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白笔和银桥都收拾好,仨人就去阮桑桑所谓的“普通的馆子”了。

    阮桑桑还特意找了家既干净又带包间的,但这个包间怎么说呢,四面被一根根缝隙很大的铁栏杆包裹着,活像一只被放在地上的鸟笼子,鸟笼子被随意地摆在大厅的一角,之所以摆在角落里,可能是取意“闹中取静”吧,尽管它还是很吵。

    服务员递来一张硬塑封着的菜单,让仨人点菜,菜单上竟然还沾着未明的脏物。

    银桥用两根指头夹起塑料菜单,满是疑惑地望向阮桑桑,“阮小姐,你之前真的来过这里?”

    “没有。”

    银桥松口气,“我就说嘛,我家桑桑怎么……”

    “我去过的还不如这里。”阮桑桑说。

    银桥的心忽然间就沉了下去,这些日子以来,俩人刻意回避的东西,现在银桥真的回避不下去了。

    “那女明星到底怎么回事?”银桥甩菜单到江白笔跟前,厉声问江白笔。

    江白笔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你不是看新闻了吗?”

    “放屁!”银桥才不信这些,什么新闻是时家压不下去的,“你们是不是故意放出来的?”

    阮桑桑止住银桥的话头,“好了银桥,我都说了,不想再听那些跟我无关的东西了。”

    “我就是拿钱干活。”江白笔哄银桥,“你问我,我也不好说。”

    银桥气死了,对服务员说,“上酒上菜,我要最好的。”

    服务员听完就离开了,对后厨说,“要最贵的菜,能做几道是几道。”

    “这么豪横?”后厨有点不信。

    “用心做啊,那顾客背着非常贵的包,一进来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知道了。”

    很快,服务员就端上了第一道菜,给阮桑桑那桌。

    银桥夹了一筷子,有点被那种难以言说的食物味道给吓到了,但她看到阮桑桑已经去夹第二筷子了。

    “桑桑,你咽的下?”银桥太惊讶了。

    阮桑桑说,“嗯,这不挺好的嘛。”

    江白笔也跟着吃了一口,吃得出味道不行,用料也不新鲜,但他没那么直白。

    银桥是吃不下,哪怕江白笔一直给她使眼色,她也当看不见。

    饭吃到一半时,银桥忽然拉起阮桑桑,“走吧,不吃了。”

    服务员去收拾桌子时,发现菜几乎都没动,暗叹一声,有钱人家的小姐真是铺张浪费。

    离开餐馆后,银桥才明白,她所熟识的那个阮桑桑,已经被生活磨得只剩下漂亮的躯壳了,里面都是坚硬到她看不懂的东西。

    “我好不适应。”银桥嘟囔着讲。

    “不是我不想,实在是条件有限,我跑完市场就想歇着,没心思再去搜罗那些好吃的。”阮桑桑看得出银桥很难过,可她又何尝不是,“等你下次来,肯定比这好。”

    “你是知道的,我没有口腹之欲,就刚才那种饭菜,我可以吃两大碗,可是你怎么能面不改色不停动筷子,我不要你变成这样。”银桥说着就哭出声来。

    阮桑桑不知道该怎么安抚银桥,就看了眼江白笔,然后躲到一旁去了。

    江白笔低声跟银桥说了几句什么,银桥才止住哭。

    天很热,也没法去拍街,仨人就又回住处了。

    银桥想了一路,回到住处后,才认真跟阮桑桑说,“桑桑,跟我回S市吧,我的摄影是多次拿过奖的,肯定可以让咱俩过上之前的生活,再不济,我还有一间工作室。”

    不能再沉浸在过去如何如何的情绪里了,阮桑桑得主动抽离出来,笑得很恣意地问,“你这是干嘛啊,我现在过的很糟糕吗?”

    江白笔也接话说,“就是啊,我看阮小姐现在韧如蒲柳,比之前风姿更盛,你应该相信她。”

    银桥瞪一眼江白笔,回房去了。

    接下来的两日,银桥一直做阮桑桑的思想工作,而阮桑桑誓要与翡翠共生。

    看劝人无望,银桥也觉得没再待下去的必要了,而且江白笔是请假出来的,一遍遍被一个杀千刀的催。

    江白笔躲到阳台上听电话。

    “时老板,能不能别再催我了,我离开前不都把任务分派下去了吗?”

    时盛晨说,“公司正处于最关键的时候,你抄送几封邮件就行了?”

    “我是就抄了几封邮件,但公司的舆论不都正向且正常吗?”江白笔反问。

    “你到底要在外面混到什么时候?”

    江白笔最喜欢咬文嚼字了,在他看来,任何不符合逻辑的字眼,都要掰扯清楚,“什么叫混啊,我过来前不是跟你讲明了吗,我女朋友在瑞丽。”

    “你们在瑞丽做什么?”

    “私事也要汇报吗?”

    “你……”时盛晨郁结,“别总麻烦别人!”

    麻烦别人?哦,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江白笔笑笑,忍不住补了几句,“人特好,主动让出房间给我住,还煮早餐给……”

    电话忽然被掐断了,江白笔都没来得及再卖弄。

    两日后,阮桑桑就送俩人到机场去了。

    银桥登机前留话说,她很快就会拿份大奖,到时候请阮桑桑过去观礼。

    阮桑桑表示肯定会去捧场。

    送走俩人后,阮桑桑重回住处,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更换床上用品,然后补觉。

    还梦到瑞丽市场恢复如初了,阮桑桑到处拣货。

    但其实到现在为止,瑞丽市场还是不大好,百川玉石那么大张旗鼓地查,玉石商都被吓得畏首畏尾了,不管别人怎样,阮桑桑还是得挣钱啊,睡醒后,她又重拾计划,打算第二次入仰光。

    而此时,向荣的楼盘大卖,而时家也赎回了北荣。

    北荣回到时家手里,是件莫大的喜事,于是举办盛大的酒会,就连李慎之都在邀请之列。

    李慎之本不想过去的,但正好在S市出差,不去不好看。

    酒会现场,时盛晨与李慎之碰面寒暄。

    “李总百忙之中,还抽空前来,真是荣幸之至。”时盛晨说。

    “时总是我等楷模,来沾点喜气,好图以后。”

    时盛晨话锋一转,讥讽相向,“李总才是楷模,铁血手腕,搅得翡翠市场人人自危。”

    “您连这都知道,难怪阮小姐日前曾说,被人骗了。”

    时盛晨握紧了酒杯,“你俩还有联系?”

    “很奇怪吗?”

    这时,庄茜过来挽着时盛晨,有些撒娇地说,“今日来了好多人,我好不适应。”

    不知是不是错觉,李慎之从时盛晨眼里捕捉到一丝厌恶,但转瞬即逝。

    时盛晨笑着对庄茜说,“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好啊。”

    时盛晨对李慎之颔首,“失陪。”

    “请便。”

    时盛晨离开不久,时景明又朝李慎之走了过来。

    “李总,幸会。”

    “幸会。”

    上次莫西沙一别,俩人到现场才又见面。

    “我有一朋友,在瑞丽做倒腾翡翠,现在很受影响,托我问问李总那边还要查多久?”时景明说。

    朋友?什么朋友?不会是阮桑桑吧?

    李慎之笑说,“现在追得七七八八了,还有些难追的。”

    “做生意是会有些不明不白地亏损的,要事事一查到底,断了无辜人的财路不说,也断了自己的财路。”

    “多谢提醒,我有数。”时家这俩兄弟真是奇怪,大的另寻新欢,小的拐弯抹角地点人。

    “今日怎么没见李太太一起来?”

    李慎之娶了莉莉娅,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这个话题,李慎之一点都不想聊,“今日不巧,她正好不在。”

    前天在佛山总部,就因为女员工多跟他讲了两句话,莉莉娅就当众把人骂了一顿,闹得非常难堪,他就躲来S市了,莉莉娅留在佛山不依不饶。

    “请大家静一下。”时向祖在这时忽然讲话了,“今日于我北荣是个大喜的日子,我时家也在地产行业正式分得一杯羹,可谓双喜临门,借此良时,我想跟大家宣布,北荣日后由时景明先生接管,望他兄弟俩相互扶持,在商界大放异彩。”

    “恭喜啊,时总。”李慎之对时景明说。

    时景明是有点意外的,因为父亲事先并没有提这件事。

    对于时景明接任这件事,最欣慰的莫过于张艾绒,她一直盼着这一天,激动地握着老父亲、老母亲的手直发抖。

    父亲笑张艾绒,“你还是小孩子吗,给一颗糖就高兴成这样。”

    “爸爸,你不知道,我儿早该如此。”张艾绒把腰板挺得直直的,就跟是她接任似的。

    时向祖讲完,在场的都向时景明一一抛出橄榄枝,谈商的谈商,嫁女的嫁女。

    自此,时景明掌管北荣,时盛晨掌管向荣,时家两兄弟一时风光无两。

    而向荣地产也正式进入东征北伐的阶段,时景明比时向祖看得开,他不排斥俩公司互利互助,北荣账面上的闲钱也随便时盛晨用,为了不断吸纳市场份额,向荣开始在各地开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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