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戈对工人工作的分工与内容了如指掌,这是最近跟另外两人外出运黏土的工人,点头示意工人说。

    “近几日,我们回来看到交叉路口有长长的拖痕,”工人缓缓道:昨天收工,就顺着拖痕去查看,到了后山,上山后发现山腰好些松木被砍了,以前松木也有被砍的,但没那么多。”

    据楚戈所知,官府明文规定,每座山头上的树木,有砍伐的标准与数量,伐木之前须向官府报备,过后官府会派人来核对。若不报备或超出一定砍伐量,皆属于违法行为。当然,在利益驱使下,也有不法分子冒着风险砍树。

    在工人带领下,楚戈来到伐木点,半山腰七零八乱的树枝。从树桩下木屑的干枯程度判断,部分有些时日了,从年轮看,有的并未达到砍伐的标准。

    这座山的松树长得都很高,大棵的几乎高达三四十米以上,若是白天砍伐,他们多少应该会听到动静。

    楚戈让工人统计被砍数量,自己沿着拖痕下山,来到交叉路口,走了一段路,在一下陡坡处,痕迹消失了。

    陡坡下一平地,楚戈在泥土里发现有少量的松木屑,从木屑洒落的痕迹看,那些人应该是在这里锯断松木,再将松木屑扔进溪水冲走。

    楚戈再往前的走,沿途发现有被刻意抹去的车轱辘印迹,直到石子路,线索断了。

    回到窑场,楚戈问老赵,以前有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老赵表示没有,窑场很少烧砖,他们偶尔砍的树可以烧很久,数量都没达到上次跟官府报备的。

    楚戈有系统烧砖,所用的木材并不多,很少让人去山上砍树,烧的几乎是枯死的树木。

    老赵:“三少爷,咱们去报官?”

    楚戈摇头:“没证据,暂且不报。”若官府一来查,可能会惊动对方,到时未必能抓到人。

    “你不是画本快画好了吗?” 楚戈突然对老赵说:“收工后我跟你回去取。”

    山脚较近的村庄只有赵家村,楚戈打算晚上再过来蹲点看看。

    老赵家。

    姜敏儿翻阅检查一遍,确认没有遗漏的内容,才交给楚戈。

    楚戈拿着画本,“敏姑娘画工了得,能不能再帮我画几张,我可以付银子。”

    “银子就免了,你下次来,带点纸笔墨,”姜敏儿毛笔沾沾墨水,抬头问:“你想画什么?”

    烫伤提醒,垒砖高度不超过四尺,当心滑倒等,楚戈道出安全提示标语,并大概进行补充说明。

    姜敏儿听着听着,头慢慢地往下垂。

    毛笔停在纸间,姜敏儿紧抿嘴唇,眨巴着弯弯的眼睫。

    楚戈瞥见笔墨已晕开一大块,觉得姜敏儿有些不对劲,“敏姑娘,你在听吗?”

    话音刚落,豆大的泪珠一滴滴掉落,染湿了纸上的墨汁。

    怎么哭了?楚戈慌乱,“是,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如此熟悉,很久以前,娘亲对窑场与工人也事事上心,能考虑到的绝不忽视,多次跟她说过类似的话。

    女人声音柔和:“砖不能搭太高,跟咱们敏儿一样高就好了,”说着比比女孩的身高,“太高掉下会很危险。”

    “刚出炉的砖烫手,敏儿不能摸,一摸会起很疼的大泡泡。”

    “敏儿,别在泥浆里玩,当心滑倒。”

    “哎呀——”小女孩嗖地扑到,扎进泥浆里,变成小泥人。

    周围工人哈哈大笑

    女人宠溺又无奈地摇头,走过去扶起小敏儿,轻刮她鼻尖上的一团泥巴:“滑倒了吧,让你不听话,去洗洗,娘带你去画画。”

    ……

    曾经点滴犹如历历在目,姜敏儿的眼泪止不住。

    老赵去菜地接妻子,赵文跟邻居伙伴玩去了。

    楚戈手无足措,求助无门,又是安慰,又是道歉,不料,姜敏儿哭得更凶,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下来。

    最后,楚戈实在说不出什么安慰话,只能坐在她旁边,静静地陪着。

    自娘亲过世后,姜敏儿很久没这么痛快哭过,也许压抑得太久,一下子哭出来感觉好了很多。

    哭声渐渐小了,楚戈从怀里拿出面巾,想起白天他用过的,刚想收回去,却被姜敏儿一把夺过,往脸上糊弄,抹了两下。

    姜敏儿反复深呼吸,情绪有所缓和后,“今天不想画,改天吧,”鼻音浓重,声音低落。

    楚戈不希望让她再次难过,“我只是欣赏姑娘的画工,若是让姑娘伤心,就不画了。”

    一瞬间,姜敏儿眼眶又蓄满泪,眼睫轻眨,两颗泪珠滑落。

    意识到好像又说错话了,楚戈慌了神,“你别哭,我不说了。”

    “与你无关,”姜敏儿闷声道,“画画是我娘教的。”

    沉默坐着,两人都不说话,楚戈不知道说什么,姜敏儿什么也不想说。

    不久后,老赵夫妻俩回来,姜敏儿去厨房帮忙了。

    吃过晚饭,楚戈告辞。

    夜晚,朦胧月色被厚重乌云遮住。

    楚戈抄小路,直接往后山方向,走了一会儿,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有人在跟踪他,倏地闪进一处高耸的杂草。

    透过草丛,看到一道黑影向他这边跑来,楚戈随手捡起脚边一块石头,冲出来抬起石头欲砸过去。

    “三少爷,”那人感知有危险,吓得脱口而出:“是我,老赵”

    楚戈微愕,“你跟着我干嘛?”扔掉手里的石头。

    “我怕你有危险,”老赵举起手中锄头,“来帮你。”

    老赵在楚戈提出去他家拿画本就开始怀疑,一般一句话能交代别人完成的事情,少爷不会主动出面。

    楚戈劝他回去,老赵死活不走,没法,只能让他跟着,一再叮嘱,若有事一定要先跑。

    两人走着走着,楚戈又感觉身后有人,连老赵也惊觉到了,对上眼神,迅速转身往回跑向一处草丛。

    老赵刚伸手想揪出跟踪者,却听到熟悉的声音,“是我。”

    “敏儿姑娘,”老赵惊呼,“你怎么跟来了?”

    “大晚上的,你鬼鬼祟祟拿着锄头出门,我就跟过来看看。”姜敏儿从草丛出来,整理被杂草勾出的发丝,“你俩偷偷摸摸干嘛去?”

    结果只能三人同行。

    三人在山腰寻一隐蔽地,藏起来等待。

    夏日夜晚,虫鸣连绵。

    嗡嗡——

    姜敏儿感觉自己在被蚊子群攻,露出的皮肤没一处能幸免,在她前面的老赵却一动不动,目视上山小路。

    楚戈在姜敏儿旁边,见她不停抓挠,悄声说:“敏姑娘,要不你跟老赵先回去。”

    姜敏儿摇头。

    楚戈只好拿出两人用过的面巾,上下左右甩动驱赶蚊子。

    亥时,正当他们以为不会有人来世,忽闻一道粗重的喘息声。

    楚戈停下动作,三人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声音越来越近了。

    上山小路,出现一前一后的两道黑影。

    “狗哥,咱们这次能不能砍小点儿的?”后面的男人喘着息问,“大的锯得老费劲,太重也不容易扛下山。”

    “今晚跟昨晚的不一样,”叫狗哥的男人中气十足:“收了银子得按规定办事,别废话,快点儿。”

    不多时,两人选中一棵高大的松树,随后开始嚓嚓地锯木。

    锯了近两个时辰,狗哥低头查看,好像差不多了,“虎子,别坐着,快过来帮忙推。”

    虎子放下斧头,跑过去帮忙,两人异口同声,“一二,三;一二,三……”

    重复几次,树梢沙沙地晃动。

    躲在草丛的三人同时抬头,怎么感觉好像要倒向他们这边了。

    “一二,三,用力!”

    松木咔叽咔叽响。

    楚戈:“快走,树快倒了,”抓起姜敏儿。

    老赵用锄头打横直接推开前面密集的草丛,往山下走。

    “一二三,一二,三。”

    咔嚓!

    松木断裂,整棵树慢慢倒下,一路刮蹭周围松木的树枝,刷刷地作响。

    楚戈抬头,已没有树枝阻挡的一根大树杈正向他们砸来。

章节目录

我靠烧砖暴富古代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乌麻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乌麻并收藏我靠烧砖暴富古代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