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姜大夫说王大牛最起码能活个两三天的，这一天还没到，怎么人就死了？”
李捕头不耐烦道：“我怎么知道，反正人就是死了。这大半夜的人刚睡下，你以为我们愿意他死啊。”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跟我们到衙门走。快点结束弟兄们要回去休息的，明儿一早还要巡逻呢，没时间在你们这耽误。”
李捕头说完转身出门，他手下那些捕快站在两边，明摆着“请”的意思。
许遇元心下一沉，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本来还有几天活头的人死在了今晚就算了，半夜死人，这些捕快竟然来的这么快，自家留在回春堂的小厮都没来得及回来通知他们。
按理说，要有人先去衙门报案，这些捕快才会来。
人是在回春堂死的，报案的人只能是从回春堂到县衙。
问题来了，他家是在回春堂留了小厮守着的，人从回春堂到县衙报案，捕快再从县衙到他家，花费的时间怎么都比回春堂直接到他家来的多。
刚李捕头还说人在亥时死的，现在亥时一刻，怎么算县衙到他家都要一刻钟，那回春堂到县衙就不废时间了吗？
小厮没回来通知，捕快倒是先来了。要么他们是知道王大牛会在今晚去世，这捕快们早做好了准备。要么就是有人提前通知了捕快，为的就是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在李捕头的催促声中，许遇元悄悄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妻子边氏，让她顺着这个方向去查，顺便等医馆的小厮回来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才说了一半，李捕头不耐烦地催促，“赶紧的许童生，弟兄们没时间陪你在这里耗着！”
李捕头声音里带着烦躁，大手一挥示意捕快将人带走。
没法儿，许遇元只能寄希望于妻子能想来这其中的不对劲儿，和许及跟着捕快走出了许家大门。
一群人呼啦啦地来，又呼啦啦地走。
外面道上都是邻居家的门子探头探脑瞧着热闹，看到人被带走还试图进许家问问情况。
许家大门“啪”一声关上，不给这些看热闹的人一点机会。
没得热闹可看，这又大半夜人正困着，众人闲聊两句散了场。
赶明儿一早还得告诉主家呢，现在回去休息才是正经。
被这么一闹，当家的两个男人被带到了县衙，许家只剩下了女人孩子。
许林氏从刚才开始就在抹眼泪了。
她一辈子没经历过这种事，向来都是被人保护着。做姑娘的时候是她爹，嫁给许及以后就被许及护了一辈子。
家里的人情往来也几乎没用她管过。许林氏刚嫁过来那会儿是许太奶管着，许太奶走了有许及帮衬着，边氏嫁过来以后，她更是直接将这一摊子甩给了边氏。
一辈子没经历过事儿，是她的幸运也是不幸。
有人护着的时候自然哪哪都好，一旦家里做主的没了，她自己只会抹眼泪，顶着泪汪汪的眼睛哀哀戚戚地看着边氏。
边氏抚额。
她这婆婆什么都好。从来不为难她这个儿媳，也不像别家婆母把持着家里中馈不放手，虽然可能是她自己管不了，但对她这个儿媳像是亲女儿没得说。
只一点，被保护了一辈子，遇事就慌，自己没一点主意。
就像现在，许林氏只会看着她，自己没一点法子。
如今丈夫和公爹被带去了衙门，家里能主事的只有她一个，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许林氏担心，儿子还小，她还得安慰婆母哄着儿子，想想都心力交瘁。
边氏叹口气。没办法，承受了她的好就得接受她的不好，除了这一点，许林氏真真是一个好婆母，为着这个，她做这些也心甘情愿。
边氏搀着许林氏的胳膊安慰她，“娘，您别担心，大全二全在医馆看着呢，估计也快回来了，等他俩回来我先问问，还有夫君派去王大牛他们村里调查的人，没事的。”
现在她们什么都不知道，一切还是未知数，总归得等人回来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
许林氏六神无主地拉着边氏的手，感觉天都要塌了。但她知道儿媳已经够忙够慌了，她不能再给儿媳添乱。
许林氏含着眼泪点头，“那你注意着，人回来你就问，我把温哥儿带走，不给你添乱。”
边氏握紧她的手，“好，刚好您帮我照顾着点温哥儿，我这忙起来就顾不上他了。”
她又揉揉儿子的脑袋，“温哥儿别害怕，你乖乖跟着祖母回去，娘在这等着。”
让儿子看到爹和祖父被带走，指不定心里咋害怕呢。
本来小厮没通知许桥温的，小少爷那么小，来了也不顶用，说不定还会被吓到。是他自己没睡着，听着外面的动静爬了起来查看情况。
许桥温有些疑惑，“娘，爹不是说他派了小厮守着吗，为什么没人回来通知啊。”
要是有个人通知，就算改变不了结果，他爹和祖父也能提早做点准备，而不是像现在，匆匆交代两句话就被带走了。
边氏耐心给儿子解释道：“应该是有人提早告诉捕快让来咱家带走你爹和祖父，或者捕快一开始就知道人会死，早早等着。”
“好了，你一个小孩子也帮不上忙，跟着祖母回去睡觉，啊。”
许桥温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在这里还会影响他娘，乖乖被许林氏牵起手回了自己院子。
送走了儿子和婆母，边氏焦急等待着，没一会儿，大全二全回来了。
看门的福寿已经告诉了他们老爷和少爷被捕快带走的事，两人很是震惊。
他们可是一确定人死了就赶回来的啊，这捕快怎么比他俩还快。
大全收起面上神色，弓着腰在边氏面前回话，“太太，小的两人一直看着王大牛，中途二全去了趟茅房，小的不错眼盯着。没多久，小的感觉王大牛不太对劲儿，整个人抽搐起来，这喊个姜大夫的功夫，人已经咽了气。”
二全紧跟着应和，道：“对对。大哥一直盯着，小的去完茅房回来的时候，刚好听到王大喊他爹去世了。大哥带着姜大夫过来检查完，确定人死了之后，小的兄弟二人赶紧往回走，刚到门口听福寿说老爷和少爷被带走了。”
“小的和大哥都感觉他死的有点蹊跷，也太快了，我们是确定人死了就走的，临走的时候看到医馆有学徒去衙门报官，这捕快怎么来的比我们还快。”
最让他不理解的就是这个，他俩直奔目的地，怎么可能会比捕快慢，明明他俩走的时候，医馆派去衙门的人和他们是一起走的。
听完兄弟二人的话，边氏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丈夫跟她说王大牛可能是被害死的，所以捕快才来的快，那会儿她也怀疑，但又觉得不太可能。
人才死了一会儿，捕快来得快这不明显有问题，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们这是一个阴谋。何家有这么蠢吗？
不，边氏神色凛然。
还有一种情况，何家，或者说乔知县有自信，他们家就算知道有问题也改变不了结果。
如果这样，那他们根本不必顾忌做事做全套，因为给了他们缺口也撕不开。
李捕头不耐烦道：“我怎么知道，反正人就是死了。这大半夜的人刚睡下，你以为我们愿意他死啊。”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跟我们到衙门走。快点结束弟兄们要回去休息的，明儿一早还要巡逻呢，没时间在你们这耽误。”
李捕头说完转身出门，他手下那些捕快站在两边，明摆着“请”的意思。
许遇元心下一沉，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本来还有几天活头的人死在了今晚就算了，半夜死人，这些捕快竟然来的这么快，自家留在回春堂的小厮都没来得及回来通知他们。
按理说，要有人先去衙门报案，这些捕快才会来。
人是在回春堂死的，报案的人只能是从回春堂到县衙。
问题来了，他家是在回春堂留了小厮守着的，人从回春堂到县衙报案，捕快再从县衙到他家，花费的时间怎么都比回春堂直接到他家来的多。
刚李捕头还说人在亥时死的，现在亥时一刻，怎么算县衙到他家都要一刻钟，那回春堂到县衙就不废时间了吗？
小厮没回来通知，捕快倒是先来了。要么他们是知道王大牛会在今晚去世，这捕快们早做好了准备。要么就是有人提前通知了捕快，为的就是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在李捕头的催促声中，许遇元悄悄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妻子边氏，让她顺着这个方向去查，顺便等医馆的小厮回来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才说了一半，李捕头不耐烦地催促，“赶紧的许童生，弟兄们没时间陪你在这里耗着！”
李捕头声音里带着烦躁，大手一挥示意捕快将人带走。
没法儿，许遇元只能寄希望于妻子能想来这其中的不对劲儿，和许及跟着捕快走出了许家大门。
一群人呼啦啦地来，又呼啦啦地走。
外面道上都是邻居家的门子探头探脑瞧着热闹，看到人被带走还试图进许家问问情况。
许家大门“啪”一声关上，不给这些看热闹的人一点机会。
没得热闹可看，这又大半夜人正困着，众人闲聊两句散了场。
赶明儿一早还得告诉主家呢，现在回去休息才是正经。
被这么一闹，当家的两个男人被带到了县衙，许家只剩下了女人孩子。
许林氏从刚才开始就在抹眼泪了。
她一辈子没经历过这种事，向来都是被人保护着。做姑娘的时候是她爹，嫁给许及以后就被许及护了一辈子。
家里的人情往来也几乎没用她管过。许林氏刚嫁过来那会儿是许太奶管着，许太奶走了有许及帮衬着，边氏嫁过来以后，她更是直接将这一摊子甩给了边氏。
一辈子没经历过事儿，是她的幸运也是不幸。
有人护着的时候自然哪哪都好，一旦家里做主的没了，她自己只会抹眼泪，顶着泪汪汪的眼睛哀哀戚戚地看着边氏。
边氏抚额。
她这婆婆什么都好。从来不为难她这个儿媳，也不像别家婆母把持着家里中馈不放手，虽然可能是她自己管不了，但对她这个儿媳像是亲女儿没得说。
只一点，被保护了一辈子，遇事就慌，自己没一点主意。
就像现在，许林氏只会看着她，自己没一点法子。
如今丈夫和公爹被带去了衙门，家里能主事的只有她一个，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许林氏担心，儿子还小，她还得安慰婆母哄着儿子，想想都心力交瘁。
边氏叹口气。没办法，承受了她的好就得接受她的不好，除了这一点，许林氏真真是一个好婆母，为着这个，她做这些也心甘情愿。
边氏搀着许林氏的胳膊安慰她，“娘，您别担心，大全二全在医馆看着呢，估计也快回来了，等他俩回来我先问问，还有夫君派去王大牛他们村里调查的人，没事的。”
现在她们什么都不知道，一切还是未知数，总归得等人回来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
许林氏六神无主地拉着边氏的手，感觉天都要塌了。但她知道儿媳已经够忙够慌了，她不能再给儿媳添乱。
许林氏含着眼泪点头，“那你注意着，人回来你就问，我把温哥儿带走，不给你添乱。”
边氏握紧她的手，“好，刚好您帮我照顾着点温哥儿，我这忙起来就顾不上他了。”
她又揉揉儿子的脑袋，“温哥儿别害怕，你乖乖跟着祖母回去，娘在这等着。”
让儿子看到爹和祖父被带走，指不定心里咋害怕呢。
本来小厮没通知许桥温的，小少爷那么小，来了也不顶用，说不定还会被吓到。是他自己没睡着，听着外面的动静爬了起来查看情况。
许桥温有些疑惑，“娘，爹不是说他派了小厮守着吗，为什么没人回来通知啊。”
要是有个人通知，就算改变不了结果，他爹和祖父也能提早做点准备，而不是像现在，匆匆交代两句话就被带走了。
边氏耐心给儿子解释道：“应该是有人提早告诉捕快让来咱家带走你爹和祖父，或者捕快一开始就知道人会死，早早等着。”
“好了，你一个小孩子也帮不上忙，跟着祖母回去睡觉，啊。”
许桥温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在这里还会影响他娘，乖乖被许林氏牵起手回了自己院子。
送走了儿子和婆母，边氏焦急等待着，没一会儿，大全二全回来了。
看门的福寿已经告诉了他们老爷和少爷被捕快带走的事，两人很是震惊。
他们可是一确定人死了就赶回来的啊，这捕快怎么比他俩还快。
大全收起面上神色，弓着腰在边氏面前回话，“太太，小的两人一直看着王大牛，中途二全去了趟茅房，小的不错眼盯着。没多久，小的感觉王大牛不太对劲儿，整个人抽搐起来，这喊个姜大夫的功夫，人已经咽了气。”
二全紧跟着应和，道：“对对。大哥一直盯着，小的去完茅房回来的时候，刚好听到王大喊他爹去世了。大哥带着姜大夫过来检查完，确定人死了之后，小的兄弟二人赶紧往回走，刚到门口听福寿说老爷和少爷被带走了。”
“小的和大哥都感觉他死的有点蹊跷，也太快了，我们是确定人死了就走的，临走的时候看到医馆有学徒去衙门报官，这捕快怎么来的比我们还快。”
最让他不理解的就是这个，他俩直奔目的地，怎么可能会比捕快慢，明明他俩走的时候，医馆派去衙门的人和他们是一起走的。
听完兄弟二人的话，边氏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丈夫跟她说王大牛可能是被害死的，所以捕快才来的快，那会儿她也怀疑，但又觉得不太可能。
人才死了一会儿，捕快来得快这不明显有问题，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们这是一个阴谋。何家有这么蠢吗？
不，边氏神色凛然。
还有一种情况，何家，或者说乔知县有自信，他们家就算知道有问题也改变不了结果。
如果这样，那他们根本不必顾忌做事做全套，因为给了他们缺口也撕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