐变得怪异。

    她走到梁伍身边耳语道:“我想问他几个问题,成不成?”

    梁伍颔首。

    李绥看着张光珺,抛出第一个问题。

    “你平日温书的桌子上有个插瓶,那个用来做甚?”

    张光珺一愣,回道:“那是赏花之用。”

    “哦?那为何今日瓶中无花?”

    “姑娘在说笑吧,就算喜欢也不至于每日都要赏。欣喜时赏花,颐养性情,无感时便不赏,即使是个个空瓶也不错。”

    李绥笑:“原是如此。”

    她又温温和和问出第二个问题,“你家境贫苦,那身上衣服都是从何处购得的?”

    “自然是小生从集市上买来的,小生虽穷,但也不至于连个衣裳都买不起,姑娘有何疑惑?”

    李绥摇头。

    第三个问题,她问:“你喜欢吃莲子么?”

    “时下盛产莲子,小生也买了些储在家中,姑娘莫不是瞧见我房中那些莲子才问此问题罢?”

    李绥没有回答他,笑脸倏然冷下来,反问: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房中的另一个女人,现在在何处?”

    张光珺心神俱震,梁伍偏头看向她。

    “姑娘在说什么,小生听不懂,我屋中只有我母亲一个女人,再无他人。”

    李绥盯着他,唇角勾起:“张公子记性不好也无妨,那便让你母亲来回答罢。”

    她跟梁伍交流几句,很快,那具尸体被运了回来,放在他母亲的面前。

    张光珺见状,想要冲上前去,却被两个士兵紧紧扣下。

    “你们究竟要做甚?!”

    “张公子莫要着急,若你是清白的,那么很快你就能够洗清罪名,稍安勿躁。”

    众人皆静静站在一旁,等着女人的反应。

    只见那原本凶神恶煞的老女人起先是用脚踢了踢尸体,随后又发觉有什么不对,猛地俯下身去,细细地盯着尸体,最后居然用脸磨蹭女尸那张浮肿腐烂的嘴,混浊的眼睛流下了几滴清泪。

    她发了狂地磨蹭那具尸体,从喉咙深处发出了难听绝望的哭嚎。

    “母亲!够了!”张光珺见状,眼神恶毒得像是要吃了李绥。

    “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老实交代?!”

    李绥也不怵他的目光,站的笔直,坦荡自然。

    “我没有杀了她,是她自己跳河的,与我无关!”张光珺吼道。

    李绥迎上他的目光,指着地上的尸体,冷声道:“这个女人一心一意待你,为你洗手持做羹汤,她甚至还想与你结为连理,现如今,你连为她沉冤昭雪的机会也不肯给吗?!”

    被李绥吼了一通,张光珺蓦然安静了下来。

    半晌,他颓然道:“报应,报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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