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片刻，激烈讨论老板帅颜的声音才渐渐小下来。
“切，摆什么谱啊，明明他扔的，还要你收拾。”张锦小声抱怨，然后弯下腰，帮她一起捡。
习羽收拾完，摁亮电脑屏幕，眼睛却没往电脑看，整个人靠在椅背上。
张锦凑过来，两眼发光，“不过哦，老板，真的好帅啊！”
习羽脑中，再次浮现他挺拔英俊的模样，扯了扯嘴角，语气却有些无力，“对啊。”
察觉出她的心不在焉，张锦盯着她问道，“你怎么了？刚刚没事吧。”
习羽望过去，笑了笑，“没事，只是，恨没有好好怼他。”
“你已经是整个部门最虎的了，你看其他人，谁敢这么和他吵。“
“你说，经理为什么就，不待见我？“习羽偏着头问。
张锦哼了声，“你自己不知道？“
习羽摆弄着手指头，“就因为上次选了我的设计，没选他的？“
张锦点头，“再次告诫你，他的心眼比针孔还小。“
习羽幽幽地切了声。
这样的领导，真是有够人受的。
张锦继续道，“还好老板来了，不然话赶话的，说不定真让你走人了。”
又叮嘱她，“你呀，下次多忍忍，别那么虎了，有句老话来着，好汉不吃眼前亏。”
然后继续数落她，“就上次，你还去揭穿骗子，那些骗子都是团伙作案，一个女孩子，万一被盯上了多危险。”
张锦会对这个刚来公司的习羽格外好感，就是因为那一次。
那天她刚吃完午饭，到楼下溜达，巷子里，就看见这个新来没多久的同事，站在一个拉着推车的老奶奶面前，大声和对面的中年男子争执着什么。
没多久，男子悻悻而去，女生转身安慰老奶奶，“他是骗子，您千万别相信她。”
一个瘦瘦的小女生竟然威慑住了高大的骗子？
寒冬里，老人的衣衫单薄，布满皱纹的脸感激地望着她，“姑娘，谢谢你啊。”
就在她转身走前，又看见习羽从她的推车里，买走了全部橘子。
从前张锦只觉得，这个女生漂亮、白皙的皮肤，脸小，流畅的脸型，永远嫣红的嘴唇，有一双极明亮的圆眼睛，笑起来格外好看。
现在却觉得，还格外侠气。
习羽笑着点头，“谨遵前辈教诲。”
然后她垂下眼眸，淡淡道，“可如果我不站出来，坏人岂不是更嚣张。”
道理是这样没错了。
张锦叹叹气，“是是是。”
她其实，也是很佩服这个女生的，这个社会，就是很缺这样的人。
没打算继续制止她，张锦小声嘀咕，“我还是去八卦老板的帅颜。“
习羽盯着电脑桌面，笑容逐渐敛去。
刚来公司不久的时候，就隐约听说老板国外归来创业，年轻有为，还帅气逼人。
只是，一直不知道.......竟然.....怎么可能....是他。
这么多年，没想到，还能遇见。
尘封已久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炎炎夏日，蝉鸣不休。
那时候还是高中，她原本在父母精心呵护下长大，虽不是大富大贵，却极为和睦幸福。
没想到因为一次拆迁争执，父亲受伤，在去医院的路上，遭遇车祸。
母亲当场去世，父亲在重症监护室住了几天后，也离开人世。
在她人生最灰暗的时间，习羽站在他家门口才得知，他已经出国。
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习羽把头埋在双手间，闭上双眼，为什么，决然离开的人，又要回来？
张锦转身，担忧了望了望，还是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真的没事吗？”
习羽睁开眼，笑了笑，“只是有点困。”
张锦捂嘴笑，揶揄着，“习羽，你该不是在偷偷花痴吧！”
习羽强迫自己弯起嘴角，“我一直这么花痴好吗，再说，极品帅哥，不看白不看“。说完，心又抽了一下。
“那当然，真的，好帅哦！“
张锦随即又正色，“我们也只能看看啦，人家这么帅，重点还有钱，顶尖名校毕业，身价上百亿…啧啧啧，非尔等可以觊觎的！”
这话倒是事实，整个公司的人都八卦，可却也清楚，像林言咫这种天之骄子，结婚也一定是门当户对，一般人就别想了。
习羽内心复杂，其实，当年她不仅觊觎过，甚至差点成功。
只是......
往昔如昨，却已经沧海桑田。
我们，已经全然是两个世界的人，他那么耀眼夺目，前途宽广。
甚至，都已经认不出她。
林言咫冷漠的脸色在脑中一晃而过。
可是，认不出才是正常的。
林言咫迈着长腿走进会议室，里面已经坐满高管，他抬手看表，迟到了几分钟。
“不好意思，临时有点事。”
磁性的，很好听的声音，却淡漠冷峻，“开会。”
投影仪开始运转，熙熙刷刷出现材料翻动的声音。
他俊眉微拧，整个身体靠在真皮座椅上，长而直的双腿随意交叠，修长白皙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坐在会议室右侧的秘书总觉得，坐在长方形会议桌尽头的人，看似专注却有点心不在焉。
哪里有些不一样？
秘书从创业就跟着林言咫，他高效、狠厉，认准的事情从不罢手，几乎没有做过一个错误决定。
最重要的是，他是一个绝无仅有的工作狂，任何一秒钟，都要花在刀刃上。
这也是为什么，能在本科就开始创业，几次失败后，终于成功，然后公司以惊人的速度扩张。
而他则果断选择回国，创立分公司，管理国内全部业务。
绝顶聪明，却又无比努力。
而今天。
助理的思绪又回到刚刚。
他们才国外飞回，下飞机就赶回公司参加会议。
穿过走廊时，他跟在身后，需要加快步伐频率才能追上他的速度。
而距会议开始只有5分钟。
抬眼看去，是他挺阔的后背，高挺和几近完美的背影。
秘书是在国外留学时，注意到他的。
但其实，这样光芒万丈的人，几乎没人不知道。
能考上世界top学府的，本就能人辈出，但还能在这个环境中还脱颖而出，就是这个人。
于是加入他的初创公司，一步步，能站在他身边。
而今天的他，实在反常。
会议时间已经很紧迫，路过设计部时，秘书甚至没有注意到，里面有少许争吵。
但他视线中，原本应该左转的人，却突然顿住，让他差一点撞了上去，一秒后，就见老板转身走了进去。
？？？
去设计部做什么？
秘书原以为有什么重要事情。
可…..进去了，竟然，花了整整4分钟，只是去处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争吵。
4分钟啊，那可是4分钟......
然后，竟然还吩咐他，把事情弄清楚。
.....不至于吧。
而现在，他抬起眼，又往会议室尽头的人身上看去，淡定专注间，那抹心不在焉。
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呼呼冷风刮在脸上，带着刺疼。
习羽一边看着手机，穿过街道，习羽拢了拢风衣，远远地，习羽看见艾双站在酒吧门口。
这是市中心最火的酒吧，入口在一条休憩一新的文创小巷，招牌不甚起眼，人却格外多。
习羽有些迟疑，“你确定要在这？”
艾双坚定点点头。
艾双是她从高中到大学的校友，现在在同一个公司，艾双是从小到大的学霸，秋招就以第一名进公司，而习羽是第二年春招，才进来的。
说起来真奇怪，这个公司去学校春招，竟然只招了她一个女生。
而今天，就是艾双庆贺她入职。
习羽看了看自己俩人的T恤和牛仔裤，再看看进入酒吧的，展现着玲珑身材的各种式样短裙。
算了，来都来了。还是相协走了进去。
果然，安保人员看到她，打量片刻，径直走过来，“小姑娘，身份证。”
甚至在姑娘前加了个小字。
虽然.....她看起来是挺显小的。
这样的事情并非初次，习羽认命地翻找。
保安的目光在身份证和她脸上分别看了看。
片刻后，才摆了摆手示意她们进去，等人彻底消失，才小声道，“还以为是高中生。”
也许是因为光线昏暗，也许是穿着学生气，以前经常被认为是学生，怎么会觉得是高中生。
大门外，刚刚在路边停好车的男人，随意往外一瞥，在看到门口扎着丸子头的女子时，目光一顿，随即大睁，甚至还揉了揉眼。
盯着看了好一会，然后脸上神色变换，“有意思。”
进门后，弯弯绕绕走过一段路，眼前豁然开朗，五颜六色的灯光四射。
震动的鼓点冲入耳膜，心脏也被震得一颤一颤，似乎能把自己不规律跳动的心脏，重新校正。
两人跟着服务人员，走到预定的卡座。
舞池里，妖娆的身体随音乐扭动着，进入音乐的世界，脱离现实。每个人想把体内积攒的负能量全部甩扔干净。
服务员端过来两杯酒后离开。
艾双看了看她，五彩变化的光斑斓地落在她极白的脸上。
从前只觉得她可爱明媚，在交错的光影里，她的目光湛湛而迷离，竟透露出异样的魅惑来。
这个同学，高中时永远扎着马尾，穿校服，其实并甚不起眼。
现在却出落地格外抓人目光。
艾双举起酒杯，“来，庆祝我们习羽成功入职。“
两人酒杯一碰。
习羽酒量一般般，只点了度数很低地一款酒，低头轻抿了下。
艾双看着她，犹豫了下，还是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公司老板，竟然是，学神啊。”
她字音落得犹豫而轻，却还是如惊雷般，传入习羽耳朵。
身体不由得有一瞬僵硬。
她俩一个高中，当时，不可一世的学神竟然被低一届，籍籍无名的小女生习羽狂追。
当时没人看好，甚至很多人还在看笑话，毕竟，不知道多少才貌出众的女生倒在他冷漠的疏离下，而这个女生，实在平平无奇。
而结局，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虽然最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学神毕业就出国，而女生也转学走了。
当时有各种传言，流传最广的，就是女生惨被学神抛弃。
虽然当时的事故被压下来，但也有部分人知道她父母出事。
只是后来没流传多广。
加上人出国的出国，转学的转学，后来并非再流传多广。
习羽定了定自己的心绪，压住眼眸的波动，淡淡嗯了一声。
又抿了一小口酒，水果的甜味。
艾双望了她一眼。
习羽皱了皱眉，语气很平静，“之前，你没见过他吗？”
如果艾双知道就会告诉她，那样的话......
思绪被回复打断。
“对啊，去年年会，只有一个顾总从国外回来，虽然听说另一个老板格外帅，但也只有几个老员工见过。”
习羽浅浅地嗯了声。眼光飘向远处热烈舞动的人群。
沉默几秒后，她一字一字轻轻说道，“今天下午，我见到他了。“说完，她挪回眼眸，嘴角轻轻笑了一下。
“果然。”
“我听人说，他去了设计部，就猜，你应该见到了。”
习羽忽视心底的波动，狡黠一笑，“还是超级帅的哦。甚至，比高中还帅。”
艾双盯着她看了会。
“你就......”
又顿了顿。
“没什么...异样的情绪？”
当年所有人几乎认为习羽追到了学神。
后来她家里发生那么大的事，他却走了。
除了最开始，习羽肉眼可见地憔悴，后来逐渐转好，也没见她再提起过他。
为了不触及那段记忆，艾双很少问。
只是.......
没想到他会回来。
更没想到，两个人竟然到了他的公司。
习羽觉得，自己或许，是应该有点异样情绪。
但实际上，除了下午那一面，她有些紧张。
到现在为止，心情还挺平静。
她摇摇头。“没有。”
艾双盯着她，实在看不出异样，才接口，“你说啊，像他这样，长得好，聪明，年纪轻轻就这么成功的人，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吧。”
“以前大家在一个学校，没想到，毕业后，人家是站在顶端的老板，我们在给人打工。”
恍惚间，习羽脑中突然冒出，炎炎夏日的午后，清瘦冷峻的少年，逆着阳光给她讲题的模样。
明明过去那么久，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忘记，没想到，想起来却清晰如昨。
也许是酒精作用，艾双也笑了笑，“你们当时，真的在一起过吗？”
这话她其实挺好奇，毕竟当时，她是唯一靠近过学神的人，他们的状态让所有人几乎默认。
习羽垂下眼皮，眼睛盯着酒杯，好一会，才缓缓却又坚定地摇摇头。
他们之间，从前没有，现在，也只剩深深的鸿沟。
年少时的爱恋，况且根本没有在一起，只是不足轻重的过往罢了。
艾双望着她低垂的眉睫，微颤的睫毛上跳动着光芒。
或许是因为喝了酒，原本白皙的脸色，泛起淡淡红晕。
哪怕都是女生，艾双也觉得，习羽是格外出众的。
旁边卡座好几个男人，不时地望过来。
远处，坐在VIP卡座，翘着二郎腿的男人，喝了口酒，目光逡巡一阵后，落定在斜前方，穿着T恤的女生身上。
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然后慢悠悠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你猜我看到谁了？”
电话那头声音冷淡，不甚在意地嗯了声，那意思是，表示知道，但没兴趣追问。
王赫然对这反应丝，却毫不泄气，对方就是一副除了工作什么都不在意的死样子。
“挂了”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他立即脱口道，
“小学妹。”
......
原本要挂的电话却没挂断。
只剩一片沉默。
酒吧音乐声很大，但他似乎清晰地听见了滋啦的电流声。
现在的运营商不大行啊，打个电话噪音还这么大。
顿了片刻。
怕对方没明白这说的是谁，又试探着提示，“习羽。”
那头依旧没有声音。
只是看不到的是，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收了紧。
要说这个小学妹，也只是高中时，和冰山一样的人有过很短暂的交集，王赫然最初吃不准，他会不会在意。
可现在，电话里的沉默，让他勾起嘴角，这个电话打对了。
果然，几秒后。
清润磁性的声音裹着电流，“在哪？”
“切，摆什么谱啊，明明他扔的，还要你收拾。”张锦小声抱怨，然后弯下腰，帮她一起捡。
习羽收拾完，摁亮电脑屏幕，眼睛却没往电脑看，整个人靠在椅背上。
张锦凑过来，两眼发光，“不过哦，老板，真的好帅啊！”
习羽脑中，再次浮现他挺拔英俊的模样，扯了扯嘴角，语气却有些无力，“对啊。”
察觉出她的心不在焉，张锦盯着她问道，“你怎么了？刚刚没事吧。”
习羽望过去，笑了笑，“没事，只是，恨没有好好怼他。”
“你已经是整个部门最虎的了，你看其他人，谁敢这么和他吵。“
“你说，经理为什么就，不待见我？“习羽偏着头问。
张锦哼了声，“你自己不知道？“
习羽摆弄着手指头，“就因为上次选了我的设计，没选他的？“
张锦点头，“再次告诫你，他的心眼比针孔还小。“
习羽幽幽地切了声。
这样的领导，真是有够人受的。
张锦继续道，“还好老板来了，不然话赶话的，说不定真让你走人了。”
又叮嘱她，“你呀，下次多忍忍，别那么虎了，有句老话来着，好汉不吃眼前亏。”
然后继续数落她，“就上次，你还去揭穿骗子，那些骗子都是团伙作案，一个女孩子，万一被盯上了多危险。”
张锦会对这个刚来公司的习羽格外好感，就是因为那一次。
那天她刚吃完午饭，到楼下溜达，巷子里，就看见这个新来没多久的同事，站在一个拉着推车的老奶奶面前，大声和对面的中年男子争执着什么。
没多久，男子悻悻而去，女生转身安慰老奶奶，“他是骗子，您千万别相信她。”
一个瘦瘦的小女生竟然威慑住了高大的骗子？
寒冬里，老人的衣衫单薄，布满皱纹的脸感激地望着她，“姑娘，谢谢你啊。”
就在她转身走前，又看见习羽从她的推车里，买走了全部橘子。
从前张锦只觉得，这个女生漂亮、白皙的皮肤，脸小，流畅的脸型，永远嫣红的嘴唇，有一双极明亮的圆眼睛，笑起来格外好看。
现在却觉得，还格外侠气。
习羽笑着点头，“谨遵前辈教诲。”
然后她垂下眼眸，淡淡道，“可如果我不站出来，坏人岂不是更嚣张。”
道理是这样没错了。
张锦叹叹气，“是是是。”
她其实，也是很佩服这个女生的，这个社会，就是很缺这样的人。
没打算继续制止她，张锦小声嘀咕，“我还是去八卦老板的帅颜。“
习羽盯着电脑桌面，笑容逐渐敛去。
刚来公司不久的时候，就隐约听说老板国外归来创业，年轻有为，还帅气逼人。
只是，一直不知道.......竟然.....怎么可能....是他。
这么多年，没想到，还能遇见。
尘封已久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炎炎夏日，蝉鸣不休。
那时候还是高中，她原本在父母精心呵护下长大，虽不是大富大贵，却极为和睦幸福。
没想到因为一次拆迁争执，父亲受伤，在去医院的路上，遭遇车祸。
母亲当场去世，父亲在重症监护室住了几天后，也离开人世。
在她人生最灰暗的时间，习羽站在他家门口才得知，他已经出国。
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习羽把头埋在双手间，闭上双眼，为什么，决然离开的人，又要回来？
张锦转身，担忧了望了望，还是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真的没事吗？”
习羽睁开眼，笑了笑，“只是有点困。”
张锦捂嘴笑，揶揄着，“习羽，你该不是在偷偷花痴吧！”
习羽强迫自己弯起嘴角，“我一直这么花痴好吗，再说，极品帅哥，不看白不看“。说完，心又抽了一下。
“那当然，真的，好帅哦！“
张锦随即又正色，“我们也只能看看啦，人家这么帅，重点还有钱，顶尖名校毕业，身价上百亿…啧啧啧，非尔等可以觊觎的！”
这话倒是事实，整个公司的人都八卦，可却也清楚，像林言咫这种天之骄子，结婚也一定是门当户对，一般人就别想了。
习羽内心复杂，其实，当年她不仅觊觎过，甚至差点成功。
只是......
往昔如昨，却已经沧海桑田。
我们，已经全然是两个世界的人，他那么耀眼夺目，前途宽广。
甚至，都已经认不出她。
林言咫冷漠的脸色在脑中一晃而过。
可是，认不出才是正常的。
林言咫迈着长腿走进会议室，里面已经坐满高管，他抬手看表，迟到了几分钟。
“不好意思，临时有点事。”
磁性的，很好听的声音，却淡漠冷峻，“开会。”
投影仪开始运转，熙熙刷刷出现材料翻动的声音。
他俊眉微拧，整个身体靠在真皮座椅上，长而直的双腿随意交叠，修长白皙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坐在会议室右侧的秘书总觉得，坐在长方形会议桌尽头的人，看似专注却有点心不在焉。
哪里有些不一样？
秘书从创业就跟着林言咫，他高效、狠厉，认准的事情从不罢手，几乎没有做过一个错误决定。
最重要的是，他是一个绝无仅有的工作狂，任何一秒钟，都要花在刀刃上。
这也是为什么，能在本科就开始创业，几次失败后，终于成功，然后公司以惊人的速度扩张。
而他则果断选择回国，创立分公司，管理国内全部业务。
绝顶聪明，却又无比努力。
而今天。
助理的思绪又回到刚刚。
他们才国外飞回，下飞机就赶回公司参加会议。
穿过走廊时，他跟在身后，需要加快步伐频率才能追上他的速度。
而距会议开始只有5分钟。
抬眼看去，是他挺阔的后背，高挺和几近完美的背影。
秘书是在国外留学时，注意到他的。
但其实，这样光芒万丈的人，几乎没人不知道。
能考上世界top学府的，本就能人辈出，但还能在这个环境中还脱颖而出，就是这个人。
于是加入他的初创公司，一步步，能站在他身边。
而今天的他，实在反常。
会议时间已经很紧迫，路过设计部时，秘书甚至没有注意到，里面有少许争吵。
但他视线中，原本应该左转的人，却突然顿住，让他差一点撞了上去，一秒后，就见老板转身走了进去。
？？？
去设计部做什么？
秘书原以为有什么重要事情。
可…..进去了，竟然，花了整整4分钟，只是去处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争吵。
4分钟啊，那可是4分钟......
然后，竟然还吩咐他，把事情弄清楚。
.....不至于吧。
而现在，他抬起眼，又往会议室尽头的人身上看去，淡定专注间，那抹心不在焉。
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呼呼冷风刮在脸上，带着刺疼。
习羽一边看着手机，穿过街道，习羽拢了拢风衣，远远地，习羽看见艾双站在酒吧门口。
这是市中心最火的酒吧，入口在一条休憩一新的文创小巷，招牌不甚起眼，人却格外多。
习羽有些迟疑，“你确定要在这？”
艾双坚定点点头。
艾双是她从高中到大学的校友，现在在同一个公司，艾双是从小到大的学霸，秋招就以第一名进公司，而习羽是第二年春招，才进来的。
说起来真奇怪，这个公司去学校春招，竟然只招了她一个女生。
而今天，就是艾双庆贺她入职。
习羽看了看自己俩人的T恤和牛仔裤，再看看进入酒吧的，展现着玲珑身材的各种式样短裙。
算了，来都来了。还是相协走了进去。
果然，安保人员看到她，打量片刻，径直走过来，“小姑娘，身份证。”
甚至在姑娘前加了个小字。
虽然.....她看起来是挺显小的。
这样的事情并非初次，习羽认命地翻找。
保安的目光在身份证和她脸上分别看了看。
片刻后，才摆了摆手示意她们进去，等人彻底消失，才小声道，“还以为是高中生。”
也许是因为光线昏暗，也许是穿着学生气，以前经常被认为是学生，怎么会觉得是高中生。
大门外，刚刚在路边停好车的男人，随意往外一瞥，在看到门口扎着丸子头的女子时，目光一顿，随即大睁，甚至还揉了揉眼。
盯着看了好一会，然后脸上神色变换，“有意思。”
进门后，弯弯绕绕走过一段路，眼前豁然开朗，五颜六色的灯光四射。
震动的鼓点冲入耳膜，心脏也被震得一颤一颤，似乎能把自己不规律跳动的心脏，重新校正。
两人跟着服务人员，走到预定的卡座。
舞池里，妖娆的身体随音乐扭动着，进入音乐的世界，脱离现实。每个人想把体内积攒的负能量全部甩扔干净。
服务员端过来两杯酒后离开。
艾双看了看她，五彩变化的光斑斓地落在她极白的脸上。
从前只觉得她可爱明媚，在交错的光影里，她的目光湛湛而迷离，竟透露出异样的魅惑来。
这个同学，高中时永远扎着马尾，穿校服，其实并甚不起眼。
现在却出落地格外抓人目光。
艾双举起酒杯，“来，庆祝我们习羽成功入职。“
两人酒杯一碰。
习羽酒量一般般，只点了度数很低地一款酒，低头轻抿了下。
艾双看着她，犹豫了下，还是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公司老板，竟然是，学神啊。”
她字音落得犹豫而轻，却还是如惊雷般，传入习羽耳朵。
身体不由得有一瞬僵硬。
她俩一个高中，当时，不可一世的学神竟然被低一届，籍籍无名的小女生习羽狂追。
当时没人看好，甚至很多人还在看笑话，毕竟，不知道多少才貌出众的女生倒在他冷漠的疏离下，而这个女生，实在平平无奇。
而结局，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虽然最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学神毕业就出国，而女生也转学走了。
当时有各种传言，流传最广的，就是女生惨被学神抛弃。
虽然当时的事故被压下来，但也有部分人知道她父母出事。
只是后来没流传多广。
加上人出国的出国，转学的转学，后来并非再流传多广。
习羽定了定自己的心绪，压住眼眸的波动，淡淡嗯了一声。
又抿了一小口酒，水果的甜味。
艾双望了她一眼。
习羽皱了皱眉，语气很平静，“之前，你没见过他吗？”
如果艾双知道就会告诉她，那样的话......
思绪被回复打断。
“对啊，去年年会，只有一个顾总从国外回来，虽然听说另一个老板格外帅，但也只有几个老员工见过。”
习羽浅浅地嗯了声。眼光飘向远处热烈舞动的人群。
沉默几秒后，她一字一字轻轻说道，“今天下午，我见到他了。“说完，她挪回眼眸，嘴角轻轻笑了一下。
“果然。”
“我听人说，他去了设计部，就猜，你应该见到了。”
习羽忽视心底的波动，狡黠一笑，“还是超级帅的哦。甚至，比高中还帅。”
艾双盯着她看了会。
“你就......”
又顿了顿。
“没什么...异样的情绪？”
当年所有人几乎认为习羽追到了学神。
后来她家里发生那么大的事，他却走了。
除了最开始，习羽肉眼可见地憔悴，后来逐渐转好，也没见她再提起过他。
为了不触及那段记忆，艾双很少问。
只是.......
没想到他会回来。
更没想到，两个人竟然到了他的公司。
习羽觉得，自己或许，是应该有点异样情绪。
但实际上，除了下午那一面，她有些紧张。
到现在为止，心情还挺平静。
她摇摇头。“没有。”
艾双盯着她，实在看不出异样，才接口，“你说啊，像他这样，长得好，聪明，年纪轻轻就这么成功的人，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吧。”
“以前大家在一个学校，没想到，毕业后，人家是站在顶端的老板，我们在给人打工。”
恍惚间，习羽脑中突然冒出，炎炎夏日的午后，清瘦冷峻的少年，逆着阳光给她讲题的模样。
明明过去那么久，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忘记，没想到，想起来却清晰如昨。
也许是酒精作用，艾双也笑了笑，“你们当时，真的在一起过吗？”
这话她其实挺好奇，毕竟当时，她是唯一靠近过学神的人，他们的状态让所有人几乎默认。
习羽垂下眼皮，眼睛盯着酒杯，好一会，才缓缓却又坚定地摇摇头。
他们之间，从前没有，现在，也只剩深深的鸿沟。
年少时的爱恋，况且根本没有在一起，只是不足轻重的过往罢了。
艾双望着她低垂的眉睫，微颤的睫毛上跳动着光芒。
或许是因为喝了酒，原本白皙的脸色，泛起淡淡红晕。
哪怕都是女生，艾双也觉得，习羽是格外出众的。
旁边卡座好几个男人，不时地望过来。
远处，坐在VIP卡座，翘着二郎腿的男人，喝了口酒，目光逡巡一阵后，落定在斜前方，穿着T恤的女生身上。
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然后慢悠悠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你猜我看到谁了？”
电话那头声音冷淡，不甚在意地嗯了声，那意思是，表示知道，但没兴趣追问。
王赫然对这反应丝，却毫不泄气，对方就是一副除了工作什么都不在意的死样子。
“挂了”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他立即脱口道，
“小学妹。”
......
原本要挂的电话却没挂断。
只剩一片沉默。
酒吧音乐声很大，但他似乎清晰地听见了滋啦的电流声。
现在的运营商不大行啊，打个电话噪音还这么大。
顿了片刻。
怕对方没明白这说的是谁，又试探着提示，“习羽。”
那头依旧没有声音。
只是看不到的是，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收了紧。
要说这个小学妹，也只是高中时，和冰山一样的人有过很短暂的交集，王赫然最初吃不准，他会不会在意。
可现在，电话里的沉默，让他勾起嘴角，这个电话打对了。
果然，几秒后。
清润磁性的声音裹着电流，“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