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最后一节课,白遥越坐在讲台前批改作业,因为教室角落里的声响,投去目光。但是声响并没有减弱,几个男生交头接耳说着什么。

    白遥越起身靠近,小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见到老师到来,几个男生噤声,面面相视,最后其中一个男生曾善明说道,“老师,我们在谈论林氓的氓是什么意思。”声音响起在整间教室,其他男生面露揶揄,引得不少同学注目。

    白遥越第一时间看向林氓,他还是安静坐在邻桌,好像什么也没有也听见。自从上次林氓母亲来学校之后,他总是按时上课,学习态度也逐渐认真起来。

    白遥越看向带头提问的男生,他的眼中有藏不住的得意。早在他们讨论的时候,林氓自己已经听到很久了吧。白遥越有些心疼。

    “老师,你说是流氓的氓还是课文里那个渣男氓?”见遥越没有回应,曾善明咄咄逼人地问道。

    《氓》是今天上完的课文。讲述一位女性回忆恋爱甜蜜以及婚后被丈夫冷待遗弃,丈夫违背婚前誓言的故事。

    白遥越明白了现在林氓的难堪。一般来说,父母给孩子的名字都寄托着爱和期望吧。臻、美、力、俊、杰……象征美好的汉字被父母挑中组成名字,赋予于新生命,幻想着他或她成为拥有名字品质的孩子。而这个名字将伴随着孩子成长,甚至是一生,直到父母离去,名字也会成为一种独属于家人间的联系。

    白遥越想到了林茵,想到林氓说的父亲浪子行为。

    氓这个字即看字形就有不适合做名字的“亡”的部分。从本校初中部到高中部,他的家事多多少少有过传言吧。

    “白老师,你说呢,听说林氓妈妈是高学历耶,该不会真是林氓的爸爸也做了和课文里那个人一样的事吧,他妈生气给了他这么怪的名字哈哈哈哈哈哈。”曾善明放肆笑了起来。

    “喂,你少说两句,小心林氓等下揍你,人家可是打过□□哦?”旁边又有一位男生搭腔,虽说提醒,倒不如说是嘲讽。

    林氓捏紧手中的笔。他在控制控制自己不会一拳打在那两个人脸上。

    “好啊,曾善明,居然让我抓到你上课不认真。”白遥越佯装生气道。

    曾善明愣住,“啊?”

    “流氓的氓读mang,课文的读音是meng。课都上完了,你连课文怎么读都不知道?”白遥越叉腰说道。身边有些同学窃笑。

    曾善明张张嘴,连忙转移话题,说道,“那林氓的氓就是课文里的氓喽,那那他妈……”

    “等一下,在这种情况下,你能记住课文大概故事老师可能都要欣慰了。但是老师要考考你,你记得课文对氓的注解是什么吗?”白遥越挡住曾善明看向林氓的视线。

    曾善明沉默,抽出课本开始翻找。

    “本义是外来的百姓,在课文里指自彼来此的之民,男子的代称。”白遥越环视教室,几乎所有的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

    她侧侧身,看着林氓,继续说,“氓这个字在古义里通常称呼百姓,或许林氓父母希望他能拥有一个平淡普通的人生呢,不需要大富大贵,只需要平静幸福的生活?当然这个字也有带着蔑称使用的情况,那么有没有可能是林氓父母不希望孩子落入这个境地,是一种反向期许呢?你也说,林氓的妈妈是高学历,或许人家对这个名字有着自己的解释呢?有更高深隽远的含义呢?”

    白遥越在看同学们,脸上出现思考或认同的痕迹,暗自松气。

    “好啦,名字的探讨在这里打住。曾善明?”白遥越故作不怀好意,说道,“你上课这么不认真,老师要罚你找到氓所有使用情况,要有例文和释义,明天语文课向所有同学介绍。”

    曾善明的脸垮了下来,白遥越笑笑,又说,“并且!在这周五晚自习结束前向我背诵哦。”

    “啊?”曾善明简直欲哭无泪,他最讨厌背书。

    “不许反驳,这是惩罚,全班同学都要帮忙监督。”

    教室里不时响起偷笑声。白遥越看向林氓对自己的视线,温柔一展笑颜。

    林氓在那一刻只能看到她的笑容。

    老师……耳边咚咚地心跳声……

    是的我从很早之前就喜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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