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生都睡着了,赵洛殷心疼着自己的手,骑了一整天的车,手指关节都起了水泡,两只脚也是,晒伤的皮肤更是疼得不行。

    赵洛殷拿出手机给许予觞发信息,问他睡了吗。许予觞回了两个字:

    “出来。”

    赵洛殷心一惊,从床上坐了起来,穿上运动鞋,脚步放轻,慢慢走出房间。

    寂静无比的夜晚,只有小动物们稀稀碎碎的声音,政府给每家每户门前都安装了路灯,24小时点亮。

    静夜里,老旧的木门发出的那声“吱呀”,穿过姑娘的手心,来到她的心口,啪嗒啪嗒地和心跳声一起交织,在她心房蔓延已久的情愫,朦胧得愈发美好。

    许予觞站在门口的榕树下,回头看到只穿一件薄长袖的赵洛殷,歪头一笑,立刻脱下外套给她披上,一边整理她头发一边念叨她:

    “这么着急见我啊,连外套也不穿。”

    村子坐落在山谷里,晚上比较冷,赵洛殷一出门才明显感觉到寒意。她的心早就被许予觞温暖过很多遍,穿着他的外套,靠近他,有一种在异乡遇见至亲的安心。

    她故意闻了闻外套,说:

    “臭。”

    许予觞瞥见她嘴角的笑,腼腆、可爱,长发散落在他的外套上,更温柔了。

    南方小村落的秋夜,素墨连天,格外的清静,薄雾浓云遮住了月儿半边脸,周围的青山朦胧在静空里不语不怨,路灯晕染的微茫映照在随风轻摆的叶子上闪动着亮泽。

    两人安静地坐在榕树下,许予觞心底开出一朵棉花,她只是一个娇柔的姑娘,还咬牙坚持到了目的地。他太庆幸自己跟来了,不然,坐在榕树下跟她聊天的可就是其他男生了,那几个睡得像猪一样的队友,没一个比他帅。

    许予觞摇摇头,又耸耸肩,继尔,又傻笑,赵洛殷问:”许予觞,你干嘛?”

    许予觞回答:

    “幸亏跟着来了,不然我的小少女就跟人跑了。”

    一副防患于未然的嘴脸。

    赵洛殷眉目轻蹙、微瞪地哼了一声,许予觞又逗她:

    “赵洛殷,你在跟我撒娇啊~”

    “许予觞!我没有~”

    许予觞今天太高兴了,她就是对他撒娇。

    “赵洛殷,你撒娇的模样有趣极了,这里的空气好甜啊。”

    许予觞把腿打直,双手往后撑,一副好舒服好享受的样子抬头看天空。

    他突然想到什么,坐起来,叫赵洛殷把手伸出来,赵洛殷把手收到背后,许予觞一个动作把手拉住,满眼的心疼,问她,

    “脚呢?”

    “也是。”赵洛殷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忍住了,说“没事。”

    “我看看?”

    “不行…没洗澡,臭…”

    “啊~香香的赵洛殷也有臭的时候啊?”

    “许予觞!”

    “真不给看啊?”

    “不给!”

    许予觞又笑了,在他眼里她说什么做什么都可爱,他忍不住总想逗她,想秀秀她头说,没事没事。又特别想把她抱在怀里,一样说,没事没事。

    他想把她当宝贝。

    “你怎么突然想参加骑行?”他想知道平时温顺柔弱的赵洛殷哪里来的韧劲。

    “我不会也不懂篮球,我好想知道许予觞在球场上超越自我是什么样的心情。我也想用自己的身体和心灵去真实地感受什么是坚持到底,什么是不放弃不服输。说真的,许予觞,骑过来的时候,有好几次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我都好想大哭,有好几次我都想说许予觞我想放弃了,不想继续了,你带我回学校吧…”赵洛殷眼眶红红的,她吸吸鼻子,又笑着说,“许予觞我是不是很厉害,我觉得我今天超越自己了。”

    许予觞不知道到底是高兴多一些还是心疼,他只知道此时此刻真的好想好想抱抱这个柔弱又坚强的女孩。

    赵洛殷似乎觉得自己说得有些伤感,很快转移话题:

    “许予觞,你知道吗,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他们的生活不咸不淡,不温不火,可是他们永远有自己要等待归来的亲人。许予觞,我突然觉得远离都市的生活不会枯燥,它可以让人感到孤独的同时又洒脱自在。不过…也会有人向往这片天空以外的繁华,但是如果真的格格不入,这里依然是他们的家。朴素和善良,知足和快乐,都可以同时拥有。”

    赵洛殷说这些话的时候,充满了笃定,眼睛里的光清澈得像小溪水流淌,那甚至就是她流动着的纯真。

    “嗯,挺像赵洛殷会说的话,不过你怎么没跟我生气呢,毕竟是我害你那么辛苦地骑到这个地方来,而且,你突然这么~感性...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啊赵洛殷。”许予觞又逗她。她说得那么有信念感,他竟然还嬉皮笑脸,还用胳膊撞她。

    “许予觞!你能不能认真点。”

    赵洛殷把他推开,警告他:

    “不许靠我那么近!”

    “好,那我认真的,如果你哪一天想要去某个地方归园田居的时候再跟我说,我试试看,能不能放下我南大商学院第一美男子的身份去陪你去过那样的生活。”

    “许予觞,你做不到。”

    “我要真做得到,那你得答应我件事。”

    “我才不上你的当。”

    “那你说我想要你答应我什么。”

    “我知道啊,就不告诉你。”

    “你看,这才是正常的赵洛殷,嘴硬又心软。”

    “许予觞,偏了,我想表达的是…”

    “你想说,你歌颂某种生活存在的意义,也理解另一种肤浅的追求,你甚至想用你的理想主义去改变固有的偏见。”

    “…”

    沉默片刻之后,赵洛殷低下头,喃喃自语:“我以后聊这种话题就去找君越…”

    “…两个书呆子…”

    “赵洛殷,这种四下无人,万籁俱静的氛围下,我问你个问题。”

    “你是不是又想问,什么时候答应做你女朋友。”

    “…”

    许予觞发现有时候赵洛殷思维跳跃得很有节奏感,跟得上又不混乱。

    “明天不是还要再骑一天回学校…”,“哎…”,赵洛殷叹了口气,转头哀怨地看着许予觞说:“我觉得面对明天比面对你的问题更难…”

    “哎~”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发出了这一声哀叹。

    可能昨晚大家都有了一个饱满的深度睡眠,第二天早上都起得很早,5点多的时候就被响亮的喔喔喔和清脆的鸟叫声唤醒了。

    雪京带着大家去山上玩,爬到山上往下看,才发现村子真的很小,被群山环抱,周围种满了翠绿的竹林,站在山顶,大家笑得坦荡,有种奔向自然的热情在释放青春的能量。

    天空湛蓝,见到阳光的那一刻,大家心间都泛起暖意。因为,共同见证曙光的心情,除了感动,还有希望就在眼前的力量。

    一切回到了最朴素的美好。

    早上雪京的父母打算出去市集买早餐回来给大家吃,许予觞去跟春桥师兄说,请雪京父母不要那么辛苦,把昨晚的饭菜热一热就行,大家都很卖力帮忙把昨晚的饭菜吃掉不少,雪京父母看着这群年轻人连隔夜的饭菜都吃得那么认真,高兴地说着,下次一定要再来。

    春桥师兄带领大家跟雪京父母还有一部分村民孩子们道了谢告了别,就启程回南枫了。

    早上离开雪京家时,还必须得重复昨晚的动作,车子还是得男生们抗上身,一晚上的休息之后,这个过程相比昨天轻松了许多。

    男生女生们不分你我通力合作,很快,人车到齐,从平路出发。

    大家都浑身酸痛,骑得有些慢,骑了4个小时才走了60公里,春桥师兄提出了女生们坐车回去,山地自行车折叠起来放在大巴车一起托运回去。

    他一开始安排许予觞和雪京跟着女生一起坐车,他跟另外三个男生一样原路骑回去,许予觞这回没同意春桥师兄的安排,另个男生也说想跟男生们一起骑回去。

    女生们也知道如果她们也跟他们一起骑行,估计今晚都回不到学校,所以她们表示5个人自己坐车回去没问题。

    在车站,男生们跟司机先生一起把5辆山地自行车折叠好,准备绑在大巴车车顶,春桥师兄和许予觞爬到了车顶,把所有车子绑好,一再确定有没有绑结实。

    春桥师兄先下来去找其他男生,有两个女生已经在车上坐着,另外两个女生结伴去了洗手间。许予觞从爬上车顶到跳下来,赵洛殷一直在下面看着,许予觞跳下来的时候,她给许予觞递水,说了句,我对嘴喝过。

    许予觞暧昧地笑了笑,接过去对嘴喝,还一直盯着赵洛殷看,赵洛殷看着许予觞晒得通红的脸上挂满了汗水,直接用自己的两个袖子帮他擦汗,手还在许予觞脸颊上的时候,赵洛殷踮起脚尖在许予觞的嘴巴上轻轻落了一个吻,立刻转身跑到车上去。

    许予觞楞在原地几秒,发现自己不是在做梦,傻傻地笑了,转头看坐在车窗边上脸一片通红的赵洛殷,赵洛殷把窗帘拉了起来。

    春桥师兄过来嘱咐女生们回到学校一定记得给群里发信息报平安。

    “不许赖账。”

    许予觞难掩激动,立刻掏出手机给赵洛殷发信息。

    “不赖。”

    接着又给许予觞发了条信息:“注意安全!我们在学校等你们平安回来。”

    坐赵洛殷旁边的女生问:

    “你觉得许予觞怎么样?”

    赵洛殷回答:

    “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男朋友。”女生吃惊地张大嘴巴:

    “啊,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刚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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