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点儿堵得厉害，周青臣在距餐厅不远的地方先把他俩放下，自己找车位停车去了。
亓官鹄跟蒋司南不熟，光看脸的话他又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尬聊都聊不起来，只能硬撑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看马路。
蒋司南瞧着好笑，“我说……”
“嗯？”亓官鹄乍一听见蒋司南开口，就跟百无聊赖的小猎犬猛然听到主人召唤一样，睁圆了眼很认真地看他。
偏生亓官鹄跟他家小北最像的就是那双眼，干干净净的心思都写在干干净净的眼神里，瞧着这样一双眼，惹鸡斗狗那会儿子的美好时光，跟冲胶片一样，一下子全活泛过来了……
记忆像烟瘾，真要戒掉也就罢了，可一旦重新续上，再想戒掉可就难了。
蒋司南掩饰性地从兜里摸出一根烟，刚凑到嘴边，又转手折了窝在手心里，艰难地张了张嘴，\"我说……\"
说什么？说你长得很像我少时夭折的妹妹蒋司北？
这不寒碜人么……
亓官鹄瞅着他直勾勾的眼神，已经瘆得发慌了。
蒋司南陷入沮丧、落寞、难过、纠结等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绪里，尽管心里门儿清她们真不是一个人，更不是什么重生转世，但他这一刻就是很想揉揉她的头发，再自欺欺人地问问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权且当作是疗愈他自己了呢？就在他看着她踟蹰不前的功夫，余光里闯进来一个黑影，并朝向她的后背快速袭来。
给蒋司南反应的时间并不多，旧伤未愈的心脏因这一幕似曾相识的恐慌、惊吓而剧烈收缩，牵出短暂的生理性剧痛。
亓官鹄只来得及瞧见蒋司南都表情骤然间变得撕裂、狰狞，几乎就在他向她伸出双臂的下一秒，身后就被一股蛮力生硬地撞上，她压根都来不及做什么反应，膝盖一弯，身体便不受控地朝前扑倒。
好在蒋司南眼疾手快地捞住了她，而肇事的车也停了下来。
他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她后脑勺，强压着心下的慌乱，声线里是无法克制的颤抖，“试着动动，看看有没有撞坏。” 说着，箍着她的腰往上拎了拎，试图给她借力。
亓官鹄顺从地抬了抬腿，还好，只是蒋司南的力道越发加重，几乎快要将她整个人抱离地面，她忍不住求饶，“哥，我的……老腰……要被你勒断了……”
那声“哥”，不过是她的口头禅，但进到蒋司南耳中就险些飙出泪来，他强压下喉间的酸涩，“我看腰那么粗也勒不断，腿怎么样？”
亓官鹄也不知道他的劲儿怎么就那么大，忙不迭点头，“还好还好。”
蒋司南四下看看，把亓官鹄抄起来放到一旁的石阶上安顿好，自己绕到车头位置，打眼一瞧，车里坐着一男一女，女的握着方向盘低着头，长发垂下来遮着大半张脸，而副驾的男人却在嬉皮笑脸地哄着，显然是并没把撞人当多大点事。
摊上这种人渣，蒋司南也不废话，照着车头就是一脚，华丽的京腔透着十成十的贵气，“滚出来！”
他气质本就出挑，再加上肇事车档次不低，这出热闹，想不惹人围观都难。
车里面的人先是惊了一惊，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撂下美人，推开车门就蹚了出来。
亓官鹄一瞅车上下来那小太爷的尿性，就知道狗尿苔一泡，准没好儿，双手撑着石阶就要往地上站，“算了算了，给狗让路，咱不丢人。”
蒋司南被她那句“给狗让路”气得笑出来，一嗓子给她喝住，“没你事儿！你给我老实坐着！”
肇事车里的男人绕到车头前看了看被蒋司南踹歪的车牌，爆了句国粹，一脸嚣张，“你腿不想要了？知道这谁的车么就敢……”
蒋司南微微牵了下一边的唇角，欺身凑到他耳边，“你听没听过‘不到北京不知道自己官有多小’这句话，你不妨说说看，愿闻其详。”说着，他乜了眼肇事男车主，重新挺起腰泰然自若道，“我只知道这是个肇事伤人的车。”
气氛烘托到这儿了，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拿着手机开拍的，有报警的，还有跟风造势打鸡血的。
周青臣停车出来没找着人，打电话给亓官鹄才知道出了事，寻过来的时候，警察已经到了，蒋司南抱着手臂，在一边冷眼睇着。
人证物证俱在，蒋司南摸出怀里的证件夹，向警察出示身份证的同时，手腕略略转了下，“我的联系方式也留下，如果需要取证，我随时配合。”
办案民警的视线从他的证件移至他脸上，将肇事男女推进警车的时候，蒋司南追了一句，“做个毒检。”
周青臣绷了半天的脸子这会儿也松了下来，“这都什么烂糟事儿！”然后再次问向亓官鹄，“真没撞坏么？”
亓官鹄摇摇头。
蒋司南把证件夹收好，“再走两步试下，不行马上去医院。”
亓官鹄依言照做，确实走得稳稳当当。
“成吧，先这么着，去医院也得有劲儿不是，趁吃饭的功夫再观察下。我就停个车的功夫就能出事儿，蒋司南你是不是得请客？”
亓官鹄用胳膊肘子捅了周青臣一下，朝蒋司南不好意思地笑，“别听他的，刚才多亏你反应快……”
周青臣简单粗暴地打断她，转头又朝着蒋司南道，“表个态啊倒是！”
华灯初上，斑斓陆离的光打在蒋司南脸上，衬得他面上的笑讳莫如深。
餐厅正经老板是蒋司南的发小，知道他带了朋友过来，人没露面，却低调地派人送了瓶红酒过来。朋友间的分寸能掌握到这个火候，也算人精了。
蒋司南取来两个玻璃杯，亓官鹄目光落在蒋司南拧瓶盖的手上，“开车不能喝酒的。”
蒋司南似笑非笑地抬眼看了她一眼，手上动作却没停，“我知道。”
亓官鹄扭头对周青臣瞪眼，“你酒精过敏，一点都不能碰听见没？”其实还是说给蒋司南听的。
就她那点花花肠子，蒋司南浅倒了一个杯底儿放在亓官鹄手边，周青臣随手就给挪到了自己手边，从容不迫地说：“先吃饭，空腹饮酒容易上头。”
亓官鹄高兴了没一秒，但从小到大，她唯一不敢招惹周青臣的地方就是在饭桌上，因为周青臣对饭有种近乎发狠的执着，他吃下的每一口，都像是在发泄某种情绪，他从不挑食，也从不剩饭。
或许是幼年时期有过饥一顿饱一顿的遭遇，以至于记忆中对饥饿的恐慌、对亲情关系不好的认知，一并叠加进心里，最终转化为对食物的占有欲和掠夺性。这种用食物来填补心理的空缺和不安，不过是一种欲盖弥彰的掩饰。
亓官鹄胡乱扒拉了几口算是交差，不时觑一眼周青臣等他赦免。
周青臣瞅着被她切得乱七八糟的牛排，忍无可忍地训她，“你到底吃不吃了？！”
亓官鹄眼神躲闪，“光吃肉有点干。”
周青臣也不搭理她，抬手就要捞她的餐碟，哪知半道杀出个程咬金，蒋司南抢先一步挡住他的胳膊，慢条斯理地把那几块肉叉进自己的盘子，然后若无其事地使唤他，“你饱了就别塞了，我还没饱，你再去要点甜点，她爱吃啥我也不清楚。”
周青臣半点没起疑，起身出了包间。
他前脚刚走，蒋司南跟着就撂了叉子，转手就把肉重新倒回她盘里，顺便把酒杯捞到她跟前，“他这么暴饮暴食得胃病是迟早的事儿，你自己的剩饭自己吃！”
亓官鹄瘪了瘪嘴，理亏地往嘴里送肉，欲说还休的样子。
蒋司南又重重地往她碗里叉了几筷子菜，“看什么看！是不是还想挑食？！”
亓官鹄犹犹豫豫地吞下嘴里的食物，瞥了一眼门口，确认没人进来，才吞吞吐吐地指指门外道：“他一直饭量很大，我妈说这是他小时候留下的心病……”
蒋司南目光深邃地看着她。
温润的灯光投下一片光影，将两人罩在其中，好像翻刻出一段被时光锁住的记忆片段。
亓官鹄眼里满是真切，一丝戏谑都没有，很小声地分享着她替周青臣承担并掩饰了许多年的秘密，“有些事他不过是习惯了自己扛，你心里明白就好，什么也不要问，不然他会更有负担。你既然也是他承认的朋友，他的饭量你最好了解一下，这么大碗的米饭，他可以吃三碗，炸酱面差不多两份……一定要让他吃饱，不然他晚上回家还会胡吃海塞……”
替别人保守秘密的人，其实并不比拥有秘密的人轻松多少。
周青臣就在这时候推门进来了。
亓官鹄迅速埋下头，把肉硬塞进嘴里，每每提及周青臣就会泛到喉间的酸涩，在努力的咀嚼和吞咽中混着饭菜重新吞进腹中，只是在这个过程里，饭菜的滋味，哪里又真能吃得出来。
蒋司南的沉默，亓官鹄的别扭，叫周青臣很快就察觉到些许端倪。
“怎么了？”周青臣看了眼蒋司南，又歪过头凑近了去看亓官鹄，突然握住她的后脖颈把她的脑袋扳了起来，疑惑地问，“你俩干仗了？！”
蒋司南掀了掀眼皮，视线重新落回在亓官鹄身上，半真半假地掩饰，“我不过替你教训了下不好好吃饭的小孩。”
周青臣低头瞅了瞅亓官鹄略泛红的眼眶，将信将疑，亓官鹄很配合地打了个特别长的饱嗝，看他的眼神似乎是有点哀怨。
周青臣松了口气，“行了，吃点水果把。”
酒的后劲挺大，亓官鹄一脚深一脚浅地爬回家，刚把钥匙捅进门锁，隔壁居委会大妈家的门就开了。
“总算回来了，才下班啊。”
亓官鹄捂着嘴支吾两声，生怕被大妈闻见嘴里的酒气。
“姑娘，今儿居委会开会，说小区有人攒弄着邻居拼车，我想着你往北边走挤公交也挺不容易，你扫码入群，群里有表格，哪天不乐意动弹了，就跟着他们车走，姑娘家的，搭邻居的车，总比搭街上的陌生车安全。”
亓官鹄迭声道谢，进群一看，还真是，车主、联系方式、车牌号和大概行车路线俱列得详细周全，而且，还真有一辆经过她公司。又困又醉的亓官鹄随手就给那车主发了条信息，“您好，我是A9-1的，明天早上想拼您的车，请问几点在哪儿集合？”
很快就收到了回复，“小区东门外，深灰色车，尾号979，八点十五，不要迟到。”
亓官鹄欢呼一声，倒头栽进被窝。
翌日清早，八点五分，亓官鹄准时下楼。一出小区大门，果真瞧见一辆深灰色的大奔停靠在路边，刚对上尾号，司机推门从车上下来了。
亓官鹄也就是那么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就一眼，险些把她的鸟眼晃瞎。
这车主怎么会是那个口腔医院的厉廷安？！
亓官鹄跟蒋司南不熟，光看脸的话他又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尬聊都聊不起来，只能硬撑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看马路。
蒋司南瞧着好笑，“我说……”
“嗯？”亓官鹄乍一听见蒋司南开口，就跟百无聊赖的小猎犬猛然听到主人召唤一样，睁圆了眼很认真地看他。
偏生亓官鹄跟他家小北最像的就是那双眼，干干净净的心思都写在干干净净的眼神里，瞧着这样一双眼，惹鸡斗狗那会儿子的美好时光，跟冲胶片一样，一下子全活泛过来了……
记忆像烟瘾，真要戒掉也就罢了，可一旦重新续上，再想戒掉可就难了。
蒋司南掩饰性地从兜里摸出一根烟，刚凑到嘴边，又转手折了窝在手心里，艰难地张了张嘴，\"我说……\"
说什么？说你长得很像我少时夭折的妹妹蒋司北？
这不寒碜人么……
亓官鹄瞅着他直勾勾的眼神，已经瘆得发慌了。
蒋司南陷入沮丧、落寞、难过、纠结等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绪里，尽管心里门儿清她们真不是一个人，更不是什么重生转世，但他这一刻就是很想揉揉她的头发，再自欺欺人地问问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权且当作是疗愈他自己了呢？就在他看着她踟蹰不前的功夫，余光里闯进来一个黑影，并朝向她的后背快速袭来。
给蒋司南反应的时间并不多，旧伤未愈的心脏因这一幕似曾相识的恐慌、惊吓而剧烈收缩，牵出短暂的生理性剧痛。
亓官鹄只来得及瞧见蒋司南都表情骤然间变得撕裂、狰狞，几乎就在他向她伸出双臂的下一秒，身后就被一股蛮力生硬地撞上，她压根都来不及做什么反应，膝盖一弯，身体便不受控地朝前扑倒。
好在蒋司南眼疾手快地捞住了她，而肇事的车也停了下来。
他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她后脑勺，强压着心下的慌乱，声线里是无法克制的颤抖，“试着动动，看看有没有撞坏。” 说着，箍着她的腰往上拎了拎，试图给她借力。
亓官鹄顺从地抬了抬腿，还好，只是蒋司南的力道越发加重，几乎快要将她整个人抱离地面，她忍不住求饶，“哥，我的……老腰……要被你勒断了……”
那声“哥”，不过是她的口头禅，但进到蒋司南耳中就险些飙出泪来，他强压下喉间的酸涩，“我看腰那么粗也勒不断，腿怎么样？”
亓官鹄也不知道他的劲儿怎么就那么大，忙不迭点头，“还好还好。”
蒋司南四下看看，把亓官鹄抄起来放到一旁的石阶上安顿好，自己绕到车头位置，打眼一瞧，车里坐着一男一女，女的握着方向盘低着头，长发垂下来遮着大半张脸，而副驾的男人却在嬉皮笑脸地哄着，显然是并没把撞人当多大点事。
摊上这种人渣，蒋司南也不废话，照着车头就是一脚，华丽的京腔透着十成十的贵气，“滚出来！”
他气质本就出挑，再加上肇事车档次不低，这出热闹，想不惹人围观都难。
车里面的人先是惊了一惊，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撂下美人，推开车门就蹚了出来。
亓官鹄一瞅车上下来那小太爷的尿性，就知道狗尿苔一泡，准没好儿，双手撑着石阶就要往地上站，“算了算了，给狗让路，咱不丢人。”
蒋司南被她那句“给狗让路”气得笑出来，一嗓子给她喝住，“没你事儿！你给我老实坐着！”
肇事车里的男人绕到车头前看了看被蒋司南踹歪的车牌，爆了句国粹，一脸嚣张，“你腿不想要了？知道这谁的车么就敢……”
蒋司南微微牵了下一边的唇角，欺身凑到他耳边，“你听没听过‘不到北京不知道自己官有多小’这句话，你不妨说说看，愿闻其详。”说着，他乜了眼肇事男车主，重新挺起腰泰然自若道，“我只知道这是个肇事伤人的车。”
气氛烘托到这儿了，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拿着手机开拍的，有报警的，还有跟风造势打鸡血的。
周青臣停车出来没找着人，打电话给亓官鹄才知道出了事，寻过来的时候，警察已经到了，蒋司南抱着手臂，在一边冷眼睇着。
人证物证俱在，蒋司南摸出怀里的证件夹，向警察出示身份证的同时，手腕略略转了下，“我的联系方式也留下，如果需要取证，我随时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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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青臣绷了半天的脸子这会儿也松了下来，“这都什么烂糟事儿！”然后再次问向亓官鹄，“真没撞坏么？”
亓官鹄摇摇头。
蒋司南把证件夹收好，“再走两步试下，不行马上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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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官鹄扭头对周青臣瞪眼，“你酒精过敏，一点都不能碰听见没？”其实还是说给蒋司南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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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官鹄高兴了没一秒，但从小到大，她唯一不敢招惹周青臣的地方就是在饭桌上，因为周青臣对饭有种近乎发狠的执着，他吃下的每一口，都像是在发泄某种情绪，他从不挑食，也从不剩饭。
或许是幼年时期有过饥一顿饱一顿的遭遇，以至于记忆中对饥饿的恐慌、对亲情关系不好的认知，一并叠加进心里，最终转化为对食物的占有欲和掠夺性。这种用食物来填补心理的空缺和不安，不过是一种欲盖弥彰的掩饰。
亓官鹄胡乱扒拉了几口算是交差，不时觑一眼周青臣等他赦免。
周青臣瞅着被她切得乱七八糟的牛排，忍无可忍地训她，“你到底吃不吃了？！”
亓官鹄眼神躲闪，“光吃肉有点干。”
周青臣也不搭理她，抬手就要捞她的餐碟，哪知半道杀出个程咬金，蒋司南抢先一步挡住他的胳膊，慢条斯理地把那几块肉叉进自己的盘子，然后若无其事地使唤他，“你饱了就别塞了，我还没饱，你再去要点甜点，她爱吃啥我也不清楚。”
周青臣半点没起疑，起身出了包间。
他前脚刚走，蒋司南跟着就撂了叉子，转手就把肉重新倒回她盘里，顺便把酒杯捞到她跟前，“他这么暴饮暴食得胃病是迟早的事儿，你自己的剩饭自己吃！”
亓官鹄瘪了瘪嘴，理亏地往嘴里送肉，欲说还休的样子。
蒋司南又重重地往她碗里叉了几筷子菜，“看什么看！是不是还想挑食？！”
亓官鹄犹犹豫豫地吞下嘴里的食物，瞥了一眼门口，确认没人进来，才吞吞吐吐地指指门外道：“他一直饭量很大，我妈说这是他小时候留下的心病……”
蒋司南目光深邃地看着她。
温润的灯光投下一片光影，将两人罩在其中，好像翻刻出一段被时光锁住的记忆片段。
亓官鹄眼里满是真切，一丝戏谑都没有，很小声地分享着她替周青臣承担并掩饰了许多年的秘密，“有些事他不过是习惯了自己扛，你心里明白就好，什么也不要问，不然他会更有负担。你既然也是他承认的朋友，他的饭量你最好了解一下，这么大碗的米饭，他可以吃三碗，炸酱面差不多两份……一定要让他吃饱，不然他晚上回家还会胡吃海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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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青臣就在这时候推门进来了。
亓官鹄迅速埋下头，把肉硬塞进嘴里，每每提及周青臣就会泛到喉间的酸涩，在努力的咀嚼和吞咽中混着饭菜重新吞进腹中，只是在这个过程里，饭菜的滋味，哪里又真能吃得出来。
蒋司南的沉默，亓官鹄的别扭，叫周青臣很快就察觉到些许端倪。
“怎么了？”周青臣看了眼蒋司南，又歪过头凑近了去看亓官鹄，突然握住她的后脖颈把她的脑袋扳了起来，疑惑地问，“你俩干仗了？！”
蒋司南掀了掀眼皮，视线重新落回在亓官鹄身上，半真半假地掩饰，“我不过替你教训了下不好好吃饭的小孩。”
周青臣低头瞅了瞅亓官鹄略泛红的眼眶，将信将疑，亓官鹄很配合地打了个特别长的饱嗝，看他的眼神似乎是有点哀怨。
周青臣松了口气，“行了，吃点水果把。”
酒的后劲挺大，亓官鹄一脚深一脚浅地爬回家，刚把钥匙捅进门锁，隔壁居委会大妈家的门就开了。
“总算回来了，才下班啊。”
亓官鹄捂着嘴支吾两声，生怕被大妈闻见嘴里的酒气。
“姑娘，今儿居委会开会，说小区有人攒弄着邻居拼车，我想着你往北边走挤公交也挺不容易，你扫码入群，群里有表格，哪天不乐意动弹了，就跟着他们车走，姑娘家的，搭邻居的车，总比搭街上的陌生车安全。”
亓官鹄迭声道谢，进群一看，还真是，车主、联系方式、车牌号和大概行车路线俱列得详细周全，而且，还真有一辆经过她公司。又困又醉的亓官鹄随手就给那车主发了条信息，“您好，我是A9-1的，明天早上想拼您的车，请问几点在哪儿集合？”
很快就收到了回复，“小区东门外，深灰色车，尾号979，八点十五，不要迟到。”
亓官鹄欢呼一声，倒头栽进被窝。
翌日清早，八点五分，亓官鹄准时下楼。一出小区大门，果真瞧见一辆深灰色的大奔停靠在路边，刚对上尾号，司机推门从车上下来了。
亓官鹄也就是那么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就一眼，险些把她的鸟眼晃瞎。
这车主怎么会是那个口腔医院的厉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