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鹄高兴早了，上帝在给厉廷安关窗的时候，大概还顺手焊了一下。
看得出来，厉廷安是很诚心实意地跟她学做饭，但他那个严谨的脑子，消化不了“一丢丢”、“凭感觉”这些抽象的概念，他俨然就是一个成年版的“十万个为什么”，每一个步骤他都能衍生出无数个疑问。
亓官鹄从没觉得做饭如此累心，半小时前誓要教会厉廷安做饭的雄心壮志缩水成一粒花生米那么大，还是没发育好的那种。
她夹了一块最嫩的鱼肉喂进厉廷安嘴里，堵住他的层层发问，“咸么？”
“正好……所以……”
“廷安～”明明是凭真本事吃饭的她为什么最后还是沦落到要靠撒娇行使话语权。
被她第一次叫到名字的厉廷安果不其然晃了一下神，菜香四溢油烟尚未散尽的厨房里瞬间因为她甜腻的一声变得旖旎起来。
“我刚才突然想到一个事情……”
“什么？”厉廷安有些诧异，近到她跟前，歪下头看着她。
亓官鹄不敢直视他大狗一样忠诚真挚的眸子，心虚地撇开视线，冠冕堂皇道，“内个……以前网上有说……医生每天都有可能接触病菌，所以手上不能有伤口……可是做饭这种可能事儿，刀啊鱼刺啊虾头啊什么的，都有可能让你受伤，所以还是交给我等粗鄙之人好了……”
听她结结巴巴说完，厉廷安顿了半晌，才用无波无澜的口气问，“是不是我太笨了。”
何止是笨，还出其不意地让她提前感受了下老母亲辅导不肖子写作业的快感，但她生怕自己说出大实话就会秒变前女友，忙不迭往回找补，“怎么会！做饭就像游泳，哪一下通关了就如鱼得水了，你不过就是还没找到通关密码而已！”
厉廷安不说话。
亓官鹄心里咯噔一下，完了，是不是伤自尊了啊！她惴惴不安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哪知他却慢慢勾起了嘴角，在她脑门上弹了个脑嘣，“是你嫌我不开窍的。”
一转头，亓官鹄就在朋友圈里看到他刚发出来的一条，估计也是仅她可见的：
【特此为证：女方嫌我笨，痛失当煮夫的机会。】
这男人怎么那么小心眼！
第二天一早，亓官鹄刚到公司，就发现桌子上摆了个很袖珍的小西瓜，瓜上贴了张纸条，上面写着：吃了我的瓜，忘了那个他。
正纳闷是谁放的，胡津津猛地从旁边蹿出来，搂着亓官鹄的脖子给她劫持到卫生间。
“你对得起我千里捎瓜的情谊么？！你这种见异思迁的女人都不配吃我的瓜！不是说好基友一生一起走，谁先脱单谁是狗嘛！”
亓官鹄：“……汪？”
如此不要脸的画风可给胡津津整笑了，“早先我就说什么来着，要不是对你有想法，什么‘中国好邻居’能风雨无阻天天免费只接送你一个人上下班？！我还纳闷，你哥内同学不过举手之劳就能让你误以为他对你有意思，怎么牙医为你付出那么多你反倒不往那方面想了？！你对成年男女感情的理解是从小学鸡的网文里学来的么？”
亓官鹄腆着脸涎笑，“这不……这不就是高岭之花跟后院葱花的区别么……“
胡津津没好气地睨着她，伸出手指头毫不客气地朝着她的脑壳戳戳点点，“我八百年不出一次差，才出一次你就背着我整这么大动静！”
说到这个亓官鹄又来气了，“我哪知道旁边会有个老六给拍下来放网上啊！这下可好了，我们晚上都不敢出去吃饭了！”
“这不正好方便你们晚上回家做没羞没臊的事！”
“你可别瞎说啊！我们昨天才确定纯洁的男女朋友关系，进度条刚推进到摸摸小手而已。”
胡津津鄙夷道：“但你现在一脸回味的痴汉样可不像只摸了小手。”
“少狗不识情窦初开好滋味，等你恋爱了，自然就懂了。”
胡津津正要反驳，卫生间门外隐隐传来倪宏的声音，惊得两个瓜女迅速分开，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各自躲进一个独立隔间里。
直到倪宏重新出去，俩人才狗狗祟祟地重新碰面，彼此交换了个哀怨的眼神，“厂督回来了呢……”
西山某大院。
厉廷薇殷勤地守在厨房门口，厉隽做好一盘她端一盘，瞅着桌上齐齐整整的四菜一汤，她的嘴角咧到耳朵根，“爸，今儿什么好日子，能劳动您亲自下厨？”
厉隽抱着一桶果汁从厨房出来，乜了她一眼。
厉廷薇顿时领会老父亲眼里的谴责，讪笑，“我这么大脸面呐……”
“叫你儿子跟他姥姥回来吃饭。”
“得嘞！”
苏尘这会儿正跟着叶翠涛在后院的菜园里摘菜，一听说开饭了，跑得欢快，一回屋，“姥爷辛苦了，姥爷太厉害了，我都好久没吃到姥爷做的鱼了！”
枪林弹雨前尚能面不改色的厉隽，偏偏吃不住外孙这一梭彩虹屁子弹，也不绷着脸了，挑出鱼鳃上那一尖细肉放在苏尘的米饭上，“想我做的鱼怎么不让妈妈带你来？”
“姥爷这真不能怪我，你不知道我妈给我报了多少辅导班！要不是我爸出差没人做饭……”
“苏尘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被戳穿的厉廷薇脸面挂不住，忍不住出声打断他。
果不其然，厉隽的脸又重新板回去了，刚要给厉廷薇上政治课，叶翠涛恰到好处地开口劝止，“好啦，都少说两句吧，有什么话不能饭后再说。”说着，转向厉廷薇，“苏衍不在，你们娘儿俩也不用急，好久没回来一趟，吃完饭跟我们说说话再走。”
她这么一说，一桌子老小都消停了。
爷孙俩吃饭都快，撂下碗筷，也不忙着起身，就在桌边坐着聊天。
“姥爷，你喜欢狗狗么？”
厉隽握着手看着他，“你又要给姥爷下什么圈套？”
苏尘急忙摆手，“不是不是，我们班从外地转来个新同学，他有一头小伯恩山，但是社区不让养，他又舍不得送给不认识的人，姥爷，我们可以收留它么？那狗狗可好了，它过来可以跟隔壁齐爷爷的鹿美作伴。”
“人家鹿美可是退役军犬。”
“我同学说，小伯安静友善，堪称犬界‘伯医生’，我们不在家的时候，它可以陪你们玩。”
厉廷薇抬起头，“苏尘，你别给姥爷没事儿找事儿。”
“可是妈妈，小伯如果没人接管，它的下场就会很可怜……”小孩的泪说来就来，这会儿就蓄满眼眶了。
“孩子刚吃完饭，我看是你没事儿找事儿。”厉隽不满地瞪了厉廷薇一眼。
厉廷薇也委屈，“爸？！家庭教育要统一战线，不然小孩会有恃无恐的！”
厉隽不搭理她，跟苏尘讲道理，“尘尘啊，凡事都有特例，鹿美立过功，所以组织才能批准它在齐爷爷家安享晚年。你想过没有，如果咱们把小伯接回来，后面又冒出来十个同学家的小伯，你让姥爷怎么办？”
苏尘的唇尖闻言抿出个委屈的倒三角，鼓了鼓，登时哭了起来，“……我不知道……”
厉廷薇掖着手在一边看戏，满脸写着“这把我可什么也没说”。
厉隽一个头两个大，求助的目光看向叶翠涛。
叶翠涛现在的心思哪在狗身上，在肚子里憋半天的问题这会儿终于有处问了，“薇薇，跟你弟弟一块吃饭的那个漂亮姑娘是谁啊？是不是真有女朋友了？今天我走哪都有人来跟我打听那姑娘，我都怀疑她们怕不是都合计给自家儿子问的。”
“这就叫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有好姑娘也是先仅着咱们自己啊，廷安空窗都快一年了，您这当妈的不着急啊？”
“这不是去年他跟小姜黑不提白不提的就取消订婚了……”
“妈？！”厉廷薇难以置信地瞪着这位拎不清的老母亲，心道也无怪乎厉廷安会对这个家有心结，但她嘴上却不能照着大实话说，“您该不会还指望他俩复合吧？求您跟我爸学点大是大非的觉悟吧，姜瑶那种女人，不分的话难不成留着让我老厉家给她烧纸啊？！”
“你一个受过高等学历的女孩，怎么说话这么粗鲁！人小姜活得好好的，平白咒人家干啥？”叶翠涛在她胳膊上打了一下，“姜瑶爸爸跟你爸爸毕竟还是老战友，你不知道姜瑶妈妈现在看见我都没什么好脸……”
“什么？！还敢给您脸色看？！那我咒她真都是轻的了，也不知道她怎么在她妈跟前编排咱们，这婚得亏没结。但您记着一点，廷安行事挑不出半分错，他也就是顾及你们还跟姜家住一个院，才想着留人一面，苦水都自个儿吞了。您要是听到大院里有人传他半个不字，我绝对让姜瑶一家子老小都滚出这个院！说到做到。”厉廷薇说到气头上，收拾碗筷的动静都大了起来，吓得苏尘也不敢哭了，拉着厉隽远远地躲到沙发那边。
叶翠涛跟去厨房，“薇薇啊，你跟妈说说，不是廷安的错，那就是姜瑶……”
厉廷薇眼睛一竖，叶翠涛马上摇白旗，好声好气商议道，“好好好，不问就不问，那我问问他身边那姑娘是谁总成吧？这都在北京，叫来家吃顿饭总可以吧？”
“姥姥我知道！亓官阿姨是舅舅的邻居，人又温柔又会做好吃的饭还会讲故事！”苏尘在客厅里扯着嗓子喊。
一句话，成功把叶翠涛引出厨房。
“尘尘怎么知道哇？”
苏尘洋洋自得，“我就是知道！”
“那快跟姥姥说说。”
苏尘趁机依偎到叶翠涛怀里，可怜巴巴地说，“姥姥，那你能不能问问姥爷，请他考虑一下小伯的事情？”
叶翠涛失笑，瞅了眼厉隽，“我不问，这么大的事情，你姥爷也不能听我的。”
苏尘有点傻眼，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叶翠涛佯作拿起手机，“你不说的话，那姥姥就自己打电话问舅舅了，要真是女朋友的话就尽早带人来家吃顿饭。”
苏尘忙不迭扒拉叶翠涛的手，“还不是还不是！姥姥你听我说！”
小朋友立功心切，口齿伶俐地把他知道的厉廷安的老底儿一股脑抖喽出来，最后还不忘把那天他跟亓官鹄的“约定”也说给长辈们听。
叶翠涛笑得合不拢嘴，“你阿姨答应了么？”
苏尘郑重点头，“阿姨说好。”
叶翠涛听完半晌没言语，良久才掸了掸裤子上并不存在的褶，叹道：“明明工作长相都不差，怎么偏生感情就这么不顺。”
一直在边上沉默的厉隽适时开口：“好饭不怕晚。”
看得出来，厉廷安是很诚心实意地跟她学做饭，但他那个严谨的脑子，消化不了“一丢丢”、“凭感觉”这些抽象的概念，他俨然就是一个成年版的“十万个为什么”，每一个步骤他都能衍生出无数个疑问。
亓官鹄从没觉得做饭如此累心，半小时前誓要教会厉廷安做饭的雄心壮志缩水成一粒花生米那么大，还是没发育好的那种。
她夹了一块最嫩的鱼肉喂进厉廷安嘴里，堵住他的层层发问，“咸么？”
“正好……所以……”
“廷安～”明明是凭真本事吃饭的她为什么最后还是沦落到要靠撒娇行使话语权。
被她第一次叫到名字的厉廷安果不其然晃了一下神，菜香四溢油烟尚未散尽的厨房里瞬间因为她甜腻的一声变得旖旎起来。
“我刚才突然想到一个事情……”
“什么？”厉廷安有些诧异，近到她跟前，歪下头看着她。
亓官鹄不敢直视他大狗一样忠诚真挚的眸子，心虚地撇开视线，冠冕堂皇道，“内个……以前网上有说……医生每天都有可能接触病菌，所以手上不能有伤口……可是做饭这种可能事儿，刀啊鱼刺啊虾头啊什么的，都有可能让你受伤，所以还是交给我等粗鄙之人好了……”
听她结结巴巴说完，厉廷安顿了半晌，才用无波无澜的口气问，“是不是我太笨了。”
何止是笨，还出其不意地让她提前感受了下老母亲辅导不肖子写作业的快感，但她生怕自己说出大实话就会秒变前女友，忙不迭往回找补，“怎么会！做饭就像游泳，哪一下通关了就如鱼得水了，你不过就是还没找到通关密码而已！”
厉廷安不说话。
亓官鹄心里咯噔一下，完了，是不是伤自尊了啊！她惴惴不安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哪知他却慢慢勾起了嘴角，在她脑门上弹了个脑嘣，“是你嫌我不开窍的。”
一转头，亓官鹄就在朋友圈里看到他刚发出来的一条，估计也是仅她可见的：
【特此为证：女方嫌我笨，痛失当煮夫的机会。】
这男人怎么那么小心眼！
第二天一早，亓官鹄刚到公司，就发现桌子上摆了个很袖珍的小西瓜，瓜上贴了张纸条，上面写着：吃了我的瓜，忘了那个他。
正纳闷是谁放的，胡津津猛地从旁边蹿出来，搂着亓官鹄的脖子给她劫持到卫生间。
“你对得起我千里捎瓜的情谊么？！你这种见异思迁的女人都不配吃我的瓜！不是说好基友一生一起走，谁先脱单谁是狗嘛！”
亓官鹄：“……汪？”
如此不要脸的画风可给胡津津整笑了，“早先我就说什么来着，要不是对你有想法，什么‘中国好邻居’能风雨无阻天天免费只接送你一个人上下班？！我还纳闷，你哥内同学不过举手之劳就能让你误以为他对你有意思，怎么牙医为你付出那么多你反倒不往那方面想了？！你对成年男女感情的理解是从小学鸡的网文里学来的么？”
亓官鹄腆着脸涎笑，“这不……这不就是高岭之花跟后院葱花的区别么……“
胡津津没好气地睨着她，伸出手指头毫不客气地朝着她的脑壳戳戳点点，“我八百年不出一次差，才出一次你就背着我整这么大动静！”
说到这个亓官鹄又来气了，“我哪知道旁边会有个老六给拍下来放网上啊！这下可好了，我们晚上都不敢出去吃饭了！”
“这不正好方便你们晚上回家做没羞没臊的事！”
“你可别瞎说啊！我们昨天才确定纯洁的男女朋友关系，进度条刚推进到摸摸小手而已。”
胡津津鄙夷道：“但你现在一脸回味的痴汉样可不像只摸了小手。”
“少狗不识情窦初开好滋味，等你恋爱了，自然就懂了。”
胡津津正要反驳，卫生间门外隐隐传来倪宏的声音，惊得两个瓜女迅速分开，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各自躲进一个独立隔间里。
直到倪宏重新出去，俩人才狗狗祟祟地重新碰面，彼此交换了个哀怨的眼神，“厂督回来了呢……”
西山某大院。
厉廷薇殷勤地守在厨房门口，厉隽做好一盘她端一盘，瞅着桌上齐齐整整的四菜一汤，她的嘴角咧到耳朵根，“爸，今儿什么好日子，能劳动您亲自下厨？”
厉隽抱着一桶果汁从厨房出来，乜了她一眼。
厉廷薇顿时领会老父亲眼里的谴责，讪笑，“我这么大脸面呐……”
“叫你儿子跟他姥姥回来吃饭。”
“得嘞！”
苏尘这会儿正跟着叶翠涛在后院的菜园里摘菜，一听说开饭了，跑得欢快，一回屋，“姥爷辛苦了，姥爷太厉害了，我都好久没吃到姥爷做的鱼了！”
枪林弹雨前尚能面不改色的厉隽，偏偏吃不住外孙这一梭彩虹屁子弹，也不绷着脸了，挑出鱼鳃上那一尖细肉放在苏尘的米饭上，“想我做的鱼怎么不让妈妈带你来？”
“姥爷这真不能怪我，你不知道我妈给我报了多少辅导班！要不是我爸出差没人做饭……”
“苏尘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被戳穿的厉廷薇脸面挂不住，忍不住出声打断他。
果不其然，厉隽的脸又重新板回去了，刚要给厉廷薇上政治课，叶翠涛恰到好处地开口劝止，“好啦，都少说两句吧，有什么话不能饭后再说。”说着，转向厉廷薇，“苏衍不在，你们娘儿俩也不用急，好久没回来一趟，吃完饭跟我们说说话再走。”
她这么一说，一桌子老小都消停了。
爷孙俩吃饭都快，撂下碗筷，也不忙着起身，就在桌边坐着聊天。
“姥爷，你喜欢狗狗么？”
厉隽握着手看着他，“你又要给姥爷下什么圈套？”
苏尘急忙摆手，“不是不是，我们班从外地转来个新同学，他有一头小伯恩山，但是社区不让养，他又舍不得送给不认识的人，姥爷，我们可以收留它么？那狗狗可好了，它过来可以跟隔壁齐爷爷的鹿美作伴。”
“人家鹿美可是退役军犬。”
“我同学说，小伯安静友善，堪称犬界‘伯医生’，我们不在家的时候，它可以陪你们玩。”
厉廷薇抬起头，“苏尘，你别给姥爷没事儿找事儿。”
“可是妈妈，小伯如果没人接管，它的下场就会很可怜……”小孩的泪说来就来，这会儿就蓄满眼眶了。
“孩子刚吃完饭，我看是你没事儿找事儿。”厉隽不满地瞪了厉廷薇一眼。
厉廷薇也委屈，“爸？！家庭教育要统一战线，不然小孩会有恃无恐的！”
厉隽不搭理她，跟苏尘讲道理，“尘尘啊，凡事都有特例，鹿美立过功，所以组织才能批准它在齐爷爷家安享晚年。你想过没有，如果咱们把小伯接回来，后面又冒出来十个同学家的小伯，你让姥爷怎么办？”
苏尘的唇尖闻言抿出个委屈的倒三角，鼓了鼓，登时哭了起来，“……我不知道……”
厉廷薇掖着手在一边看戏，满脸写着“这把我可什么也没说”。
厉隽一个头两个大，求助的目光看向叶翠涛。
叶翠涛现在的心思哪在狗身上，在肚子里憋半天的问题这会儿终于有处问了，“薇薇，跟你弟弟一块吃饭的那个漂亮姑娘是谁啊？是不是真有女朋友了？今天我走哪都有人来跟我打听那姑娘，我都怀疑她们怕不是都合计给自家儿子问的。”
“这就叫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有好姑娘也是先仅着咱们自己啊，廷安空窗都快一年了，您这当妈的不着急啊？”
“这不是去年他跟小姜黑不提白不提的就取消订婚了……”
“妈？！”厉廷薇难以置信地瞪着这位拎不清的老母亲，心道也无怪乎厉廷安会对这个家有心结，但她嘴上却不能照着大实话说，“您该不会还指望他俩复合吧？求您跟我爸学点大是大非的觉悟吧，姜瑶那种女人，不分的话难不成留着让我老厉家给她烧纸啊？！”
“你一个受过高等学历的女孩，怎么说话这么粗鲁！人小姜活得好好的，平白咒人家干啥？”叶翠涛在她胳膊上打了一下，“姜瑶爸爸跟你爸爸毕竟还是老战友，你不知道姜瑶妈妈现在看见我都没什么好脸……”
“什么？！还敢给您脸色看？！那我咒她真都是轻的了，也不知道她怎么在她妈跟前编排咱们，这婚得亏没结。但您记着一点，廷安行事挑不出半分错，他也就是顾及你们还跟姜家住一个院，才想着留人一面，苦水都自个儿吞了。您要是听到大院里有人传他半个不字，我绝对让姜瑶一家子老小都滚出这个院！说到做到。”厉廷薇说到气头上，收拾碗筷的动静都大了起来，吓得苏尘也不敢哭了，拉着厉隽远远地躲到沙发那边。
叶翠涛跟去厨房，“薇薇啊，你跟妈说说，不是廷安的错，那就是姜瑶……”
厉廷薇眼睛一竖，叶翠涛马上摇白旗，好声好气商议道，“好好好，不问就不问，那我问问他身边那姑娘是谁总成吧？这都在北京，叫来家吃顿饭总可以吧？”
“姥姥我知道！亓官阿姨是舅舅的邻居，人又温柔又会做好吃的饭还会讲故事！”苏尘在客厅里扯着嗓子喊。
一句话，成功把叶翠涛引出厨房。
“尘尘怎么知道哇？”
苏尘洋洋自得，“我就是知道！”
“那快跟姥姥说说。”
苏尘趁机依偎到叶翠涛怀里，可怜巴巴地说，“姥姥，那你能不能问问姥爷，请他考虑一下小伯的事情？”
叶翠涛失笑，瞅了眼厉隽，“我不问，这么大的事情，你姥爷也不能听我的。”
苏尘有点傻眼，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叶翠涛佯作拿起手机，“你不说的话，那姥姥就自己打电话问舅舅了，要真是女朋友的话就尽早带人来家吃顿饭。”
苏尘忙不迭扒拉叶翠涛的手，“还不是还不是！姥姥你听我说！”
小朋友立功心切，口齿伶俐地把他知道的厉廷安的老底儿一股脑抖喽出来，最后还不忘把那天他跟亓官鹄的“约定”也说给长辈们听。
叶翠涛笑得合不拢嘴，“你阿姨答应了么？”
苏尘郑重点头，“阿姨说好。”
叶翠涛听完半晌没言语，良久才掸了掸裤子上并不存在的褶，叹道：“明明工作长相都不差，怎么偏生感情就这么不顺。”
一直在边上沉默的厉隽适时开口：“好饭不怕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