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不到一旬时间就到了新年,苏辞不愿再待在江南,回京一路上都像是没事人一样,看不出任何异常。

    一路从江南到凉岸,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苏辞披着狐裘,手中捧着暖炉看着马车外的雪景。

    苏辞问姜堰,“还有多久才能到京城。”

    “若是快马加鞭,酉时便能赶到。只是将军嘱咐让慢些,让您多休息会。”

    苏辞看着空荡荡的马车,“顾墨还没回来吗。”

    “将军去前慢探路了,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离京城越近雪越下越大,手中的暖炉已经起不到多少作用,寒风凛凛。

    苏辞缩在毯子里发抖,又想到还在驾车的姜堰,“要不等会吧,等风雪小些。”

    姜堰扬鞭挥在马背上,得意的说,“夫人不必担心我,这点小风小雪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马车行驶的更快了,苏辞感受的更猛烈的风刮了进来,将毯子裹得更紧。

    苏辞的握紧双拳,磨了磨后槽牙,咬牙切齿地对姜堰说,“我才不管你冷不冷,我冷了。”

    姜堰这才拽住马,让它们脚步放慢了些。

    已经走了五里地了,却还是没有见到一家客栈,顾墨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苏辞看着外面重复不变的雪地,若不是有这刺骨的寒风,她还以他们在原地待了一上午。

    帘子被掀起来,风雪涌了进来,苏辞咳嗽了几声,眼尾猩红,脸色惨白,发间还沾着刚飞进来的雪花。

    顾墨神秘地往她手中塞了一个滚烫的纸袋,苏辞葱白的指尖上染上淡淡的粉嫩。

    “烤红薯,趁热吃吧。”顾墨拍了拍身上的雪,“前面有个客栈,你再忍一忍。”

    苏辞拿着烤红薯却没有下口,顾墨以为她不喜欢,失望的说,“委屈你了。”

    姜堰笑道,“夫人,红薯可甜了,您若是不吃可以给我。”

    顾墨:“专心干你的事。”

    苏辞解释说,“没有,就是手冷,一会再吃。”

    顾墨拉过她惨白的手,裹在大掌里。

    苏辞不解,明明她一直在马车里,手却凉的不行,顾墨在雪地里奔波许久,却还是散发着热意。

    顾墨的手不是很热,但对她来说足够了。

    顾墨似乎觉得还不够,捧起她的手,塞进他的衣领里。

    触摸到那股滚烫时,苏辞下意识想把手抽回来。她的手是真的凉,贴在身上好比泼了一盆冷水,不会好受。

    “你不冷吗。”

    顾墨死死按着她的手,语气轻松,“给你暖个手而已,不会怎么。”

    苏辞的手贴在顾墨的后脖颈上,滚烫的体温一点点暖热了冰凉的手,苏辞觉得差不多想把手抽出来。

    “凉了吗?”顾墨把她的手抽出来裹进衣袖,摸着苏辞渐暖的手,颇为满意,“马上就到了,再忍一忍。”

    苏辞努努嘴,“我饿了,想吃烤红薯。”

    顾墨松开她的手,将一直放在怀中保温的红薯给她。

    苏辞扒开皮,露出里面黄灿灿的红薯肉,甜味瞬间弥漫在空气中。

    “你要吃吗。”苏辞举着剥好的红薯问顾墨,“应该蛮甜的。”

    顾墨:“不了,你先垫一下,等到了客栈就有吃的了。”

    苏辞掰下一半给顾墨,“我吃不完,不能浪费。”

    顾墨将半块拿在手里,看着苏辞吃完另外半块都费劲,把半块三两口解决了。

    苏辞依偎在顾墨怀里,她始终想不明白顾墨为何这次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带她去江南。

    她只觉得身子忽冷忽热,狐裘裹在身上毫无作用,就像是一层薄纱。

    “没事吧,是不是着凉了。”顾墨把手贴在苏辞的额上,苏辞的额头还是很凉。

    苏辞摇了摇头,努力的往顾墨怀里靠,想去捕捉到那股温暖。

    到客栈是已经是中午,小二忙的不可开交,恨不得像孙悟空一样可以分身。

    老板热情地招待他们,给苏辞递上热茶。

    苏辞眼眶泛着红,半张脸都掩在帽子里。

    顾墨:“我们在这儿住一宿,等风雪小些再走吧。”

    苏辞摇着头,眼底泛着泪光,“我想快点回家。”

    她就那样抓着顾墨的衣襟,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孩。

    苏辞真的很难受,觉得像是在冰窖里,哪怕热水也无济于事。她知道自己真的生病了,旧疾又刚好这两天犯了,芍药不在,没有带药。若现在告诉顾墨也无济于事,还会添乱。只能求着早日往京城赶。

    顾墨一路便发现了苏辞的不对劲,本想让苏辞先暖和起来,没想到情况比他想的还要糟糕。

    他问掌柜要了热水袋,停留了不到半个时辰,姜堰都没有暖热自己便被顾墨拉上了马车。

    “快些,赶在天黑前到京城。”

    马车一路踏遍白雪,顾墨只感受不到任何的冷,只知道苏辞身子越来越冷,紧蹙着眉头,神情痛苦。

    他从不信佛,但这一刻,他愿世上有佛,只求佛祖能保苏辞平安无事。

    苏辞意识模糊不清,躺在顾墨怀里,用手指轻轻勾住顾墨的手,勉强地扯出个笑脸,“顾墨,我没事,就是有点像母妃,想青兰。”

    “没事的,马上就回家了。”顾墨看着苏辞,像个无措的孩子,只能一味的安慰她,“小十一还在等你回家呢。”

    因为风寒病逝的人不少,苏辞越是这样他就越慌。

    顾墨眼尾泛红,眼里闪着泪。苏辞柔弱地笑着说,“你可别哭啊,放心死不了的,我还要回家喂小十一呢,还要……还要和你白头到老。”

    “嗯,还要回家陪你过第一个生日呢。”

    苏辞一点力气也没有了,精疲力尽,倒在顾墨的怀中,再也没有醒来过。

    月色入户,马蹄声响彻京城。

    顾墨跌跌撞撞地跑到太医院,肩头的雪在进屋的一刻融化,融进衣服里。

    赶回府上,苏辞脸已经红的不成样,嘴里还说着冷。

    芍药不知换了多少条热毛巾,可都无济于事。

    太医还算冷静,把了脉,开了药便想穿着睡衣回家继续睡觉。

    顾墨拉住他,顾墨看见了太医在把脉时的皱眉,“实话实说。”

    太医面色纠结,奈何这位爷可是敢弑君的,不得如实回答,“夫人可能没与将军说过,夫人只是着了凉,真正这样的原因还是十多年的旧疾。”

    顾墨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夫人这病已经很久了,错过了治疗时间,现在虽不致命,但每次会腹中绞痛,不能受凉。就好比月事,但比月事严重许多。”太医叹了口气,“夫人从小便娇弱,冬天一个月能往太医院跑五六次。这次犯了旧疾又受了寒,所以严重了些。”

    太医送上一张药单,“夫人病没得治,只能养着。”

    顾墨让人送走了太医,拿着药单,在苏辞榻边坐了一宿。

    第二日,苏辞没有要醒的迹象。顾墨顶着黑眼圈去上朝,几次被苏琛点名都心不在焉的,被人暗讽不把苏琛放在眼里,也什么也不说,只是冷冷的看一眼。

    下了朝后顾墨留在宫殿里,苏琛听说了昨夜顾墨夜闯皇宫找太医的事,猜到了大半,颇为担心苏辞。

    “小九怎么了。”

    顾墨眼里布满血丝,眼神阴冷,“你没有告诉过我杳杳有旧疾,而且那么严重。”

    苏琛被问的有些懵,他从不知苏辞有什么旧疾,“小九是娇弱了些,可……”可她好像没什么旧疾啊。

    顾墨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会不知道。”他将太医告诉他的原封不动的告诉苏琛。

    “这件事我会找人去查,你不用管了。”顾墨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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