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夜，檐下烟
“城市永恒的夜景……追寻你模糊的身影……”
八月末，雾川的雨季，空气潮湿燥热。临近傍晚，连片乌云压下，笼罩在城市上空。
留声琴行，一间空琴房里，少女结束了今天最后一次练习。余音回荡间，她敛起了那丝不易察觉的笑，把琴谱理好，将吉他装进防水袋里，女孩留着齐肩短发，但不同的是发丝间，赫然两缕长度不同的头发，被编成细细的麻花辫垂在胸前。齐刘海稍长，只被发卡别起了一边。眉眼清澈，右眼下方点着一颗小痣。肤如玉温润，嫣唇泛出樱色，一切恰到好处的花季，只是她的眼神里，透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疏离感。
“疏词，练完了吗？”
梅疏词背着吉他，从琴房里走出来，关上房门。前台一个中年男子笑问到。
“嗯。”她点点头。
“快下雨了，需不需要等会下班了，叔叔送你回去？”
梅疏词犹豫了一下，还是谢绝的他的好意：“谢谢吴叔叔，我自己可以的，不用麻烦您啦。”
她扯出一抹淡淡的浅笑。
“好，那注意安全啊疏词。”吴前说。
“我会的，叔叔再见。”梅疏词小跑着，消失在前台店员们的视线里。
“诶？吴店长，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闻老师的学生，音乐生小姑娘？”前台一个年轻女孩问到。
“对。”吴前正给一把吉他调音，回答道“在这里练了差不多四年了，就闻朔刚来那会带的第一个学生，怪有礼貌的孩子。”
“这样啊。”女店员笑了“长的也稀罕。”
“就是这孩子性格够古怪的。”吴前笑着摇摇头“罢了，搞艺术嘛，不特别一点哪行。”
梅疏词的家离琴行不太远，她本来以为下雨之前可以赶回家的。
“啪嗒。”
没走出琴行几步，雨便玩笑般地下了起来。
“还真是不凑巧。”她抱怨了一句。
雨声渐大。虽然有防水袋，但是如果冒着雨跑回家，她不能保证吉他安然无恙。
站在原地思考了几秒钟，她决定跑到不远处的便利店下躲雨。
“呼呼……”梅疏词跑到了便利店的屋檐下，三步两步上了台阶。但不幸地，单薄的长袖衬衫半湿，雨滴顺着发梢滴落了几滴。
她有些不安地望着雨中的街道，将肩上的吉他背带无意识地攥紧了几分。
恼人的夏雨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停，梅疏词掏出了手机，漫无目的地刷了起来。
“叮咚。”屏幕上弹出一条信息。
GO平台，特别关心的艺人Hikari刚刚更新了一条动态。梅疏词迅速点了进去，那是一个短视频，面容温婉的女青年对镜头问好。
“大家好呀！我是创作歌手Hikari。我的新曲《街影》试听版已上线，这个周末将会公开完整版，请大家多多支持哦……”
那是梅疏词刚刚练的歌，只有几十秒的片段，公开还不到一天。她看到这个新曲试听，就迫不及待开始练了。
Hikari，寻星娱乐最有实力的创作歌手之一，19岁出道时，就展现了她非同寻常的才华，至今已经有四年。
梅疏词正是她众多粉丝之一，也是那一年，她被这个闪着光的年轻女孩深深吸引，也踏上了这条路。
只要不影响成绩，妈妈不会干涉她的。她从来都不管。
似乎是想什么来什么，联系人【母亲】发来一条信息。
【今天要开会，不回家，你自己吃。】
连称呼也没有的，无比匆忙的语气，她再熟悉不过。
大概是很重要的项目吧。
梅疏词叹了口气，回复了一个“嗯”。
然后她抬起头，看向夜色里高耸的大厦，模糊地辨认了一座，大概，梅冽元就在那里工作吧。
在她眼里，永远是事业第一位的。她已经习惯了。
只是今天这种熟悉的孤独感，竟然让她有了一丝烦躁。
她不再看雨景，收回了视线。
不远处隔着几米的距离，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少年，十七八岁的样子。黑色卫衣，帽兜扣在头上，看不清面容。正打着电话，另一只手夹着一支猩红的香烟。
梅疏词收回视线时，无意瞥见了这个人，她没在意，又把注意力放回了手机屏幕上。
鬼使神差地点开了GO平台自己的主页。
柠叶。关注：3。粉丝：239。
比上次点开，还少了一个粉丝。
她的头又低下了一些，指尖滑动屏幕，来到最新一条投稿。
在那之前，她不知道哪来的幻想，虽然说在GO自己的人气根本微不足道，和Hikari比那是根本没用名气，但是还是希望自己的稿件，能被更多人看到。
一个投稿走红的荒唐梦。
哪怕播放量再多一点点也好，让她稍微安心一些。
只是看清了屏幕上的数字，还没有上一个投稿播放量多评论也是褒贬不一。
就不该报什么期望的。
雨声密密，打在她心上惶惶，那份不安终于扩散开来。她收起手机，习惯性地去摸自己的美工刀。
啊，没带。
但她摸到了一盒烟。
两年前开始，她就模仿梅冽元的样子，学会了抽烟。只是为了保护嗓子，这种消愁方式她不惯用。
她更喜欢美工刀给她带来的安全感。只是现在也只能用烟了。
她拿出小巧精致的女士香烟烟盒，倒出一支烟来。
“咔。”
打火机掉了链子，一点火星也没有。
“啧。”梅疏词看着没用的打火机，原把它收进兜里。
可能是阴雨天，可能是孤独感，可能是没有缘故的失落，和梦想的鸿沟，焦躁的情绪像小虫子，啃噬她的心脏。
如果今天抽不到这支烟，情绪再得不到缓解，回家大概就……
梅疏词笑出了声。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在用这种方式了。
可视化的血液，流淌的鲜艳，凉丝丝的痛觉，才让她感觉自己是活着的。
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点着烟。
屋檐下那个少年还站在那里，像在等人。
他应该有打火机？
梅疏词想着，迈开步子，小皮鞋踏在潮湿的地面上，向那人走过去。
好高。
梅疏词来到他身边，那人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头，没察觉她靠近似的，少年散漫的目光看着雨幕里的夜色。
“你好，请问可以借一下打火机吗。”梅疏词直切主题。
席寒寂活了十七年，被各式各样的女生搭讪过。
但借火这种事，还是第一回。
他看向自己身侧，注意到这个个子小小的女孩，刚及他肩膀，头发上挂着水滴，湿答答的薄衫贴在身上，正望着他。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借什么？”
按照往常的经验，被搭讪时他应该不理不睬，或者胡扯几个三岁小孩都不信的理由。
但这次是一个女孩问他借打火机，他不免生出了好奇心，反问梅疏词以确定自己没有幻听。
“……打火机。”梅疏词把三个字咬的很重。
明明是个请求，怎么硬是让她说出一种命令来？
席寒寂的目光停在她的左手上，冻的有点微红的指尖夹着一支细细的烟。
他见过抽烟的女孩，全是一副浓妆艳抹的样子，为了谁勾心斗角，他对这个群体嗤之以鼻。
他也不是没见过文静的女孩，忸怩作态的举动和那些小把戏都让他冷笑不已。
但面前这个女孩，是怎么把叛逆和乖巧结合起来，还结合的这么好的？
梅疏词不说多的话，只是望着他，是望着，不是看着。
眼里没有半点其他的情绪，就连眼下那颗小痣也有一种飘忽迷离，置一切于度外的感觉。
这种女孩，他倒是没见过。
“有。”席寒寂收回目光，从里兜摸出打火机。
而梅疏词已经伸出另一只手平摊开来，等着席寒寂把打火机放上去。
“谢谢。”冰凉的触感落在手心，她对席寒寂说了一句谢谢。
好重。梅疏词发觉这是Zippo打火机，上面还浮着精致好看的纹面。
大概这是个富二代？
本来抽烟的次数不多，她也没用过这种打火机。笨拙地擦了几次，还是无事发生。
“噗嗤。”
头顶上方穿出一个好听的轻笑，梅疏词抬头，发现那人正睨着她。
有种被嘲讽了的感觉。
梅疏词没情绪地，又望向了他。
两人此时面对面站着，梅疏词也看清了他的样子。松散的碎发慵懒地贴在额前，肤色在灯光下显得冷白，深邃的眼盯着自己，嘴角勾出似有似无的笑。
还挺好看。
她想。
“初中生？”席寒寂问。
“毕业了。”
“高一……？”
“嗯。”
“会抽烟么？”
“……会。”
席寒寂注意到了梅疏词背的吉他。
恍若隔世。上次和她一样，在街上背着吉他是什么事来着？
“玩音乐的？”
“……”更长的沉默后梅疏词点点头。
席寒寂读懂了她眼里新生出的意思。
大概，再问下去，对面就会问一句“你查户口的？”吧。
自己问这么多干什么。
大概雨天让人昏昏沉沉，头脑都不清醒了。
“拿来。”席寒寂指了指她手里的打火机。
“……哦。”梅疏词还给了他。
“过来。”
梅疏词微怔，看见打火机在他手里擦出火花。
什么好心人，还亲自给自己点火呢。
她向前走了两步，也闻到了席寒寂身上残留的烟草味。
果然没有柠檬味好闻。
“啪。”
席寒寂熟练地点燃了烟，还没来得及回复正常距离，就闻到了柠檬混合烟草的香气。
他垂眼，正对上女孩望着他的眸子。
茶棕色的清泉，又清亮，又脱俗，他从未见过的，深沉的干净。
“喂。我借你火，你还我一支烟吧？”
席寒寂说出令自己也有些意外的话。
“可这是女烟。”梅疏词吐出一口烟，挑了一下眉。
“没关系，烟不够，凑数用的。”他轻轻笑着，拿出自己的烟盒。
那里孤零零地躺着一支烟。
这也是实话。等会见到了江郁，总不能一人抽一半吧。
“……”梅疏词算是答应，抽出一根细烟，放在他手心。
“谢了。”席寒寂把烟收回烟盒。
“老席，这边！”
雨幕里出现了一辆车，副驾驶有个和他年龄相仿的男生正向这边招手。
“走了。”像是道别，席寒寂说。
“……再见。”身后传来梅疏词的声音。
和雨丝一样，冷冷的不带温度。
但是怎么有点乖……？
只是大概以后不会再见了吧。
车上
“寒寒！晚上好呀！”
后座上，一个长发及腰的女生，俏皮地和席寒寂打招呼。
她的样貌，与席寒寂有几分相似。
“惊不惊喜老席？溪澜姐姐也来了！”副驾驶的江郁对他笑到。
“是，惊喜。”席寒寂无奈地笑了笑“姐姐，下次再外面，能不叫我小名吗？”
他这个小名，是5岁的席溪澜吵吵嚷嚷给他取的，一叫就是十七年，现在也改不过来了。
“是是是，我们寒寂小少爷长大啦，听不得姐姐叫小名，怎么小时候那么可爱的一小孩，越长大越气人……”席溪澜做假哭状。
“姐。”席寒寂叹了口气“您叫，您叫。在家叫成吗？随便叫。”
“合着我是外人是吧老席？”江郁转过来问。
“是。”他没正眼看江郁。
因为席溪澜也在车上，他不方便抽烟，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话说刚刚那个小姑娘干什么的？又是表白的啊？”
江郁继续絮絮叨叨，席寒寂没理他。
“啧啧，你怎么那么多桃花？”
席溪澜笑了：“可惜我们寒寂……辣手摧花……？”
“服了你们两个。”席寒寂轻笑：“刚刚吗？她借个火吸烟。”
江郁：“？”
席溪澜：“？”
八月末，雾川的雨季，空气潮湿燥热。临近傍晚，连片乌云压下，笼罩在城市上空。
留声琴行，一间空琴房里，少女结束了今天最后一次练习。余音回荡间，她敛起了那丝不易察觉的笑，把琴谱理好，将吉他装进防水袋里，女孩留着齐肩短发，但不同的是发丝间，赫然两缕长度不同的头发，被编成细细的麻花辫垂在胸前。齐刘海稍长，只被发卡别起了一边。眉眼清澈，右眼下方点着一颗小痣。肤如玉温润，嫣唇泛出樱色，一切恰到好处的花季，只是她的眼神里，透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疏离感。
“疏词，练完了吗？”
梅疏词背着吉他，从琴房里走出来，关上房门。前台一个中年男子笑问到。
“嗯。”她点点头。
“快下雨了，需不需要等会下班了，叔叔送你回去？”
梅疏词犹豫了一下，还是谢绝的他的好意：“谢谢吴叔叔，我自己可以的，不用麻烦您啦。”
她扯出一抹淡淡的浅笑。
“好，那注意安全啊疏词。”吴前说。
“我会的，叔叔再见。”梅疏词小跑着，消失在前台店员们的视线里。
“诶？吴店长，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闻老师的学生，音乐生小姑娘？”前台一个年轻女孩问到。
“对。”吴前正给一把吉他调音，回答道“在这里练了差不多四年了，就闻朔刚来那会带的第一个学生，怪有礼貌的孩子。”
“这样啊。”女店员笑了“长的也稀罕。”
“就是这孩子性格够古怪的。”吴前笑着摇摇头“罢了，搞艺术嘛，不特别一点哪行。”
梅疏词的家离琴行不太远，她本来以为下雨之前可以赶回家的。
“啪嗒。”
没走出琴行几步，雨便玩笑般地下了起来。
“还真是不凑巧。”她抱怨了一句。
雨声渐大。虽然有防水袋，但是如果冒着雨跑回家，她不能保证吉他安然无恙。
站在原地思考了几秒钟，她决定跑到不远处的便利店下躲雨。
“呼呼……”梅疏词跑到了便利店的屋檐下，三步两步上了台阶。但不幸地，单薄的长袖衬衫半湿，雨滴顺着发梢滴落了几滴。
她有些不安地望着雨中的街道，将肩上的吉他背带无意识地攥紧了几分。
恼人的夏雨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停，梅疏词掏出了手机，漫无目的地刷了起来。
“叮咚。”屏幕上弹出一条信息。
GO平台，特别关心的艺人Hikari刚刚更新了一条动态。梅疏词迅速点了进去，那是一个短视频，面容温婉的女青年对镜头问好。
“大家好呀！我是创作歌手Hikari。我的新曲《街影》试听版已上线，这个周末将会公开完整版，请大家多多支持哦……”
那是梅疏词刚刚练的歌，只有几十秒的片段，公开还不到一天。她看到这个新曲试听，就迫不及待开始练了。
Hikari，寻星娱乐最有实力的创作歌手之一，19岁出道时，就展现了她非同寻常的才华，至今已经有四年。
梅疏词正是她众多粉丝之一，也是那一年，她被这个闪着光的年轻女孩深深吸引，也踏上了这条路。
只要不影响成绩，妈妈不会干涉她的。她从来都不管。
似乎是想什么来什么，联系人【母亲】发来一条信息。
【今天要开会，不回家，你自己吃。】
连称呼也没有的，无比匆忙的语气，她再熟悉不过。
大概是很重要的项目吧。
梅疏词叹了口气，回复了一个“嗯”。
然后她抬起头，看向夜色里高耸的大厦，模糊地辨认了一座，大概，梅冽元就在那里工作吧。
在她眼里，永远是事业第一位的。她已经习惯了。
只是今天这种熟悉的孤独感，竟然让她有了一丝烦躁。
她不再看雨景，收回了视线。
不远处隔着几米的距离，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少年，十七八岁的样子。黑色卫衣，帽兜扣在头上，看不清面容。正打着电话，另一只手夹着一支猩红的香烟。
梅疏词收回视线时，无意瞥见了这个人，她没在意，又把注意力放回了手机屏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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柠叶。关注：3。粉丝：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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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看清了屏幕上的数字，还没有上一个投稿播放量多评论也是褒贬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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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声密密，打在她心上惶惶，那份不安终于扩散开来。她收起手机，习惯性地去摸自己的美工刀。
啊，没带。
但她摸到了一盒烟。
两年前开始，她就模仿梅冽元的样子，学会了抽烟。只是为了保护嗓子，这种消愁方式她不惯用。
她更喜欢美工刀给她带来的安全感。只是现在也只能用烟了。
她拿出小巧精致的女士香烟烟盒，倒出一支烟来。
“咔。”
打火机掉了链子，一点火星也没有。
“啧。”梅疏词看着没用的打火机，原把它收进兜里。
可能是阴雨天，可能是孤独感，可能是没有缘故的失落，和梦想的鸿沟，焦躁的情绪像小虫子，啃噬她的心脏。
如果今天抽不到这支烟，情绪再得不到缓解，回家大概就……
梅疏词笑出了声。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在用这种方式了。
可视化的血液，流淌的鲜艳，凉丝丝的痛觉，才让她感觉自己是活着的。
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点着烟。
屋檐下那个少年还站在那里，像在等人。
他应该有打火机？
梅疏词想着，迈开步子，小皮鞋踏在潮湿的地面上，向那人走过去。
好高。
梅疏词来到他身边，那人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头，没察觉她靠近似的，少年散漫的目光看着雨幕里的夜色。
“你好，请问可以借一下打火机吗。”梅疏词直切主题。
席寒寂活了十七年，被各式各样的女生搭讪过。
但借火这种事，还是第一回。
他看向自己身侧，注意到这个个子小小的女孩，刚及他肩膀，头发上挂着水滴，湿答答的薄衫贴在身上，正望着他。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借什么？”
按照往常的经验，被搭讪时他应该不理不睬，或者胡扯几个三岁小孩都不信的理由。
但这次是一个女孩问他借打火机，他不免生出了好奇心，反问梅疏词以确定自己没有幻听。
“……打火机。”梅疏词把三个字咬的很重。
明明是个请求，怎么硬是让她说出一种命令来？
席寒寂的目光停在她的左手上，冻的有点微红的指尖夹着一支细细的烟。
他见过抽烟的女孩，全是一副浓妆艳抹的样子，为了谁勾心斗角，他对这个群体嗤之以鼻。
他也不是没见过文静的女孩，忸怩作态的举动和那些小把戏都让他冷笑不已。
但面前这个女孩，是怎么把叛逆和乖巧结合起来，还结合的这么好的？
梅疏词不说多的话，只是望着他，是望着，不是看着。
眼里没有半点其他的情绪，就连眼下那颗小痣也有一种飘忽迷离，置一切于度外的感觉。
这种女孩，他倒是没见过。
“有。”席寒寂收回目光，从里兜摸出打火机。
而梅疏词已经伸出另一只手平摊开来，等着席寒寂把打火机放上去。
“谢谢。”冰凉的触感落在手心，她对席寒寂说了一句谢谢。
好重。梅疏词发觉这是Zippo打火机，上面还浮着精致好看的纹面。
大概这是个富二代？
本来抽烟的次数不多，她也没用过这种打火机。笨拙地擦了几次，还是无事发生。
“噗嗤。”
头顶上方穿出一个好听的轻笑，梅疏词抬头，发现那人正睨着她。
有种被嘲讽了的感觉。
梅疏词没情绪地，又望向了他。
两人此时面对面站着，梅疏词也看清了他的样子。松散的碎发慵懒地贴在额前，肤色在灯光下显得冷白，深邃的眼盯着自己，嘴角勾出似有似无的笑。
还挺好看。
她想。
“初中生？”席寒寂问。
“毕业了。”
“高一……？”
“嗯。”
“会抽烟么？”
“……会。”
席寒寂注意到了梅疏词背的吉他。
恍若隔世。上次和她一样，在街上背着吉他是什么事来着？
“玩音乐的？”
“……”更长的沉默后梅疏词点点头。
席寒寂读懂了她眼里新生出的意思。
大概，再问下去，对面就会问一句“你查户口的？”吧。
自己问这么多干什么。
大概雨天让人昏昏沉沉，头脑都不清醒了。
“拿来。”席寒寂指了指她手里的打火机。
“……哦。”梅疏词还给了他。
“过来。”
梅疏词微怔，看见打火机在他手里擦出火花。
什么好心人，还亲自给自己点火呢。
她向前走了两步，也闻到了席寒寂身上残留的烟草味。
果然没有柠檬味好闻。
“啪。”
席寒寂熟练地点燃了烟，还没来得及回复正常距离，就闻到了柠檬混合烟草的香气。
他垂眼，正对上女孩望着他的眸子。
茶棕色的清泉，又清亮，又脱俗，他从未见过的，深沉的干净。
“喂。我借你火，你还我一支烟吧？”
席寒寂说出令自己也有些意外的话。
“可这是女烟。”梅疏词吐出一口烟，挑了一下眉。
“没关系，烟不够，凑数用的。”他轻轻笑着，拿出自己的烟盒。
那里孤零零地躺着一支烟。
这也是实话。等会见到了江郁，总不能一人抽一半吧。
“……”梅疏词算是答应，抽出一根细烟，放在他手心。
“谢了。”席寒寂把烟收回烟盒。
“老席，这边！”
雨幕里出现了一辆车，副驾驶有个和他年龄相仿的男生正向这边招手。
“走了。”像是道别，席寒寂说。
“……再见。”身后传来梅疏词的声音。
和雨丝一样，冷冷的不带温度。
但是怎么有点乖……？
只是大概以后不会再见了吧。
车上
“寒寒！晚上好呀！”
后座上，一个长发及腰的女生，俏皮地和席寒寂打招呼。
她的样貌，与席寒寂有几分相似。
“惊不惊喜老席？溪澜姐姐也来了！”副驾驶的江郁对他笑到。
“是，惊喜。”席寒寂无奈地笑了笑“姐姐，下次再外面，能不叫我小名吗？”
他这个小名，是5岁的席溪澜吵吵嚷嚷给他取的，一叫就是十七年，现在也改不过来了。
“是是是，我们寒寂小少爷长大啦，听不得姐姐叫小名，怎么小时候那么可爱的一小孩，越长大越气人……”席溪澜做假哭状。
“姐。”席寒寂叹了口气“您叫，您叫。在家叫成吗？随便叫。”
“合着我是外人是吧老席？”江郁转过来问。
“是。”他没正眼看江郁。
因为席溪澜也在车上，他不方便抽烟，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话说刚刚那个小姑娘干什么的？又是表白的啊？”
江郁继续絮絮叨叨，席寒寂没理他。
“啧啧，你怎么那么多桃花？”
席溪澜笑了：“可惜我们寒寂……辣手摧花……？”
“服了你们两个。”席寒寂轻笑：“刚刚吗？她借个火吸烟。”
江郁：“？”
席溪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