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留年听着李元律说起自己的弟弟,还做什么惶恐状,忍不住笑出声。“留景这性子还真是改不了。”

    听到几声敲门声,“进来。”见是自己的贴身侍卫卫衡,“萧承邺离去时说了什么?”

    卫衡奉上一块玉佩,“萧公子只说这块玉佩当作药钱。”李元律拿起那玉佩端详了一番,没什么特别之处,见萧留年敛了喜色,面色沉重道,“终究还是瞒不过他。那玉佩是个寻常之物,只是系着一枚剑穗,是溱画所赠,他在试探,不,他已经几乎肯定我还在世。”

    “他是什么时候认出你的?”李元律也有些想不通,“你们并未曾碰面。”

    萧留年将玉佩收好,“在漳州我曾在用过落英剑法,或许他是从伤口推断出我还活着。那伤口隐蔽,与寻常伤口没什么不同,但留景会知道,毕竟我也教过他。”

    李元律默不作声,现在要萧承邺为自己所用还为时过早。萧留年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子机,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让留景知道我们在做的事,更不要让他为你做事。”如果说萧留年还有什么后顾之忧,便是萧家。

    “这是自然,留年,君子一诺当值千金。”李元律不是要夺嫡,而是要这天下自己匍匐在自己脚下。

    漳州离京都甚远,而尹继吩咐萧留年负责的范围并不包括京都,故只得待上片刻。“子机,京都凶险,保重。”萧留年心事重重,戴上面具,离去时步履有些沉重。

    独自一人的李元律陷入沉思,婚礼上的一幕幕在他眼前重现。一旦文惠郡主的事情败露,可以一举除去一个皇子和镇南王府,再捎带着小有起色的萧家,最高兴的人本该是二皇子,但是他的表现,非但没有高兴,甚至还有一丝怒气,平日里一副长兄德高望重的模样,今日却频频斥责。或许除掉一个残疾的兄弟,对他来说并不重要。那么会是谁呢?郡主在衮王府受惊失窃,若是皇叔衮王做的,他要担的罪责又不小,所以不会是他。

    李元彻空有一个嫡出的身份,不受皇帝待见,就算皇子们死绝了,皇位能不能轮到他也是另说,所以也不是他。

    咚咚咚,“主子,王妃送来安神茶。”听到卫衡毕恭毕敬的声音,想必她也在,只是不想打扰自己,站在门外吧。

    李元律一贯漠然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一丝温柔,开门果然看见自己的妻子立在寒风中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五皇妃陈子懿是李元律生母的远亲,门第不高,但也是正经读书人家的女子。因着出身微寒,身上并无寻常贵族女子的骄纵,有些沉默寡言,但是礼数周全,每每入宫觐见中宫时,皇后夸赞她进退得宜,谦和柔顺。

    或许她没料到自己会出来,沉静的小脸在寒风中吹的微红,煞是可爱,只是发髻一丝不苟,努力端着正妃的架子。李元律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软成一片,“来了怎么不进去?”关心的话出声却成了责备,听在二人的心里都有些别扭。

    陈子懿福了福身,“殿下,天寒地冻,您每日劳心费神,臣妾听闻近几日您休息不好,特煮了安神茶送来,望殿下不要嫌弃。”李元律看着她冻红的手指,想必一直在等自己谈完公事在书房外等候,见她固执地守着心中的礼,不免有些生气,“有心了,外头冷,早些回去歇息吧。”见他一脸冷漠的看着,言语间又夹杂着愠怒,是在斥责自己不该过来吗?她低下头,身上有些残雪,回了声,“多谢殿下,臣妾告退。”她没有丫头随侍的习惯,来去一人,小小的身影在雪地里艰难地走着。

    “往后她过来,不必在殿外等候,书房有什么进不得的。”李元律扔下一句话,卫衡瞧着他又要独自谁在书房,正想开口询问,“对了,是你告诉她我近几日休息不好?”李元律难得好兴致地多说几句,他有些慌乱,“殿下的行踪奴才不敢多嘴,或许是前几日瑜夫人说了几句,皇子妃不得您宠爱,进门三年又没有子嗣,或许她放在心上了。”

    说完看了眼李元律,他若有所思地坐着,摩挲着手中的茶壶,温度不冷不烫,她很细心。“你先下去吧,回头告诉瑜夫人,管不住的舌头就别要了。”

    “是。”卫衡心中暗想谁说皇子妃不得宠,说了皇子妃的不是可是要拔舌头的。

    陈子懿回到房中,侍女敏儿迎上来,“主子,您的手都冻红了,下次便让奴婢陪您去吧。”皇子妃虽然再皇后面前得脸,却是个软性子,回到府里不愿理会那些个夫人,渐渐养成了目无尊卑得样子,连瑜夫人的下人也会对自己无礼。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点点头,她的好意她又何尝不知,只是她不想假手于人。自己出嫁时母亲千叮咛万嘱咐,嫁入皇家是陈家百世修来的福气,那是天大的恩典,要举止得体,要得皇子宠爱。她知晓如何得体,只是不知如何得皇子宠爱。见府里的各个夫人,使尽了浑身解数争宠,她看着都觉得累。如果那人心不在自己身上,与一群女人争个你死我活又有什么用呢?如果那人的心在你身上,又何须去争宠?眼看着众人争风吃醋,只要不闹到殿下的院子里去,都不重要。

    这一厢,李元律突然想起了整日纵情欢乐的三皇子,他不是也想娶南熹为侧室吗?乍一看,贪酒好色的三皇兄是个毫无城府的,只是依附在嫡子身边罢了。只是涉及镇南王府的,只有他和娶了文惠郡主的七皇子,只要破坏了七皇子和镇南王府的婚盟,那他不就有机会新的盟友吗?思及此,他又不得不想,纵情欢乐多年,他好像也从来不曾犯过什么错,在外人眼中不过是个风流成性的皇子,人虽风流,却交友甚广,待皇帝百年后他是不是真的也乐的做个快活王爷,李元律瞧着这个三哥比起嫡子可精明百倍,又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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