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在吗？”胡鸢不确定地问，她回忆的时间太久了，她害怕，又只剩她一个人了。
“我在。”少年轻声回应。
两人之间相隔着一道墙，墙内墙外是不一样的光景，不知是谁先开了口，两人愉快地聊着外面的景色。
“外面……是什么样的?”胡鸢的声音发颤，或许是许久未开口的缘故，事实上，她现在还没有熟悉说话，但相比刚刚的第一次开口，进步也算是很大了。
“外面啊……”徐汇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似乎是在回想。
他垂下眼，细细地在脑海思索，搜寻，一幅幅画面走马灯似的在他的脑子里过了一边，最后挑挑拣拣，将美好在唇齿中呈现。
像是一张漏网，将那些黑暗的，不堪的都过滤掉，用美好在她的心里搭建起别样的世界。
“外面很漂亮，有很多的彩灯，小动物和层层叠叠的高楼大厦……”
少年清脆的声音染上了几分认真，时不时会停顿思考，他的语速很慢，好像是为了特意照顾胡鸢的感受。
不知道为什么，徐汇只想将世界的美好在墙内人的眼前呈现，可明明他们也才认识一天。
徐汇口中的世界很新奇，和她被关进来前很不一样，但她还是认真而专注地听着，时不时还问两句，像极了一个乖乖听课的好学生。
而徐汇也很乐意为他解答。
他和胡鸢一样大，十六岁，一个不尴不尬的年纪。
他们处于初三到高一的过渡期，少了几分幼童的稚气，多了几分少年的青涩。
而有些处于这个年龄段的少年们，总是有着比平常人多的多的虚荣心，他们对一切又都充满好奇与陌生，又为了面子而死不肯承认。
但这并不算什么坏事，这是大多数人都会经历的，人们给它起了个不错的名字。
叫“青春”。
胡鸢没有经历过，自然不知其乐趣与苦楚。
在徐汇的口中，青春是在夏日燥热的风中幸福奔跑，是充斥着书卷气的教室，是被黄昏侵占的走廊，是用以爱做成的盔甲向前冲锋的少年。
一切的一切，对于胡鸢来说都是陌生且美好的。
这一瞬间，胡鸢的脑中播放起了这几年从没有出现过的设想：如果她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那她印象中的母亲可能会是温柔的，父亲可能是慈爱的，她会在这个年纪好好体验青春，最后像千千万万个普通人那样，按照自己的规划度过一生。
-
徐汇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外面的世界，直到听见一墙之隔的女孩那边传来低低的抽泣，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大脑一片混乱，手足无措地安慰着。
“哎，你，你别哭啊。”
十五六岁正是张扬不羁的年纪，徐汇自诩心比天高，自然没有安慰过什么人，大多时候只是待在原地，静静地等着哭声减小，最后停滞。
时间会带走一切，不是吗。
时间总是那么无情，让本相知相爱的人们痛苦别离，时间带走了一切，包括他的母亲。
小时候，他跟在母亲身边，一天又一天。他认为父亲不爱母亲，不然为什么母亲的死讯都不足以让他落下一滴眼泪。
后来，他总会看见父亲将自己困在小小的，黑黑的杂物房，地上是散落的酒瓶，满屋的酒气让人难以呼吸。
“爸，您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
“她的忌日。”徐汇没有说她是谁，可庄园里的人却都心知肚明。
看着父亲提着几瓶酒急匆匆的的背影，和跟着的佣人手足无措的呼喊的画面。他不禁笑出了声，越来越大，逐步转变为抽泣，双手捂脸转身离去，并没有回头。
再后来，庄园里没有人再提起过母亲，父亲也渐渐将她遗忘，墓地荒草丛生，藤蔓爬上了她的墓，一年四季，都没人再次将她记起，她，应该是孤独的吧。
-
过了许久，墙内情绪失控的女孩缓过来，但还是感觉闷闷的，兴致不高。
徐汇继续做他的话痨，那些胡鸢从没见过的，近几年刚刚发明的事物在她的心中变得立体，生动起来，但刚刚的情绪失控让她变得不那么想再听下去，她小声地制止他：“好了！不要再往下说了…”
对面少年的声音再一次停了下来，沉默着不发一言。
两方都没再说话，当胡鸢以为他对自己失望时，少年开朗又充满朝气的声音从对面传来，胡鸢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变得有些快。
可能是因为少年并没有被她刚刚自认为的重话伤到，也可能是她今天的围巾有点勒脖子。
她垂下眸子，伸手扯了扯围在脖子上的大红色围巾，静静地听着对面的人小声说话，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只是对面的声音小了许多，小心翼翼了许多。他像一个小匣子，窄小的空间里塞满了回忆，一点一滴地向外倒着。
渐渐地，匣子空了，暮色沉了，星星撒满天空。
胡鸢悄悄地，悄悄地将眼睛透过那个墙洞向外看:无边延伸的夜色中，少年枕着一只胳膊，慵懒的躺在草地中。
胡鸢自从被改造后，获得了夜视的能力，但也很微弱，只能勉强看清少年眼眶周围被泪水浸湿，泛着薄薄的红，泪痕在他的脸上反着点点微光。
不知是谁起的头，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唱歌，徐汇白天讲了很多话，现在嗓音略显沙哑，在寂静的四周回响着，很好听。
“你怎么不接了？”墙的另一头传来模糊的声音，胡鸢猛然回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将下一句接下去。
徐汇选的是一首年代比较久远的歌，他想着她应该会唱，尽管他并没有太喜欢，但也陪着她在满天星光下小声地唱。
那一夜，他没有回家。
他们的关系在沉寂的夜色中渐近，那一夜，胡鸢时不时地透过小洞朝外看，心脏在胸腔中跳动，起落很重，发出一声声沉重的闷响。
不知道为什么，胡鸢总是觉得墙那边人的出现是猝不及防的，意外闯进她黑暗生活的唯一光源。
温暖明亮，可这总归是要消失的，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被光照耀过就好了，想她这种人，又怎么敢涉求过多呢。
今晚的星星很亮，特别亮，至少比胡鸢被关在这里的每一晚都要亮。
墙外传来少年浅浅的呼吸声，胡鸢再一次地透过小洞，看见熟睡的少年，他鸦羽般的眼睫轻动，眼型狭长却不显刻薄，此刻他安安静静地睡在草地上。
不会有人看见，在这一夜，少女看着他，静静的。
不会有人知道，这一夜，少女心事连篇，心动漫天，连绵。
“我在。”少年轻声回应。
两人之间相隔着一道墙，墙内墙外是不一样的光景，不知是谁先开了口，两人愉快地聊着外面的景色。
“外面……是什么样的?”胡鸢的声音发颤，或许是许久未开口的缘故，事实上，她现在还没有熟悉说话，但相比刚刚的第一次开口，进步也算是很大了。
“外面啊……”徐汇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似乎是在回想。
他垂下眼，细细地在脑海思索，搜寻，一幅幅画面走马灯似的在他的脑子里过了一边，最后挑挑拣拣，将美好在唇齿中呈现。
像是一张漏网，将那些黑暗的，不堪的都过滤掉，用美好在她的心里搭建起别样的世界。
“外面很漂亮，有很多的彩灯，小动物和层层叠叠的高楼大厦……”
少年清脆的声音染上了几分认真，时不时会停顿思考，他的语速很慢，好像是为了特意照顾胡鸢的感受。
不知道为什么，徐汇只想将世界的美好在墙内人的眼前呈现，可明明他们也才认识一天。
徐汇口中的世界很新奇，和她被关进来前很不一样，但她还是认真而专注地听着，时不时还问两句，像极了一个乖乖听课的好学生。
而徐汇也很乐意为他解答。
他和胡鸢一样大，十六岁，一个不尴不尬的年纪。
他们处于初三到高一的过渡期，少了几分幼童的稚气，多了几分少年的青涩。
而有些处于这个年龄段的少年们，总是有着比平常人多的多的虚荣心，他们对一切又都充满好奇与陌生，又为了面子而死不肯承认。
但这并不算什么坏事，这是大多数人都会经历的，人们给它起了个不错的名字。
叫“青春”。
胡鸢没有经历过，自然不知其乐趣与苦楚。
在徐汇的口中，青春是在夏日燥热的风中幸福奔跑，是充斥着书卷气的教室，是被黄昏侵占的走廊，是用以爱做成的盔甲向前冲锋的少年。
一切的一切，对于胡鸢来说都是陌生且美好的。
这一瞬间，胡鸢的脑中播放起了这几年从没有出现过的设想：如果她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那她印象中的母亲可能会是温柔的，父亲可能是慈爱的，她会在这个年纪好好体验青春，最后像千千万万个普通人那样，按照自己的规划度过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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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汇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外面的世界，直到听见一墙之隔的女孩那边传来低低的抽泣，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大脑一片混乱，手足无措地安慰着。
“哎，你，你别哭啊。”
十五六岁正是张扬不羁的年纪，徐汇自诩心比天高，自然没有安慰过什么人，大多时候只是待在原地，静静地等着哭声减小，最后停滞。
时间会带走一切，不是吗。
时间总是那么无情，让本相知相爱的人们痛苦别离，时间带走了一切，包括他的母亲。
小时候，他跟在母亲身边，一天又一天。他认为父亲不爱母亲，不然为什么母亲的死讯都不足以让他落下一滴眼泪。
后来，他总会看见父亲将自己困在小小的，黑黑的杂物房，地上是散落的酒瓶，满屋的酒气让人难以呼吸。
“爸，您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
“她的忌日。”徐汇没有说她是谁，可庄园里的人却都心知肚明。
看着父亲提着几瓶酒急匆匆的的背影，和跟着的佣人手足无措的呼喊的画面。他不禁笑出了声，越来越大，逐步转变为抽泣，双手捂脸转身离去，并没有回头。
再后来，庄园里没有人再提起过母亲，父亲也渐渐将她遗忘，墓地荒草丛生，藤蔓爬上了她的墓，一年四季，都没人再次将她记起，她，应该是孤独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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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墙内情绪失控的女孩缓过来，但还是感觉闷闷的，兴致不高。
徐汇继续做他的话痨，那些胡鸢从没见过的，近几年刚刚发明的事物在她的心中变得立体，生动起来，但刚刚的情绪失控让她变得不那么想再听下去，她小声地制止他：“好了！不要再往下说了…”
对面少年的声音再一次停了下来，沉默着不发一言。
两方都没再说话，当胡鸢以为他对自己失望时，少年开朗又充满朝气的声音从对面传来，胡鸢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变得有些快。
可能是因为少年并没有被她刚刚自认为的重话伤到，也可能是她今天的围巾有点勒脖子。
她垂下眸子，伸手扯了扯围在脖子上的大红色围巾，静静地听着对面的人小声说话，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只是对面的声音小了许多，小心翼翼了许多。他像一个小匣子，窄小的空间里塞满了回忆，一点一滴地向外倒着。
渐渐地，匣子空了，暮色沉了，星星撒满天空。
胡鸢悄悄地，悄悄地将眼睛透过那个墙洞向外看:无边延伸的夜色中，少年枕着一只胳膊，慵懒的躺在草地中。
胡鸢自从被改造后，获得了夜视的能力，但也很微弱，只能勉强看清少年眼眶周围被泪水浸湿，泛着薄薄的红，泪痕在他的脸上反着点点微光。
不知是谁起的头，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唱歌，徐汇白天讲了很多话，现在嗓音略显沙哑，在寂静的四周回响着，很好听。
“你怎么不接了？”墙的另一头传来模糊的声音，胡鸢猛然回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将下一句接下去。
徐汇选的是一首年代比较久远的歌，他想着她应该会唱，尽管他并没有太喜欢，但也陪着她在满天星光下小声地唱。
那一夜，他没有回家。
他们的关系在沉寂的夜色中渐近，那一夜，胡鸢时不时地透过小洞朝外看，心脏在胸腔中跳动，起落很重，发出一声声沉重的闷响。
不知道为什么，胡鸢总是觉得墙那边人的出现是猝不及防的，意外闯进她黑暗生活的唯一光源。
温暖明亮，可这总归是要消失的，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被光照耀过就好了，想她这种人，又怎么敢涉求过多呢。
今晚的星星很亮，特别亮，至少比胡鸢被关在这里的每一晚都要亮。
墙外传来少年浅浅的呼吸声，胡鸢再一次地透过小洞，看见熟睡的少年，他鸦羽般的眼睫轻动，眼型狭长却不显刻薄，此刻他安安静静地睡在草地上。
不会有人看见，在这一夜，少女看着他，静静的。
不会有人知道，这一夜，少女心事连篇，心动漫天，连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