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半响,冼荏窕突然很突兀地问道,“妹子你有什么愿望吗?”

    毛晚樵看了她一眼,转而又扭头去看风景:“我不能告诉你,它很重要,重要的事说出来,上天就不会帮我实现了。”

    冼荏窕微皱眉头,疑惑地说道,“当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仗着自己的修为不信天也不信地,我现在虽如同废人,但我也能感到你的修为跟那个冷血掌门相差无几,你这般年纪、这般能力,信命是不是过于悲观了?”

    毛晚樵又转头看向她,面上露出几分嘲弄的神色,也许是冼荏窕在前面的推心置腹打开了她的话匣子,又或者她只是单纯地在三百年里没人聊天,寂寞住了,她解释着,“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人不能因为‘成事在天’就放弃谋事,人也不能因为谋事,就轻狂地认为‘成事在天’为妄语。”

    她略带失望地说,“我以为你会理解我就像我理解你一样,人无法决定自己生命的长度,但他们可以决定人生的宽度。难道你选择走‘醉仙线’不是为了拓宽自己生命吗?你可以选择撕开卷轴直接回去,但你还是选择圆自己当初没看的风景的遗憾再回去。”

    冼荏窕被毛晚樵说的还真有了几分汗颜,但她同时又感到时机正妙,一副“过来人”的样子问道,“你知道爱吗?”

    毛晚樵实诚地答道,“不知道”

    冼荏窕嘴比脑子快,说,“那就好。”

    毛晚樵直接反问,“为什么‘那就好’,好什么?方便你接下来忽悠我吗?”

    冼荏窕虽人戳穿了但面上还是不显,决定来一剂猛药,“你不觉得那路承次喜欢你吗?”

    毛晚樵自然而然地回答:“我当然知道了,我平日最恨两类人,一是不让我占便宜的人,而是占我便宜的人。他偏偏二者都占齐全了。”

    见冼荏窕有些疑惑,毛晚樵继续解释,“他既然喜欢我,那他见我肯定开心。他开心呢~就说明我提供给他了宝贵的情绪价值。他享受着,他给过我什么好处吗?一毫一厘都没。这不叫占我便宜和不叫我占便宜吗?”

    看到毛晚樵到最后越来越义愤填膺,冼荏窕意识到她可能是真的很认真地在说这件事。

    她试着理清思路,但显然她的思路已经变成一团麻,“爱是……”

    毛晚樵似乎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噗嗤一笑,直接打断:“爱情、爱情、爱为何物?情为何物?你真的知道吗?等你真正明白了,再讲与我听吧。姑且算你真的知道,也真的有过或者现在还在有着爱情,可我并不觉得拥有爱情的你从爱情里得到了什么?可笑。你说我功利也好,势力也罢,但是你明明事到临头还陷在爱情的苦海里,为什么就一定想拉我下海呢?”

    冼荏窕觉得今天怎么回事,难道今天不宜用嘴?之前她能言善道的劲去哪了,怎么还说不过比她小一百多岁,没经历过多少世事的人呢?

    毛晚樵见她郁闷、被噎得哑口无言样子,颇有点像从前她爸妈教育她却反被她“教育”后的模样。

    他们每每到最后会说什么呢?好像是“你也真是牙尖嘴利,也好,免得到社会上被人欺负。”

    毛晚樵一想起他们就觉得喉咙口堵得慌,也因着“爱人者,兼其屋上之乌”,对冼荏窕这幅模样心生不忍,她给了个台阶,“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喜欢黄金首饰?”

    冼荏窕眼见有个现成的台阶,忙不迭地用着,“妹子,你身上的颜色不是黑就是白,除了嘴唇上的一片红,其余就只剩金子了。”

    冼荏窕瞧毛晚樵平日里不动便含三分情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抹不开的哀愁,“嫦娥”二字突然在她脑海中浮现,她并不知道这两字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毛晚樵干嘛给自己起这个号,她隐约觉得这“嫦娥”应该是个人名,她试探地问道,“妹子,你怎么就想给自己起个‘嫦娥’这样的名号呢?它难不成对你有特殊的意义?”

    毛晚樵嗯了一声,她原本就是个大嘴巴的人,在这般思家的情况下,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倾诉欲:“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冼荏窕赞叹不已,说,“这么美的诗,妹子,你怎么不加在《白莲》里?”

    毛晚樵这次也没打算往自己脸上贴金,生硬地说,“这不是我写的。”

    冼荏窕继续问道,“那妹子你一定知道这嫦娥为什么偷药咯?这药是什么药啊?”

    毛晚樵面无表情,但眼角却多了一滴泪,深吸一口气说道,“抱歉,我并不知道这背后的故事,我只知道如果真有那灵药的话,嫦娥也许后悔但我绝对不悔。”

章节目录

可是他的心值钱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当代范进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当代范进并收藏可是他的心值钱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