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安乐每天的任务就是活着,安庆不工作,全家都靠周清在白驹市当保姆寄回来的钱苟活。

    她从家里去上学的时候,安庆还在睡觉,但她不能发出一点声响,否则就会挨到安庆的巴掌。

    她一点一点腾出去,生怕发出一点声响。但还是在开门的时候,门的吱呀声弄醒了喝醉酒刚醒的安庆。

    回头的时候,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全身冒出虚汗,心脏直跳。看着安庆暴跳如雷的走过来,她就知道今天自己必定会被一巴掌打出去。

    她声音颤抖无助地喊着:“爸爸,爸爸,别打我,别打我。”

    “砰——”

    安庆冷漠的看着他,他完全不理睬安乐的乞求,还嫌弃的指责:“没用的东西。”

    安乐被一脚踢了出去,那寒天冻地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校服外套。身上的伤口被拉扯到,冷空气让她痛不欲生。

    可她才10岁,她已经麻痹的肌肉记忆的尽态极妍的笑着:[还好没打脸。]

    但其实安庆发泄情绪从不打安乐的脸,毕竟不能让周清发现,他还要靠周清给的钱生存。

    走到那条接上,都是些鱼龙混杂的人。有讥讽安乐的,有也动手动脚拽头发的,没人当她是个孩子。

    只有一个爷爷每天都会给安乐一个馒头,还会偷偷给安乐塞钱治伤。

    “阿云啊,又被打了吧?”爷爷挥挥手,心疼的掸去裤脚上的灰尘,“来,吃个馒头。跟爷爷进来。”

    “谢谢云爷爷。”安乐并没有因为云庆的暴力对待,而讨厌这个世界,她总是对大家灿烂的笑着。

    或许是在家里的肌肉记忆,让她不得不对人笑。

    云爷爷从箱子里拿出来一件小孩儿的羽绒服,是卡其色的,因为考虑到耐脏的问题。

    “阿云,过来试试,合不合身?”

    安乐走过去,上次见到新衣服还是过年的时候,周清回家给她从白驹市带来的。

    周清一直在外务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女儿遭受了如此长期的虐待和攻击。

    “云爷爷,我...我身上太脏了。”安乐眼睛里闪烁着光,她很喜欢那件衣服,但她却不好意思试穿。

    云爷爷抽了抽鼻子,打了点热水给安乐擦着脸上的灰尘:“我们阿云啊,一点儿也不脏。是我云庆老头儿最喜欢的乖孙女了!”

    他把衣服给安乐穿上,那一刻竟控制不住泪流满面。他看着安乐那小心翼翼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神,禁不住心梗。

    “我们阿云啊,是这个世界上最乖巧的小孩儿。”云庆揉了揉她的头,眼神里蕴含着巨大的愧疚,“阿云啊,如果云庆爷爷做了遗弃家人的事儿,你会讨厌云庆爷爷吗?”

    安乐那时候还小,她只知道她不讨厌云庆爷爷,灿烂的咧嘴对云庆说着,“不会,我永远不会讨厌云庆爷爷的。”

    “哈哈哈哈哈,好。”云庆眼眶含泪,他塞给安乐一张卡,他道,“爷爷啊生病了,马上就要离开你了。你把这张爷爷的银行卡收下来,莫要被那混账发现了。”

    “云庆爷爷要去哪儿?”安乐舍不得,说着就扑腾进云庆的怀抱里,拉住领子不肯让云庆离开。

    云庆温柔的抱住安乐,他的决心几乎要在安乐抱住自己的一瞬间瓦解。但他还是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我啊,要去完成一个对别人的承诺。”云庆最后紧了紧力气,轻轻把安乐放在地上,“乖,快去上学了,不然,该迟到了。”

    安乐没有流眼泪,她害怕情绪波动,因为每一次不管笑还是哭,迎来的都是父亲的暴打。

    她皮笑肉不笑的去了学校。

    放学的时候,她猜测云庆爷爷已经离开,但还是想去试一试。她发疯似的到处找着,最后只好坐在床上。

    她想哭又怕眼睛红,她已经快不知道眼泪是一种什么感觉。

    握着云庆爷爷唯一留下来的一张照片,她把卡和照片分开放在两个地方。

    垂头丧气、失魂落魄的走回家里,她不敢敲门,也不敢直接打开门。她害怕又看到安庆和别的女人在床上的肮脏事。

    她只好把耳朵贴在门上尝试着能不能听见声音,果然听见了女声的喘息声。

    那种声音对于一个10岁的女孩子,是莫大的打击和阴影。她也从此不敢相信任何男生,不敢谈恋爱。

    安庆始终没有开门让安乐进家里,直到那个女人走出来,他才发现安乐蜷缩在角落里发抖。

    他没有任何父亲的情和怜悯,只是催着她赶紧进来:“还不快滚进来,装你妈的可怜啊。”

    安乐跟在身后,关门的声音特别轻,轻到听不见。转头还是挨了安庆一脚,听见他怒道:“回来这么晚,去哪儿鬼混了?这么小就知道卖了?”

    “我没有。”安乐牵强的笑着,皮笑肉不笑。

    “都和你说了,别反驳我。”安庆又是一脚踢在腿上,恃强凌弱地睥睨着痛到软弱的安乐。

    看到那副生不如死的表情,他得意的进了自己的房间。

    安乐还是露出牙齿笑着,她甚至一点泪水都没有分泌出来。

    夜深人静的半夜,安乐被安庆扯住头发甩到墙上,她恐惧的心跳没有秩序的乱跳。

    她连忙爬起来跪在地上,然后扯出那笑容来。即使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开口就先道歉:“对不起,父亲大人。”

    “你现在胆子大了,敢藏钱了?”安庆手里拿着云庆爷爷给的银行卡,他一步一步走向安乐。

    如同恶魔一般恐怖,安乐颤抖着身子,脸上仍然在笑,在道歉:“我没有,父亲。我是忘记了。”

    现在这种情况保命最重要,但这并不能唤醒畜牲的良知。他扯起安乐的头发,带着头皮,深入骨髓的疼痛愣是没让安乐尖叫一声。

    她还是对安庆笑着,但安庆看着这张笑脸仿佛更来气,发疯似的对安乐拳打脚踢,嘴里还念着:“狗东西。”

    终于在安乐奄奄一息,面目全非的时候,安庆才停了下来。

    安乐爬起来继续跪在地上尽态极妍的笑着,她已经吞吐不出来一个清晰的字:“对不起,父亲大人。”

    “你还知道我是你父亲啊,那老头儿给你多少一晚啊。”安庆又拿出云庆爷爷的照片,给安乐展示着。

    “你还留着他照片啊?”那声音实在刺耳,他看了一眼安乐,笑脸突然收了起来,他顿时又被点燃,拿出打火机就把照片点燃,“我烧了这张照片。”

    “不要,父亲大人。不要。”安乐终于爆发地向安庆的脚下爬过去,她本就弱小的力气加上全身是伤,更不可能阻止得了安庆。

    安庆拉住脖子的衣服,提起安乐,他看到自己女儿的裸体。胸部已经开始有些发育,突然就像恶魔一样抱住安乐。

    “嗨呀,咱们安乐长大了啊。”

    安庆准备下手的瞬间,几个警察一举撞开了门,冲进来用枪指着安庆:“放下小女孩,然后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安庆眸子暴戾,仍然不服气的重重地将安乐扔在了地上。

    周清走进来,看着自己的女儿在地上爬着捡着已经被烧成灰烬的照片,她捧着那个残渣,神志不清的笑着:“云庆爷爷,我的云庆爷爷。”

    周清气的面色发红:“混蛋!!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安庆被两个警察带走的时候,周清用带着戒指的手狠狠的扇着安庆的巴掌。

    就在安庆脸上被划出伤口,痛苦的叫着:“警察,警察,这打人呢,你...你们不管管这疯婆娘吗?”

    在场的所有警察都同时偏过头,假装没看见。身后那两个还把脸给周清送过去,然后把头背过去。

    在打的安庆快要晕过去的时候,身后的警官才出声制止:“可以了,别打死了。”

    后来的后来,安庆因为吸毒贩毒数额过大,婚内出轨还家暴女儿,被判处了死刑,时间正是今天11月11日。

    并且法官在询问他脸上的伤怎么来的时候,除了需要恪守职业道德的他的辩护律师,在场的所有警官都作了伪证。

    在安乐高二的时候,她的情绪才彻底回复正常。从10岁到17岁的七年时间里,安乐都以精神不正常的状况下生活,每天都在和看不见的云庆爷爷说话。

    至于为什么回复正常,还是因为周清说可以高考可以彻底离开江州市,相当于从那一年安乐才开始学习高中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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