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
头发有些花白的教授拿着病历，和林言咫说着病情。
他也是目前国内，最顶尖的专家，没有之一。
这几个月，经过大大小小多次治疗，林宏义的病情已经基本控制，上个月，他果断要求回国。
林言咫揉了揉眉心，这些天压在心头的石头总算落下。
他站起身，长身玉立，哪怕只是简单的白衬衫，也显得英朗异常。
“谢谢您，段教授。”
教授温和笑了笑，“太客气了。”
几番欲言又止，他又回过身。
“那个，小林啊，你......”教授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顿了片刻才问“还单身吗？”说完有些尴尬般笑了笑。
没等林言咫回答，又接着解释道：“我女儿，她那天见过你，就托我来打听打听，哎，现在的小孩子呀。”
这种事儿，他到这把年纪了，还是第一次干。
林言咫想起，
谁让自己女儿心高气傲，介绍了好些青年才俊都看不上。
第一次有她看上的人，教授虽然不愿，还是厚着脸皮打听了。
林言咫笑了笑。
“我待会，要去接女朋友。”
教授有些失望地“噢”了声，“也对，像你这么优秀的年轻人”，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出病房。
林言咫掏出手机，看了看微信，转身也回到病房，此刻，林宏义正安然地躺在病床上。
看见他推门进来，微眯的眼睛微微张开。
“暂时还死不了吧。”或许是因为躺太久，声音有些干涩。
林言咫走到饮水机前，微微弓腰，接了一杯水，然后按下床头的按钮，床头缓缓抬起。
“嗯。”
林宏义调整了一下坐姿，接过递来的水。
“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林宏义抿了一小口水。
林言咫没再说什么。
空气里充斥着些许尴尬。
相顾无言。
过了片刻。
“你好好休息。”说着就要离开。
林宏义叹了口气，“等等。”
林言咫转过身，长身玉立，肩宽腿长，最简单的白衬衫和西装裤，人像是从画报中走出来一般。
“你长得，更像你妈。”
他的母亲年轻时，是极好看的，只是刚嫁给他的时候，家里条件并不好。
“我，挺对不起你妈妈。”
林言咫眼底闪过一丝不耐，脸色沉下来，“别提了。”
“如果她当初生病，我能听你的，你妈就能早点治疗，说不定......”
林言咫忍了忍，终于咬牙切齿，“忏悔，不适合你。”
“做过的事，不是表演一下后悔，就可以一笔勾销。”
“我知道你怨我。”
林言咫哼笑一声，“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
他胸膛起伏，呼吸不自觉加重。
林宏义看着他的背影。
“你还生气，就代表，还在意我这个爸。”
“哪天你对我毫无情绪了，我才会真正伤心。”
林言咫把手放上门把，闪过一丝不被察觉的僵硬，“总有一天，我会的。”
林宏义笑了笑，斩钉截铁，“你不会。”
他的儿子他知道，骨肉亲情，不是说斩断就能断的。
他十几岁就能为她妈妈四处奔走，筹措手术费。
感情被他，看得太重。
包括那个女孩子。
林言咫心头涌起一股火。
他凭什么。
凭什么破坏了原本的家，对他母亲见死不救，从小没给过他任何关怀和父爱。
却还能言之凿凿，断定自己不会不管他。
还能拨弄他的情绪。
以为忏悔一番，承认错误，就能弥补所有。
林言咫一字一句，“我会。”
“就连我后来，得到的些微的爱，你都要毫不留情地夺走。”
“不惜掩盖她的学籍，就为了不让我找到。”
“可真是煞费苦心了您。”
“我快要忍不住怀疑，当初她家拆迁，是不是也和你有关啊。”
一字不落地快速说完，林言咫胸膛开始剧烈起伏。
手上青筋暴起，整个人僵硬着，像是随时要爆发。
林宏义平静的脸终于变了颜色。
半晌。
“你都知道了。”
林言咫拉开门，在走出去的一刻，“拆迁，和你有关没关？”
“就算她父母不出事，我也有办法让你们联系不上，何必做舍近求远的事。”
林言咫没说什么，直接走出去，关上门。
坐进车里。
好一会，才慢慢平复心绪。
头埋在方向盘上，过去的记忆有一次复苏。
林宏义把一堆书劈头盖脸朝他扔过来，书的一侧砸中眉心，瞬间一股强烈痛楚感传来。但他接下来的话，才让他如堕冰窖。
“那个一无是处的女生，你喜欢她什么？”
“什么好女生你找不到？”
“你再去找她，就别认我这个爸。”
也是那一刻，他才明白，为什么非逼他出国。
夕阳已经全部躲进云层，只留下漫天橙红的彩霞。
暑热稍稍减轻，习羽漫无目的地在公司相隔好几条街的角落走走停停。
他给林言咫发了这里的地址。
还好选了这条比较偏的街道，人不多。
隔着远远的距离，习羽就看见了他。
白衬衫被他挽起一截，露出曲线好看的手臂。
夕阳的碎金落在发梢，让发色变得浅了。
高中时，习羽是怎么喜欢他的？好像就是开学典礼上，穿着白衬衫的他，在台上讲话。
那天也是艳阳天，炽热的阳光让少年皮肤发光，他低沉磁性的嗓音，从耳膜钻入，就走进她的心。
林言咫抬头，就看见习羽站在街角。
突然，左侧余光中，一道刺眼的白光射过来，一辆摩托车歪歪扭扭，朝着他站的方向急速冲去。
电光火石之间，习羽几乎是本能地，就要冲到林言咫前面。
却在一瞬间，一只有力的手臂把她以扯，天旋地转，下一刻，整个身体被禁锢在一个坚硬的怀抱中。
习羽惊诧地回头，摩托车从他背后，惊险擦过。
差一点，只差一点就撞到了。
“你干什么？”
林言咫松开她，声音带着怒气。
“看不到车？还往这边跑？”
看到他沉得能滴墨的脸色，习羽也有些害怕。
“车要撞到你。”
林言咫气极反笑，盯着她，“所以，你来挡车？”
习羽移动了下脚尖。
“当时.....没想那么多。”声音细细小小，带着委屈。
林言咫表情依旧很难看。
握住她的手臂，眸子里瞬间盈满阴鸷。
把她拉到车旁。
“上车。”
也许是意识到刚刚确实做错了，也许意识到他真的发火了。
她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习羽学乖了，什么都不说，也不动，两个膝盖紧挨，尽量降低存在感。
习羽明显感觉到，他今天情绪不好。
等到车左拐右拐地在城市穿梭好一阵，习羽才慢半拍地转头，望着驾驶座的侧颜，问道：“这是，去哪？”
林言咫缓缓移动方向盘，车身右拐，汇入车流，“回家。”
家？
应该是他的家。
也好，确实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谈一谈。
又来到这块寸土寸金，贵得咋舌的土地，车开进小区，再进入停车场，跟着下车，进入电梯，13楼，叮~到了。
全程两人都没说话。
林言咫从鞋柜拿出一双女士拖鞋，递给她，走进屋内，一只手松开一颗衬衫扣子，一只手打开冰箱。
习羽余光扫过，客厅还是一如既往的一尘不染，像个极简奢华版的样板间，没人住的气息。
他随手一指，下达指示，“坐。”
然后把一盒橙汁寄过去。
自己开了一瓶冰水。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
林言咫是长腿伸直，斜靠着，俨然一副老板模样。
“找我？”
习羽咬着下唇，点点头。
“什么事？”
他的态度太像领导问话的公事公办，习羽莫名有些紧张。
林言咫直直看着她，眼神没有丝毫闪避，锁住了她。
习羽顿了顿，抬起头，语气平淡而郑重，“我听说，你帮我表弟，找了工作。”
林言咫喝了口水，嗓音有些哑。
“对。”
“你们关系不好，就没让他来公司，是一个朋友的分公司，在郊区。”
“如果你不喜欢，再安排去省外也可以。”
他就那么平平淡淡地，竟然说了这么多话来解释。
甚至考虑到她的心情。
他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关系不好。
习羽心却越坠越深。
“谢谢。”
“太麻烦你了。”
林言咫倾身，把水放在桌上，响起不大不小的声响。
让习羽的心猛然一缩。
然后他语调沉沉，“嗯。”
“我舅舅不了解情况，如果，我是说如果，下次他再找你，能不能别答应他任何要求。”
林言咫闻言，不知可否地沉吟片刻。
然后翘起二郎腿，直勾勾看着她。
“嗯……完了？。“
习羽觉得自己应该是解释清楚了，点点头。
林言咫直起身，目光一瞬不移，落在她脸上。
“该我了。“
“什么？“
他身体前倾，瞳孔倒映出习羽的身影，拖长着音调。
“我们来说说，昨天的事。“
习羽抿抿唇，提起昨天，整颗心都悬起来。
结结巴巴，“昨天……什么事。“
林言咫的目光越发深邃，发觉对方想不认账也丝毫不恼，只是好意提醒。
“昨天，你造谣的事。“
心像被揪了一下。
哪有....造谣那么严重啊......
果然，让他困扰了。
整个人像被冷水浇了，全身一凉。
“对不起，我……我没过脑子，开了个玩笑。“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向你朋友解释。“
林言咫微微沉吟，轻轻地，拖着音调，默念了声“解释“，然后往沙发后靠，长长的气息从鼻腔溢出。
短暂地沉默，习羽却觉得格外漫长。
终于，他磁性的声音响起，“可是怎么办，现在，已经好“，原本打算说几十，话到嘴边，为了强调严重性，又改成，”几百人知道了。“
林言咫抬起头，盯着她。
“一个个去解释？“
他拖长气息，带着玩味的意思，语气却让人感觉不甚好。
他的朋友那么多吗？
习羽竟然冒出这样的念头。但很快，就掐掉这个乱七八糟想法。
心一狠，“可以。“
虽然没想好具体怎么一个个向那么多人解释，但.....她可以。
林言咫似乎哼笑了下，胸腔微微起伏。
整张脸格外生动。
似乎在考虑她回答的真实性一般。
然后断然拒绝了她。
“我不可以。“
还补充解释，“没那么多时间。“
“那怎么办？“
他似乎就等着这个问题，曲起手臂，食指落在下巴上，明明很正经，不是的为什么，习羽总觉得带了点勾引的意味。
习羽总觉得，今天的他，情绪不太对。
说话语气语调没什么差别，却总给她一种，心情不好的感觉。
或者在微信上解释行吗？
这个提议还没说出口。
林言咫唇角一勾，“说出口的话，是不是需要负责？“
习羽当然是赞同的。
很好。
“那就负责吧。“说完林言咫就站起来，垂下头看她。
习羽：？？？
他始终盯着她，一步步向他靠近。
林言咫原就186的个头，肩宽腿长，越靠近，那股压迫感越重。
习羽的手不自觉捏紧。
负责？怎么负责？
她脑子思绪飘忽，抓不到头绪。
终于，林言咫在距她一步的距离站定，巨大的压迫感落下。
他的身影几乎覆盖她小小的身躯。
习羽鼻尖，还能闻到他极淡的清冽味道。
她抬着头，原就大的眼睛，在此刻格外明亮，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星，极白的皮肤上，细小绒毛清晰可见。
林言咫喉咙一痒，喉结上下滚动。
下一秒，直接俯身，一只手勾住她下巴，唇就压住她的唇畔。
习羽脑子轰然一响。
眼睛呆愣地大睁。
他的一只手托住习羽后脑勺，舌尖在她唇齿间辗转流连。
习羽只觉得胸腔的空气一寸一寸被掠夺。
濡湿温软的触感激活了全部的神经，整个人怔愣着，理智越飘越远。
他手上滚烫的温度落在颈间，下巴，习羽脑中甚至出现，自己是否会被烫伤的闪念。
他温柔缱绻地流连，习羽甚至忘记闭上眼睛。
目之所及，他闭上的眼睛弯成月牙，覆着眼皮的眼珠似乎微微抖动，细长的浓密的睫毛沾惹上窗外投来的金光。
整个空间缱绻情动的氛围越来越浓。
终于，他慢慢放开她。
依旧弓着身，脸停留在距她5厘米的地方，鼻尖相接，鼻息交缠。
习羽还没从意乱情迷中恢复理智，就听见他沉沉的，略带压抑的沙哑声音。
“我给过你机会离开。”
“现在...”
他用指腹慢慢摩挲过她殷红的唇畔。
眼睛直勾勾看着她，带着迷醉的诱惑。
“你没机会了。”
头发有些花白的教授拿着病历，和林言咫说着病情。
他也是目前国内，最顶尖的专家，没有之一。
这几个月，经过大大小小多次治疗，林宏义的病情已经基本控制，上个月，他果断要求回国。
林言咫揉了揉眉心，这些天压在心头的石头总算落下。
他站起身，长身玉立，哪怕只是简单的白衬衫，也显得英朗异常。
“谢谢您，段教授。”
教授温和笑了笑，“太客气了。”
几番欲言又止，他又回过身。
“那个，小林啊，你......”教授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顿了片刻才问“还单身吗？”说完有些尴尬般笑了笑。
没等林言咫回答，又接着解释道：“我女儿，她那天见过你，就托我来打听打听，哎，现在的小孩子呀。”
这种事儿，他到这把年纪了，还是第一次干。
林言咫想起，
谁让自己女儿心高气傲，介绍了好些青年才俊都看不上。
第一次有她看上的人，教授虽然不愿，还是厚着脸皮打听了。
林言咫笑了笑。
“我待会，要去接女朋友。”
教授有些失望地“噢”了声，“也对，像你这么优秀的年轻人”，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出病房。
林言咫掏出手机，看了看微信，转身也回到病房，此刻，林宏义正安然地躺在病床上。
看见他推门进来，微眯的眼睛微微张开。
“暂时还死不了吧。”或许是因为躺太久，声音有些干涩。
林言咫走到饮水机前，微微弓腰，接了一杯水，然后按下床头的按钮，床头缓缓抬起。
“嗯。”
林宏义调整了一下坐姿，接过递来的水。
“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林宏义抿了一小口水。
林言咫没再说什么。
空气里充斥着些许尴尬。
相顾无言。
过了片刻。
“你好好休息。”说着就要离开。
林宏义叹了口气，“等等。”
林言咫转过身，长身玉立，肩宽腿长，最简单的白衬衫和西装裤，人像是从画报中走出来一般。
“你长得，更像你妈。”
他的母亲年轻时，是极好看的，只是刚嫁给他的时候，家里条件并不好。
“我，挺对不起你妈妈。”
林言咫眼底闪过一丝不耐，脸色沉下来，“别提了。”
“如果她当初生病，我能听你的，你妈就能早点治疗，说不定......”
林言咫忍了忍，终于咬牙切齿，“忏悔，不适合你。”
“做过的事，不是表演一下后悔，就可以一笔勾销。”
“我知道你怨我。”
林言咫哼笑一声，“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
他胸膛起伏，呼吸不自觉加重。
林宏义看着他的背影。
“你还生气，就代表，还在意我这个爸。”
“哪天你对我毫无情绪了，我才会真正伤心。”
林言咫把手放上门把，闪过一丝不被察觉的僵硬，“总有一天，我会的。”
林宏义笑了笑，斩钉截铁，“你不会。”
他的儿子他知道，骨肉亲情，不是说斩断就能断的。
他十几岁就能为她妈妈四处奔走，筹措手术费。
感情被他，看得太重。
包括那个女孩子。
林言咫心头涌起一股火。
他凭什么。
凭什么破坏了原本的家，对他母亲见死不救，从小没给过他任何关怀和父爱。
却还能言之凿凿，断定自己不会不管他。
还能拨弄他的情绪。
以为忏悔一番，承认错误，就能弥补所有。
林言咫一字一句，“我会。”
“就连我后来，得到的些微的爱，你都要毫不留情地夺走。”
“不惜掩盖她的学籍，就为了不让我找到。”
“可真是煞费苦心了您。”
“我快要忍不住怀疑，当初她家拆迁，是不是也和你有关啊。”
一字不落地快速说完，林言咫胸膛开始剧烈起伏。
手上青筋暴起，整个人僵硬着，像是随时要爆发。
林宏义平静的脸终于变了颜色。
半晌。
“你都知道了。”
林言咫拉开门，在走出去的一刻，“拆迁，和你有关没关？”
“就算她父母不出事，我也有办法让你们联系不上，何必做舍近求远的事。”
林言咫没说什么，直接走出去，关上门。
坐进车里。
好一会，才慢慢平复心绪。
头埋在方向盘上，过去的记忆有一次复苏。
林宏义把一堆书劈头盖脸朝他扔过来，书的一侧砸中眉心，瞬间一股强烈痛楚感传来。但他接下来的话，才让他如堕冰窖。
“那个一无是处的女生，你喜欢她什么？”
“什么好女生你找不到？”
“你再去找她，就别认我这个爸。”
也是那一刻，他才明白，为什么非逼他出国。
夕阳已经全部躲进云层，只留下漫天橙红的彩霞。
暑热稍稍减轻，习羽漫无目的地在公司相隔好几条街的角落走走停停。
他给林言咫发了这里的地址。
还好选了这条比较偏的街道，人不多。
隔着远远的距离，习羽就看见了他。
白衬衫被他挽起一截，露出曲线好看的手臂。
夕阳的碎金落在发梢，让发色变得浅了。
高中时，习羽是怎么喜欢他的？好像就是开学典礼上，穿着白衬衫的他，在台上讲话。
那天也是艳阳天，炽热的阳光让少年皮肤发光，他低沉磁性的嗓音，从耳膜钻入，就走进她的心。
林言咫抬头，就看见习羽站在街角。
突然，左侧余光中，一道刺眼的白光射过来，一辆摩托车歪歪扭扭，朝着他站的方向急速冲去。
电光火石之间，习羽几乎是本能地，就要冲到林言咫前面。
却在一瞬间，一只有力的手臂把她以扯，天旋地转，下一刻，整个身体被禁锢在一个坚硬的怀抱中。
习羽惊诧地回头，摩托车从他背后，惊险擦过。
差一点，只差一点就撞到了。
“你干什么？”
林言咫松开她，声音带着怒气。
“看不到车？还往这边跑？”
看到他沉得能滴墨的脸色，习羽也有些害怕。
“车要撞到你。”
林言咫气极反笑，盯着她，“所以，你来挡车？”
习羽移动了下脚尖。
“当时.....没想那么多。”声音细细小小，带着委屈。
林言咫表情依旧很难看。
握住她的手臂，眸子里瞬间盈满阴鸷。
把她拉到车旁。
“上车。”
也许是意识到刚刚确实做错了，也许意识到他真的发火了。
她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习羽学乖了，什么都不说，也不动，两个膝盖紧挨，尽量降低存在感。
习羽明显感觉到，他今天情绪不好。
等到车左拐右拐地在城市穿梭好一阵，习羽才慢半拍地转头，望着驾驶座的侧颜，问道：“这是，去哪？”
林言咫缓缓移动方向盘，车身右拐，汇入车流，“回家。”
家？
应该是他的家。
也好，确实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谈一谈。
又来到这块寸土寸金，贵得咋舌的土地，车开进小区，再进入停车场，跟着下车，进入电梯，13楼，叮~到了。
全程两人都没说话。
林言咫从鞋柜拿出一双女士拖鞋，递给她，走进屋内，一只手松开一颗衬衫扣子，一只手打开冰箱。
习羽余光扫过，客厅还是一如既往的一尘不染，像个极简奢华版的样板间，没人住的气息。
他随手一指，下达指示，“坐。”
然后把一盒橙汁寄过去。
自己开了一瓶冰水。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
林言咫是长腿伸直，斜靠着，俨然一副老板模样。
“找我？”
习羽咬着下唇，点点头。
“什么事？”
他的态度太像领导问话的公事公办，习羽莫名有些紧张。
林言咫直直看着她，眼神没有丝毫闪避，锁住了她。
习羽顿了顿，抬起头，语气平淡而郑重，“我听说，你帮我表弟，找了工作。”
林言咫喝了口水，嗓音有些哑。
“对。”
“你们关系不好，就没让他来公司，是一个朋友的分公司，在郊区。”
“如果你不喜欢，再安排去省外也可以。”
他就那么平平淡淡地，竟然说了这么多话来解释。
甚至考虑到她的心情。
他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关系不好。
习羽心却越坠越深。
“谢谢。”
“太麻烦你了。”
林言咫倾身，把水放在桌上，响起不大不小的声响。
让习羽的心猛然一缩。
然后他语调沉沉，“嗯。”
“我舅舅不了解情况，如果，我是说如果，下次他再找你，能不能别答应他任何要求。”
林言咫闻言，不知可否地沉吟片刻。
然后翘起二郎腿，直勾勾看着她。
“嗯……完了？。“
习羽觉得自己应该是解释清楚了，点点头。
林言咫直起身，目光一瞬不移，落在她脸上。
“该我了。“
“什么？“
他身体前倾，瞳孔倒映出习羽的身影，拖长着音调。
“我们来说说，昨天的事。“
习羽抿抿唇，提起昨天，整颗心都悬起来。
结结巴巴，“昨天……什么事。“
林言咫的目光越发深邃，发觉对方想不认账也丝毫不恼，只是好意提醒。
“昨天，你造谣的事。“
心像被揪了一下。
哪有....造谣那么严重啊......
果然，让他困扰了。
整个人像被冷水浇了，全身一凉。
“对不起，我……我没过脑子，开了个玩笑。“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向你朋友解释。“
林言咫微微沉吟，轻轻地，拖着音调，默念了声“解释“，然后往沙发后靠，长长的气息从鼻腔溢出。
短暂地沉默，习羽却觉得格外漫长。
终于，他磁性的声音响起，“可是怎么办，现在，已经好“，原本打算说几十，话到嘴边，为了强调严重性，又改成，”几百人知道了。“
林言咫抬起头，盯着她。
“一个个去解释？“
他拖长气息，带着玩味的意思，语气却让人感觉不甚好。
他的朋友那么多吗？
习羽竟然冒出这样的念头。但很快，就掐掉这个乱七八糟想法。
心一狠，“可以。“
虽然没想好具体怎么一个个向那么多人解释，但.....她可以。
林言咫似乎哼笑了下，胸腔微微起伏。
整张脸格外生动。
似乎在考虑她回答的真实性一般。
然后断然拒绝了她。
“我不可以。“
还补充解释，“没那么多时间。“
“那怎么办？“
他似乎就等着这个问题，曲起手臂，食指落在下巴上，明明很正经，不是的为什么，习羽总觉得带了点勾引的意味。
习羽总觉得，今天的他，情绪不太对。
说话语气语调没什么差别，却总给她一种，心情不好的感觉。
或者在微信上解释行吗？
这个提议还没说出口。
林言咫唇角一勾，“说出口的话，是不是需要负责？“
习羽当然是赞同的。
很好。
“那就负责吧。“说完林言咫就站起来，垂下头看她。
习羽：？？？
他始终盯着她，一步步向他靠近。
林言咫原就186的个头，肩宽腿长，越靠近，那股压迫感越重。
习羽的手不自觉捏紧。
负责？怎么负责？
她脑子思绪飘忽，抓不到头绪。
终于，林言咫在距她一步的距离站定，巨大的压迫感落下。
他的身影几乎覆盖她小小的身躯。
习羽鼻尖，还能闻到他极淡的清冽味道。
她抬着头，原就大的眼睛，在此刻格外明亮，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星，极白的皮肤上，细小绒毛清晰可见。
林言咫喉咙一痒，喉结上下滚动。
下一秒，直接俯身，一只手勾住她下巴，唇就压住她的唇畔。
习羽脑子轰然一响。
眼睛呆愣地大睁。
他的一只手托住习羽后脑勺，舌尖在她唇齿间辗转流连。
习羽只觉得胸腔的空气一寸一寸被掠夺。
濡湿温软的触感激活了全部的神经，整个人怔愣着，理智越飘越远。
他手上滚烫的温度落在颈间，下巴，习羽脑中甚至出现，自己是否会被烫伤的闪念。
他温柔缱绻地流连，习羽甚至忘记闭上眼睛。
目之所及，他闭上的眼睛弯成月牙，覆着眼皮的眼珠似乎微微抖动，细长的浓密的睫毛沾惹上窗外投来的金光。
整个空间缱绻情动的氛围越来越浓。
终于，他慢慢放开她。
依旧弓着身，脸停留在距她5厘米的地方，鼻尖相接，鼻息交缠。
习羽还没从意乱情迷中恢复理智，就听见他沉沉的，略带压抑的沙哑声音。
“我给过你机会离开。”
“现在...”
他用指腹慢慢摩挲过她殷红的唇畔。
眼睛直勾勾看着她，带着迷醉的诱惑。
“你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