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惠郡主一事上，就像苏云起跟萧承邺说好的那样，两家保持着同样的默契，闭口不提。
但他们不提，不代表其他人不提。
这日，文惠郡主是郡主婢女假冒一案旧事重提，只是不再是李元津的一道密函，而是在朝堂上的明本参奏。
闻言越帝脸色越来越难看，不仅仅是因为有人敢在早朝明目张胆参奏衮王殿下，而且参奏者还是兵部侍郎韩谦。
“启禀陛下，微臣首告，要参奏衮王殿下保护文惠郡主不力，致使郡主在王府被杀害，事后为自保，竟以郡主婢女代替嫁入七皇子府中。如此欺君之罪，绝不可轻饶。且衮王殿下手握京禁城军大权，肩上担着的是陛下的安危，他既可以做出鱼目混珠之事，来日难保做出更加出格的事，臣以为衮王其心可诛。”韩谦掷地有声，“陛下，微臣并非空口无凭，因顺安侯凯旋，按律兵部对在册的士兵进行清点，人数倒是无出入，但是有数百人身份对不上，经暗地里细细查看，发现这些人是衮王殿下豢养的死士，因文惠郡主一事被外放到军队里的。可笑的是，这些人还称不上是死士，重金之下还是有勇夫，愿意为臣作证，且郡主被杀并非盗贼所为，是因为郡主无意间发现了死士的存在，才被灭口。”
朝臣们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已多日称病不上早朝的衮王此时神态自若，“那便请韩大人证明那几百人是本王的死士。而不是有心人栽赃嫁祸。”
韩谦仿佛知道他会这么说，冷笑一声，“衮王殿下是陛下的亲弟弟，又身负陛下的安全大任，微臣若没有确凿的证据必定不敢轻易参奏。那死士不是别人，是当年太后娘娘，也就是陛下和衮王殿下的生母的亲信，论辈分，陛下还要叫他一声舅父。”
说到舅父，衮王神色微动，抬眸正看到皇帝冷眼看着自己。
那眼神让衮王仿佛回到很多年前宫乱那夜，彼时还是皇子的皇帝，一手护着自己，一手奋力杀敌。灯火通明的皇宫，到处在杀人，当年只有七岁的衮王缩在皇兄怀里，怔怔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看着他吓坏的样子，终于在安全的角落放下他，抬起他的小脸，“看着我，看着我。别怕。”
那时他便看见了这样的眼神，如出一辙，让人感到安全，同时又狠绝。“小冕，母妃死了，从此世上便只有你和我是亲人。今夜过后是生是死谁也不知道，但唯有一事，你要记住，若我们都活着，我自会护你周全，若....只有你活着，跟着宋湛，永远都别回来，忘了你自己是谁，答应我。”
他点了点头，不明白皇兄为何跟自己说这些，宋湛抱着他逃出了皇城。过了几个月，他才听说皇兄登基，自己被封为衮王殿下，接回了皇宫。后来，他才明白，那晚，皇帝根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在宫变中夺得一丝生机。他也明白，自始至终，皇帝都没想过要放弃他这个弟弟。
时光流逝，很多事他不愿记起，只是此情此景，他突然想到那一刻，缓缓走上前去，“臣弟自知有罪，愿以死谢罪。”说罢跪在大殿。
越帝久久无语，良久开口道“你认的那个罪？”
衮王颔首，“韩大人所言，桩桩件件，臣弟一并认下了。”
苏相看衮王认罪如此痛快，觉得事有蹊跷，“老臣认为何不将衮王收监，将韩大人所言证人证据一并整理，慢慢审理。王爷乃皇族，切不可如此轻率。”
越帝应允。
萧执回府后心事重重，正赶上萧承邺回家，“大伯有何心事？此时我们萧府应该是炙手可热，这又是为何？”
“唉，陛下将衮王殿下收监，如今京都安防无人可替。陛下忧思过度，已然病倒了。”萧执重重的叹了口气。
萧承邺不解道，“京都安防又关伯父什么事呢？”
萧执摇了摇头，“此事兹事体大，你可知道咱们大越的兵权分布于几处？“
”衮王殿下负责京都安防，兵部、顺安侯、镇南王府及边防几处了。”萧承邺略一沉吟，如数家珍。
“你说的是近几年的兵权分布，虽说这些人都有兵权，可自主调动，但最后还是要听从陛下的虎符。但十年前有并非如此，还有一个人有兵权。”萧执疲惫地闭上眼。
萧承邺低头，叹了口气，“是，一旦兵权有变化，那便是朝局不稳的开端。只是陛下既然已病倒，哪位皇子监国呢？”
“这又是一场纷争，沉寂多日的二皇子跟林氏一族自然首当其冲了。只是六殿下还在游说苏相，苏家目前态度不明。”萧执摘下官帽，喝了一口热茶。
“所以大家现在关注的是哪位皇子监国，而不是如何处置衮王对吗？”萧承邺问道。
萧执动作一滞，看着摇扇浅笑的萧承邺，果然眼光最毒的人还是自己侄子。“是啊，连苏相也未再过问衮王一事，只是为六殿下的事眉头紧锁。”
“我要是苏相，也不会再过问衮王殿下的事，陛下这是明摆着保衮王，兵部侍郎此时首告，可算是忠君，可要是谁在这时候继续掺上一脚，那就是找死。”收起扇子，“但是此事也不会就此糊弄过去，毕竟牵扯到镇南王府，皇帝陛下势必要给镇南王府一个交代。届时小镇南王来对质也好，陛下要在衮王、镇南王府跟兵部之间做个选择。显然，此刻陛下能放弃的只有衮王殿下了。只是我不知为何兵部会敢揭发衮王殿下？”
萧执满眼疲惫，“兵部的水太深，只是要陛下舍弃衮王，无异于割肉放血，衮王李冕是陛下的幼弟，也是陛下唯一活着的兄弟了，他们是一母同胞，陛下于他如兄如父，衮王殿下这些年也是全力维护京都的安全，从未出过错，如今，非要他们二人选择的话，我也不知道该如何。”
但他们不提，不代表其他人不提。
这日，文惠郡主是郡主婢女假冒一案旧事重提，只是不再是李元津的一道密函，而是在朝堂上的明本参奏。
闻言越帝脸色越来越难看，不仅仅是因为有人敢在早朝明目张胆参奏衮王殿下，而且参奏者还是兵部侍郎韩谦。
“启禀陛下，微臣首告，要参奏衮王殿下保护文惠郡主不力，致使郡主在王府被杀害，事后为自保，竟以郡主婢女代替嫁入七皇子府中。如此欺君之罪，绝不可轻饶。且衮王殿下手握京禁城军大权，肩上担着的是陛下的安危，他既可以做出鱼目混珠之事，来日难保做出更加出格的事，臣以为衮王其心可诛。”韩谦掷地有声，“陛下，微臣并非空口无凭，因顺安侯凯旋，按律兵部对在册的士兵进行清点，人数倒是无出入，但是有数百人身份对不上，经暗地里细细查看，发现这些人是衮王殿下豢养的死士，因文惠郡主一事被外放到军队里的。可笑的是，这些人还称不上是死士，重金之下还是有勇夫，愿意为臣作证，且郡主被杀并非盗贼所为，是因为郡主无意间发现了死士的存在，才被灭口。”
朝臣们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已多日称病不上早朝的衮王此时神态自若，“那便请韩大人证明那几百人是本王的死士。而不是有心人栽赃嫁祸。”
韩谦仿佛知道他会这么说，冷笑一声，“衮王殿下是陛下的亲弟弟，又身负陛下的安全大任，微臣若没有确凿的证据必定不敢轻易参奏。那死士不是别人，是当年太后娘娘，也就是陛下和衮王殿下的生母的亲信，论辈分，陛下还要叫他一声舅父。”
说到舅父，衮王神色微动，抬眸正看到皇帝冷眼看着自己。
那眼神让衮王仿佛回到很多年前宫乱那夜，彼时还是皇子的皇帝，一手护着自己，一手奋力杀敌。灯火通明的皇宫，到处在杀人，当年只有七岁的衮王缩在皇兄怀里，怔怔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看着他吓坏的样子，终于在安全的角落放下他，抬起他的小脸，“看着我，看着我。别怕。”
那时他便看见了这样的眼神，如出一辙，让人感到安全，同时又狠绝。“小冕，母妃死了，从此世上便只有你和我是亲人。今夜过后是生是死谁也不知道，但唯有一事，你要记住，若我们都活着，我自会护你周全，若....只有你活着，跟着宋湛，永远都别回来，忘了你自己是谁，答应我。”
他点了点头，不明白皇兄为何跟自己说这些，宋湛抱着他逃出了皇城。过了几个月，他才听说皇兄登基，自己被封为衮王殿下，接回了皇宫。后来，他才明白，那晚，皇帝根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在宫变中夺得一丝生机。他也明白，自始至终，皇帝都没想过要放弃他这个弟弟。
时光流逝，很多事他不愿记起，只是此情此景，他突然想到那一刻，缓缓走上前去，“臣弟自知有罪，愿以死谢罪。”说罢跪在大殿。
越帝久久无语，良久开口道“你认的那个罪？”
衮王颔首，“韩大人所言，桩桩件件，臣弟一并认下了。”
苏相看衮王认罪如此痛快，觉得事有蹊跷，“老臣认为何不将衮王收监，将韩大人所言证人证据一并整理，慢慢审理。王爷乃皇族，切不可如此轻率。”
越帝应允。
萧执回府后心事重重，正赶上萧承邺回家，“大伯有何心事？此时我们萧府应该是炙手可热，这又是为何？”
“唉，陛下将衮王殿下收监，如今京都安防无人可替。陛下忧思过度，已然病倒了。”萧执重重的叹了口气。
萧承邺不解道，“京都安防又关伯父什么事呢？”
萧执摇了摇头，“此事兹事体大，你可知道咱们大越的兵权分布于几处？“
”衮王殿下负责京都安防，兵部、顺安侯、镇南王府及边防几处了。”萧承邺略一沉吟，如数家珍。
“你说的是近几年的兵权分布，虽说这些人都有兵权，可自主调动，但最后还是要听从陛下的虎符。但十年前有并非如此，还有一个人有兵权。”萧执疲惫地闭上眼。
萧承邺低头，叹了口气，“是，一旦兵权有变化，那便是朝局不稳的开端。只是陛下既然已病倒，哪位皇子监国呢？”
“这又是一场纷争，沉寂多日的二皇子跟林氏一族自然首当其冲了。只是六殿下还在游说苏相，苏家目前态度不明。”萧执摘下官帽，喝了一口热茶。
“所以大家现在关注的是哪位皇子监国，而不是如何处置衮王对吗？”萧承邺问道。
萧执动作一滞，看着摇扇浅笑的萧承邺，果然眼光最毒的人还是自己侄子。“是啊，连苏相也未再过问衮王一事，只是为六殿下的事眉头紧锁。”
“我要是苏相，也不会再过问衮王殿下的事，陛下这是明摆着保衮王，兵部侍郎此时首告，可算是忠君，可要是谁在这时候继续掺上一脚，那就是找死。”收起扇子，“但是此事也不会就此糊弄过去，毕竟牵扯到镇南王府，皇帝陛下势必要给镇南王府一个交代。届时小镇南王来对质也好，陛下要在衮王、镇南王府跟兵部之间做个选择。显然，此刻陛下能放弃的只有衮王殿下了。只是我不知为何兵部会敢揭发衮王殿下？”
萧执满眼疲惫，“兵部的水太深，只是要陛下舍弃衮王，无异于割肉放血，衮王李冕是陛下的幼弟，也是陛下唯一活着的兄弟了，他们是一母同胞，陛下于他如兄如父，衮王殿下这些年也是全力维护京都的安全，从未出过错，如今，非要他们二人选择的话，我也不知道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