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洞穴深不见底。
龙荧跟着潘塔罗涅往下走，渐渐地，树上出现了一些微弱的紫色亮光，像是一颗又一颗星星悬挂在树枝间。
龙荧抬头眯起眼睛仔细看这微光，她的视力很好，也因此看的清清楚楚，这根本不是什么星星，倒是有点像这颗树的果实，果实很巨大，刚好能把一个人完整的包裹下来。
不过它也不是全身都发着光，唯有靠近中心处的地方隐隐约约透着光，其他地方则隐没在黑暗中。
潘塔罗涅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停顿下来，转身望去，只见龙荧盯着树枝间看，他顺着她的眼神望去，淡淡的说道：“这是恩底弥翁树的果实，里面沉睡着梦之国度的子民。”
龙荧有些讶异：“你是说这果实里面住着人。”
潘塔罗涅点点头：“是的，此树名为恩底弥翁，意为永恒的沉睡，梦之国度的臣民都生活在这颗树上，而魔神的身份最尊贵，所以它平日里都沉睡在恩底弥翁的最高处。”
他顿了顿，又催促道：“按照往常这个时候，梦之魔神快醒了，我们需要加快速度了。”说完，便自顾自的提着灯笼向前走。
龙荧盯着潘塔罗涅的背影，梦之魔神的臣民往常都沉睡于树上，而他也曾是这果实中的一员吗？
他们两人走了很久，终于来到了终点。
龙荧站在恩底弥翁树上的顶端，她俯身向下看去，没有了弯弯绕绕的枝叶阻挡，她终于能够看清周围的全貌 。
她的脚下是一片遥不可及的星辰，头顶是密密麻麻的树叶。
龙荧站在其中，有种空间颠倒的错落感，在地表世界，远离地面的是天空，而在地底世界，一切事物都倒立生长，深不可测的地底长出了一片星空。
她盯着这片星空，熟悉的眩晕感又再次袭来，耳边响起了一阵尖利的大笑声：“让我看看我的神使为我带来了什么有趣的小东西。”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龙荧瞳孔紧缩，她下意识的握紧手中的剑，警惕的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身影。
“在这呢，小家伙。”雌雄莫辨的诡异声音再次袭来，龙荧看到面前的树叶上凝聚了一层梦幻的紫色薄雾。
这薄雾没有人形，随心所欲的在空气中汇聚变化，它轻轻飘向龙荧，将她团团围住。
龙荧抬起剑，想要阻挡这奇怪的紫雾，可剑扑了个空，只是短暂的将紫色雾气一分为二，它又很快汇聚。
紫雾像是看到什么稀奇东西绕着她转圈：“真是暴躁的小姑娘，不过......”
它猛吸一口龙荧周围的气味，语气有些意外：“嗯，真让人意外，竟然是星空之外的气息，如此独特坚韧的灵魂，一定会成为我最特殊的收藏品之一。”
“潘塔罗涅，你做得很让我满意，不愧是我一手打造出来的灵魂。”
身穿白衣的少年面无表情的回答：“这是身为神使应该做的。”
龙荧冷笑一声，这小子这么主动把自己带到梦之魔神面前，她就知道他不怀好意。
什么神使，在她看来，不就是狗腿子吗？
这紫雾仍旧嘻嘻笑着围绕着她打转：“如此美丽坚韧的灵魂，肯定能承受数不清的痛苦与仇恨，这样美味多汁的果实一定能挂在恩底弥翁树最顶端。”
“让我好好品尝你的痛苦吧！”
龙荧握着剑冷冷的吐出两个字：“聒噪。”随即万剑齐发，剑光快的只能看到无数残影穿过紫雾，将它分割成无数细小的颗粒。
但这并不能杀死梦之魔神，短暂的片刻，雾气像是蠕动的小虫再次汇聚在一起，它尖笑着绕着龙荧,俯身在她耳边，像是毒蛇嘶嘶的吐着信子，它的语气中满是恶意：“成为我的祭品吧，将你的灵魂和痛苦一并献祭给我吧，我会让你成为恩底弥翁树中最明亮的果实。”
龙荧不言语，她一次次的挥舞着长剑将雾气分割，梦之魔神在她耳边尖利的嘲笑着她的无用功。
潘塔罗涅安静的立在两侧，他低垂着眼，看不出什么表情，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白瓷娃娃，只有微微颤抖的睫毛，显示出他还活着。
龙荧仍在不断挥剑，汗水从她的额角落下，滴落在她长长的金色睫毛上，但她没有眨眼，只是聚精会神的挥着剑。
她的剑并不是全无用处，每次剑气分割雾气，梦之魔神的凝聚速度都会慢下来一些。
只要让它停留一秒，这一秒内，龙荧有把握用剑气杀死它。
只需要一秒。
梦之魔神仿佛也看出了龙荧的想法，它轻蔑的说：“我玩腻了，我忠实的神使啊，亲自将这个灵魂献祭给我吧，我会给与你一个无与伦比的美梦。”
潘塔罗涅没有动，他依旧站在那明暗交界处，身体一半隐没在黑暗中，一半暴露在光中。
梦之魔神的语气变得危险，它盯着潘塔罗涅，阴恻恻的威胁道：“怎么，你要违抗我的命令？”
潘塔罗涅缓缓抬起脸，面无表情的回答道：“不敢。”
“那你还在等什么？是为你那突然萌发的善心吗？”梦之魔神意味不明的说道，“不要忘了你曾经献祭了多少灵魂给我，我亲爱的神使，你的灵魂早就充满了罪业。”
潘塔罗涅不再言语，提着灯笼静静的走向龙荧。
龙荧对此早有防备，她将剑尖指向他，冷冰冰道：“你这个伥鬼，诱惑了多少人走进这里，想必我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潘塔罗涅看着龙荧泛着寒光的金瞳，突然低低的笑起来：“你们都是高尚的善人，唯有我生来邪恶有罪，真是可笑。”
“我原以为你是不同的。”他的声音很轻很淡，不带什么情绪，像是一片羽毛轻轻落入火焰中，片刻便消失殆尽。
龙荧不明白所以的看着他。
她莫名觉得眼前的少年笑得很难过，可一想到他引诱了很多人走进梦之魔神的陷阱，她的眼神又变得凌厉起来。
“拿出你的武器吧，让我们堂堂正正的打一场，你应该庆幸你有机会成为我剑下的亡魂。”
潘塔罗涅眼眸漆黑，他不说话，只是定定的迈向龙荧，他们中间的距离只要几步路，他再往前走，胸口就要顶上龙荧的剑。
龙荧下意识的想要收剑，可又忍住了。
旁边的紫雾看出了她的犹豫，在龙荧的耳边挑唆道：“怎么了，你犹豫了，他可是我的神使，杀了不知道多少无辜的人类，这样恶毒自私的人死有余辜，你合该杀了他。”
梦之魔神的语气是难以压制的亢奋，仿佛非常乐意见到龙荧杀了潘塔罗涅。
龙荧皱起眉，心中有一丝怪异的感觉蔓延开，这个梦之魔神难道很期待自己杀了潘塔罗涅吗？死了神使，对它没有一丝好处。
梦之魔神无比期待的看着潘塔罗涅一步步走向龙荧的剑，只要龙荧这个时候出手，这个距离内她是无敌的，能够轻易划过他纤细的脖颈。
杀了他，杀了他。
梦之魔神盯着剑尖，浑身都要战栗起来了，它能够感受空气中痛苦的浓度急剧飙升。
这些痛苦和绝望的黑色丝线丝丝缕缕从潘塔罗涅身上飘出，成为它的养分。
如此纯粹，如此美妙。
它高高在上的望着自己搭建的舞台，剧情显然已经到达了尾声，两位主角即将迎来轰轰烈烈的结局。
看相爱者残杀，梦之魔神一向乐此不疲。
爱不过是肤浅虚伪的东西，唯有幻梦破灭后造就的痛苦是永恒的。
在剑尖刚好抵在潘塔罗涅胸前时，他停下来。
梦之魔神的期望落空，它勃然大怒，但还不待它开口，潘塔罗涅轻轻抬手将手中的灯笼扔向紫雾。
白色的灯笼在空气中旋转飘舞，如同黑夜中唯一的星星，燃烧的烛心倾斜倒塌，火焰点起白色的纸灯罩，连带着紫雾一起燃烧。
一片火光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纸灯罩内部写了个“荧”字，但很快便被燃烧成灰烬。
梦之魔神的尖利嚎叫响彻整个地下洞穴，屹立在地底的梦之树各处也亮起了火光。
呛人的烟雾到处弥漫，梦之魔神怨毒的吼道：“我的神使，你竟然敢背叛我，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随着它的怒吼，隐没的红色丝线显现出来，潘塔罗涅的四肢都被密密麻麻的红色穿透，他像是璃月木偶戏中的傀儡娃娃，被强行操控着提起手臂。
龙荧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变化，她的脑子一片混乱和迷茫。
这是什么意思？
潘塔罗涅背刺梦之魔神吗？
但还容不得她搞清楚现状，潘塔罗涅就被控制着向她袭击来，龙荧的剑还顶在他的胸膛上。
看着他向自己靠近，她下意识的想要收回剑。
但已经来不及了。
衣料被划破的细微声响起，长剑穿透了潘塔罗涅的胸膛，血色染红了白衣，但他只是微微一顿，却没有停，继续摇摇晃晃的往前走去。
然后一把抱住了龙荧，这个拥抱又凶又狠，恨不得将龙荧嵌入自己的身体。
龙荧的瞳孔陡然放大，她听到他在自己耳边低低说道：“骗子。”
“什么？”龙荧下意识的反问，但她并没有得到回答。
潘塔罗涅并不说话，只是微微一笑，往后一仰。
数不清的红色丝线划过龙荧的眼前，一切动作都在她金色的瞳孔中慢放，她想要伸手去抓，手指却直接穿过了丝线，像是触碰一团空气一样，她扑了空。
白色的身影就在样消失在眼前，他任凭自己坠落到地底的星辰中。
急剧的风划过他的黑色发丝，潘塔罗涅轻轻闭上了眼睛。
在很多年以前，他曾经做过一场梦。
有个人告诉他人生来无罪，总有一天，她会带着他离开。
他抱着这个遥不可及的愿望熬过了许多年。
而现在他终于明白了最深的绝望是什么。
骗子。
燃烧着的梦之魔神似乎感应到了红线的另外一端，它惊疑不定的停下嚎叫，随即欣喜若狂：“如此美味纯粹的绝望和痛苦，不愧是我一手打造出来的灵魂。”
龙荧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她明显的看到紫雾身上燃烧的火焰变弱。
她可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龙荧长剑一划，劈开紫雾。
或许是火焰让梦之魔神变得虚弱的缘故，她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剑劈开了什么。
“咔擦”一声。
紫雾被劈成两半，梦之魔神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体无法像之前一样汇聚，它的另一半失去了控制，火焰顺畅无阻的将另一半燃烧殆尽。
“啊啊啊啊啊”尖啸声响彻云霄 ，整个恩底弥翁树剧烈的晃荡起来，似乎即将要倒塌。
火光中，紫雾汇聚成一抹扭曲的人形，它阴冷的盯着龙荧：“你是杀不死我的。”
“因为我已经死了。”
伴随着这句话，龙荧的视线被火光覆盖，她的四肢变得沉重缓慢，意识也渐渐沉入黑暗。
龙荧跟着潘塔罗涅往下走，渐渐地，树上出现了一些微弱的紫色亮光，像是一颗又一颗星星悬挂在树枝间。
龙荧抬头眯起眼睛仔细看这微光，她的视力很好，也因此看的清清楚楚，这根本不是什么星星，倒是有点像这颗树的果实，果实很巨大，刚好能把一个人完整的包裹下来。
不过它也不是全身都发着光，唯有靠近中心处的地方隐隐约约透着光，其他地方则隐没在黑暗中。
潘塔罗涅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停顿下来，转身望去，只见龙荧盯着树枝间看，他顺着她的眼神望去，淡淡的说道：“这是恩底弥翁树的果实，里面沉睡着梦之国度的子民。”
龙荧有些讶异：“你是说这果实里面住着人。”
潘塔罗涅点点头：“是的，此树名为恩底弥翁，意为永恒的沉睡，梦之国度的臣民都生活在这颗树上，而魔神的身份最尊贵，所以它平日里都沉睡在恩底弥翁的最高处。”
他顿了顿，又催促道：“按照往常这个时候，梦之魔神快醒了，我们需要加快速度了。”说完，便自顾自的提着灯笼向前走。
龙荧盯着潘塔罗涅的背影，梦之魔神的臣民往常都沉睡于树上，而他也曾是这果实中的一员吗？
他们两人走了很久，终于来到了终点。
龙荧站在恩底弥翁树上的顶端，她俯身向下看去，没有了弯弯绕绕的枝叶阻挡，她终于能够看清周围的全貌 。
她的脚下是一片遥不可及的星辰，头顶是密密麻麻的树叶。
龙荧站在其中，有种空间颠倒的错落感，在地表世界，远离地面的是天空，而在地底世界，一切事物都倒立生长，深不可测的地底长出了一片星空。
她盯着这片星空，熟悉的眩晕感又再次袭来，耳边响起了一阵尖利的大笑声：“让我看看我的神使为我带来了什么有趣的小东西。”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龙荧瞳孔紧缩，她下意识的握紧手中的剑，警惕的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身影。
“在这呢，小家伙。”雌雄莫辨的诡异声音再次袭来，龙荧看到面前的树叶上凝聚了一层梦幻的紫色薄雾。
这薄雾没有人形，随心所欲的在空气中汇聚变化，它轻轻飘向龙荧，将她团团围住。
龙荧抬起剑，想要阻挡这奇怪的紫雾，可剑扑了个空，只是短暂的将紫色雾气一分为二，它又很快汇聚。
紫雾像是看到什么稀奇东西绕着她转圈：“真是暴躁的小姑娘，不过......”
它猛吸一口龙荧周围的气味，语气有些意外：“嗯，真让人意外，竟然是星空之外的气息，如此独特坚韧的灵魂，一定会成为我最特殊的收藏品之一。”
“潘塔罗涅，你做得很让我满意，不愧是我一手打造出来的灵魂。”
身穿白衣的少年面无表情的回答：“这是身为神使应该做的。”
龙荧冷笑一声，这小子这么主动把自己带到梦之魔神面前，她就知道他不怀好意。
什么神使，在她看来，不就是狗腿子吗？
这紫雾仍旧嘻嘻笑着围绕着她打转：“如此美丽坚韧的灵魂，肯定能承受数不清的痛苦与仇恨，这样美味多汁的果实一定能挂在恩底弥翁树最顶端。”
“让我好好品尝你的痛苦吧！”
龙荧握着剑冷冷的吐出两个字：“聒噪。”随即万剑齐发，剑光快的只能看到无数残影穿过紫雾，将它分割成无数细小的颗粒。
但这并不能杀死梦之魔神，短暂的片刻，雾气像是蠕动的小虫再次汇聚在一起，它尖笑着绕着龙荧,俯身在她耳边，像是毒蛇嘶嘶的吐着信子，它的语气中满是恶意：“成为我的祭品吧，将你的灵魂和痛苦一并献祭给我吧，我会让你成为恩底弥翁树中最明亮的果实。”
龙荧不言语，她一次次的挥舞着长剑将雾气分割，梦之魔神在她耳边尖利的嘲笑着她的无用功。
潘塔罗涅安静的立在两侧，他低垂着眼，看不出什么表情，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白瓷娃娃，只有微微颤抖的睫毛，显示出他还活着。
龙荧仍在不断挥剑，汗水从她的额角落下，滴落在她长长的金色睫毛上，但她没有眨眼，只是聚精会神的挥着剑。
她的剑并不是全无用处，每次剑气分割雾气，梦之魔神的凝聚速度都会慢下来一些。
只要让它停留一秒，这一秒内，龙荧有把握用剑气杀死它。
只需要一秒。
梦之魔神仿佛也看出了龙荧的想法，它轻蔑的说：“我玩腻了，我忠实的神使啊，亲自将这个灵魂献祭给我吧，我会给与你一个无与伦比的美梦。”
潘塔罗涅没有动，他依旧站在那明暗交界处，身体一半隐没在黑暗中，一半暴露在光中。
梦之魔神的语气变得危险，它盯着潘塔罗涅，阴恻恻的威胁道：“怎么，你要违抗我的命令？”
潘塔罗涅缓缓抬起脸，面无表情的回答道：“不敢。”
“那你还在等什么？是为你那突然萌发的善心吗？”梦之魔神意味不明的说道，“不要忘了你曾经献祭了多少灵魂给我，我亲爱的神使，你的灵魂早就充满了罪业。”
潘塔罗涅不再言语，提着灯笼静静的走向龙荧。
龙荧对此早有防备，她将剑尖指向他，冷冰冰道：“你这个伥鬼，诱惑了多少人走进这里，想必我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潘塔罗涅看着龙荧泛着寒光的金瞳，突然低低的笑起来：“你们都是高尚的善人，唯有我生来邪恶有罪，真是可笑。”
“我原以为你是不同的。”他的声音很轻很淡，不带什么情绪，像是一片羽毛轻轻落入火焰中，片刻便消失殆尽。
龙荧不明白所以的看着他。
她莫名觉得眼前的少年笑得很难过，可一想到他引诱了很多人走进梦之魔神的陷阱，她的眼神又变得凌厉起来。
“拿出你的武器吧，让我们堂堂正正的打一场，你应该庆幸你有机会成为我剑下的亡魂。”
潘塔罗涅眼眸漆黑，他不说话，只是定定的迈向龙荧，他们中间的距离只要几步路，他再往前走，胸口就要顶上龙荧的剑。
龙荧下意识的想要收剑，可又忍住了。
旁边的紫雾看出了她的犹豫，在龙荧的耳边挑唆道：“怎么了，你犹豫了，他可是我的神使，杀了不知道多少无辜的人类，这样恶毒自私的人死有余辜，你合该杀了他。”
梦之魔神的语气是难以压制的亢奋，仿佛非常乐意见到龙荧杀了潘塔罗涅。
龙荧皱起眉，心中有一丝怪异的感觉蔓延开，这个梦之魔神难道很期待自己杀了潘塔罗涅吗？死了神使，对它没有一丝好处。
梦之魔神无比期待的看着潘塔罗涅一步步走向龙荧的剑，只要龙荧这个时候出手，这个距离内她是无敌的，能够轻易划过他纤细的脖颈。
杀了他，杀了他。
梦之魔神盯着剑尖，浑身都要战栗起来了，它能够感受空气中痛苦的浓度急剧飙升。
这些痛苦和绝望的黑色丝线丝丝缕缕从潘塔罗涅身上飘出，成为它的养分。
如此纯粹，如此美妙。
它高高在上的望着自己搭建的舞台，剧情显然已经到达了尾声，两位主角即将迎来轰轰烈烈的结局。
看相爱者残杀，梦之魔神一向乐此不疲。
爱不过是肤浅虚伪的东西，唯有幻梦破灭后造就的痛苦是永恒的。
在剑尖刚好抵在潘塔罗涅胸前时，他停下来。
梦之魔神的期望落空，它勃然大怒，但还不待它开口，潘塔罗涅轻轻抬手将手中的灯笼扔向紫雾。
白色的灯笼在空气中旋转飘舞，如同黑夜中唯一的星星，燃烧的烛心倾斜倒塌，火焰点起白色的纸灯罩，连带着紫雾一起燃烧。
一片火光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纸灯罩内部写了个“荧”字，但很快便被燃烧成灰烬。
梦之魔神的尖利嚎叫响彻整个地下洞穴，屹立在地底的梦之树各处也亮起了火光。
呛人的烟雾到处弥漫，梦之魔神怨毒的吼道：“我的神使，你竟然敢背叛我，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随着它的怒吼，隐没的红色丝线显现出来，潘塔罗涅的四肢都被密密麻麻的红色穿透，他像是璃月木偶戏中的傀儡娃娃，被强行操控着提起手臂。
龙荧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变化，她的脑子一片混乱和迷茫。
这是什么意思？
潘塔罗涅背刺梦之魔神吗？
但还容不得她搞清楚现状，潘塔罗涅就被控制着向她袭击来，龙荧的剑还顶在他的胸膛上。
看着他向自己靠近，她下意识的想要收回剑。
但已经来不及了。
衣料被划破的细微声响起，长剑穿透了潘塔罗涅的胸膛，血色染红了白衣，但他只是微微一顿，却没有停，继续摇摇晃晃的往前走去。
然后一把抱住了龙荧，这个拥抱又凶又狠，恨不得将龙荧嵌入自己的身体。
龙荧的瞳孔陡然放大，她听到他在自己耳边低低说道：“骗子。”
“什么？”龙荧下意识的反问，但她并没有得到回答。
潘塔罗涅并不说话，只是微微一笑，往后一仰。
数不清的红色丝线划过龙荧的眼前，一切动作都在她金色的瞳孔中慢放，她想要伸手去抓，手指却直接穿过了丝线，像是触碰一团空气一样，她扑了空。
白色的身影就在样消失在眼前，他任凭自己坠落到地底的星辰中。
急剧的风划过他的黑色发丝，潘塔罗涅轻轻闭上了眼睛。
在很多年以前，他曾经做过一场梦。
有个人告诉他人生来无罪，总有一天，她会带着他离开。
他抱着这个遥不可及的愿望熬过了许多年。
而现在他终于明白了最深的绝望是什么。
骗子。
燃烧着的梦之魔神似乎感应到了红线的另外一端，它惊疑不定的停下嚎叫，随即欣喜若狂：“如此美味纯粹的绝望和痛苦，不愧是我一手打造出来的灵魂。”
龙荧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她明显的看到紫雾身上燃烧的火焰变弱。
她可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龙荧长剑一划，劈开紫雾。
或许是火焰让梦之魔神变得虚弱的缘故，她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剑劈开了什么。
“咔擦”一声。
紫雾被劈成两半，梦之魔神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体无法像之前一样汇聚，它的另一半失去了控制，火焰顺畅无阻的将另一半燃烧殆尽。
“啊啊啊啊啊”尖啸声响彻云霄 ，整个恩底弥翁树剧烈的晃荡起来，似乎即将要倒塌。
火光中，紫雾汇聚成一抹扭曲的人形，它阴冷的盯着龙荧：“你是杀不死我的。”
“因为我已经死了。”
伴随着这句话，龙荧的视线被火光覆盖，她的四肢变得沉重缓慢，意识也渐渐沉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