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天一广场。

    天一广场是宁波规模最大的一站式购物休闲广场,集休闲、餐饮、购物于一体。广场整体近似一个环形,围绕广场的是二至四层的商铺,中央是三公顷多的广场,其中有绿地与喷泉,环境优雅,景观丰富,商业氛围浓郁且富有情趣。

    秦复与苏晓在广场内一条半环状的街道漫步。

    “晓晓,我们正在走的这条街叫碶闸街。石字旁那个碶,闸门的闸。”

    “何谓碶闸?怎么听着有点水闸的感觉?”

    “差不多是那个意思。”秦复牵着苏晓,“宁波近海临山,农耕时代以水稻种植为主,河姆渡遗址就是佐证。然而宁波又属于季风区,降水很不均匀,每到干旱季节,海水就会顺着江河倒灌。”

    “那水稻不就遭殃了?”

    “没错。”秦复颌首,“水稻不能被咸卤,否则颗粒无收,因此,当时的宁波人急需一种既能排水又能蓄水的设施。”

    苏晓想了想,“那不就是和大坝差不多的东西吗?”

    “是的。可是在古时候,修建大坝是不可能的。”秦复详细地介绍着,“在这样的困局中,宁波人发明了碶。简单点说,就是在桥墩之间平行地插上两块木板,然后在两块木板之间填上泥土以挡住水流。这就是碶,那两块木板就是碶板。”

    苏晓接下去:“雨季时,由于雨量充沛,海水不会倒灌,便拿下碶板。旱季时,插下碶板以挡住倒灌的海水祸害稻田,是这样吗?”

    “一点没错。”秦复搂了一下她。

    “真是巧思!”苏晓叹服,“这个碶和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街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街,过去是一条南北走向的河,叫勾江,河上就有碶闸。民国时填土造路,勾江就被填平了,碶闸街便由此而来。”

    苏晓纳闷了,“照你这么说,碶闸街应当是南北走向的街道,为什么现在却是半环形?”

    “它可不是半环形,而是整体像一个界字。”秦复笑了,“天一广场里的这部份相当于界字的上半部。”

    “这么复杂?街道不都是两点一线,不是直就是弯?”

    “一般是这样。但是在阿拉宁波,什么事情都可能有例外。”秦复既骄傲又不无遗憾,“二零零一年,天一广场开建,碶闸街被迫改道,于是就成了现在这个歪七扭八的模样。这里原是一片老房子,因为广场的开建,很多老街巷没了,只有碶闸街保留了下来。用一句流行的俗语说,碶闸街是打不死的小强。”

    “我倒觉得碶闸街和灵桥一样,代表了宁波人百折不挠的精神呢!”

    “哈哈,讲得真好!”

    他们接着往南走。

    秦复看到路边有蜜雪冰城,便问苏晓:“想喝奶茶吗?”

    苏晓摇摇头,“我对奶茶素无兴趣。”

    “还有女孩子对这个不感兴趣的?”秦复意外了。

    “牛奶和茶我都喜欢,但是二者混在一起再额外加上糖,就变得十分腻味。”苏晓直皱眉头,“当然,各人口味不同。”

    秦复笑着说:“其实我对这些东西也没兴趣,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与你走到这里,突然就想喝上一杯。”

    苏晓白他一眼,“自己想喝,还假意问我。”

    秦复可怜兮兮地说:“我自己喝没意思,想找你做个伴,哪晓得你根本没兴趣。”

    “好吧,我陪你。”

    “你想喝什么口味?”

    “热的,最低的糖量。我喝不下几口,买一杯就好,你喝剩了再给我。”

    秦复让徐赋照办。

    一杯小号奶茶很快送到他们手上。

    秦复让苏晓先喝,然后他再喝。他们一边喝奶茶,一边逛药行街天主堂。最后,夫妇俩在教堂的大门前合了影。合影中,苏晓环抱着秦复,秦复一手搂着她,一手拿着那杯奶茶。不得不说,这画面还真是有点腻歪。

    可是两口子过日子,又犯得着管别人怎么看吗?

    合影完,他们前往位于开明街的天封塔。

    骄车刚驶入开明街,苏晓便指着东边的红色院落问:“秦复,那是城隍庙吗?”

    “是的,宁波府城隍庙。”秦复摸摸她的头,“又名郡庙,是中国规模最大的城隍庙之一。”

    苏晓好奇地看着那红色的古老庙宇。

    秦复握住她的手,一边拍她的手背,一边用宁波话唱:“虱会蹦,虱会跳,一跳跳到城隍庙,城隍老爷哈哈笑。”

    “好听。”苏晓笑得温柔,“宁波府城隍庙供奉的是谁?”

    秦复答:“刘邦的忠臣,纪信。”

    “果然是他。”苏晓微笑,“他因为身形样貌酷似刘邦,于是在荥阳城危时假冒刘邦助其脱险,最后被项羽所俘,不屈而死。”

    “晓晓,你怎么看待纪信呢?”

    “孟子说:尽其道而死者,正命也。”

    秦复握紧了她的手。

    不多时,天封塔公园到了。

    秦复和苏晓在前,徐斌和保镖们在后,一行人来到塔下。

    “天封塔始建于武则天年间。”秦复望着那六角高塔,“因建塔年号始末为天册万岁和万岁登封,故取名天封。”

    苏晓也望向那高塔,“我记得唐塔是四角的,宋塔才是六角的呢。”

    秦复解释说:“南宋时重建过,于是成了这六角的模样,而且高度也增加了不少。天封塔的命运很坎坷,可以说,它是在无数次的毁坏与重建中度过的。我们现在看到的天封塔,其实是八十年代末,官方根据天封塔地宫中发现的模型重建的。”

    苏晓打趣:“那时候,秦涛都出生了。”

    “是的。”秦复笑了,“不到一岁的奶娃子。”

    “一次又一次的重建,足见宁波人对天封塔感情之深,想必这塔大有来头。”

    “当然。进塔去,我讲给你听。”

    “好。”

    他们进入了天封塔。

    塔内没有其他游客,因此徐斌和保镖们无需随行,秦复与苏晓也就得以慢悠悠地登塔。没用多少时间,他们就到了塔顶。

    塔顶空间逼仄,秦复便搂着苏晓,讲起了故事:“……很久以前,镇海招宝山外出了一条鲨鱼精作怪,使得宁波城常常经受水淹浪打,老百姓叫苦连天。这时候,有一位老石匠偶然在四明山顶看到一颗金光闪闪的红宝石。老人家知道这是宝贝,便用七七四十九天将这颗宝石雕琢成一颗宝珠。功成之日,鲨鱼精又来兴风作浪。宝珠立马发挥作用,以万道金光消灭了那鲨鱼精。”

    苏晓大开眼界,接着好问:  “天封塔就是用来供奉这颗宝珠的吗?”

    “没错。”秦复望着窗外的风景,“建塔的时候,全城老百姓积极参与。他们搬石块运泥沙,日以继夜地劳作,仅仅一年就建好了这天封塔。”

    苏晓由衷说:“这让我想起了周文王建灵台。《诗经》有云:经始灵台,经之营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造福百姓的事情,无需官方动员,老百姓自会帮忙。”

    “是的。”秦复也有些感慨,“天封塔建好后,宝珠被供在塔顶,从此与宝塔雄镇明州,保一方安宁。登上塔顶,几乎能将整座明州城尽收眼底。在过去没有这么多高楼的时候,甚至可以看到远方的大海。”

    明州是宁波的古称,明洪武十四年时,取“海定则波宁”之义改称宁波 。

    苏晓疑惑了,“过去没有脚手架,怎么修建高塔呢?”

    “这又得夸夸我们宁波人的聪明才智了!”秦复笑得自豪,“宁波人善于利用泥沙。他们将泥沙堆在塔的四周当成脚手架,每当塔高一层,泥沙也跟着高一层。等到天封塔建好之后,泥沙也是堆积如山了。”

    “想必你们也有妙招处理。”

    “必须的。”秦复指着天封塔南面的大马路,“晓晓,这条东西向的马路叫大沙泥街。在它的南面还有一条南北向的小路,叫小沙泥街。这两条街的前身都是宁波人用建造天封塔的泥沙铺就的。”

    “当真是奇思妙想!”

    “宁波还有一座地封塔呢,而且与天封塔如影随形。”

    苏晓想了想,“可是这附近看不到其他高塔呢。”

    秦复笑了,“因为它是躺在地上的。”

    苏晓不明所以。

    秦复打开手机地图,“晓晓,你看,解放路与开明街都是自北往南,它们二者的间距是否越来越窄,最后交汇在一起?”

    “这就是地封塔!”苏晓恍然大悟,“这两条路形成一个南锐北丰的倒三角,那可不就是塔的模样?难怪你说它是躺在地上的。”

    “不但形状像宝塔,这片区域的规划也是和天封塔一一对应的。”秦复放大地图,“天封塔总共十四层,含地宫在内,是七明七暗的格局。这地封塔内就有七明的街巷,最北面的县前街就是地封塔的第一层,县衙区域就是地塔的地宫。”

    苏晓看着手机地图,认真地聆听。

    秦复接着介绍:“再往南,也就是往塔顶上走,依次是小梁街,大梁街,郁家巷,新街,县学街,寿昌巷。这七条东西的街巷就是地封塔的七明。接着往南走,有个纺丝巷,它就是地封塔的塔刹。最后这块三地叫龙舌尖,它就是宝塔相轮上的宝盖。”

    苏晓想了想,“地封塔是否也供有宝珠?如果有,在哪里呢?”

    “问得好!”秦复摸摸她的头,接着指向地图某处,“你看,这个位置就是古时候的日湖,它就是地封塔供奉的宝珠。”

    苏晓叹服:“太绝了,宁波人的智慧无与伦比!”

    “可惜古日湖因为淤塞被填平了,现在只有一块石碑作为纪念。”秦复指向窗外的西南方,“晓晓,你看,古日湖就在那一边。”

    “嗯,看到了。”

    两个人在小小的窗前欣赏风景。

    忽然,秦复说:“晓晓,我想带你去见两位朋友。”

    苏晓忙问:“谁?”

    “一对许氏老夫妇。他们原是我父母的老朋友,两个人今年有八十岁了。”

    “想必他们生活美满,儿孙承欢膝下。”

    没到想秦复苦笑着说:“他们有儿孙,但是都在国外。他们的独子在九十年代和太太移民美国,从此一去不返。老人家不愿离开祖国,儿子又不肯回来,两代人便渐行渐远。虽然儿孙不在身边,但是他们夫妻恩爱,而且身体硬朗。”

    苏晓宽心不少,“这对夫妇原先做什么工作呢?”

    秦复望向窗外说:“八十年代,萧山的麻编工艺鞋已经走出国门,博得世人青睐。许氏夫妇就是在萧山做麻编工艺鞋的。他们做的鞋子工艺极好,我父母,尤其是我母亲很喜欢他们做的鞋子,因此结下友谊。当然他们现在不做鞋子了,而是回到广仁街的老宅安度晚年。这次来宁波之前,我请求他们为你做了两双鞋。”

    “会不会太劳烦他们了?”苏晓脸红了,“我不好意思见他们。”

    “放心,他们见了你只会是喜欢。”

    “你这个家伙,事先也不和我商量一下。”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嘛!”秦复看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这就去他们家。”

    苏晓问他:“你说他们住老宅,是过去的那种老房子吗?”

    “是的,但只是一处普通的平房。”秦复牵着她下楼梯,“我给他们买了一处别墅,安排好了佣人,可是老人家就是喜欢老宅子,怎么也不肯搬,别墅就一直闲置在那里。”

    苏晓皱起眉头,“他们的儿子呢?不管他们了?”

    “隔着太平洋呢,怎么管?”秦复有些没好气,“也就是偶尔打个电话问候两句再寄点生活费,可是老人家需要的又不是这些。”

    苏晓叹息。

    他们离开了天封塔。

    出得天封塔,秦复与苏晓一行先是驾车绕到古日湖遗址看了看,再往北走。没用多久,他们便到了广仁街。广仁街路面狭窄,秦复让徐斌将车子停在巷子口的孝闻街边,接着与苏晓步行进入广仁街,徐斌与保镖们跟在后面。

    广仁街是一条老街巷,东起大桥街,西至孝闻街,全长四百多米。路面宽二至四米,道路两边种植着高大的梧桐树,为这条街巷洒下翠绿的浓荫。金风吹来,带来阵阵清凉。

    秦复牵着苏晓的手,边走边介绍:“广仁街原名白衣寺跟,这里原来有座白衣寺,始建于后唐,至今有一千来年的历史了。民国时期,弦一法师曾在白衣寺停留过两次,与寺中的虚云老和尚,圆瑛法师朝夕论道。”

    苏晓问:“如今白衣寺还在吗?”

    秦复停下脚步,指着路北边围墙内一处破旧的大殿说:“在的,就是这里。可惜只剩下一座大殿和两侧厢房。大殿曾经做过扑克厂的仓库,但是现在都荒废了。”

    苏晓惋惜地说:“如此历史显赫的寺庙,若能重新修缮再燃香火,那该多好啊!”

    “……是啊。”秦复摸摸她的头,继续走路。

    很快,他们来到许氏夫妇的老宅。

    许氏夫妇老宅的左边是黑瓦白墙的老平房,右边是一栋灰色的两层水泥瓦房,都在梧桐树的覆盖之下。许氏夫妇老宅的大门便凹在这两组建筑之中,离路边有十来米的距离。老宅大门门面很窄,不过两三米宽,墙面是灰白色。大门是蓝绿色的铁门,门头黑瓦飞檐,典型的江南风格。因此即便破旧,也仍然有着一种神韵美。

    许氏夫妇早已等候在大门前。只见两位老人家虽然白发苍苍,但是面色红润,身姿挺拔。许老先生个子颇高,穿着白衬衣灰色长裤,戴着眼镜。许老太太个子娇小,穿着深紫色印花上衣,黑色阔腿裤,头发挽成一个髻。

    秦复分别与两位老人家拥抱,“许叔叔,许阿姨,好久不见。现在才带晓晓来见你们,真是不好意思。”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许老太太笑得十分慈爱。

    秦复揽过苏晓,跟老人家介绍了一下。

    正如他之前所说,许氏夫妇见到苏晓十分欢喜。

    “听说你是南京人呢!”许老太太拉着苏晓的手不放,“果然是金陵女子,长得真好。”

    “许老太太,您过奖了。”苏晓脸红了。

    许老先生笑着说:“老太婆,快让他们进屋呀!”

    “是是是。”许老太太恍然大悟,“看看,我高兴得什么都忘了!”

    她赶忙拉着苏晓进屋,秦复和许老先生跟在她们后面。

    徐斌和保镖不进屋,而是守在大门口。

    进屋之后,苏晓发现这处平房虽然简陋,但是收拾得十分整洁,完全不像一般老人住的房子那般不讲究。平房后头有一个小院子,种着不少植物。

    苏晓看到这个院子,眼睛都亮了。

    许老太太笑着说:“晓晓,你先试试鞋子,完事了我再带你参观这个小院。”

    “她呀,一看到花花草草就走不动道。”秦复拉着苏晓坐下,“乖,先试试鞋子,看看合不合脚。”

    许老先生把鞋子取来了。

    这是两双麻编工艺鞋,而且都是细带凉鞋。一双是米色底白色鞋面,平跟。一双是浅米色底黑色鞋面,约莫五厘米的坡跟。这两双鞋样式简单,但又不失时髦。

    苏晓小心地穿上鞋子。果然很合脚,试着走两步,非常舒适。她惊喜不已,“这是我穿过最舒服的鞋子了!简直就是庄子说的:忘足,履之适也。”

    许老先生乐开了花,笑着说:“以前这种鞋子有名字的,叫生风,取步履生风之意。我看,晓晓的忘足境界更高一些呢!”

    秦复颌首,“暇意。”

    这是宁波话,就是很好的意思。

    眼尖的许老太太指着鞋子说:“老许,那里是不是还有一截线头?”

    许老先生一看,“还真是,稍等下,我去拿剪子来。”

    邪门的是,他怎么也找不到那把惯用的剪子。

    苏晓指着旁边的一个五屉柜说:“许老先生,您的剪子在那柜子底下。”

    秦复马上走过去推开那柜子。

    果然,剪子在那里。

    许老先生惊掉下巴,“晓晓,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晓笑了,“我乱猜的。”

    “晓晓的直觉很灵。”秦复将剪子交给许老先生,“我一点不敢欺瞒她。”

    许老太太白他一眼,“你这臭脾气就算了吧,肯定没少欺负她。”

    苏晓忙说:“他没有啦!”

    秦复得意地笑了。

    许老先生也笑了,接着小心翼翼地处理鞋子上的线头。

    趁这个功夫,许老太太领着苏晓到后院参观。

    后院不大,也就二十平米,养着不少兰花和茶花。和所有中国人的院子一样,这里也少不了盆栽的蔬菜,比如香葱,胡萝卜,西红柿和茄子等等。

    苏晓看得津津有味,还用手机拍下照片。

    许老太太笑着说:“一个破院子,你还当个宝贝似地瞧得那么仔细。”

    “我觉得很有意思呢。”苏晓抚摸着那还没有变红的西红柿,“同一种植物,由不同的主人种出来,感觉完全不同。”

    许老太太打量着她,“你这个孩子,是有些灵性在身上的。”

    苏晓失笑,“没有这回事,您别听秦复胡说。”

    “我活到这个岁数,不会看错的。”许老太太自有道理,“你自己想想,很多事情,是否就像能预知似的?”

    苏晓忙说:“没有这么厉害啦,我只是对某些事情的感觉准一些。”

    “有些人确实有这种能力,这是科学解释不了的。”许老太太看着眼前的小辈,“我想说的是,晓晓,这种能力未必是好事。所谓天机不可泄露,你要懂得装糊涂。”

    “许阿姨,我知道了。”

    “秦复平时没有让你帮他判断什么吧?”

    “没有,反而总是叫我不要多想。”

    “他很疼爱你。”许老太太轻轻颌首,“不得不说,这小子真是命好。”

    苏晓好奇地问:“许阿姨,你们与他相识很多年了吗?”

    “从他小时候就认识啦!”许老太太慈爱地笑了,“他从小就是一个讨人喜欢的男孩子。长得漂亮不说,而且非常聪明,钢琴弹得很好,家境也殷实。从小到大,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喜欢他呢!”

    “可以想象。”苏晓笑得温柔。

    “他现在也很有魅力,很迷人。”许老太太如赞亲儿子般,“多了些许皱纹与白发,反而更有气质了。不得不说,老天爷真是优待一些人。”

    苏晓不禁莞尔,“你们很喜欢他,他也很尊敬你们。”

    “他呀,比我们的儿子做得都好呢!”许老太太抱怨起来,“你看看我们那个儿子,移民就移民吧,还总找借口不回国,我真是白生他了!”

    苏晓俏皮地说:“有你们看守家园,他才能到海外开疆拓土呀!”

    “他哪有这个本事哦!”可是笑得非常开怀。

    苏晓也开心地笑了。自己的孩子自己怎么抱怨都行,别人是一句歹话也讲不得的。身为人母的她,深谙这个朴素的道理。

    这时候,许老先生进后院来了。他招招手说:“老太婆,秦复要走了,你快把晓晓还给他啦!”

    许老太太悄悄对苏晓说:“阿姨说的话,你可要记牢啦。”

    苏晓点点头,“许阿姨,我会的。”

    回到前厅时,秦复正等着,他手中拎着装鞋的袋子。

    许老太太拍拍他的肩,“下次过来,记得带上天爱啦!我只看过她的照片,可把我馋死了。你这阿囡长得葛好,我真想抱抱她!”

    秦复忙说:“我会的,您尽管放心。”

    许老先生也十分期待。

    许老太太依依不舍地和苏晓说了几句话,这才和许老先生一道将她和秦复送上车。返程时,秦复亲自驾车载苏晓,徐斌和保镖驾车跟在后面。许氏夫妇站在广仁街的巷子口,目送他们远去。

    车上,苏晓想着许老太太的话:“天机不可泄露,你要懂得装糊涂。”

    这些道理,苏晓不是不懂。可她不是木头人,有些事情她不可能无动于衷。如果有一天,她必须在天机与人情之间做选择,会是什么后果?

    秦复说话了:“你就是知道剪子在柜子底下,不是猜的。”

    苏晓一愣,“……是的。”

    “答应我,以后这种事情,知道了也不能说。”

    “我不忍心看到许老先生着急。”

    “再急也不能说。”

    苏晓敲他胳膊,“铁石心肠!”

    秦复握住她的拳头揣进怀里,“做人自私一点没关系的。”

    苏晓焉能不懂他的心意?她看着那染着岁月风霜但仍然英俊的面庞,以及被夕阳照耀得闪闪发光的花白两鬓,不知怎的,她生出一个恶作剧的想法来。

    秦复不疑有它,仍旧专心驾车。

    苏晓隔着衬衣,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秦复的胸膛。秦复有很好的运动习惯,再加上先天条件优越,所以身材保持得非常好。于是她就瞎折腾,不亦乐乎。

    秦复警告她:“晓晓,别太过分了,我正在开车呢!”

    “谁让你偷偷安排我见朋友?”她还有理了,“谁让你悄悄给我做鞋子?”

    “真是把你给惯坏了!”

    “是的呢,都是你的责任,都怪你。”

    “真是无法无天了,回去我一定要跟你算帐。”

    “我现在求饶来得及吗?”

    “你想得美。”

    “如此,我只能变本加厉了。”

    “……可恶的小丫头!”

    两个人在说笑中游完了车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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