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梦骤醒,又浑又恼,微睁开眼,深黑的夜色渐淡,那张恬静软嫩的脸庞愈加清晰。像是夜间盛开的白花,他动了歪心思,想抬手捏捏。

    又庆幸昨夜没机会犯浑,好在是一场梦。

    “他不回家…嗯?喔喔喔…哦哦…我要吃那个蛋糕…”

    她的梦话总是让人意想不到,嘤嘤怪语一番,又会有连接不上的话语。

    “冷冷冷…”

    “热…”

    到底是冷还是热,程澈沉浸于她的痴言痴语之中,没发觉自己正靠向她,差点越过了那条隔开的三八线。

    其实,他想去碰她是轻而易举的事,一张床,一床被子,很容易越过无形的山丘,真正的来到她身旁。

    只可惜,他们之间无条件去满足,这简单的做法。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

    程澈惊然,她居然开始背起了出师表,她这一晚上真是精彩,被睡意全无的他全景观赏。

    宋时雨的梦话如要记载,那必定能写出厚厚的一本,她母亲曾半夜录下她睡梦中背诵三遍《醉翁亭记》。不过,她不是夜夜如此,偶尔比较疲惫,就容易出现说梦话的现象。

    而平日里她按时睡觉,便没听见过她说梦话。她乖巧的占有她那方,从没伸出腿去到他那方,再糊涂也不会靠向他。

    背到一半,她又突然侧过身来,面向着他这旁,小声胡言起来:“五月天,票票票票……”

    然后,没了声音。

    只听见她平稳的呼吸声,半边脸陷在枕头里,小粉唇被挤得像是努了起来,耳边的发洒在了脸上,唇上也沾着碎发,他屏住呼吸,用手指轻轻勾走她唇边的发,像是舍不得碰的宝贝一般,每个动作都很小心翼翼。

    他侥幸收手是,指尖不小心擦到了她的软嫩的脸颊,见她毫无动静,依旧保持侧向他的睡姿,他才松了口气,顺利收回手。

    平躺了一会儿,又侧过身背对着她,没一会儿,他又转过身来,侧着身与她相对着睡,几般调换,终于平静下来,再次入睡。

    程澈有晨跑的习惯,早晨起来时,她还在熟睡,静悄悄的溜走。跑完再回来时,她还赖在床上睡着,能听见她不耐烦的翻身,却没见着她起床的动静。

    等他冲凉洗漱完出来后,却不见床上的人影。推开衣帽间的门,听见一声‘哎呀’,下一秒,她从最深处的衣柜小梯子上滚落下来,右腿磕到了柜角,疼得她直哆嗦。

    程澈快步走过去,连忙蹲下想去查看,却一时不知该如何下手。

    宋时雨抬起湿漉漉的眼眸,泪水含在眼框中,映照着他担忧的脸庞。

    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浴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中间的腰带松散的系着,结实有力的胸膛裸露在眼前,再往下能看见分明的腰腹线。他蹲在她面前的姿势,完全暴露了他诱人身材。

    羞红的脸不好意思再盯着他看下去,她垂下眸,捂着右小腿被划伤的地方,咬唇忍痛。

    程澈见她如此难受,便直接将她横抱起来,猛地一下,她的小脑袋撞向了他坚硬发达的胸肌,鼻息间灌入了熟悉又勾人的清香。

    “你用了我的沐浴露?”宋时雨抬起头,盯着他的下巴处问道。

    程澈身子一顿,尴尬的解释:“我的用完了…”

    “哦!香吗?”她双眼发亮,盯着他。

    “你闻闻?”程澈低眸,唇角有些压不住。

    她经不住撩拨,耳根瞬间红透,羞涩的垂下眸,不自然的摆弄着自己的睡衣衣袖。

    程澈把她放到沙发上,蹲下身,准备查看她刮伤的腿,大掌刚靠近,还未碰到她的皮肤,便见她羞赧的移开腿,然后,双手抱紧腿缩在沙发上,不让他去碰。

    “我看看刮到哪了?”程澈抬起头,眼神里充满无奈的凶厉,盯得她双眼瞬间湿漉。

    “没事…”宋时雨别过脸,瞥开他的眼神。

    “都红了还没事?”他眉头一皱,右眉挑了挑。

    宋时雨小心翼翼的又看向他,试探性的将腿伸出去些,发红的擦伤实在是醒目。

    程澈起身,手轻轻在她脑袋上轻揉了揉:“我去拿医药箱,你等会儿。”

    待他匆匆离开衣帽间,她愣愣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他对她第一次有这样的举动,也算是第一次如此亲近。

    抱她,还摸摸头。

    很快,他拎着医药箱走了进来,按理来说,他身后应该跟着一个人,她也希望能再有个人在场,这样两人的氛围不会太怪异。

    他将医药箱放到小茶几上,打开取了药和棉签,坐到她身旁,示意她将腿伸过来。

    宋时雨只探出去些,却被他用力握住脚腕,将她的腿往前拉,架在他的腿上。宋时雨因为突如其来的力度吓得尖叫了一声,而这软糯娇韵的一声,听得他心里颤了颤。

    “你轻点儿…可以吗?”她生怯的跟他商量着,她怕疼。

    程澈唇角弯起,笑得很温柔。

    他下手很轻,慢慢滚动着的棉签,蘸着药水触在刮伤的皮肤上,难免有些刺激性的疼痛传来,她咬紧牙关忍着痛。

    忽来一阵清凉之风,是他正在对着伤口轻轻吹。

    宋时雨低头去瞧他,看得有些入神。

    “你去那翻什么,这么不小心摔下来了。”程澈分散她的注意力,故意与她搭话。

    “找泳衣,我请了游泳教练,准备去学游泳。”

    程澈听了,手顿了顿:“想学游泳,我可以教你。”

    “你这么忙,而且我对运动毫无天赋,会耽误你的时间…”

    程澈将擦过的棉签扔进垃圾桶,抬眸与她对上视线:“等你这伤口长好,我教你游泳。”

    “嗯…”

    他好似有了要培养感情的意向,宋时雨顺势问了句:“我送你的礼物,你喜欢吗?”

    他勾起唇角笑:“你会系领带吗?”

    “不会…”。

    “那等你学会了帮我系吧!”

    “嗯!”

    这大意是他满意这份礼物,她的攻势又了发展的希望。

    “要…去看电影吗?”程澈盯着她问。

    宋时雨生涩的点点头,这次他主动邀约,应该不会又是一场空。

    楼上与楼下完成是两个世界,楼下喧闹乱入,楼上却情意浓浓。

    李管家实在是搞不定,才派小荟来寻两人下楼。

    程澈换好衣服回卧室拿手机,准备下楼,又折回衣帽间,想提醒她穿裙子不会碰到伤口,正好撞见她套好裙子,努力的抬起手去够拉链。

    “你…”

    露出的背脊,蝴蝶骨绽开,牵引的沟壑流畅,线条引路往下,细柳腰可能与他的大掌差不多宽。

    他喉间一紧,无节奏的滚动着,背过身,被迫压低嗓音,提醒道:“下来吃早餐…”

    宋时雨才发现他在,忙乱的反手抱紧裙子的拉链口,再转头去看他,他是背影相对,正准备离开。

    她便保持沉默,待他出去,才大口喘着气。他怎么进来毫无声响,还好是背对着,不然,就看到了。

    走到楼梯拐角处,他听见了楼下嚣张的喊声。

    “二哥!二哥!我要找二哥!我要跟沈律辞分手!”

    程澈一路走下去,眉头褶皱。不用想定是昨夜的输徒真的闹出了事,他带着侥幸心理,庆幸那一切的缺德是梦。

    纪思禾被李管家拦在客厅,气焰越发高涨,打翻了小荟刚端去的温茶,惊得客厅里的佣人,一个个往后退,不敢抬起头去观望。

    程澈走进客厅,言语冰冷,语气不太友善:“你在我家发什么疯?”

    纪思禾扭过头来,一脸委屈的抽泣着:“是我发疯吗?都觉得我无理取闹是吗?可是他沈律辞亲我的时候喊着秦瑶的名字,他还说这是输了牌的赌注,他说你也做了这事,所以,你在亲宋时雨的时候,你喊的是黎彤彤的名字吗?”

    “我…”程澈无奈的捻着眉心,他根本就没兑现这赌注,他这次无法愿赌服输。

    “你也是一样吗?”纪思禾太想确定这是不是真的是赌注,因为她几乎是放弃了所有,去追逐与沈律辞的爱情,所以,如果千真万确,她一定会离开他。

    冷静又纠结之时,宋时雨悄然走进了客厅,看着半边狼藉的客厅,和站在狼藉中的陌生女人,她茫然不已。

    纪思禾眼里蓄满了泪,而程澈却无奈的叉着腰站在一旁,有些束手无措。

    “这是…”宋时雨走到他身旁,打破僵局,小声问道。

    程澈转过头,眉绪难展,说不尽的无可奈何。

    “纪思禾,我堂妹…”

    宋时雨刚扯起嘴角准备打招呼,却被纪思禾的话全堵了回去。

    “他昨晚亲了你吗?”纪思禾指着程澈,几近崩溃的问。

    那一刻,她误认为他们兄妹之间有着打破传统的关系。

    程澈连忙解释道:“是他男朋友得罪了她,跟我无关!”

    宋时雨还是一脸茫然,不断地眨着烟来确定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这时,纪思禾冷静下来,再一次问道:“昨晚他亲你的时候,喊着别人的名字吗?”

    宋时雨忙摆手否认道:“他没亲过我…你误会了。”又抬眼看他,压低声音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纪思禾听到了她的求解,再次将刚刚的话重复一遍,这一次她非常镇静:“他们玩牌输了,输了的赌注是装醉去亲自己女朋友或者老婆时喊别的女人的名字,如果没有做到就得让出一个项目,一个项目至少得值一个点。”

    宋时雨再次压着嗓子问他:“一个点是什么意思?”

    昨晚刚失去一个点的程澈,有些为难的告诉她:“一个亿…”

    “啊?”宋时雨吃惊的瞪大眼,唇微张着,她无法现象他要是多输几场牌,又无法兑现赌注……

    “所以,他昨晚亲了你吗?”纪思禾一直纠结于这个问题,盯着宋时雨问。

    宋时雨双手勾着,摇了摇头,认真的回答她:“没有…昨晚,他喝醉了,我回来时,他已经睡了。”说着说着她觉得不对劲,转头问程澈:“那就是说你昨晚的赌注没实现,那你让出了一个项目吗?”

    程澈漫不经心的点头嗯了声,那轻佻的尾音,似乎在告诉她,他因为她,失去了一个至少一个点的项目。

    纪思禾看着两人,她觉得自己很可笑。

    她在沈律辞心里不如一个项目,就连程澈都能做到不伤害他不太熟悉的新婚妻子,而他沈律辞却觉得他们的这三年很廉价。

    纪思禾抬起手擦掉糊在脸上的泪,拎起沙发上的包,转身就走,程澈喊都喊不回。

    “你干嘛去?”

    “我跟他分手去!”

    “来真的?”

    “来真的!”

    “你考虑清楚!既然要分,就不要回头!”

    “不会回头!我分了就回巴黎!”

    纪思禾是铁了心要和沈律辞分手,不过,程澈实在是没想到,沈律辞会去兑现这个赌注,喊得还是秦瑶的名字。

    这次,纪思禾真的与沈律辞彻底分手,她毫无顾念的回了巴黎。沈律辞一直在等她回头,可这次他不仅等不到她回头,他还没有追回她的机会。

    一时侥幸,换来失去,得不偿失,追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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