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十九
听说早晨的蔬菜肉禽最新鲜，所以特意起了个大早跑到菜市场混入一众赶早市的叔叔阿姨之中的蒋锐意站在蔬菜摊位前，看着面前四五种不同形状不同大小不同颜色的辣椒，抬手看了看温婉前一天晚上发给他的菜单，看来以后有必要让温同学把具体的辣椒品种写好。
一边拎着菜篮子的阿姨看到一直站在摊位前纠结的小伙子，心想着大概又是一个愿意替家人出门买菜的好男人，于是非常愉快地带着蒋锐意采购了菜单上的食材，还将自己多年来在市场中总结出的宝贵经验分享给他。
回到小区门口的蒋锐意刚刚好碰到拎着一袋甜品的温婉，“这么巧。”
温婉没有搭茬，看了蒋先生手里明显不轻的袋子一眼，伸出手，“我勉为其难为蒋先生分担一下？”
蒋锐意当然不会接受温同学的好意，到了家门口，双手被占满的蒋先生却不得不在温同学审视又疑惑地目光中问她能不能从他风衣口袋里找到钥匙开门。本以为蒋先生忘带钥匙的温婉哭笑不得的找到钥匙开了门，完全没有在意眼前的这个人心里正盘算着是不是应该给她一把自己家的钥匙。
帮助温婉梳理好食材后就坐在吧台椅上无所事事的蒋锐意看着温婉把所有的食材按照使用顺序条理清晰地从左到右摆好，开口问自己要不要帮什么忙，说好是两个人一起请殊哥吃饭，自己就这样干坐着好像不太合适。
温婉转身拿了两头蒜放在吧台上，蒋先生也坦然的接受了扒蒜小哥这个身份，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蒋先生从剁猪蹄的肉店老板到切辣椒的后厨切配，从看水温的小助手到摆盘的艺术家，除了与火相关的工作，他还是第一次在厨房里感受到了满满的存在感。
扒蒜的间隙，蒋锐意抬起头看着背对自己切豆腐的背影，想着大概生活不过如此，两个人一起烹饪时厨房里闻着有些杂乱无章的烟火气，靠在一起看电影吃爆米花顺便逗一逗宠物。
这样看来，多肉好像是个不太合格的宠物。
温婉把回锅肉装盘摆到餐桌上的时候，蒋锐意家的门铃正好响起。
鉴于上一次相见时的状态，这是温婉第一次看到闵乐殊的脸，这个鼻梁上若是架上一副金丝框眼睛的话，倒会颇有几分斯文败类的样子，虽然今天他没有穿西装，但始终掩盖不掉身上那抹文质彬彬。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温婉，但闵乐殊却觉得今天这个人身上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疏离，作为一个对女性妆容居然有些了解的人，不施粉黛的温婉眼中不断涌出的书卷气让他觉得很舒服。
终于仔细见过对方的两个人心中冒出的第一丝想法居然空前的一致，蒋锐意拥有这样个上司/女友真的是幸运之至。只是不知道幸运的蒋锐意如果知道了这两个人的默契会是怎样的心情。
“蒋先生说殊哥是山城人，正好我之前出差带回来的伴手礼蒋先生还放在冰箱里，就拿来做菜了。地道大概谈不上，希望别太难吃。”
水煮牛肉麻辣鲜香的味道先入为主地占据了闵乐殊的嗅觉，而在整张餐桌上作为主菜出现的它当然也用了最大的汤碗来盛，视觉与嗅觉的双重冲击下，闵乐殊的午餐理所当然的以牛肉作为开场。
蒋先生却率先把筷子伸向了整张桌上最为寡淡的开水白菜，只有咸鲜的口感确实不太符合他对于巴蜀菜系的定义，不过在闵乐殊的确认以及温婉精湛厨艺的加持下，他勉强接受了这个甚至吝啬于泛一点油花的菜确实很好吃。
由于蒋先生在烹饪领域的无能而全权接管厨房并呈现了这一桌子美味的温同学先是拿了碗给三个人各盛了一碗蹄花汤，她在汤里加了一些大地鱼粉，虽然在蒋先生的厨房里发现这种东西确实让她无比惊讶，不过这汤尝起来确实平添了一股天然的鲜美。
闵乐殊吃了两口才发现蒋锐意两眼放光，脸上满是期待地看着他，一边喝汤的温婉也放下汤碗对着自己眨了眨眼睛，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对视了两秒的时间他才明白，大概是在无声的询问他是不是合口味，忍不住笑出声，“你们两个能不吓人吗？特别好吃，真的。”
看着蒋锐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闵乐殊笑意更深，“就这么怕我说不好？”
“我是开始准备食材的时候才想到，万一我做的这些菜不正宗，和殊哥熟悉的味道不一样怎么办，只是当时已经来不及了，否则我一定换一桌东北菜。”看到这位蒋先生的顶头上司没有什么领导架子，温婉也放松了下来。
“你是东北人？”闵乐殊好像听到了什么重要信息般问到。
“冰城人，土生土长的。”
“怪不得……”
这句有些意味深长的话成功的挑起了温婉的兴趣，“什么怪不得？”
“怪不得你性格这么好，是吧，殊哥。”蒋锐意突然意识到闵乐殊要说什么，于是立刻开口打断。
“你信吗？”闵乐殊本没想到蒋锐意会对这几句稀松平常的寒暄反应这么大，但看到蒋锐意有些慌张的动作后，也不知怎么，突然起了玩心。
“我不信，所以怪不得什么？”温婉很配合地开口，惹得蒋锐意心头涌上一丝怨念，这两个人第一次正经见面，到底是哪里来的默契？
“哥，我不介意把麒哥叫来，我们做了四菜一汤，反正是吃不完的。”舍不得威胁温婉，但蒋锐意并不介意小小的威胁殊哥一下，给他添点堵，鉴于他手里关于闵乐殊的把柄太少，不明身份的贝麒予才成了唯一的杀手锏。
“其实我想说怪不得你知道黄桃罐头治百病的说法，不过看起来有人好像突然想到了其他的事，至于到底是什么事让蒋少爷这么敏感，我建议你详细询问。”看到蒋锐意的表情中的无奈和幽怨，玩的还算舒心的闵乐殊见好就收。
一顿饭在桌上两个男人的相互威胁和妥协中落下帷幕。
看到温婉端上桌的切块蛋糕，闵乐殊有点惊讶，“你今天过生日吗？”
“殊哥你偏心，怎么不问问是不是我生日？”吧台后切水果的将锐意抬起头来质问。
“蒋少爷，你当初投到公司的那份简历简约到我想忽略你的生辰八字和籍贯都不太可能。”闵乐殊毒舌的回敬，蒋锐意边腹诽着爱吃辣的男人果然不能惹边缩回了头。
温婉笑着坐在椅子上，“不是，不过我和蒋先生一直认为，没有甜点和水果的一餐不够完美。”
“为什么你们两个彼此的称呼这么生疏？蒋先生，温同学，是因为我在这里才这样还是私下里也是这样的？”闵乐殊终于问出了这个他好奇了一早上的问题。
“从一开始就这样，没有改过。”
“是吗？他在公司可不是这么叫的。”闵乐殊好像又抓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般挑了挑嘴角看向吧台后的蒋锐意，看来一贯认真细心的蒋少爷在有关温婉的事上还真的是漏洞百出。
这一次蒋少爷却以外的没有出声阻止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怕自己说出来还是笃定了自己不会说出来。
听了闵乐殊的话，再看到对方的表情，温婉觉得自己不追问一句“是什么”有点对不住殊哥埋下的这个包袱，却没想到依旧得到了一句与刚刚在饭桌上相似的一句话，“你去问他吧，我想他大概很想在你面前那样称呼你，只是不敢。”
端着水果拼盘放到餐桌上，精致的摆盘看着就是经过了一番精心设计的样子，像极了蒋少爷平日里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的仪式感。
蒋锐意落座后接过话茬，“不是不敢，我想温同学这样的称呼除了我应该没有人会用，所以会是很特别的称呼。不过说到这啊，确实会有人叫我蒋先生，所以温同学你想不想给我换个更亲密一点的称呼？独一无二的那种。”
“太麻烦了。”温婉微笑着扼杀了这个话题。
虽然已经是深秋，阳光却出奇的好，闵乐殊看了看窗外的天气，想起前两天上班时听广播里说最近自己常去的公园正在办菊花展，有很多珍贵的品种，恰巧今天有时间，倒适合去看看。
送走了殊哥，没有在客厅里找到温婉的身影，却听到了厨房的水声，凑近看到温婉正洗着生菜，蒋先生从身后轻轻抱住她，被他双臂环抱的人却意外的没有推开他，像是得到肯定般愈发大胆，蒋先生把头放在身前人的肩上蛊惑般地开口，“真的不想给我换个称呼？”
怀中人的身形明显一僵，而后迅速调整好状态，反客为主地趁着身后的人松懈的空档转过身把生菜上的水都抖到了蒋先生身上，满意地看着前一秒还有些得意地蒋先生狼狈的连连后退，衣襟湿了大半，温婉忍俊不禁，“蒋先生，想称呼这种事太浪费脑细胞了，多肉的午餐，你给它送过去？”
蒋先生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说自己要去换衣服。果然温婉身上昙花一现般的温柔都是拿来迷惑自己的，偏自己还主动往坑里跳。
看到蒋先生走出来，温婉放下手中刚刚翻了两页的书说自己要回去了，蒋锐意叫住她，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递了过去，“晚上阿瑾那边有个应酬，我要去陪他，不能留你了，这个送给你。”
温婉只看了一眼盒子，加上她对于蒋先生现有的了解便大概确认了那是个装手表用的盒子，“无缘无故送礼物，还是这么贵的礼物，蒋先生你居心叵测啊。”
“乔楚说上个周末是你生日，这么重要的事还要他一个外人来告诉我，作为你的追求者，我很不称职。”蒋锐意虽然被温婉拒绝了太多次并且做好了温婉不接受这个礼物的准备，但当她真的把拒绝的话说出口的时候自己难免挫败。
“你又打电话给他？”锐哥总结的没错，在这位温同学的事情上蒋先生总是漏洞百出。
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又把可怜的乔师兄牵连进来的蒋先生忙为了自己和乔楚之间的清白辩驳，“听你说他住院了，慰问一下而已。”
“我本来就没想告诉你，而且我主动要过礼物的，你忘了？”温婉一反常态地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只是对着蒋先生笑着眨了眨眼睛。
“你什么时候……”蒋锐意话还没说完，忽然想起这个表情似曾相识。上周日温婉一大早坐在吧台前状似漫不经心地问自己可不可以去买个蛋糕，还必须是完整的蛋糕，不可以买切块。平时总是把自己推拒于千里之外的人前一天第一次满足自己的请求，一早又第一次对自己提出请求，于是受宠若惊的蒋先生完全没有多想就满足了问同学的要求。听到自己说好的那一瞬间，温婉脸上就是这个表情，“一个蛋糕就满足了？”
“蛋糕是过生日唯一的仪式感，其他的都不重要。”温婉是会给特别的日子加以一些装饰的人，只不过她一直都不是很理解那些动辄为生日纪念日花重金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心理，大概只是因为有钱吧。
“可是，温同学，这块手表我是专门买给你的，表盘背面刻了字，如果你不收下，就只能摆在柜子里当装饰了，而且这是块机械表，如果没有人带着就会停摆，所以，你可不可以勉为其难的接受这份迟到的生日礼物？”蒋锐意倚在书桌上，期待着对方的反应。
意料之中的是，温同学最终还是拒绝了蒋先生的好意。有点挫败的是，温同学居然知道有人发明了摇表器这种“实用”的东西。有些雀跃的是，温同学说现在还不行。
虽然不知道温同学把这句话的重点放在哪里，但蒋先生固执地讲这句话解读成，她终将在未知的时间接受这份礼物。
“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殊哥说的‘怪不得’到底指的是什么。”
知道自己没那么容易逃过去的蒋先生叹了口气，“你放暑假的时候我去冰城出差的事你还记得吧，当时殊哥手里有三个项目要考察，本来他想派我去魔都，但是我想去看看你家乡是什么样子，所以硬磨着他把那个项目换给了我。”
“想到了，很感谢你的锲而不舍，蒋先生。”
直到温同学离开，蒋先生也没有从这突如其来的温柔里反应过来。
周末的实验室一般很少有人在，贺老师是个懂得享受生活的人，对自己实验室里的老师和学生也提倡劳逸结合，实验室里的各位一直将这个要求贯彻得很好，除了被贺老师说了很多次也不肯配合的乔楚。
温婉回到实验室的时候只有乔楚一个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里抱着一桶爆米花，这个姿势完全不像在学习，好奇心驱使下，温婉绕到翘楚身后，发现这个一分钟都不肯放过的师兄居然在看电视剧，乔楚刚摘下耳机，手里的爆米花就被温婉抢了过去，“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以为蒋先生会留你吃晚饭。”
温婉不客气地接过爆米花收到自己怀里，“没收了，刚出院两天就吃这些，不要命了？还是你觉得小刘护士人不错，想回去再住几天。”
“我只是吃错了东西得了个急性肠胃炎，连手术室都不配进，又不是胃癌，我都喝了一个星期瘦肉粥了，鸡蛋都是打散成蛋花的，连个煎蛋都没赚到，你们能不能对我好一点。”乔楚眼巴巴的盯着被抢走的爆米花。
本着对师兄负责到底，最重要的是不想因为某人任性导致实验室所有人去医院陪床，温婉对乔楚的话不为所动，还顺便检查了他的百宝抽屉，防止他对住院期间好不容易才被全实验室掏空的速食进行补位。
“今天天气特别好，你要不要出门晒晒太阳。”温婉回到自己的位置收好电脑，准备回宿舍。
“不要，我才发现电视剧还挺好看的。”乔楚靠在椅背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早上他确实被师弟从宿舍拉到公园，师弟美其名曰带他享受阳光，没想到却是预谋好的一个烧烤局，鉴于他的身体状况，烧烤这种东西师弟是不会给他吃的，于是，在接下来的两个半小时里，只有素包子和紫菜蛋花汤的乔楚充分体会到了“别人吃着我看着”是怎样一种复杂的心情。悲愤交加的乔楚在明媚的阳光中坐到将近中午的时间，借口身体不适脱身。
“你居然会看电视剧，真稀罕。”打趣师兄的温婉不知道，自己进门前，满腔愤懑的师兄正看着宫斗电视剧，盘算着怎么学习一下无声的报复这项对他来说堪称情商天花板的技能。
被师妹这么一搅和，乔楚的心情倒好了不少，想起温婉临走的时候说要去蒋先生家，自己还惊讶这两个人的进展，以他对这个师妹并不透彻的了解，不该这么快就向蒋先生妥协，而以他对蒋先生并不完全的了解，不该这么轻易就放温婉回来，“对了，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以为蒋先生会留你吃晚饭。”
“你想多了，他晚上要和关少爷一起出席个宴会，而且我明天要交稿，没时间。”温婉空闲时候会做一些科普文章和科技论文的翻译工作，顺便借此赚些零花钱，乔楚是知道这件事的，有时候甚至会帮她介绍一些工作。
“不打扰你发家致富，我再堕落一会。”乔楚戴上耳机才发现自己手里的爆米花已经被夺走，看剧的快乐没有了，乔师兄又要回归科研人的日常了。
听说早晨的蔬菜肉禽最新鲜，所以特意起了个大早跑到菜市场混入一众赶早市的叔叔阿姨之中的蒋锐意站在蔬菜摊位前，看着面前四五种不同形状不同大小不同颜色的辣椒，抬手看了看温婉前一天晚上发给他的菜单，看来以后有必要让温同学把具体的辣椒品种写好。
一边拎着菜篮子的阿姨看到一直站在摊位前纠结的小伙子，心想着大概又是一个愿意替家人出门买菜的好男人，于是非常愉快地带着蒋锐意采购了菜单上的食材，还将自己多年来在市场中总结出的宝贵经验分享给他。
回到小区门口的蒋锐意刚刚好碰到拎着一袋甜品的温婉，“这么巧。”
温婉没有搭茬，看了蒋先生手里明显不轻的袋子一眼，伸出手，“我勉为其难为蒋先生分担一下？”
蒋锐意当然不会接受温同学的好意，到了家门口，双手被占满的蒋先生却不得不在温同学审视又疑惑地目光中问她能不能从他风衣口袋里找到钥匙开门。本以为蒋先生忘带钥匙的温婉哭笑不得的找到钥匙开了门，完全没有在意眼前的这个人心里正盘算着是不是应该给她一把自己家的钥匙。
帮助温婉梳理好食材后就坐在吧台椅上无所事事的蒋锐意看着温婉把所有的食材按照使用顺序条理清晰地从左到右摆好，开口问自己要不要帮什么忙，说好是两个人一起请殊哥吃饭，自己就这样干坐着好像不太合适。
温婉转身拿了两头蒜放在吧台上，蒋先生也坦然的接受了扒蒜小哥这个身份，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蒋先生从剁猪蹄的肉店老板到切辣椒的后厨切配，从看水温的小助手到摆盘的艺术家，除了与火相关的工作，他还是第一次在厨房里感受到了满满的存在感。
扒蒜的间隙，蒋锐意抬起头看着背对自己切豆腐的背影，想着大概生活不过如此，两个人一起烹饪时厨房里闻着有些杂乱无章的烟火气，靠在一起看电影吃爆米花顺便逗一逗宠物。
这样看来，多肉好像是个不太合格的宠物。
温婉把回锅肉装盘摆到餐桌上的时候，蒋锐意家的门铃正好响起。
鉴于上一次相见时的状态，这是温婉第一次看到闵乐殊的脸，这个鼻梁上若是架上一副金丝框眼睛的话，倒会颇有几分斯文败类的样子，虽然今天他没有穿西装，但始终掩盖不掉身上那抹文质彬彬。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温婉，但闵乐殊却觉得今天这个人身上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疏离，作为一个对女性妆容居然有些了解的人，不施粉黛的温婉眼中不断涌出的书卷气让他觉得很舒服。
终于仔细见过对方的两个人心中冒出的第一丝想法居然空前的一致，蒋锐意拥有这样个上司/女友真的是幸运之至。只是不知道幸运的蒋锐意如果知道了这两个人的默契会是怎样的心情。
“蒋先生说殊哥是山城人，正好我之前出差带回来的伴手礼蒋先生还放在冰箱里，就拿来做菜了。地道大概谈不上，希望别太难吃。”
水煮牛肉麻辣鲜香的味道先入为主地占据了闵乐殊的嗅觉，而在整张餐桌上作为主菜出现的它当然也用了最大的汤碗来盛，视觉与嗅觉的双重冲击下，闵乐殊的午餐理所当然的以牛肉作为开场。
蒋先生却率先把筷子伸向了整张桌上最为寡淡的开水白菜，只有咸鲜的口感确实不太符合他对于巴蜀菜系的定义，不过在闵乐殊的确认以及温婉精湛厨艺的加持下，他勉强接受了这个甚至吝啬于泛一点油花的菜确实很好吃。
由于蒋先生在烹饪领域的无能而全权接管厨房并呈现了这一桌子美味的温同学先是拿了碗给三个人各盛了一碗蹄花汤，她在汤里加了一些大地鱼粉，虽然在蒋先生的厨房里发现这种东西确实让她无比惊讶，不过这汤尝起来确实平添了一股天然的鲜美。
闵乐殊吃了两口才发现蒋锐意两眼放光，脸上满是期待地看着他，一边喝汤的温婉也放下汤碗对着自己眨了眨眼睛，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对视了两秒的时间他才明白，大概是在无声的询问他是不是合口味，忍不住笑出声，“你们两个能不吓人吗？特别好吃，真的。”
看着蒋锐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闵乐殊笑意更深，“就这么怕我说不好？”
“我是开始准备食材的时候才想到，万一我做的这些菜不正宗，和殊哥熟悉的味道不一样怎么办，只是当时已经来不及了，否则我一定换一桌东北菜。”看到这位蒋先生的顶头上司没有什么领导架子，温婉也放松了下来。
“你是东北人？”闵乐殊好像听到了什么重要信息般问到。
“冰城人，土生土长的。”
“怪不得……”
这句有些意味深长的话成功的挑起了温婉的兴趣，“什么怪不得？”
“怪不得你性格这么好，是吧，殊哥。”蒋锐意突然意识到闵乐殊要说什么，于是立刻开口打断。
“你信吗？”闵乐殊本没想到蒋锐意会对这几句稀松平常的寒暄反应这么大，但看到蒋锐意有些慌张的动作后，也不知怎么，突然起了玩心。
“我不信，所以怪不得什么？”温婉很配合地开口，惹得蒋锐意心头涌上一丝怨念，这两个人第一次正经见面，到底是哪里来的默契？
“哥，我不介意把麒哥叫来，我们做了四菜一汤，反正是吃不完的。”舍不得威胁温婉，但蒋锐意并不介意小小的威胁殊哥一下，给他添点堵，鉴于他手里关于闵乐殊的把柄太少，不明身份的贝麒予才成了唯一的杀手锏。
“其实我想说怪不得你知道黄桃罐头治百病的说法，不过看起来有人好像突然想到了其他的事，至于到底是什么事让蒋少爷这么敏感，我建议你详细询问。”看到蒋锐意的表情中的无奈和幽怨，玩的还算舒心的闵乐殊见好就收。
一顿饭在桌上两个男人的相互威胁和妥协中落下帷幕。
看到温婉端上桌的切块蛋糕，闵乐殊有点惊讶，“你今天过生日吗？”
“殊哥你偏心，怎么不问问是不是我生日？”吧台后切水果的将锐意抬起头来质问。
“蒋少爷，你当初投到公司的那份简历简约到我想忽略你的生辰八字和籍贯都不太可能。”闵乐殊毒舌的回敬，蒋锐意边腹诽着爱吃辣的男人果然不能惹边缩回了头。
温婉笑着坐在椅子上，“不是，不过我和蒋先生一直认为，没有甜点和水果的一餐不够完美。”
“为什么你们两个彼此的称呼这么生疏？蒋先生，温同学，是因为我在这里才这样还是私下里也是这样的？”闵乐殊终于问出了这个他好奇了一早上的问题。
“从一开始就这样，没有改过。”
“是吗？他在公司可不是这么叫的。”闵乐殊好像又抓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般挑了挑嘴角看向吧台后的蒋锐意，看来一贯认真细心的蒋少爷在有关温婉的事上还真的是漏洞百出。
这一次蒋少爷却以外的没有出声阻止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怕自己说出来还是笃定了自己不会说出来。
听了闵乐殊的话，再看到对方的表情，温婉觉得自己不追问一句“是什么”有点对不住殊哥埋下的这个包袱，却没想到依旧得到了一句与刚刚在饭桌上相似的一句话，“你去问他吧，我想他大概很想在你面前那样称呼你，只是不敢。”
端着水果拼盘放到餐桌上，精致的摆盘看着就是经过了一番精心设计的样子，像极了蒋少爷平日里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的仪式感。
蒋锐意落座后接过话茬，“不是不敢，我想温同学这样的称呼除了我应该没有人会用，所以会是很特别的称呼。不过说到这啊，确实会有人叫我蒋先生，所以温同学你想不想给我换个更亲密一点的称呼？独一无二的那种。”
“太麻烦了。”温婉微笑着扼杀了这个话题。
虽然已经是深秋，阳光却出奇的好，闵乐殊看了看窗外的天气，想起前两天上班时听广播里说最近自己常去的公园正在办菊花展，有很多珍贵的品种，恰巧今天有时间，倒适合去看看。
送走了殊哥，没有在客厅里找到温婉的身影，却听到了厨房的水声，凑近看到温婉正洗着生菜，蒋先生从身后轻轻抱住她，被他双臂环抱的人却意外的没有推开他，像是得到肯定般愈发大胆，蒋先生把头放在身前人的肩上蛊惑般地开口，“真的不想给我换个称呼？”
怀中人的身形明显一僵，而后迅速调整好状态，反客为主地趁着身后的人松懈的空档转过身把生菜上的水都抖到了蒋先生身上，满意地看着前一秒还有些得意地蒋先生狼狈的连连后退，衣襟湿了大半，温婉忍俊不禁，“蒋先生，想称呼这种事太浪费脑细胞了，多肉的午餐，你给它送过去？”
蒋先生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说自己要去换衣服。果然温婉身上昙花一现般的温柔都是拿来迷惑自己的，偏自己还主动往坑里跳。
看到蒋先生走出来，温婉放下手中刚刚翻了两页的书说自己要回去了，蒋锐意叫住她，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递了过去，“晚上阿瑾那边有个应酬，我要去陪他，不能留你了，这个送给你。”
温婉只看了一眼盒子，加上她对于蒋先生现有的了解便大概确认了那是个装手表用的盒子，“无缘无故送礼物，还是这么贵的礼物，蒋先生你居心叵测啊。”
“乔楚说上个周末是你生日，这么重要的事还要他一个外人来告诉我，作为你的追求者，我很不称职。”蒋锐意虽然被温婉拒绝了太多次并且做好了温婉不接受这个礼物的准备，但当她真的把拒绝的话说出口的时候自己难免挫败。
“你又打电话给他？”锐哥总结的没错，在这位温同学的事情上蒋先生总是漏洞百出。
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又把可怜的乔师兄牵连进来的蒋先生忙为了自己和乔楚之间的清白辩驳，“听你说他住院了，慰问一下而已。”
“我本来就没想告诉你，而且我主动要过礼物的，你忘了？”温婉一反常态地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只是对着蒋先生笑着眨了眨眼睛。
“你什么时候……”蒋锐意话还没说完，忽然想起这个表情似曾相识。上周日温婉一大早坐在吧台前状似漫不经心地问自己可不可以去买个蛋糕，还必须是完整的蛋糕，不可以买切块。平时总是把自己推拒于千里之外的人前一天第一次满足自己的请求，一早又第一次对自己提出请求，于是受宠若惊的蒋先生完全没有多想就满足了问同学的要求。听到自己说好的那一瞬间，温婉脸上就是这个表情，“一个蛋糕就满足了？”
“蛋糕是过生日唯一的仪式感，其他的都不重要。”温婉是会给特别的日子加以一些装饰的人，只不过她一直都不是很理解那些动辄为生日纪念日花重金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心理，大概只是因为有钱吧。
“可是，温同学，这块手表我是专门买给你的，表盘背面刻了字，如果你不收下，就只能摆在柜子里当装饰了，而且这是块机械表，如果没有人带着就会停摆，所以，你可不可以勉为其难的接受这份迟到的生日礼物？”蒋锐意倚在书桌上，期待着对方的反应。
意料之中的是，温同学最终还是拒绝了蒋先生的好意。有点挫败的是，温同学居然知道有人发明了摇表器这种“实用”的东西。有些雀跃的是，温同学说现在还不行。
虽然不知道温同学把这句话的重点放在哪里，但蒋先生固执地讲这句话解读成，她终将在未知的时间接受这份礼物。
“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殊哥说的‘怪不得’到底指的是什么。”
知道自己没那么容易逃过去的蒋先生叹了口气，“你放暑假的时候我去冰城出差的事你还记得吧，当时殊哥手里有三个项目要考察，本来他想派我去魔都，但是我想去看看你家乡是什么样子，所以硬磨着他把那个项目换给了我。”
“想到了，很感谢你的锲而不舍，蒋先生。”
直到温同学离开，蒋先生也没有从这突如其来的温柔里反应过来。
周末的实验室一般很少有人在，贺老师是个懂得享受生活的人，对自己实验室里的老师和学生也提倡劳逸结合，实验室里的各位一直将这个要求贯彻得很好，除了被贺老师说了很多次也不肯配合的乔楚。
温婉回到实验室的时候只有乔楚一个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里抱着一桶爆米花，这个姿势完全不像在学习，好奇心驱使下，温婉绕到翘楚身后，发现这个一分钟都不肯放过的师兄居然在看电视剧，乔楚刚摘下耳机，手里的爆米花就被温婉抢了过去，“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以为蒋先生会留你吃晚饭。”
温婉不客气地接过爆米花收到自己怀里，“没收了，刚出院两天就吃这些，不要命了？还是你觉得小刘护士人不错，想回去再住几天。”
“我只是吃错了东西得了个急性肠胃炎，连手术室都不配进，又不是胃癌，我都喝了一个星期瘦肉粥了，鸡蛋都是打散成蛋花的，连个煎蛋都没赚到，你们能不能对我好一点。”乔楚眼巴巴的盯着被抢走的爆米花。
本着对师兄负责到底，最重要的是不想因为某人任性导致实验室所有人去医院陪床，温婉对乔楚的话不为所动，还顺便检查了他的百宝抽屉，防止他对住院期间好不容易才被全实验室掏空的速食进行补位。
“今天天气特别好，你要不要出门晒晒太阳。”温婉回到自己的位置收好电脑，准备回宿舍。
“不要，我才发现电视剧还挺好看的。”乔楚靠在椅背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早上他确实被师弟从宿舍拉到公园，师弟美其名曰带他享受阳光，没想到却是预谋好的一个烧烤局，鉴于他的身体状况，烧烤这种东西师弟是不会给他吃的，于是，在接下来的两个半小时里，只有素包子和紫菜蛋花汤的乔楚充分体会到了“别人吃着我看着”是怎样一种复杂的心情。悲愤交加的乔楚在明媚的阳光中坐到将近中午的时间，借口身体不适脱身。
“你居然会看电视剧，真稀罕。”打趣师兄的温婉不知道，自己进门前，满腔愤懑的师兄正看着宫斗电视剧，盘算着怎么学习一下无声的报复这项对他来说堪称情商天花板的技能。
被师妹这么一搅和，乔楚的心情倒好了不少，想起温婉临走的时候说要去蒋先生家，自己还惊讶这两个人的进展，以他对这个师妹并不透彻的了解，不该这么快就向蒋先生妥协，而以他对蒋先生并不完全的了解，不该这么轻易就放温婉回来，“对了，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以为蒋先生会留你吃晚饭。”
“你想多了，他晚上要和关少爷一起出席个宴会，而且我明天要交稿，没时间。”温婉空闲时候会做一些科普文章和科技论文的翻译工作，顺便借此赚些零花钱，乔楚是知道这件事的，有时候甚至会帮她介绍一些工作。
“不打扰你发家致富，我再堕落一会。”乔楚戴上耳机才发现自己手里的爆米花已经被夺走，看剧的快乐没有了，乔师兄又要回归科研人的日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