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江南的春天来了,风一过,吹遍了万山的青翠,木窗前的玉玦摇曳着和远方的舟模糊成一片。

    宁京城今年难得的热闹,五年一次的会试在京城举行。街上车水马龙,乞讨的人也增多了,多为无钱饱腹的穷书生,一路颠落至此已经花光了所以的盘缠。

    京城柳家,信佛行善,好施,得知书生难处,便四处施粥,以勉强维持书生们的生活。

    今年进京赶考的人实在是多,施粥铺忙活不过来,柳母让家中刚及笄的小女儿来帮忙,以此积德。

    柳知筠到此来时,队排了几十步远,旁处的一些书生站着,宁饿着也不食施舍的东西,便直接给了银两,她的丫鬟——杏雨给了她一筐银两碎钱,让柳知筠分发。

    许是见她一张孩子相,不好意思的人都前去拿几两银钱,他们品性都很好,都没有多拿的,但世上千千万人 ,总有恶性之人。

    一个灰头灰脸的人,他的手刚一伸进筐里,就一把抱住篮筐开跑。

    柳知筠一见,提起裙边小跑的追了上去。

    “杏雨!有人拿筐跑啦”

    “小姐?快来人,有人偷钱了!”虽说柳家富裕,但好歹也是有几百两呀。

    追到了街上,四面都未看见拿筐的身影,忽的一个衣角飞进了巷子里,她忙跟上去。

    “嘿嘿,到手了,那娇小姐哪里追的到我?”

    她听见了一个粗犷的声音。

    柳知筠看见一群泼皮在巷子内围了一圈,抢筐子的男人边脱下那身属于书生的青衫边说道“热死爷了,这衣服就是繁琐,柳家钱可真好赚,这年头像他们家一样傻的人不多,哈哈哈,转大发了!”

    原来他本不是书生,却抢了其他人的赶路钱,真是可恨!

    她准备站出去质问他为什么干如此勾当,刚移了一步,有人拽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拉了回来。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她如今仍记得,似春水凝化在河畔,似秋波潋滟,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个男人,月白色衣衫,微微低着头,他身上有一种很奇的香味,不似其他书生那般。

    “姑娘别去,那是京城最大的丐帮,抢钱的那人即是那群人的头。”

    他的京城话说的不利索,很含糊,不似京中人,声音很低,像花骨朵轻轻落入水中,在柳知筠心里泛起了涟漪。

    “那……银两怎么整?”

    她望着那双眼睛,耳朵悄然红了。

    “去官衙控诉。”随即又补了一句,“便让你的侍从去罢了。”

    他松开了手,柳知筠转了转手腕,试探性的牵住了他的袖子,“你能随我去一个地方吗?”

    柳知筠有个哥哥,大她几岁,在外征战,也不知何时能凯旋归来,见到这个男人她不自觉想到了她的哥哥。

    她抬头看向男人,他浅浅颔首,当是默认了,她便牵住他的袖摆到了柳府旁的院外。

    柳知筠蹦跶着,自己悄声嘀咕,“我家便是这柳家,可我是里面最小的……”,说着似乎是有些气愤,撇着嘴没吭声了半刹。

    “不过无妨,父兄姐妹还有母亲都很疼我,只是我想长大而已。”

    “对了,我啊,是柳府五小姐,柳知筠。知书达理的知,筠是……”

    “我知晓。”

    “哎?你竟知晓我?”

    “五小姐的名声在京中也算响亮。”

    柳知筠似是许久都没有有人陪她说话,竟拉着他说了好多,最后终于想起来,“你叫什么名儿呀?”

    他顿了顿,“谢瑾安。玉瑾,平安的安。”

    “谢瑾安?你也是进京赶考的吗?我听你口音不像是宁京的人。”

    “自是,我从西椋而来,今本寻客栈,碰巧遇见那乞丐在抢柳家的银两便跟来了。”

    “谢谢,谢公子,会试在几日?”

    “十日之后。”

    “好,天色不早了,我怕母亲担心我,先走啦!”

    她双手交叠行了礼,小跑着消失在了谢瑾安的视线里。

    “咳咳咳。”他终于咳了出来。

    又忘记吃药了。

    杏雨发现最近她的小姐时常看手腕,一开始她以为是小姐受伤了,忙查看,却发现一点印子也没有。

    哎,小姐总是这样,小孩子性子,很调皮。先前让她帮忙发个银两,钱掉了,人也掉了,急死她了。后来才知她是去府里叫人去官衙了,可让她好找。

    柳母见柳知筠无聊的紧,今夜碰巧是迎新日,自是迎接那些新举人。

    柳知筠知道后,忙去屋里找了件新衣裳,胭色的似春日开得正艳的桃花。

    夜幕把天边最后一点亮光吞噬,从宁京城内渐渐亮起了灯光,街上的小贩的铺子上卖的皆是为祈考顺利的物件,好些人在挑着东西。

    她牵着杏雨,一个一个的接着逛铺子。

    兀的,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一个铺子前,铺上点亮的光映在了他的脸上,形成了温暖的光晕。他手上提着一个玉环,白得晶莹,似是有些熟悉。

    “谢瑾安?”

    他似乎没有听见,柳知筠走了过去,“没想到还能遇见你呀!”

    谢瑾安转过头,他脸色有些苍白,“五小姐。”

    “你怎么了?看起来不是很好。”

    “无妨。”

    一股热气直冲心口,他猛的一咳,捂着口的指尖溢满了鲜血。

    “流……流血了,快快快去找医官!杏雨!找医官!”柳知筠慌张的从身上取下了一块绢布,递给了他。

    “别找!”他意识到语气太急了,“我能撑住,肺急罢了,旧病。”

    谢瑾安发现这小姐的的确确被吓着了,眼泪在打转,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来。

    “别哭,我没事。”

    “你别骗我。”她好不容易遇见一个长得好看,像她哥哥一样的人,她不想失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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