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庆十六年十一月十日

    赤北军少将陆湑,奉旨押送卫家军叛军及敌寇将领抵达上京。

    大军还未抵达城门,街道四处,茶馆酒肆,已人山人海,都等着看那位十五岁已上战场杀敌的少将军。

    其中不乏怀春少女们,皆是盛装打扮,只因这位少年郎年少时,是上京绝大多数女子的如意郎君。

    “那位陆少将真有你们说的那样好么?不过就是个武夫,有何好看?”

    “嘁,不好看你来作甚?还不是你也好奇。”

    “那位陆少将可是圣上点过状元的呢。”

    “我为何从未听说过?”

    “对呀对呀,要说中过状元,那应是全城都知晓才对啊。”

    “据说圣上亲点的,只不过人家不愿从文,事后也不想声张,只称自己还是想守燕州。”

    “那...那岂不是文武双全。”

    “那可不是,我可是打听了,那位可是启蒙与青山书院,师从大儒傅垚;武从大将军李贺。”

    “那也得是天分极佳之人...这上京城还能找到第二个这样的儿郎么。”

    “这位姑娘这么了解,那你说说,那位陆少将,相貌如何?”

    “以前倒是远远的看过一眼,不过去了战场多年,想来如今应是,一般般了吧。”

    “啊...... 那可惜了......”

    ————

    楚湘楼二楼的一件雅室,窗口对着城门的位置,坐着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着一身浅黄色对襟襦裙,领口处有一圈密密的兔毛,浅粉色的腰带系在那不堪一握的细腰上。

    少女一张瓜子脸,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小乔的鼻子下,一张微微嘟起的嘴:“嘁,一般般?当真以为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霁安哥哥就会多瞧他们一眼么?”

    “可不是,他们是谁,咱们姑娘可是陆世子将来的郎君。”

    “可别胡说,害不害臊。不过是父亲当时与陆将军说的一句玩笑话。”话虽如此说,可少女还是红着脸,娇滴滴的嗔怪。

    丫鬟紫衣陪笑道:“都是奴婢多嘴,原本只是玩笑话,可谁不知道陆少将每年都会给您送东西到咱们府上,这会少将军回京,定是会将亲事定下来的。”

    少女听罢,轻哼一声,小尖下巴不自觉的仰起。

    此少女正是本朝正二品管员,兵部尚书黄岐嫡出的小女儿——黄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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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还没进城啊。”

    “是啊,这天冻死人了。”

    “嗤。谁叫你们为了见那陆少将,穿的这样单薄。”

    少女们的声音还在继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来了,来了,赤北军回京了。

    人群中瞬间安静了下来,不多时,只听见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哒哒哒...... 踩在了每一个怀春少女的心上。

    “赤北军陆湑,奉旨携叛军及敌军俘虏,回京复命。”褪去了少年的青涩,这是一副干净清澈的嗓音。

    “开城门!”

    随着一声开高呼,城门自两边缓缓开启,映入眼帘的是一匹高头大马,只见那大马通体一身棕黑色的发毛,光滑发亮,体型精瘦,步伐稳健。

    然而吸引人们目光的,却是坐在马上的那个男子,男子一身玄衣,皮肤白皙,墨发玉冠,薄唇紧闭,目不斜视,背脊挺直,当真是英朗至极。

    “好俊俏啊,谁刚才说不过一般的。”

    “这也...... 太......英俊了。”

    “听见了么,刚才说话声音也好听。”

    听到人群中女子此起彼伏的议论声,男子眉心微蹙,似有些不耐。

    此时宫里传旨的公公,已经走到了陆湑马前,陆湑下马。

    “这身姿...... 上天竟没有给他关窗么?”

    “........”

    “陆少将一路辛苦,圣上听闻少将今日回城,特命咱家来接少将入宫。”说话的是皇帝近身伺候的公公——王保,此时王保一脸笑意盈盈,对着陆湑说道:“圣上知少将一路辛苦,本该让将军早些回复安置,可圣上说,已三年未能得见少将了,着实想您了,还辛苦将军随咱家一道入宫。”

    陆湑微微颔首:“还请公公稍候,我稍作安排便随公公入宫。”

    王保堆着满脸的笑应了一声。

    这边陆湑安排副将处理后续事宜,便随王保入宫了。

    陆湑走后街边的少女似乎还未回过神来,试问谁不想嫁给这样的男子呢,堂堂护国公世子,出身高贵,圣上亲点状元郎,赤北军少帅,最主要这样的人,相貌竟还生的如此英俊,可不就是女子的梦中情郎。

    却说楚湘楼的黄臻,坐在雅室内,望着自己日思夜盼的男子从那高头大马上下来,那张英俊至极的脸,修长挺拔的身姿。黄臻只觉自己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手里的手帕不知何时已经被攥的不像样,恨不得立马扑上去抱住男子,靠在他结实的胸膛,轻轻的喊一声:霁安哥哥。

    陆湑表字——霁安

    陆湑一路行至皇宫御书房门口,王保进去通传,恰好这时从御书房走出来一人,与陆湑英气俊美不同,男子清秀俊美,温润如玉,一看便是上京城养大的世家公子哥,看到陆湑一愣。

    “霁安?何时入城的?我还当你要明日才能入宫。”

    陆湑嘴角微扬,回道:“方才,圣上传召。”

    说话的男子正是陆湑的好友,裴国公府世子——裴熙。

    裴熙在太常寺任职,乃正四品少卿。

    还未来得及叙旧,便见王保出来说圣上请陆湑进去。

    裴熙赶忙道:“明日若无事,我去府上寻你。”

    陆湑应了一声进了御书房。

    这边裴熙一边走一边念叨:怎么还是个不多话的性子,如此冷淡,媳妇无望咯。

    陆湑进入御书房,走到桌前,刚要掀袍跪礼,皇帝快步上前,亲自将其扶起,满脸笑容:“霁安快起,你可是我朝功臣,看到你平安归来,朕甚是欣慰。”

    陆湑恭敬回道:“为陛下分忧,乃臣职责所在。”

    再看皇帝,四十多岁左右的年纪,帝王仪态,自是气度不凡,不难看出年轻时候也是美男子。

    “霁安快坐,你今日刚回京,舟车劳顿,本该让你早日回府歇息,奈何朕许久未见你,霁安此次又为我大朔夺得锦州这块宝地,朕实在高兴。今日宣你入宫,只为闲谈,不必拘束。”说完转身回到书桌后的龙椅上。

    陆湑在一侧坐下:“陛下言重,臣今日归来,本也打算如今见陛下。”

    皇帝知道陆湑此人,从不开口求恩典,这样说话必是有事所求,顿时来了兴趣,身体前倾,问道:“哦?霁安可是遇到何难处了?尽管说出来。”

    陆湑默了一瞬,抬头对上皇帝的眼睛:“不瞒陛下,臣此番回京,确想求一恩典。”

    “快说来听听,朕能办到的,必为霁安办到。”

    陆湑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书桌正前方中间跪下:“数月前,臣听闻家母染疾,但彼时臣正在锦州,不能侍奉左右,心有愧之。眼下汝南边境应是无虞,燕州有家父及兄长镇守,故臣想求陛下准许臣暂留京中,待家母病情好转,臣再返燕州。”

    “哈哈哈哈哈哈哈。”皇帝听完大笑几声:“霁安啊,朕还以为你瞧上了哪家姑娘,来求朕赐婚的。既是林夫人染病,为人子女,理应侍奉在侧,这不算恩典,朕答应你便是,快起来。”

    “谢陛下。”

    “坐,你母亲的病朕听说了,太医院也去敲过了,皆说脉象只是体虚,想来忧心陆国公和霁安你啊,既然这次回来了,多待一阵子。”

    “是,家父与兄长亦担心家母病情,故而臣才斗胆,像陛下开口。”

    皇帝听罢,摆了摆手:“诶,霁安你安心留在上京,好好陪陪你母亲,兴许过阵子林夫人就会好起来了。”

    “是。”

    说到这,皇帝转了一下眼珠子,似是想到了什么,对陆湑说道:“你既是忧心林夫人病情,朕倒确实可以赐你一道恩典,过几日朕会着人安排一位大夫,前去为林夫人诊治。”

    “陛下已为家母......”

    陆湑话还没说完,皇帝便打算了他:“诶,你先别急着拒绝,到时候让他给林夫人看看,兴许有用,就这么说定了。”

    “臣替家母谢过陛下。”陆湑颔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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