漳州的夜市果然名不虚传,连见惯风花雪夜的萧承邺也不禁感叹,单看那西域歌姬表演,大越不曾有养蛇人,大概是从异域来的,那歌姬长得也不似寻常大越女子,腰肢纤细,四肢却健美,肤色较暗,手中逗弄着黄色蟒蛇,丝毫不见惧色。

    二人看起来甚有贵族气度,走在人群中甚是惹人注目,苏云起性格内敛,也是家教使然,虽不至于落荒而逃,但也不习惯于漳州女子大胆的注视,只得摇扇轻笑,反观萧承邺被盯得紧了,也会颔首回以微笑。

    迎面走来一群人中见到熟人,苏云起看向萧承邺,“封恒之,他怎么来了?”

    萧承邺迎上去,“在下萧承邺,边关匆匆一别,未曾正式拜见兄长,失礼了。”

    封恒之认出他便是那天城楼上的人,倾之的钦定的夫婿,“边关战事要紧,不必在乎这些虚礼。”

    待寒暄间,听见一少女的声音,“恒之哥哥,这把短刀甚是趁手,那帮我瞧瞧刀柄上镶的宝石成色如何?”

    萧承邺闻声看过去,灯火阑珊,闹市中人来人往,只见满是兵器的小贩摊边站着一少年,嗓音软软糯糯的,眼睛亮亮的,眉梢隐隐可见一颗小红痣,手中拿着一柄短刀。

    封恒之见萧承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大声道,“汜之,莫要贪玩,去瞧瞧水晶糕做好了没有,拿过来好早些回去。”

    那少年听见,匆匆应了声便往小吃摊边跑,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街角。“二位也是来看这武林大会吗?”封恒之不动声色地用身形挡住萧承邺的视线。

    萧承邺收回视线,“是,边关既无战事,我也乐的做个闲人,与兄长一同来凑凑热闹。”

    “边关的战事是了了,不过,南境不太平,二位若无事,可早些离去。”封恒之善意劝道,“话又说回来,二位有军功在身,一个是顺安侯的右将军,一个是先锋官,若有战事也是义不容辞吧。”

    说话见封汜之提着满满一袋子水晶糕回来了,见到义兄身边还站着苏云起和萧承邺,便行了礼,“见过几位兄长,真是巧了,在此遇见,都是来赴武林大会的吗?我只是来看看这子非楼,听闻可与月西楼媲美,如今得以一见,倒是比月西楼更胜一筹,许是京都奢靡成分风,不及子非楼半分雅致。”

    众人不知月西楼是萧承邺的产业,只当是小弟随口一说,萧承邺本人却很认同他的说法。他看着眼前的封汜之,说不出哪里不对劲,身形比刚才高出了许多,眉梢也不见红痣,他心下一惊,‘听闻封煊有一女,眉梢带红,是为不详,养在元清寺多年......’,是了,封倾之与眼前的封汜之是孪生兄妹,看走眼也是会的。萧承邺仔细打量着他,“小弟所言甚是,你我同在京中,从前不曾多来往,往后可是一家人了,寻得什么有趣的,告知为兄一声。”

    “必定”封汜之对这位未来的姐夫总有种距离感,觉得他的这张脸后还有千面,不知姐姐嫁过去会如何。“二哥,我们走吧,这水晶糕提着很重。”看弟弟很识眼色地开始耍赖,封恒之看似无奈接过话头,“二位请随意,我们先告辞了。”说罢带着弟弟离去。

    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苏云起为难地说道,“你可听到刚刚封汜之如何称呼他?恒之哥哥,而取回吃食的却称呼他为二哥。”

    的确,封恒之虽是封煊的养子,但与家中几个兄弟感情甚笃,绝不会彼此称呼为‘恒之哥哥’,那不是手足间,而像情人间亲昵的称呼,难怪苏云起面上为难,惊呼“这于礼不合,顺安侯家门不幸。”封汜之生性风流,又有传闻他是断袖。

    萧承邺拍拍他的肩,“兄长多虑了”便自顾自地向前走,耳边却一直回响那声软软糯糯的‘恒之哥哥’。

    回到驿站,封汜之吃着手中的水晶糕,见自己的姐姐一脸的不高兴,二哥又面色不悦,他叹气道“不过是遇见萧承邺,他又未见过姐姐,远远看一眼怎么会认出来?”

    “罢了罢了,左右还未过门,也不会如何。”封倾之吃了一口水晶糕,确实做的比京都软糯香甜。

    封恒之正色道,“无论如何,你们二人明日必须启程回京都,萧承邺与苏云起不会无缘无故来漳州,可能跟边关战事相关。”

    见自家二哥语气强硬,封汜之不好再软磨硬泡,“那便早些休息,明日好赶路。”

    待送走了二人,封倾之不禁愣神,那人便是自己未来的夫婿,他是那么的高大,却不像家里的几个哥哥,常年戍守边关,风吹日晒的,瞧着是个风流公子哥,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好奇的意味,他应是认不出自己的,更不知自己耍的一手好刀,不然在大越,她是嫁不出去了吧。

    想着想着便睡着了,而隔壁的封恒之却再难以入眠,他的汝宁,真的要嫁作他人妇了吗?等等,他的汝宁?他惊讶于自己竟将汝宁视作是自己的,他是他的妹妹,如今更是出落的聪慧大方,许配人家是迟早的事,他从来没有机会的,从来都没有。想到这,他就不禁心痛,这些年看着大哥大嫂举案齐眉,嫂夫人又即将临盆,他不能将大哥和封府至于危险之地,只能自己前来观察蚁军的的动向,不能分心,一时间心乱如麻,一夜无眠。

    隔日一早便送走了弟弟妹妹,这才全心全意监视起军蚁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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