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真的......想好了吗?”

    临缘文君轻声问道,面上十分纠结,心里也矛盾的不行。

    他既想面前的人答应,又不想他答应。

    “嗯。”

    对方却没有半分犹豫,很快答应了,临缘心中一叹。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激起不小的波澜。

    “殿下此之一去,凶险异常,那魔域邪气混杂,殿下切要小心。”

    “好。”

    殿下婚服加身,红衣倾城,面容清俊温雅,额间赤紫幽蓝,似火似莲的神印明亮鲜明,象征着他的上神之尊,却也同时刺激着九天众神仙的自尊。

    今日是玖狐魔君登帝的日子,也是天魔两界和亲之日。

    九天宫宇,亭台楼阁之间彩绸飞扬,大红的绸缎铺满了整个九天大路,只是这宫殿内外异常的冷寂。

    众仙官陈列立于由仙宇台铺开的九天大路两侧,送水君玄言娶妻,说的好听是娶妻,实际上是送他“出嫁”,这水君玄言一去和亲,便一直都要在魔界了。

    来参加送亲的人,除了天帝着一身暖色暗金九龙锦绣华衣,其余众人皆是素衣白袍,个个都耷拉个脸,有些仙人甚至抹起了眼泪,这阵势不像是来送亲,倒像是来……送葬……

    众仙官中也不乏有对水君去魔界做人质这事幸灾乐祸的人,但人情还是要做的,他们在明面上装的很是悲伤。

    天帝立于天宇台最上方,亲自为玄言送行,面上满是笑意,与众人相比,他的笑容显得有些刺目。

    “这是婚书。”

    书仙葵倾将一绣金锦帛递给玄言。

    “谢过书仙。”

    玄言微微回了个礼,礼貌温雅。

    其面色如常,虽冷淡漠离,却不同众人一般悲戚感伤,神情淡然得像是天边的流云,仿佛这世间的烦事都无法干扰到他,去魔界做人质也就只是换个地方静修而已,不过实际上于玄言来说便就是如此。

    众人见玄言如此从容淡定,不免心里更加佩服,堂堂的四方水帝,被锁住一身修为,被“迫”与一只奇丑无比的蜘蛛精成亲,受魔界侮辱,如此大的落差,也就他们的玄言殿下能够如此淡然处之了。

    众人佩服完之后心底悲意更浓,他们如此卓然天资的玄言殿下,竟是被逼去魔界和亲做质子,还要与那低劣的魔物成亲!偏偏他们的天君懦弱无能,委屈求全。

    “……说来也无法,天界势力于千年前便已衰败,不负往日般繁盛,只能靠联姻来稳定这表面上的和平。”

    “而依魔族要求,九天众神仙中除去寻不到人的,男上神只有寥寥几位,在这几位中修为最高,四海传闻中的下一任天地共主-水君玄言,被天帝指去了和亲。”

    “明眼人都知道天帝是觊觎于水君的势力,想要借魔界之手除掉水君,而当事人却是同上任天帝为他和司寒上仙赐婚时反应一样,只说随意......”

    “要说是这水君太过寡淡无欲,丝毫不在乎自己婚姻大事和身家性命,还是说他压根就不把此事放在眼里?”

    “难道是因为不想看见台上的那人?”

    呯——说书人

    众仙想到此处沉默得更厉害了。

    众仙私下的传话心阵此刻吵得厉害,而有一个心阵,到是比较好一点。

    不过这是临时建起的心阵,排开了支持或者潜在支持水君和天帝的人,只有寥寥几十人。

    是的,自从天帝与水君不和之后,这仙界就分成了两大派,一派支持天帝,一派支持水君,两派打的不可开交。

    和平共处--心法阵内——[12+]

    天界·古枝族·穷到发疯:“这这这……咱们殿下大人就要这么走了?不挽留一下吗?!【大哭大哭】”

    天界·灵族·不知所云:“【翻白眼】你没看到,这是陛下的旨意吗?!!再说,这不送水君去做人质,那魔族能安分?”

    修道界·没有名字:“……要我说……咱们陛下就不应该怂,这打都还没打,怎么就可以直接求和!【生气生气】”

    天界·灵族·不知所云:“这会不会同他们说的一样,其实……陛下就是想借此机会那个【抹脖子】”

    修道界·没有名字:“谁知道呢?也许就是为了报当日的一剑之仇……【捂嘴】”

    天界·修仙小菜·扶言是真的:“虽然当时言言殿下是刺了咱们陛下一剑,可陛下却是不追究其过错,反而还照顾重伤昏迷的言言陛下三千多年呢!他们之间哪有什么仇恨,明明就是相爱相杀好不好!”

    天界·扶颜要砍死扶言:“【提刀提刀】在这舞什么呢?!我家颜颜人都是天后了好不好,照顾殿下是咱们天界第一好姐姐颜颜好不好,不要乱磕了好不好,好歹尊重一下人夫妻俩!”

    天界·修仙小菜·扶言是真的:“扶言是真的!!不然为什么和亲,作为姐姐的玄颜不来送,而是作为姐夫的陛下来送?你看陛下,还要装作自己很开心的样子,呜呜呜……”

    天界·扶颜要砍死扶言:“人家就真的开心好不好,你弟弟被如此屈辱的送去和亲,咱家颜颜没办法阻住,躲一下还有错了?!!【口吐芬芳口吐芬芳】”

    天界·没有名字:“啊这”

    修道界:“啊这”

    天界·灵族·不知所云:“啊这”

    路人甲:“啊这”

    天界·师傅最美:“啊这”

    天界·苌相思凤:“啊这”

    路人乙:“啊这”

    路人丙:“啊这”

    天界·古枝族·穷到发疯:“我破……”

    天界·懒到脱轨:“来人,来心阵管理,把这俩家伙拉出去,让他们在外面吵……”

    花界·牡丹花司:“咱们陛下没那么怂,殿下也不是草包,他们此举,定是有他们自己的打算。且这两人的恩怨,早解决了【吃瓜】”

    天界·懒到脱轨:“花司大人,你这反应太慢了吧……”

    穷到发疯:“!!!”

    花界·牡丹花司:“【挠头】不好意思哈,才学的心阵,还不太会传言……”

    不知所云:“花花花……花司司……”

    天界·花界·牡丹花司:“我不叫花花花,也不叫花司司,我叫芦燃。”

    ……

    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几人默默的掉了阵。

    紧跟着……人掉的只剩下十多人了……

    天界·花界·牡丹花司【摸脸】:“???是我老了吗?还是我太凶了?这几个小年轻怎么一看见我就退阵了??”

    天界·懒到脱轨:“妄议帝王按律当送往省静厅面壁3日,你一省静厅夫人,你说他们不跑谁跑?”

    天界·花界·牡丹花司:“都怪你!@天界·只爱媳妇,老娘我好不容易学会点好玩的阵法,要不是你,我能把他们吓走吗?!”

    天界·只爱媳妇(还不是你名字设这么坦诚……):“娘子……我错了……等上元回来……我就把这烂摊子还给他好不好……”

    天界·苌相思凤:“……”

    天界·古枝族·穷到发疯:“原来……这阵里混有扶鸾还有玄言的那么多熟人啊【滑稽滑稽】”

    阵法外——

    天帝见气氛十分冷寂尴尬,一下子哈哈笑了开来,走下台拍着玄言的肩道:“玄言你这小子,单了五万多年,可算是‘嫁’出去了,明年你可一定要给我添一个侄子或侄女啊!众仙家也别板着脸,都笑笑!”

    天帝自顾自地说着,殊不知躲在他身上的扑哧兽白眼都不知翻了多少次,内心疯狂吐槽:果然当初让这条蠢龙做它的主人是它扑哧,不,是它嘤嘤此生最大的错误。

    唉,若不是自己无法进入魔界,它才不想呆在这个天帝身边。

    扑哧不知道,在它同叶篆烟呆久了之后它的性子变得也十分像叶篆烟,一言不合就嫌弃自己的主人。

    在看到众仙官扯出比哭还难看得笑容后,扑哧又翻了个白眼把天帝嫌弃了个遍。

    堂堂天帝被妖道封住法力,自己打不过魔君也就算了,还不允许九天众神攻打魔界,反而选择和亲求和!

    和亲也就算了,让这九天法术修为最高的玄言去和亲?!

    真不知道这家伙脑袋是被门挤了还是被雷劈了?!

    这脑袋坏就坏了,性子还变懦弱了......玄言也是,怎么这么听话......

    唉,作为一只灵兽,它好难。

    仙乐奏响,九天繁花似锦,红绸飞扬,水君玄言披着晨露霞光踏上了和亲之路......

    初春的风柔和微冷,不同与仙界的冷寂,这魔界欢声笑语,热闹非凡,敲锣的敲锣,打鼓的打鼓,奇形怪状的各族妖魔在欢呼雀跃的吼叫,欢闹。

    妖魔两界相接之处的天边漫上了橙红色的云霞,云霞于瞬息烧得朱红丹赤,其飘逸的云烟像是浮了许多紫红的光亮粉尘。

    在漫天红霞的衬映中,名为“一醉”的酒楼坐落于崖峭之上,被诡异的云烟所笼罩,其楼阁间有着形形色色的客人,这些客人来自不同的地方,将要去魔域参加魔界郡主的婚礼。

    “一醉”酒楼顶阁的包厢里,一灵狐正和猫妖交谈着什么。

    “要我说,堂堂九天之主打不过初出茅庐的魔君,那是不可能的,这只能说明天帝厌战,且借此机会打着为六界众生选择联姻求和的名义将与他血脉一致的玄言支去魔界。

    这一来是巩固了自己的地位,二来是报了昔日的伤父之仇......"

    灵狐化形的女子翘着二郎腿坐在枯骨凳上修着自己血红色的指甲,她着一袭堇色叠花裙衫,身形曼妙,少女模样,气质却十分桀骜跋扈,看起来有些像玩世不恭的富家公子的作态,这正是“一醉”酒楼的楼主。

    “什么伤父之仇?!”

    猫妖若易十分好奇,他说着话,走近灵狐,伸手便要拿桌案上放着的紫竹扇。

    “别动!!”

    灵狐一下出声呵道,带着些许的怒意,“呯”的一下地将手中的月牙刀片钉入了玉石桌面。

    银白色带着寒光的刀片在若易指尖前停住,止住了若易要拿扇子的手。

    若易被她这突如其来地反应惊起一身冷汗,忙收回了自己差点被切成两段的猫爪子,耷拉着猫耳朵撇了撇嘴:“篆烟姐,不就一把破扇子嘛,至于那么小气,你一个酒楼老板成天抱着把秀里秀气的桃花扇,像什么......"若易后面的话硬生生被灵狐给瞪了回去。

    “楼主,您别和易儿生气了,他同你闹着玩的。”

    容颜温和的男子现了身形,笑着对灵妖行了个礼:“因不便在外人面前露脸,未经通报就进了里阁,多有冒犯,勿怪勿怪。”

    “若素?无妨。”

    “你怎有空来我这酒楼?”灵狐收了怒意,又恢复了向前的玩世不恭的态度,继续修这自己的指甲。

    “我啊,来给魔界帝军送有关和亲事项的文书,途径此地,便顺道来看看你和弟弟。家弟顽皮,这些年承蒙您对他照顾了。”

    “姐?!”

    若易辨认出是自家姐姐,一下变回猫身,兴奋地扑过去,整只猫都挂在了若素身上。

    “你啊,都多大了,还这么顽皮。”

    若素将挂在她身上的家伙抱在怀里,笑着刮了下若易的猫鼻子。

    “阿嚏!......姐......”若易缩在若素怀里:“姐,你怎么又变为男身了?......硌得慌。”

    “你个小崽子,不好好修炼给你阿烟姐找麻烦也就算了,还敢嫌弃姐姐......”

    灵妖看着姐弟两人的互动,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面上竟有些悲戚。

    “易儿,你先出去一下,我与你篆烟姐有话说。”若素将若易放在地上。

    “姐......篆烟姐还没同我说天君和北海水君之间的伤父之仇呢!”

    “去吧......”灵妖摆了摆手:“改天在同你说。”

    “好吧,那你们快点啊。”若易走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若素丢了个结界她们两人罩住,恢复了原身,神情庄重,道:“我找到主上了......”

    “阿兮?!她在哪?快带我去找她!”

    灵妖听到若素这么说,一扫先前的态度,竟有些慌张起来。

    “篆烟,你先别着急,主上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什么都不记得了?阿兮她……”

    ————————

    赤红云霞随清风落入星河,加重天空的浓紫,仿若某人沉寂的眼眸,深沉悲戚。

    同样赤红色的曼珠沙华开满了君华宫,赤色花瓣随风飘摇,花迎着月光争相开放,盈盈皎洁。

    “郡主,您这问也不问和亲对象就贸然答应,会不会不太好?万一和亲之人又老又丑,性格恶劣或是品行不端......

    再说魔君他对郡主您......”

    素儿盘坐在一紫衣女子身后,仔细地为自己称之为郡主的有着浓紫妖眸女子梳着头发。

    “素儿,以后这样的话别在说,我与你们魔君没什么,未婚夫婿是谁,不在乎。”

    女子对素儿道,她桃眸丹唇,肤如春雪,妖眸平添的一抹妩媚,本一副绝色出尘的模样,却因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显得呆滞冷漠。

    素儿每次见女子这样一副漠然的样子都会心中揪痛,她明明与这位主子并无瓜葛,也不曾相识,可就是会莫名心疼,初始见自己这位主子的时候,这人又哭又笑、疯疯癫癫的,后来在魔君的治疗下不疯了,就是每天都在发呆,像是失了灵魂的冰美人,对什么也提不起兴致。

    “是,郡主。郡主今日还同往常一样不束发戴花环吗?”

    “花环,是什么?”

    “郡主,您又忘了,就您一直随身带着不让碰的那个蔷薇花环......”

    “哦……随你。”

    素儿小心翼翼把梳妆匣中那枯了的花环取出,戴在女子头上。

    郡主她如此珍重这个花环,想必是有什么故事吧,只是这花环在她看见郡主戴的时候就是枯的了,听她们说郡主先前是位上神。

    不知什么原因离开了九重天,再次现身时就又疯又傻,堕神为魔了。

    不同于素儿这样天生为魔。

    外族之人,特别是神族,凡是堕神为魔的,必定是经历了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非疯及狂。

    “好了,郡主果然最美,不施粉黛也是这么好看!”

    “素儿,听故事……”

    “好,郡主。”

    ——————————

    ——————————

    冥河河畔,安心草依河而生,青葱柔嫩,发着淡蓝色的幽光映衬着苍翠的天,残月斜斜的挂在天边,像是失心者的眼泪,将坠不坠。

    冥河之畔,是一望无际的绿原,其中央仅矗立着一棵年岁万年的菩提古树,其树终年开花,热烈纷杨。

    不同于外界所传的嗜血炼狱,在这个邪气混杂的魔界,亦是有许多宁静和平之地,菩提古原便是其中之一。

    智者有云:

    世若安宁,四方皆为桃园仙境;

    世若混乱,处处都是人间炼狱。

    菩提古树因有上古结界保护而与外界隔离开来,从不参与外界纷争,是仅存的上古遗迹之一。

    仓氏的菩提树下,郡主身穿大红婚裙,凤冠霞披,仍戴着那个花环。

    她桃眸丹唇,肤如春雪,血红妖艳的堕仙印记被一朵枯花遮住,嫣然坐于菩提树下,盈盈阳光透过树叶,倾泻在她身上,晕染一世的繁华……

    故事——

    由此开始

    各位看官,还请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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