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钺丞着实没想到,魔修和魔主,居然本就是来利用自己的。在今天这个女人出现之前,志得意满,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完成魔主布置任务的温钺丞,从没想到,自己左拥右抱,齐人之福里的小妾之一,居然是四个左魔使之一。

    当时刚刚发现的温钺丞,还略有些侥幸。他觉得,对方虽说一直瞒着他,不说自己的身份。但既然一个女子都乐意委身于自己,那肯定也是对自己芳心暗许。

    所以在这个年轻女人刚刚叫破左魔使身份的时候,他是有些窃喜的,只觉得等东海城活祭之后,自己能够在成为魔主护法的同时,与如此美貌火辣的左魔使携手,未来一片坦途。

    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在魔主和其他魔修的眼中,居然只是一个被监视的,随时能够被替代的,用完即扔的棋子。

    如果说,刚刚被取走丹田内的元婴的时候,他为对方的实力感到恐惧,那如今听了情魅儿的话,则是让他涌起了无边的恨意和怒气。

    温钺丞不是盲目自信的普通男人,底层出身,只有杂灵根的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若是想往上爬,必须拼尽全部力量。因为出生后他只有杂灵根,在他还没有记忆的时候,他的父亲就把他和母亲扔下了。

    母亲在他五岁之前,便是一个空有美貌,却总是满脸怨气的年轻妇人。她修为不高,似乎原本是凡人界的一个小世家的旁支小姐,因为美貌,家族原本是当做皇妃来培养的,谁知后来误打误撞,因为三灵根而被上界一个小宗门带走了。

    在母亲零零碎碎的埋怨和叱骂中,还是温剩的温钺丞轻易地窥见了道侣和家庭的另一面。没有温情,没有包容和期盼,只有无尽的折磨责打,和充斥每一个刹那的互相利用。

    而在他五岁那年,突兀的,某一日,母亲久违地装扮一新,穿了一直压箱底的精致法衣,施舍般的扔给他十几块中品灵石,翩然若蝶地挽着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离开了。

    他不知道母亲是去做那人的道侣,还是其中的某一个炉鼎,过早懂事的他,只知道,这十几个中品灵石要好好藏起来,自己这次可以吃几顿肉菜了。他不在意那个从未给过自己好脸色的女人,是不是会就此永远消失。

    但他知道,以后的自己不会再无端挨打,但未来的路,也只能靠自己,挣扎着努力走下去了。

    所以长大之后,他走出了那片隐藏在东海城角落里的贫民区,也给自己改了新的名字,他不想自己再被剩下,而是希望自己能够成为沾血的利器,成为曾被母亲念念不忘的,“丞相小姐”所仰仗的底气。

    仗着那张清俊无害的脸,和学什么会什么的天赋,温钺丞从一个客栈的小厮,成为了一个富商铺子里的掌柜。但他依旧觉得,只走到这样的地步还不够。

    后来,在东海城城主巡游的典礼上,他看到了那个坐在金碧辉煌的花车上的,漂亮的小公主,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他想办法成为了还是城主女儿的环菱的挚友,又以挚友的关系一步步攻破单纯的小公主的心防。从小被严父慈母娇宠长大的小女孩儿,哪里知道什么是熟人的居心叵测呢?她只知道,面前好看的哥哥,虽然自己没什么钱,也没什么太大的本事,但他愿意给自己送最新鲜的花,排队买人最多的店铺的点心。

    就这样,一切顺理成章。心机是环菱数十倍的温钺丞,成功地在老城主和城主夫人的反对之下,成为了城主府的赘婿。而天助于他,在一场和魔修胶着的前线大战上,老城主和夫人接连重伤不治。

    那个单纯的,可以被轻松捏在掌心的小公主,和城主府所有的一切,就都属于他了。那时候的他没有志得意满,而是拼命用城主府的无数天材地宝,来滋养自己天赋极差的杂灵根。

    可即便是万年的灵植,千年的灵丹,一起吞下肚,他那上不了台面,几乎是耻辱的杂灵根,还是如影随形地纠缠着她。直到在百年事件之后,他得到了一个消息。

    ——如今的魔主,虽然被那个看不清面目,满身光辉的仙子勉力封印,但魔主已经找到了,能够让魔修成功修炼得道,还不会在飞升雷劫下身陨道消的法门。从此,能够被魔主福泽的魔修,都能成为魔修中的大能,连出身凡人界的,也能靠魔主的恩赐,修炼魔气。

    而被他找上门的右魔使和他说,如今能够恩泽修仙界的魔主,被封印在仙门正道的法阵之下,需要数城百姓的人祭,才能助魔主挣脱封印,重掌权柄。

    温钺丞没有犹豫,几乎是立刻,就已经把人数众多的东海城,作为了魔主的祭品,在和右魔使一同以灵牌和魔主通讯的时候,他几乎以为,自己的通天大道触手可及。

    可如今,情魅儿的一席话,彻底打破了他这么多年坚持的美梦,甚至还直接告诉他,这么多年,他的付出,努力,只是一场镜花水月的笑话。

    一直觉得自己能够掌控所有人人心的温钺丞自然是狂怒而崩溃的,他不害怕自己元婴被取走,也不害怕自己丹田破损。因为在魔主的旨意中,就算他是个没有任何灵根的凡人,也依旧能够靠魔气修炼,问鼎大道。

    可是,这怎么能,只是一场,针对他的骗局呢?目眦尽裂的温钺丞,几乎整张脸都爆出了狰狞的青筋。就连花天酒地的时候,依旧会自律地保持自己皮相的温钺丞,看起来就像是在十八层地狱被油炸了三个月的恶鬼。

    他大张着嘴,红着眼睛,想要痛骂“直言不讳”的情魅儿,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只能挺着爆着青筋粗了两圈的脖子,呼呼地喘着粗气,显得他更像是一只突然失声的牛蛙。

    祝司年索然无味地看了他两眼,点了点玉扇上的一个小法阵,一直等在前院儿温钺丞设置的阵法之外的环菱,扶着小敏,等看到法阵的光芒逐渐黯淡之后,轻移莲步走进了这间宽阔的卧房。

    情绪激动的温钺丞自然第一个注意到了从正门进来的妻子,她虽然脸色苍白,但还是能够行动自如的。温钺丞不知道面前这个修为高强的女人,究竟是以什么方法帮到了自己这个,从失去元婴之后,便只能躺在后院儿暗室里的正妻。

    但毋庸置疑,环菱能有现在的状态,肯定是面前女人做的。看着那晶莹剔透的浅蓝色水晶小人儿被女子捧在手心,一点点地融进环菱的丹田与根骨。本来被妖丹残片和星力支撑的气力,在短短几刻钟里迅速提升。

    最后,停在了元婴离体之前的炼虚初期。重新恢复修为的环菱睁开双眼,和当年空有修为,却满心满眼都是温软爱意的小姑娘不同。如今环菱的蓝发和双眸,都如东洲之外最深最冷的海水。

    让温钺丞看到的第一眼,就彻底咽回去了自己原本想要冲出口的求饶。他知道,自己彻底败了,败在这个神秘的,修为高深的女人手里,也败在,对他不再信任和依赖的妻子手里。

    环菱用几乎能将人冻僵的眼神看了温钺丞一眼之后,转向一旁安静坐着的祝司年,面上的表情却变成了温和纵容的贴心姐姐模样。

    “年年,这次我能成功脱困,拿回修为,多亏了你,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一定要随时和我说!”

    祝司年也不客气,直接用下巴点了点地上的三个人,“环菱姐姐,这东海城魔气入侵的事儿,我已经让小喻在外围解决了,剩下的,都是你的家事,人我都拿住了,怎么处理,就全看你的意思。”

    环菱很是宽慰地笑笑,“城里的事情解决之后,你就要带着徒儿回五方山了,我刚刚让小敏去准备了些小玩意儿,没什么用,你就拿着玩玩就行。”

    侍立在环菱身后的小敏,适时地端上一只漂亮锦盒。这锦盒看似是个首饰匣子,实际上,却也是一个容量极大的储物法器。祝司年不客气地接下锦盒,打开扫了一眼,放置在最上面的,是几套海族风格的首饰头面。

    环菱知道祝司年不爱重礼,所以特地开了父母留下的地下宝库,寻了些新奇的海族小玩意儿送她,如今看她面上浮起清浅微笑,自然心喜。“从母亲给我置办的首饰库里挑的,能得年年你喜欢,是它们的福气。”

    祝司年看到其中一副头面上,镶了一颗看着如同果冻一般的珠宝,伸出指尖去触碰,发现它虽然看起来软弹软弹,但实际上触手微温,硬度也不算低,表面光滑细腻,有一种其他宝石所没有的神奇质感。

    还未等她认真端详,接触宝石的指尖,竟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星力的碰触。祝司年表情一凛,吸引了坐在一旁的环菱的注意。

    “年年,怎么了?”这都是以前的海族老师傅做的东西,该不会是当时有人包藏祸心,在这些自己不曾翻动过的首饰里,动了什么手脚吧?

    却见祝司年扬起漂亮的笑脸,仿佛捡了什么天大的便宜一般。“好姐姐,您这宝石是从哪儿得来的?若是有这般的宝石矿,就算温钺丞这人渣,将曾经东海城地底所有的阵法都毁掉了,我也有办法给姐姐做几个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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