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府灯火通明。

    谢瑾安死活不去医馆,她拗不过谢瑾安,只好把他带入府中。

    “如何?安大夫。”

    “这公子有先天性的肺急,好似……”,他又试探性的说了说,“还有外伤,导致肺急复发。”

    “可能治?”

    “老夫开个药方,照旧抓药就可。”

    柳知筠让杏雨去知会柳母,安大夫开了药方放在桌上就退下了。

    “你……怎么受的伤?”

    他握着那张绢子,嘴唇微抿,过了好半晌,他才吱声,“被地痞打的。”

    他眼睛没看向她,穿过她望向了天边的皎月。

    “你疼不疼?流了好多血啊。”

    “不疼。”怎么会疼呢?

    柳知筠现在才发现他脸色潮红,手伸到他额前一试才知十分滚烫。

    “我去把安大夫叫回来。”,刚一走,像初见时一般,谢瑾安扯过她的手腕。

    她被外力一拉,感觉似蝴蝶一般轻盈准确的飘在了他的身上。

    她很稳当的坐在了谢瑾安的腿上,不知所措的攥紧了他身前的衣裳,他低眼落入了柳知筠眸中,她听见他在喊着“阿筠,阿筠……”

    谢瑾安眼中蕴着水汽,松开了她的手,随即扣住了她的头俯下身吻了上去。

    她眼睛睁的极大,草木香溢在口中时她反应过来了,呼吸不通畅,但是大脑极其清醒,这种草木香好熟悉啊,怎么会记不起了呢?

    他终于松开了手,而今面色潮红的变成了两人,他许是烧糊涂了,“小姐,小姐。”

    杏雨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猛然站了起来,她捂住唇。

    “你你你……”

    “阿筠怎么了?不喜欢吗?”

    他是怎么说出口的,好丢人啊!

    柳母同意了在会试之前可在府中休养,柳府很大,有容客人居住的地方。第二天,她故意躲着谢瑾安,悄悄的跑出去,而回来时,屋内的陶瓶中多了几只桃花,散发着清香,理应是杏雨折的。

    正巧不巧,杏雨来了,“小姐,老爷让你去书房一趟。”

    她正准备进去的时候,她听见父亲与另一个人还在屋内谈话,便在外面等着。

    “您可知昨日陛下被行刺了吗?万幸陛下无碍,龙体仍安康。”

    “是何人干的?”

    “我猜测是徐易品这老贼派的人。”

    “当真?徐易品很久未露面了,这到不像他的作风。”

    “且待观察一番。”

    “老爷,小姐来了。”

    里面的对话戛然而止……

    徐易品是当朝大臣,前些年背着皇帝贪污了好些银子,而后野心愈来愈大,竟把侍奉皇帝几十年的老太监给杀了,他自辩为老太监通国,皇帝也就为怪罪他。

    柳父查出来这奸臣买通了何人,但却无可奈何。

    毕竟皇帝尤其偏爱这奸臣贼子。

    从柳父书房里面出来时,柳知筠感觉很不真实。府中桃花开的正妖娆,偶然浅香暗动,不知奇然醉。

    她看见桃枝在晃动,可并未有风过。

    却只听见“啪”的一声,其余花瓣抖了一抖,从中走出了位手持桃花枝的人。

    “五小姐,这,送与你。”谢瑾安说道。

    “送我?”

    “听闻杏雨说过,你素爱桃花,我便每天折几枝递给杏雨。”

    原来屋中的桃花竟是他折的。

    谢瑾安一席白衣,像老人常常谈论的神仙似的,腰间挂的是那日他拿在手里的玉环。

    柳知筠接过花枝,浅香入鼻,但脑中却想的是柳父的话。

    “筠儿也不小了,当今圣上赐婚与你和柘畀可汗的小儿子——耶律札理”

    她回过神来。

    “谢瑾安。”

    “我在。”

    “能陪我一起外出吗?”

    “好”

    柳母同意了他们外出,他们说为了祈福,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也祈他上榜。

    舟车到了成虔寺。

    “我儿时,母亲常带我来此处,听说这里求姻缘也很灵呢。”

    “当真?”

    “肯定是真的,听我母亲讲过,她当年就是在此处求的姻缘,这不遇上了我父亲吗。”

    “这……寺内是否有一棵千年柳树?”

    “对!你怎么知晓?”柳知筠好奇的问他。

    “进京的时候听见有人谈论此处,正巧跟你描述的很相近。”

    他们走了进去,寺内的老柳树上挂满了红布条,都是祈福的。

    “他们说若是求姻缘,应扶着这棵柳树挂上红条便能成功。”

    “你可试过?”

    “并没有。我与你说,就是那次母亲带我和大哥来此处,把我最喜欢的玉环给弄丢了,大哥说赔我,随即就忘了,我可记了好久。”

    谢瑾安轻笑出了声,“那玉环对你很重要吧?”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感觉一个陪了自己很久的东西,不见了会很难过。”

    他们祈完福就跨出了门槛。

    门槛外有一瞎眼的老者,面前摆着一筒签,正当柳知筠经过时,他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裳。

    “你干什么?”

    她夺过了衣裳,谢瑾安看见这个人时眉头微皱。

    “小姐留步,带老夫为您算算。”

    “如何算?”

    “小姐在筒里的签,随意抽一根罢。”

    柳知筠看了谢瑾安一眼,便从中拿出了一根递给了瞎眼老者。

    他苍老的手是桉树皮般,不断的在签上摸着,随后向筒里一扔。

    “如何?”谢瑾安先出了声。

    “公子莫急,不若公子也抽一只。”谢瑾安随即看向柳知筠,她向他眨着眼,示意他也抽一只。

    过了好一会儿,那人终于开口说道“小姐近日不宜婚嫁,有所一劫,若能顺利过去,今后将日后大幅,至于公子,非一般人所及,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她抢着问到。

    “此乃天机,不可泄露。”

    有所一劫……这该是什么样的劫?

    回程的马车上,她想着算命老者的话,问道,“你在西椋可有兄弟姊妹们?”

    “有。”

    “那你可否有喜欢的姑娘?”

    她想,他如此俊雅定是得了许多姑娘的欢心,也不知是哪家姑娘何其有幸,能受到他的青睐。

    “……”他并没有回答。

    是有的吧。

    作为他的妹妹她应该感到高兴才对,但是为什么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呢?

    自从那天奇怪的情绪覆占心头,感觉却越发强烈了。她也不知每天在等待什么,又会在晨光撞见折花归来的谢瑾安时按捺不住的激动。

    离会试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这意味着他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了。

    会试前一日。

    “安哥哥!我做了桃花饼你快来尝尝。”

    柳知筠推开了木门,空落的一片,东西的摆放完好如初,朝东的窗子也似从前般开了一半。

    她感觉到了一种错觉,就像谢瑾安从来没有出现过在她的身边。

    柳知筠跑回自己房内,发现屋中的桃花枝换了新的,木桌上放着一封信。

    “筠儿,我将去京中赶考,若高榜名就,回柳府娶你

    —— —— 谢景安書。”

    手中的信慢慢飘落在地上,溅起了心里的涟漪。

    她的手紧紧抓住了裙摆。

    原来他竟是喜欢自己的,她缓缓蹲下,捡起了躺在地上的信,不确信的再看了一遍,把信折好,连同那桃枝一齐放进了木匣中。

    可是过不了几天柘畀迎亲的队伍就要来了,怕是……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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