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羽……”
默念着这两个字，沈灵湘渐渐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小姐！”
“小麦你回来了！消息打听得怎么样了？”
“小姐放心，卫尚书府现在平安无恙。”
“那就好——”沈灵湘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那，卫夫人呢？”
“也无事，不过她好像依然待在大司马府呢，并没有回尚书府。”
“这样啊……”沈灵湘喃喃着。
“邵烽在府里吗？”
“好像不在，侯爷一早便带着钟寒去兵部了。”
也不知道这场案子会审多久，最终以何作结。
之后，与大司马有关联的朝中大臣一个一个地被抓了起来。
直到有一天。
“小姐不好了！”小麦气喘吁吁地从府外奔进来，“卫尚书和卫公子刚被刑部抓走了！”
“啊……”沈灵湘一下跌坐在床上。
眼前顿时一片空白。
“邵烽在哪儿？”
“侯爷还在兵部没有回来……”
沈灵湘定了定神，慢慢地站了起来，开始朝外走。
“走，小麦，我们去找他。”
刚到府门前，还没走出去，一身鲜红官服的邵烽就迎面迈步而来。
“灵湘，你，要出去吗？”
“哦，嗯……哦，你回来了！”沈灵湘定睛一瞧，确实是邵烽，“我正要去兵部找你呢！有急事！”
“什么——”
“事”字还没出口，他就被沈灵湘拉着袖子拽进了沁芳阁。
“卫尚书被抓了，”沈灵湘定定地看着他，“你知道吗？”
“嗯……”邵烽顿了一下，“刚知道。”
“为什么呢？就因为是亲家吗？”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具体办案的人是刑部——”
“你去帮忙打听一下吧，”沈灵湘柔声道，“如果情况很糟的话，希望你能搭救一下他们……”
邵烽沉默了。
空气霎时变得格外安静。
“你是怎么想的呢？”沈灵湘终于忍不住开口追问道，“只针对萧祐一个人就够了吧，无辜的人不能被牵连啊……”
“眼下，我什么也不能做，”邵烽叹了一口气，“陛下正在看着。他想——”
“他想借此肃清萧祐一党，对吧？”
邵烽有些意外，随即点了点头。
“所以，这还是一场权力上的战争，”沈灵湘不禁苦笑了一下，“陛下的心里，恐怕从来都没有考虑过什么真相和正义……邵烽，你也许，被陛下利用了啊……”
邵烽的嘴唇有些发紫，脸色渐渐变得苍白起来。
他缓缓地转过身，开始迈步朝门外走，嘴里喃喃着：“我知道。”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但我又不想知道。
你为什么，要把它说出来呢……
“等一等，你刚才说了什么？”沈灵湘一个箭步挡在了邵烽的面前，“别走，咱俩还没说完呢——”
邵烽的嘴唇颤抖着，轻声道：“你还想说什么？”
“你还没答应要救卫尚书和卫公子呢！”沈灵湘说着伸出手握住了邵烽的手，温声道，“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但不能为了那一个目标，把其他所有的东西都舍了吧……卫尚书他们，是好人，也是正直的良臣，还曾经帮过我们，这一次，你救救他们好不好？”
邵烽看着她的手，默然许久，然后点了点头：“好。我尽力试试。”
“谢谢你，”沈灵湘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就知道，你才不是铁石心肠呢……”
铁石心肠么……
邵烽微微一怔。
他的心，好像真的在不知不觉中变硬了很多。
但，为了复仇的成功，他需要这样一颗心。
不过，他看着眼前笑着的姑娘，如山泉般清朗，似春风般柔和，有了这样一颗心的自己，还能继续和那样一颗心相通吗？
他还有资格、有能力吗？
那么，不久的将来，自己可能，会失去她吗？
一阵剧烈的痛楚顿时从胸口传来。
他忍住没有发作，迅速抽出了自己的手，快步向门走去。
“抱歉，还有事，我先走了。”
沈灵湘愣愣地看着他突然离去的背影，半天没有挪动脚步。
邵烽思忖再三，最终还是面见崇平帝，说了希望对卫尚书父子网开一面的请求。
崇平帝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缓缓道，“朕还以为爱卿也是一个杀伐果决之人，没想到，还是会念旧情啊……不过，知恩图报，难能可贵，朕会考虑的。”
“多谢陛下！”
腊月开始的时候，才调查了二十天的萧祐案突然宣布结案并公布了判决的旨意。
萧祐数罪并罚，但念其以往功勋，从轻发落，革职回乡，没收家产。
其他的党羽或流放，或□□，或贬官，或革职，或罚俸。
礼部尚书卫东清及其子翰林院侍读卫昌，无罪开释。
雷声大，雨点小。
“数罪并罚”里的“数罪”，几乎包括了萧祐犯下的所有罪——受贿、徇私、结党、妨碍军务，偏偏没有当年在成平关所犯下的最大罪行——谋害主帅。
所谓的“彻查”，便是这样的吗？
邵烽觉得自己似乎还是过于天真了。
天真地以为，这一次一定会重新调查那件事，义正辞严地将萧祐绳之以法。
不，不能就这样算了。
陛下啊，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邵烽咬住嘴唇，握紧拳头，然后一步一步地向巍峨森严的皇宫走去。
走出兵部衙门不远，钟寒迎面跑了过来。
“侯爷！”钟寒面色苍白，“你这是要去哪儿？”
“皇宫。”
“你要去见陛下陈情吗？”钟寒沉声道，“没用的，侯爷，这次的案子看来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这结果，也一定是陛下授意的，他肯定不会改变主意的——”
“我要进宫。”邵烽的脸色通红，周身散发着一股愤怒不平的煞气。
“侯爷，我们要保存力量啊！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萧祐的势力那么强，一次推不倒也是正常的，我们再从头计议一下……”钟寒边说边伸开双臂挡在了邵烽面前，“但是激怒了陛下，就有可能招来祸事啊！侯爷，你冷静冷静，三思——”
“让开。”冰冷的声音凌厉而决绝。
“我不让，我不能让，”钟寒也坚决起来，“除非你跟我一起回侯府。”
“钟寒，”邵烽仰头望了一眼天边橙色的晚霞，缓缓道，“我等不了了。今日就算是死谏，我也要逼着陛下下旨重新调查萧祐在成平关犯的罪。”
“侯爷！”钟寒的手臂颤抖着，慢慢地垂了下来。一滴泪渐渐从他的眼角溢出。
他知道，自己是劝不动了。
邵烽拍了拍他的肩膀，迈开大步朝皇宫走去。
钟寒看着他孤绝远去的背影，停顿片刻，开始飞奔。
“夫人！你快去劝劝侯爷吧！”
“钟——寒？”沈灵湘闻声从沁芳阁的里间走了出来，在门口停住。
“发生什么事了？”
“侯爷进宫见陛下去了！他说，要，要死谏——”
啊！
沈灵湘的心瞬时提到了嗓子眼儿。
“你别急，先把情况详细说一说。”
默念着这两个字，沈灵湘渐渐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小姐！”
“小麦你回来了！消息打听得怎么样了？”
“小姐放心，卫尚书府现在平安无恙。”
“那就好——”沈灵湘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那，卫夫人呢？”
“也无事，不过她好像依然待在大司马府呢，并没有回尚书府。”
“这样啊……”沈灵湘喃喃着。
“邵烽在府里吗？”
“好像不在，侯爷一早便带着钟寒去兵部了。”
也不知道这场案子会审多久，最终以何作结。
之后，与大司马有关联的朝中大臣一个一个地被抓了起来。
直到有一天。
“小姐不好了！”小麦气喘吁吁地从府外奔进来，“卫尚书和卫公子刚被刑部抓走了！”
“啊……”沈灵湘一下跌坐在床上。
眼前顿时一片空白。
“邵烽在哪儿？”
“侯爷还在兵部没有回来……”
沈灵湘定了定神，慢慢地站了起来，开始朝外走。
“走，小麦，我们去找他。”
刚到府门前，还没走出去，一身鲜红官服的邵烽就迎面迈步而来。
“灵湘，你，要出去吗？”
“哦，嗯……哦，你回来了！”沈灵湘定睛一瞧，确实是邵烽，“我正要去兵部找你呢！有急事！”
“什么——”
“事”字还没出口，他就被沈灵湘拉着袖子拽进了沁芳阁。
“卫尚书被抓了，”沈灵湘定定地看着他，“你知道吗？”
“嗯……”邵烽顿了一下，“刚知道。”
“为什么呢？就因为是亲家吗？”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具体办案的人是刑部——”
“你去帮忙打听一下吧，”沈灵湘柔声道，“如果情况很糟的话，希望你能搭救一下他们……”
邵烽沉默了。
空气霎时变得格外安静。
“你是怎么想的呢？”沈灵湘终于忍不住开口追问道，“只针对萧祐一个人就够了吧，无辜的人不能被牵连啊……”
“眼下，我什么也不能做，”邵烽叹了一口气，“陛下正在看着。他想——”
“他想借此肃清萧祐一党，对吧？”
邵烽有些意外，随即点了点头。
“所以，这还是一场权力上的战争，”沈灵湘不禁苦笑了一下，“陛下的心里，恐怕从来都没有考虑过什么真相和正义……邵烽，你也许，被陛下利用了啊……”
邵烽的嘴唇有些发紫，脸色渐渐变得苍白起来。
他缓缓地转过身，开始迈步朝门外走，嘴里喃喃着：“我知道。”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但我又不想知道。
你为什么，要把它说出来呢……
“等一等，你刚才说了什么？”沈灵湘一个箭步挡在了邵烽的面前，“别走，咱俩还没说完呢——”
邵烽的嘴唇颤抖着，轻声道：“你还想说什么？”
“你还没答应要救卫尚书和卫公子呢！”沈灵湘说着伸出手握住了邵烽的手，温声道，“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但不能为了那一个目标，把其他所有的东西都舍了吧……卫尚书他们，是好人，也是正直的良臣，还曾经帮过我们，这一次，你救救他们好不好？”
邵烽看着她的手，默然许久，然后点了点头：“好。我尽力试试。”
“谢谢你，”沈灵湘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就知道，你才不是铁石心肠呢……”
铁石心肠么……
邵烽微微一怔。
他的心，好像真的在不知不觉中变硬了很多。
但，为了复仇的成功，他需要这样一颗心。
不过，他看着眼前笑着的姑娘，如山泉般清朗，似春风般柔和，有了这样一颗心的自己，还能继续和那样一颗心相通吗？
他还有资格、有能力吗？
那么，不久的将来，自己可能，会失去她吗？
一阵剧烈的痛楚顿时从胸口传来。
他忍住没有发作，迅速抽出了自己的手，快步向门走去。
“抱歉，还有事，我先走了。”
沈灵湘愣愣地看着他突然离去的背影，半天没有挪动脚步。
邵烽思忖再三，最终还是面见崇平帝，说了希望对卫尚书父子网开一面的请求。
崇平帝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缓缓道，“朕还以为爱卿也是一个杀伐果决之人，没想到，还是会念旧情啊……不过，知恩图报，难能可贵，朕会考虑的。”
“多谢陛下！”
腊月开始的时候，才调查了二十天的萧祐案突然宣布结案并公布了判决的旨意。
萧祐数罪并罚，但念其以往功勋，从轻发落，革职回乡，没收家产。
其他的党羽或流放，或□□，或贬官，或革职，或罚俸。
礼部尚书卫东清及其子翰林院侍读卫昌，无罪开释。
雷声大，雨点小。
“数罪并罚”里的“数罪”，几乎包括了萧祐犯下的所有罪——受贿、徇私、结党、妨碍军务，偏偏没有当年在成平关所犯下的最大罪行——谋害主帅。
所谓的“彻查”，便是这样的吗？
邵烽觉得自己似乎还是过于天真了。
天真地以为，这一次一定会重新调查那件事，义正辞严地将萧祐绳之以法。
不，不能就这样算了。
陛下啊，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邵烽咬住嘴唇，握紧拳头，然后一步一步地向巍峨森严的皇宫走去。
走出兵部衙门不远，钟寒迎面跑了过来。
“侯爷！”钟寒面色苍白，“你这是要去哪儿？”
“皇宫。”
“你要去见陛下陈情吗？”钟寒沉声道，“没用的，侯爷，这次的案子看来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这结果，也一定是陛下授意的，他肯定不会改变主意的——”
“我要进宫。”邵烽的脸色通红，周身散发着一股愤怒不平的煞气。
“侯爷，我们要保存力量啊！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萧祐的势力那么强，一次推不倒也是正常的，我们再从头计议一下……”钟寒边说边伸开双臂挡在了邵烽面前，“但是激怒了陛下，就有可能招来祸事啊！侯爷，你冷静冷静，三思——”
“让开。”冰冷的声音凌厉而决绝。
“我不让，我不能让，”钟寒也坚决起来，“除非你跟我一起回侯府。”
“钟寒，”邵烽仰头望了一眼天边橙色的晚霞，缓缓道，“我等不了了。今日就算是死谏，我也要逼着陛下下旨重新调查萧祐在成平关犯的罪。”
“侯爷！”钟寒的手臂颤抖着，慢慢地垂了下来。一滴泪渐渐从他的眼角溢出。
他知道，自己是劝不动了。
邵烽拍了拍他的肩膀，迈开大步朝皇宫走去。
钟寒看着他孤绝远去的背影，停顿片刻，开始飞奔。
“夫人！你快去劝劝侯爷吧！”
“钟——寒？”沈灵湘闻声从沁芳阁的里间走了出来，在门口停住。
“发生什么事了？”
“侯爷进宫见陛下去了！他说，要，要死谏——”
啊！
沈灵湘的心瞬时提到了嗓子眼儿。
“你别急，先把情况详细说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