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热的空气,滚烫的烈阳,将人都赶向室内。院子里的小花池已经好些天没人打理,都拧着眉煎熬的度过这几天的夏季热潮。

    昨夜的雨,冲刷掉一半的闷热,院里聚集着几人开始整理被雨冲刷过的院子,后院的露天泳池也在清理。

    清晨的风,舒适凉快,闭眼回想起昨夜与他的雨后散步,静谧舒心,相处起来也毫无压力,他也算是温柔。

    只是昨晚发生了件闹心的事,程澈一大早在客厅里大发雷霆。

    她半梦半醒的还窝在床上,等待着慢慢清醒。急促的敲门声,让她瞬间惊醒。

    应了声后,门被轻轻打开一道缝,平日里跟着小荟学厨艺的澄澄站在门口,哑着声像是哭过,憋着气不敢大喘:“小太太,先生…先生在楼下…很生气…”

    “他生什么气?”

    宋时雨缓身坐起,拉开被子下了床,从单人沙发上捞过薄衫披上。

    澄澄绷着声说完:“昨晚,那个新来的佣人,她…好像是她使了坏,被先生发现了,先生正在训斥李管家找了个不靠谱的人。”

    她走过去,敞开门,让澄澄进来。

    “那女生是哪天来的?”

    “昨天上午,您回来之前,您没看见她是因为李管家带她熟悉环境去了。”

    宋时雨听着,一笑:“那她也是够大胆的,难怪他发这么大脾气。”

    澄澄咬着唇,纠结得很:“小太太,你去劝劝先生吧,先生说要是处理不好,我们全都要滚蛋…我…”

    “要处理什么?我昨晚不是已经让她走了?”

    “先生说她不简单,肯定是带着目的来的,就命人把每个角落都搜寻到,说怕被人留下了监控设备。”

    宋时雨走进浴室,澄澄跟在身后,将柜子里的头绳取下,帮她绑好头发。

    她抬头,呆滞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半晌才想起问道:“我们不在的时候,她来过卧室,和先生的书房吗?”

    澄澄回想了一下,摇摇头:“没有,平日里李管家只准我和小荟姐来打扫卧室,其他人都不让进,书房一般是李管家亲自去打扫,所以…”

    “所以,昨晚她进书房,并不是李管家的意思!”

    “嗯…李管家不会在十点之后送茶,而且先生没有晚间吃点心的习惯。”

    宋时雨夹好头发,接过澄澄手中已备好的牙刷。

    “那就是她自作主张,也怪不得他发脾气。”

    她正在洗漱,澄澄在一旁候着,像极了小荟平时照顾她的模样,她比小荟更灵活些,学东西也快,小荟从兰姨那学得手艺,教给她也很快。所以,小荟不在,她也能照顾得得心应手。

    宋时雨从浴室走出,走进衣帽间,她让澄澄帮她找一套简单的运动套装。

    澄澄很麻利的从衣柜中找到一套运动套装,取下来拿到她面前。

    她笑了:“澄澄,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澄澄如实回答:“我是您和先生搬进来,从老宅过来的,太太说要我好好照顾您。”

    “那你是跟小荟一样,你会做红豆糕吗?”

    澄澄眼睛清亮,用力点点头:“小荟姐教了我,她说我做得味道和她做得一样,您想吃的话,我这就去做。”

    “去做吧!”

    她只是想给澄澄一颗定心丸,依程澈的脾气,要是一人不如他意,他定不会放过,只有让他觉得此人还有利用价值,他才会手下留情。

    然而,她并不了解他,只是猜测,资本家都是这般模样。

    果真,她下楼后,澄澄正在厨房准备做红豆糕的材料,其他人都迷乱的穿梭在房子里,听着他的命令,将各个角落翻了个遍。

    翻箱倒柜,每个隐蔽的角落都没放过,像是谍战片一般,他们的生活随时可能被监控。她倒觉得不至于这么紧张,生活必定不是电视剧。

    宋时雨在厨房逛了一圈,澄澄正忙碌着,不敢怠慢,她十分怕丢了这份工作,所以,尽可能让自己与这零乱的世界无关。

    端托盘的手,都在抖得厉害,他的气焰威慑到每个角落,谁都不敢大口呼吸,当染除了她。

    不知为何,昨晚发生的一切,让她似乎在他面前抬起了头,也或许是觉得手中握有他可能不轨的把柄,所以,不再低头做人。

    宋时雨接过澄澄手中的托盘,笑了笑:“我去吧!你忙你的。”

    “嗯嗯!”

    她端着他要的咖啡走进客厅,他坐在沙发的正中间,弓着身双臂搭在腿上,十指轻捻,正在思考着。

    听见靠近的脚步声,他乍然抬眼,发现是她,眸色又慢慢沉下,看来对他很是放心,而这房子里的其他人,他已经开始怀疑。

    宋时雨微蹲下身,将咖啡放到茶几上,刚准备走,却被他拉着坐到了他身边。

    拉她坐下,又不说话,宋时雨不满的皱着眉:“你吃早餐了吗?”

    “没有。”

    “没吃早餐发脾气,对胃不好!”

    他眸绪稳定,右眉上挑:“昨晚的事,我不该生气吗?”

    “我不是已经让她连夜走了吗?”

    “但她的举动你不觉得奇怪吗?”

    宋时雨眨了眨眼,缓缓问道:“你是说她在□□你?”

    ‘□□’这词一说出口,程澈黑眸无光,脸色难看起来:“在这个家,谁敢这样过?”

    宋时雨耸肩:“确实我不敢。”

    再说了她拿什么资本去诱惑他呀,两人躺在一张床上过了一个季,却从未发生过什么亲密的事,连手都没牵过,可能上次的公主抱,是他们最近的距离。

    他对她毫无兴趣,又何必在乎她的感受呢。

    程澈冷着脸,不再想跟她交流,准备起身离开。

    宋时雨小声嘀咕着:“要不我们离婚吧,你跟不喜欢的人结婚应该很痛苦吧!”

    已经起身站好的程澈回头看了她一眼,居高临下的姿态,像是座攀不过高山,她是越不过他这道坎。

    “你很痛苦吗?”他脸色依旧冷淡,总是这般姿态对她。

    宋时雨摇摇头:“没有,但我觉得你心里应该不好受。”

    他被她气笑:“你不痛苦,为什么要离婚?你怎么知道我难受?”

    她眼神淡泊,如往常一般平静,自说自话:“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才会开心,你整天冷着个脸,应该不开心吧,因为你不喜欢我。”

    这些道理都是江北知教给她的,她的心可能有时感受不到,但她会察言观色。

    程澈脸色阴沉下来,语气严肃又认真:“婚姻不需要爱情,合适就行。”

    恍惚间,她没了后话,就像是再也无力去反驳他,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过得不太开心。

    他走了,家里一团乱。

    最终,他们找出了他所要的东西,他说得没错,那女人不简单,三个监听器,甚至还有个监控探头,所以,如果不去翻个底朝天,那他们的生活将被监听下去。

    到底是谁所做,大概跟她无关,可能是他的仇人。

    没过多久,他又出差德国,他虽接管了程氏,但科研所一些项目若是邀请他,他也会考虑参加,去德国一般是科研所的事,所以,他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家。

    这看着温馨实则空荡的家,住得没有一点人情味。

    用江北知的话说就是,他压根没打算在婚姻上付出感情,他已经体验完死去活来的爱情,他不想再花时间去经营爱,依他的家世,他的婚姻只需考虑门当户对的合适,不会在乎两人是否有感情,更别说性格匹配。

    他早就知道她患有情感障碍症,所以,她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他是你兄弟,他程澈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江北知捏着水瓶,眉头用力,稍一用力就能将它碾碎。

    周景珩接过一旁助手递来的毛巾,擦了擦额间的汗渍,咧着唇笑道:“我有时也不懂他,就像你也是我兄弟,我有时也不懂你。”

    “啧…”

    “所以,你为什么这么反对他们两结婚?”

    江北知将喝光的水瓶,抛进不远处的垃圾桶,看着它完美落入,他指着垃圾桶说:“因为他触到了垃圾!”

    “谁?”

    “黎少冬!”

    周景珩眼眸微眯,略有疑惑:“你那天是故意放黎彤彤进去的吧,你故意戏耍程澈?”

    “哼,有家室的人就应该清楚,不要与任何除妻子之外的女人纠缠!”

    “我同意,我也心疼月月妹妹。不过,我很好奇,黎家怎么得罪你了?”

    江北知斜睨了一眼,冷哼道:“要他程澈自己来问!”

    说完他理了理道服,便起身往场内走去。来的人已经在打扫好的场地等他,他也不想再跟周景珩这张大嘴巴去论。

    周景珩在背后喊道:“他要是不来问呢?”程澈不喜欢的人,他不会在乎,更别说去了解这个人。

    “那我会想办法让他们离婚!我们月月不该跟这样的人成家。”

    “他还可以,你别对他有偏见,他只是不爱她而已!”

    江北知停下脚步,发出阴冷的笑声:“不爱结什么婚!少在这帮他说话,说得越多,越得罪人!”

    他摆摆手,没再理会,朝着久等的人走去,场馆很大,但场地都被占满,战斗声很强。所以,两人的对话没人能听见。

    宋时雨调整了一下黑腰带,动身做着拉伸动作,有些日子没来道馆练练,她觉着四肢非常僵硬,忽而向后方来了个后旋踢腿。

    江北知反应迅速,握住了她的脚腕,她另一条腿没站稳,向后倒去,江北知一松手,她摔在了软垫上。

    “你这反侦察能力还得学习!”

    “你一点都不怜香惜玉,顾盼怎么会喜欢你啊!一点都不温柔!”

    宋时雨从软垫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又勒紧腰带,朝江北知进攻。

    反复前踢腿,江北知后退两步,退让似的跟她开玩笑:“程澈温柔吗?不还是天天板着个脸,跟谁欠他二百五似的!”

    宋时雨嘴角扯了扯,她不想回答关于他的问题。趁着江北知没注意,她来了个利落的侧踢腿,但还是被江北知挡了回去。

    “反应倒是快,还要用点力!”

    “哦!哈!”气势不减,她直接来了个回旋踢腿,这一击踢到了江北知的侧腰。

    “别往腰子上踢啊!不知道男人的腰子最值钱吗?”

    “不知道!”

    “程澈没告诉你?”他就爱故意嘲讽她,用这种方式,击溃她,让她离开程澈。

    “我跟他很少说话。”

    “他不喜欢你,你跟他结什么婚?”

    宋时雨落下手臂,双手紧握着拳头,眼眸微妙,怒瞪着他:“我…我…脑子突然短路行了吧!”

    江北知也放下手臂,双手抱在胸前,很是无奈的说:“你需要什么样的人陪伴你不清楚吗?我没教你吗?他不爱你,你一辈子就得孤独的活着,你得一辈子在他的冷眼下生活,你会过得开心吗?”

    宋时雨瘪着嘴,突然鼻尖发酸,委屈劲迅速上涨,双眼酸红:“不会…我知道不会…不是我的心感受不到,是他的心捂不热…”

    江北知卸下手臂,稳重的搭在她肩上,想去教育她,却又狠不下心再去否定她,只要她再次陷入纠结,她在感情方面会更加挫败,她会看不见自己。

    “慢慢来吧!”

    她与程澈已经成为了事实,要去改变也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

    江北知一直教她不要写下防备,要将自己的躯壳强大,保护好自己。

    最信任的人,应该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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