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管陆晨晨多么嘴硬,在孟今煜一日粘似一日的猛烈攻势下,还是越来越觉得,这福宁宫就快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了。

    日理万机的皇帝陛下每天一下朝就过来,夜里还宿在福宁宫,直到临到上朝才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天天粘着宋辞,老婆长老婆短的,比太后宫里那只叭儿狗还要惹人讨厌。

    宋辞试衣服——

    陆晨晨:“这身衣服好像有点太红了,不太适合你……”

    孟今煜:“好看,超级好看!我老婆那么美,穿什么都好看~~”附赠一个亮晶晶的星星眼。

    宋辞吃饭——

    陆晨晨:“你这腰围好像又粗了两圈吧,咱们该减肥了……”

    孟今煜:“老婆你就是太瘦,要多吃一点才好。老婆你敲,这是御膳房新研制出的胭脂红烧肉,可好吃了,快来尝尝!”

    宋辞闲着——

    陆晨晨:“你是不是好久没做日常任务了,要不要……”

    孟今煜:“御花园的荷花开了,老婆咱们去划船赏花吧~~”

    ……

    陆晨晨大吼:“每天都老婆老婆老婆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你老婆是吧?!”

    孟今煜顾不上理她,拽着宋辞就急匆匆地往外走:“老婆快一点啦,我已经让孙德海在湖里布好了船,咱们就一边赏花,一边喝酒,一边看星星,你说好不好啊~~”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消失在门外。

    陆晨晨气的直跺脚:“见色忘友见利忘义,两个都是混蛋!”

    天气一日热似一日,孟今煜一天粘似一天。

    而最可恨的是宋辞,竟然也越来越甘之如饴了。

    从前喝酒聊天侃大山都是三个人,现在其中一对常常抱着脑袋缩在一边叽叽咕咕,还总是傻兮兮地笑,像两个白痴似的。

    陆晨晨感觉自己被孤立了。

    但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这一点的。

    她认为自己阻止帝后过于腻歪,是为了家国大事考虑,绝对出于公心,而不是嫉妒。

    皇帝总是和皇后黏在一处,还怎么处理朝政?

    照这样下去,宋辞很快就会被人骂红颜祸水祸国殃民了。

    宋辞听她说完,一脸讶异:“孟怂什么时候需要处理朝政了?”

    ……这倒是。

    朝政由李太后把持着,孟今煜只需要每天早朝去点个卯,充当吉祥物就好。

    陆晨晨不死心:“那娘娘总有政务要处理吧,最近娘娘可是对晨昏定省越来越敷衍了……”

    宋辞摆摆手:“不就是姐妹聚会聊八卦嘛,只要陈妃在,她们什么时候都能聊的很Happy!”

    ……这倒,也是。

    后宫中的八卦核心绝对是陈妃娘娘,任何场合,只要有她在,芝麻绿豆的小事都能聊的风生水起。

    宋辞和陆晨晨不过是捧哏的气氛组。

    “可是娘娘毕竟是六宫之主……”

    “你下朝啦?”宋辞一看到门口的人影,就像只小鸟一样欢快地扑了上去:“热不热呀,我这有冰镇的酸梅汤,快来喝两口。”

    陆晨晨气结。

    呸!一对贼公婆,真是互为祸水,双向奔赴!

    帝后秀恩爱撒狗粮的情况,在七夕这一天达到顶峰。

    七夕,是传说中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日子。

    在这一天,大盛朝的有情男女们会暂时抛下男女大防,结伴出门游玩。有心之人,还要到织女庙中祭拜,祈求此生姻缘顺遂,能和心爱之人白首不离。

    这天一大早,孟今煜就让御膳房端来了一大桌鸳鸯酥、百年好合羹、比翼双飞翅等等。

    陆晨晨拿起一个烤鸡翅,冷冷地斜着眼:“烤个鸡翅膀就叫比翼双飞啦?”

    孟今煜一把夺走她手里的鸡翅:“你一个单身狗,懂什么是情调?”

    “我……”她刚想回怼,就看到孟今煜和宋辞又贴在了一起,正你一勺我一勺的相互喂食。

    MD,真是没眼看!

    陆晨晨拂袖而出。

    傍晚,孟今煜给她们福宁宫的一众宫人都放了假,说要亲自给宋辞准备烛光晚餐,不要人打搅。

    听黎松说,他还在院中准备了烟火和孔明灯。

    陆晨晨一边往外走,一边恨恨地想:又是烟火又是灯的,在天上着起来砸你们两个一脑袋花!

    她甩着袖子,带着皇帝和皇后给的令牌,步履生风地走出宫门。

    七夕佳节,才不在宫里看人秀恩爱呢。

    这次连黎松也不带,她要趁着节日,好好地在盛朝的京城中玩个痛快。

    ——————

    华灯初上,神武大街上的热闹不弱于新年。

    街上的青年男女更多,着装也更鲜艳轻薄,一路上走来,尽是轻快的温言笑语。

    街上的小贩以售卖同心结、簪子、玉佩的居多,还有很多摊位上摆着一双一对的人偶,多穿着荷叶半壁衣裙,笑眼弯弯。

    陆晨晨初看觉得新奇,看多了也就渐渐觉得无味。

    街边多美食,可她只吃了一盏冰碗,便再吃不下去了。

    路上的人成双成对,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仿佛异类。

    陆晨晨有些后悔了,她不该在这个日子出门来的。

    与其一个人形单影只地漫无目的闲晃,还不如和翠羽风荷她们一起,在宫里窝起来打牌。

    前方人潮越盛,如百川汇流般,都涌往一处巷口,那是通往织女庙的方向。

    陆晨晨并不想去,她在前一个街口,就拐进了一条小路。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绍兰河畔。

    此刻正值晚间,映水楼灯火辉煌。

    靡丽的曲调此起彼伏,诸色乐器齐响,中间不停有轻歌缭绕,比上一次来时,不知热闹了多少倍。

    连外间的尘土,都染着淡淡的脂粉香。

    既然来了,就进去瞧瞧吧。

    陆晨晨一身男装,倒是也不惧来这种烟花柳巷。

    大厅正中,一群身着轻纱的舞姬正在献艺。她们蒙着面纱,身着红色轻纱,曲线玲珑,身姿曼妙。

    乐师吹奏着靡丽轻快的乐曲,台上的歌女腰肢有若灵蛇。

    陆晨晨坐到一处靠窗的小桌前,想都没想,就点了一壶“三千克”。

    招待的小厮却有些为难:“公子,这酒是我家摇城姑娘的落景斋专供的,我们这藏山阁中却是没有……”

    “这样啊,”陆晨晨回忆了一下三千克的味道,肚里的馋虫叫的更欢了,便说:“麻烦小哥去通禀一声,就说端午那日,一位姓陆公子到了,想向摇城姑娘讨一壶酒喝,不知她可否行个方便?”

    小厮还在犹豫,陆晨晨递给他一点散碎银两,又说:“上次摇城姑娘还送了我们两壶呢,这次应该也不会小气。”

    小厮一听说自家的花魁姑娘送过酒,便知道这位公子不是普通的客人,马上换上讨好的笑意:“公子稍候,小的这就去禀报。”

    没一会,那小厮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粉色长裙的丫鬟。

    陆晨晨一见那丫鬟就笑:“涟漪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涟漪是摇城的贴身婢女,两个月前她们在落景斋内刚见过。

    涟漪笑道:“我家姑娘听说公子来了,特让我带公子去楼上雅间中坐。”

    她转身又责怪那小厮:“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贵客到了,怎地就安排在大厅当中?还不速速引陆公子去楼上雅叙阁。”

    小厮不敢怠慢,忙在前面替陆晨晨领路。

    陆晨晨本来还想说“不用麻烦了,她在这喝酒看舞挺好的”,但还未开口,又听涟漪笑道:“大厅人杂,公子……公子孤身一人,待会若是有那喝醉了酒的登徒子,冲撞了就不好了。”

    陆晨晨醒悟,人家这是早看出来她是女子了啊,特地给她找个清静的地,确保她的安全。

    漂亮姐姐的这份情,得领!

    她不再说话,乖乖跟在涟漪和那小厮的后面,上了楼。

    藏山楼三层处有一临水露台,以竹帘和盆栽与大厅隔开,既幽静,又不过分偏远。

    右侧可以看到一楼大厅中的舞台,因登高,视野反而更加开阔。

    正前方便是绍兰河,河面上轻舟画舫穿梭,还有星星点点的荷花灯,如银河般,如梦似幻。

    陆晨晨对这个地方很是满意。

    涟漪早已命人在小桌上备好了酒菜:“我家姑娘说了,别人讨那三千克,千金难买一壶。但公子想喝,却是要多少有多少。公子且在此安心喝酒听曲,我家姑娘此刻不得空,等稍后得空了,再来陪公子说话。”

    陆晨晨点点头,知道现在是人家的工作时间,摇城此刻只怕正在忙,不好叨扰。

    她坐下来,自斟自饮,自得其乐。

    楼下不知何时换了节目,一位穿着红绡的姑娘抱着一把月琴上台。

    月琴的声音清亮柔和,不似琵琶那般肃杀,身后的乐师配以胡琴和芦笙之音,比之的艳舞多了几分婉转娇俏。

    陆晨晨喝着酒,靠在窗边听了一会,酒劲渐渐上来,外面越是热闹,她越觉得胸口堵涨酸涩。

    她来到这个世界已近一年,却还是头一次觉得这样孤独。

    以前不管去哪,干什么,都是她和宋辞两个人,现在,却只有她自己了。

    一壶酒,须臾便见了底。

    她拔开另一壶的塞子,这次索性连碗都懒得用了,直接拿壶对着嘴喝。

    头上月光清冷,身旁喧嚣似锦。

    她一口接一口地喝着,身上发热,心头却一阵阵地悲凉委屈。

    绍兰河上,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在吹洞箫,隔着水面的烟波缓缓传来,更显得幽幽咽咽,如泣如诉。

    那声音虚无缥缈,断断续续,陆晨晨摇晃着身子探向窗外,侧着耳朵想仔细听一听,可怎么也听不真切。

    越听不清,就越好奇,她正努力地往外探的时候,突然感到一股大力将她猛地拽回,随即半边肩膀撞上一个硬硬的的胸膛。

    松木香。

    陆晨晨皱着眉头哼哼唧唧地揉着自己的肩膀,抬起头,模模糊糊地看到一张白玉般的脸。

    冰肌玉骨,墨发红唇,甚是好看。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美人的脸上却含着隐隐的怒气。不过,这怒气为他添了一股肃杀凛冽之意,唔,冰美人……更好看了。

    她呆呆看了一会,上手捏住对方的脸颊:“漂亮姐姐,你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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